第26章

《重生後王妃鹹魚了》, 本章共3349字, 更新于: 2024-11-08 13:27:06

  沈妝兒的眼恍如琉璃一般幹淨剔透,卻又如蒙了塵似的,沒了神,有那麼一瞬的錯覺,讓朱謙覺著,此刻的沈妝兒仿佛瞧不見他。


  他心頓時一凝,俊眉蹙起,隱隱泛出不快。


  掌下的手還在掙扎。


  朱謙越發用了力,用僅僅二人聽到的嗓音低聲呵斥,“王妃,你受了傷,不宜彈琴。”


  他從未見沈妝兒彈過琴,她又何必逞一時之意氣。


  二人片刻的僵持,還是引起了場上的注意。


  朱獻第一個站起了身,“寧姑娘,王嫂不便,我來助你...”


  寧倩望著那張瀟灑無羈的臉,有那麼一下是遲疑的,可很快她又嘟嘟嘴羞澀道,“王...王爺,您是男子,旋律過快,我怕跟不上您....”


  昌王現在正是拉攏朱謙的時候,當然見不得沈妝兒丟臉,連忙起身打圓場,作勢瞪了一眼寧倩,


  “倩兒姑娘,不許無禮,煜王妃受了傷,便換個人...”


  寧倩就等著沈妝兒出醜,又豈會善罷甘休,她不依不饒道,“不會吧,恰才用膳時,我瞧見煜王妃吃得好好的,也沒發現有不便之處?”


  寧尚書也在場,頻頻朝女兒使眼色,“倩兒,下來,家裡頭面多的是,你何必爭搶。”


  寧倩兒一貫囂張又驕縱,嘟囔著道,“爹爹,我是要給王妃娘娘賀壽呢....”跺跺腳,埋怨地看著沈妝兒,“煜王妃不願意就算了,又何必尋借口....”


  “哪裡是不願意,分明是不會吧....”竊竊私語此起彼伏。


  “煜王殿下這是欲蓋彌彰呢....”


  “可不是嘛,聽聞每年皇家除夕晚宴,煜王妃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也難怪煜王不喜歡她,換我,我也要選能與自己心意相通的女子....”

Advertisement


  “哎,可惜了王姑娘與煜王,好一對青梅竹馬呢....”


  這大概是朱謙第一次親臨這樣的場面,猛地回憶起,當初在行宮,她立在人群中,被人指點指點也該是這般情形。


  眼下,就連他尚且都有拔劍撕了那些臭嘴的衝動,當初她辯駁幾句又算得了什麼。


  偏偏他責怪她不該與長舌婦爭一時之長短,將她訓斥回京。


  原來自己不曾經歷,便不懂別人的痛苦。


  他的天,在朝堂,在四海,是以這點小事可以不放在眼裡,那麼她呢?


  她隻是一個後宅小婦人,自然受不了這等委屈。


  “妝兒....”心口湧上澀澀麻麻的懊悔,平生第一次對她生出幾分疼惜,將那溫軟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喉結滾動再三,他斬釘截鐵開了口,“你不必去,有我撐著....”


  沈妝兒怔住了,模模糊糊的霧氣從眼前化開,露出那張顛倒眾生,無論在何處都能讓人一眼驚豔的容。


  一聲“妝兒”,一聲“有我撐著”,是她前世今生兩輩子聽過最動聽的話。


  窒息的痛劃過心口,帶出一連串的血花來。


  倘若前世,整整六年經歲月揉碎的時光裡,他能喚她一句“妝兒”,能像此時此刻,給她一道堅定的眼神,至少在那踽踽獨行的暗夜,在那慘無天日的等待中,她也能有些嚼頭。


  而不是每每夢中驚醒,撈起來,滿手皆是荒蕪。


  她還是笑了,將所有的苦澀吞入腹中,獨自消化,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瞻前顧後的沈妝兒,她歷經風雨,無所畏懼。


  緩慢又堅定的,將手從他掌心抽開,穩穩抬起下颌,目色平淡又清冷落在寧倩身上,


  “寧姑娘年紀輕,衝動冒昧,我原可不必理會,隻是念著你是我夫君老師的孫女,算得半個晚輩,我便助助你,又何妨....”


  沈妝兒緩緩起身,吩咐身側的留荷,“取布條來...”


  留荷隨身攜帶香囊,裡面有些針線布條之類,當即挑出一條白布,雋娘二話不說接過,替沈妝兒左手食指包扎,坐得近的五王妃湊近瞄了一眼,見她食指指腹處果然有一條剛結痂的傷口,“咦,妝兒,你還真受傷了呀。”


  沈妝兒淡淡一笑,“昨夜替王爺下廚,不小心切了一道小口子,並無大礙....”


  寧倩臉色便不好看了,這麼一來,即便沈妝兒彈得不好,也有了借口,她俏臉繃得極緊。


  片刻,雋娘替沈妝兒包好,沈妝兒雙手合在腹前,繞過席位朝寬臺邁去,待上了臺,見長幾上空空如也,看了一眼寧倩,


  “寧姑娘,你恰才不是說原本讓王姑娘替你伴奏,既是如此,可否借王姑娘的琴?”旋即雍容攤攤手,“抱歉,我並未攜琴在身....”


  寧倩咽了下嗓,僵著臉看了一眼王笙,王笙默然起身,吩咐侍女幾句,侍女轉身自休憩間將王笙的琴給取來,小心翼翼擺在長幾上。


  寧倩執劍立在一旁,俏生生猝了一句,“煜王妃,這是王姐姐心愛的子期琴,你可小心些,別彈壞了....”


  沈妝兒跪坐在幾後,輕輕拂了拂琴弦,抬眸望向朱謙,悠然一笑,


  “夫君有伯牙琴,我今日彈這子期琴,也算是緣分。”


  誰都知道伯牙琴與子期琴乃同一位琴師打造出來的鴛鴦琴,沈妝兒刻意這麼說,無非是暗示王笙那點齷齪的心思。


  王笙臉色果然一青,她畢竟未嫁,而朱謙已娶妻兩載有餘,她還惦著人家夫君,便是有悖人倫。


  視線頻頻朝她掃來,王笙險些背過氣去。


  沈妝兒緩緩撥弄了幾下琴弦,這個空檔,眾人自顧數落王笙。


  寧倩等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負氣道,“煜王妃,你到底會不會彈,可別耽擱了宴席!”


  沈妝兒神色淡淡,“我在試琴....”


  朱謙自始至終盯著沈妝兒,神色一動未動。瞧著她氣定神闲的模樣,他摸不準小妻子打著什麼算盤,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家裡那把琴不能要了...


  沈妝兒調試了一番琴弦,做好準備便問寧倩,“寧姑娘,你要什麼曲子?”


  寧倩原想為難一番沈妝兒,可轉念一想,為難她不是為難自己麼,總之沈妝兒也沒什麼本事,挑個自己最熟稔的,豈不更好?


  “《陽關月》。”


  “好...”


  沈妝兒闔目,右手食指往琴弦疾快一劃,一道如鍾鳴般的琴音擴散,邊境空曠浩遠的意境便從她指尖劃了出來。緊接著,細細密密的琴音如流水從她掌心掠過,伴隨琴弦往外蕩開,寧倩便在這一片又快又綿密的馬蹄聲中抖開劍氣,身子翩然如靈燕,踩著節奏舞劍。


  起始一段疾快的音律,仿若一列疾馬從山頭越過,衝向日初之地,旋即如同川流入淵,曲調悠遠而綿長,這首曲子悲滄中帶著一分淡淡的離人感,曲調不算很沉重,也不過□□疾,恰恰適合女子舞劍。


  寧倩舞了一段,漸入佳境,每一招式隨著琴音節奏輕掠縱橫,前拓後剌,場下響起雷鳴般的喝彩聲,寧倩唇角一勾,十分得意....诶,等等,怎麼會有掌聲呢?


  不對,沈妝兒這琴彈得極好,曲音如流水淙淙,流暢悠遠,這不像是技藝生疏的樣子。


  沈妝兒當然不生疏,甚至來說無比嫻熟,於她而言,給朱謙洗手作羹湯的日子反而十分久遠,手生了,而她似乎剛從坤寧宮那寂靜的深牆裡睜開眼,那模模糊糊的光影在窗棂暈開,她仿佛被一團迷霧給籠罩,什麼都瞧不清,她枯坐在空曠而寂寥的大殿中,唯有手下的琴弦是無比熟悉,也是無比真實的。


  最後,左手食指再次化開一道弦,厚重帶著幾分血腥的琴音恍若雷霆重重撞擊了下,偏又戛然而止,是痛的,隨著琴弦微抖,餘音輕顫,一下又一下割在沈妝兒心上,落在朱謙眸底。


  白色布條上暈開一團血色。


  他眯起了眼,心仿佛被揪住。


  纖手同時扶在琴弦,一左一右,一輕一重,一綿長,一短促,將所有人帶入陽關外,皓月當空,枯冢如雲的悲涼境地。


  寧倩的劍舞也踩著尾音,往上一挑,腰身彎下,形如陽關一般矗立著月色中。


  恰恰在這時,她還未來得及起身,陡然間,沈妝兒飛快撥出一道音符,悲滄轉瞬化為徵伐之氣,一連串厚重而雷霆般的音符自她袖下飛快湧出,仿佛是千軍萬馬毫無徵兆自山野後撲面襲來,寧倩嚇了一跳,所有看客的心思倏忽被攫取。


  破陣子!


  這才是劍舞的最高境界。


  寧倩是習過的,可是她畢竟功力不夠,根本拿捏不住這般高強度的琴音。


  但,她不是服輸的性子,沈妝兒敢彈,她就敢跳。


  她陡然在半空翻過身來,以劍蘊氣,踩著音律節拍迅速進入狀態。


  “好!”


  仿佛是高手過招般,眾人看得心潮澎湃。


  原以為是看一出鬧劇,不成想這般賞心悅目,甚至有酣暢淋漓之感。


  沈妝兒雙手連彈,劍指如飛,速度越來越快,一道又一道殺伐戰音,攜著綿密的音浪往四周震去。


  太精彩了。


  誰說煜王妃不會彈琴,簡直是人琴合一。


  可惜,寧倩壓根跟不上沈妝兒的節奏,已漸漸支撐不住,她幾乎是笨拙地胡亂揮舞,試圖去追隨沈妝兒的步伐,卻猶然艱難。


  沈妝兒壓根沒理會她,甚至忘卻了這麼一個人,她雙目失了神彩,整個人如入定的老僧,靜得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什麼都瞧不見,唯有雙手隨心弦而動,那壓抑了六年的憤懑不屈懊悔與委屈通通絞在她心口,她是難過的,甚至是痛恨的,然而,怪誰呢?


  隻怪那場杏林春雨生不逢時,落不入他心間而已。


  釋然吧。


  換做是她,被一個不喜歡的人糾纏六年,也該是不樂意的。


  不必愛他,也沒有必要再怪他了。


  心如止水。


  她伏在琴弦之上,指尖快如旋風,勢若奔馬,大開大合般,用盡力氣,將所有情緒從心底一點點摘幹淨。


  太快了,雙手從琴頭一路往琴尾,飛快而流暢地劃,如錚鳴往夜空長嘯,又仿佛是洪水泄閘,從萬丈高空一瀉而下。


  寧倩完全被她打亂了節奏,噌的一聲,長劍亂舞撞在地面,發出銳利的一聲響,反彈過來,刀尖滑過她的右肩,帶出一條深長的血痕。


  “啊....”她如折了翅的鳥,失聲痛倒在地。

潛力新作

  • 重生之貴婦

    重生之貴婦

    景和二年,四月初夏。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天地之間織起一張霧濛濛的網,微風拂過,有雨絲飄過紗窗落到面上。 殷蕙覺得自己就是這網裏的魚,看似有雨氣滋潤好像活得還不錯,其實已經快要憋悶死了。 這種憋悶,貴為王妃的殷蕙,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

    我的身體會散架

    我的身體會散架

    和對家小花一起上綜藝。為了讓我丟人,她故意在我上場前 絆了我一下。可沒想到她一絆——咣當。我整個人直接散架 了。

    白瓷有隙

    白瓷有隙

    "第二次離婚前夕,三十二歲的謝晁在浴室摔了一跤。 醒來之後,他的記憶回到了二十歲那年。 我看著他冷笑。 「為了不離婚,想出新把戲了?」 之前那次離婚,我因為生病缺席。 謝晁的小女朋友程景就是這麼說我的。"

    不要隨便撿鳥蛋回家

    不要隨便撿鳥蛋回家

    "我是家族裡最弱小的牡丹鸚鵡。 未婚夫為了取消婚約,故意送給我一顆鐵蛋。 隻說等我孵出幼崽,再和我結婚。 迫於家族壓力,我和鐵蛋同吃同睡,竭盡全力當一個好媽媽。 後來,未婚夫追悔莫及,想要找我復婚。 卻看見一雙玄黑色的龍翼將我禁錮在懷中。 昔日堅硬如鐵的蛋殼被對方踩在腳下。 黑發青年適時輕抬眼皮,溫和一笑。 「復婚?不好意思——」 「你的未婚妻,現在是我的了。」 "

  • 和前夫的兄弟上了床

    和前夫的兄弟上了床

    嫁給江淮五年。 在我生日時,他帶了個女孩回來,很嬌,很嫩。 「薑淺,這次我認真的。」 我看著他平靜地點點頭「知道了。」 當晚,我搬離他的房子,主動遞上離婚協議。 他看我一副逞強的樣子,轉頭對身邊人說 「你看著,沒兩天又屁顛屁顛回來了。」

    要開心

    要開心

    "爸媽離婚那天,我媽要帶我走。 我死死抱著我爸的腿,說要跟我爸一起住。 半年後,我爸哭著哄著騙著,把我送回我媽那兒。"

    全網都在嗑我和影帝的CP

    全網都在嗑我和影帝的CP

    我作為娛樂圈小透明,參加滑雪綜藝。一個腳滑將影帝踹進 廁所。他掐著我的腰,眼神晦暗不明:「幾年不見,現在學 會公報私仇了,嗯?」卻沒想到,這一幕被全程直播。

    早有預謀

    早有預謀

    重活一世,我特地跑到江邊把京圈太子爺撿回家。他失憶後 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騙他說我是他女朋友。我每時每刻都在 PUA 他,他失憶後既單純又純情,被我調教成男德模範。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