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過,醒來第一眼。
顧塵笙就說我是他苦尋已久的白月光。
七年夫妻情濃蜜意。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看見我手機上的堂姐。
愣了一下,似是思念讓他紅了眼底。
許久,他沙啞著對我說。
「抱歉,我好像認錯人了……」
「許你的一輩子,能撤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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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刺激,在顧塵笙惦記別人的日子裡。
一點點的復發了失憶症。
慢慢,將他消忘。
「他是誰啊,為什麼我要和一個陌生人結婚?」
「太可怕了。」
1
「許你的一輩子,能撤回嗎?」
顧塵笙說這句話的時候,身邊倒了幾個酒瓶子。
我看了過去。
瓶子就一下子從茶幾身上摔了下去,碎成一地。
堂姐的照片,顧塵笙是昨天發現的。
他看到的一瞬間,眼眶紅了。
磕磕巴巴隻說了一句話。
「我好像認錯人了……」
再之後,他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兩天不出來,直到我拿著酒進來,和他喝了一瓶又一瓶。
他才迷醉著雙眼,痛苦地脫口。
「絮絮,對不起。」
「許你的一輩子,能撤回嗎?」
眼淚不聽使喚地落了下來,我的喉嚨像卡著魚刺,上下地很難受。
就連呼吸都喘不上氣來,啞著聲音問。
「你是……想要和我離婚嗎?」
「然後去找她。」
我失憶過。
醒來圍繞著很多陌生的家人,還有陌生的顧塵笙。
他說。
他終於找到我了,還說我就是他幾年前,在一場車禍裡救他一命,匆匆相見一面的白月光。
打從這次醫院裡相遇,他一眼就認出來。
我不記得有沒有救過他的事,但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顧塵笙手捧鮮花,遞到我面前時,笑得有多溫柔,多好看。
「所以,請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可以嗎?」
我愣了兩秒,然後在家人面前,羞澀地接過了他的花。
「隨便你。」
話是這樣說的,但我當時卻有一股竊喜在身上。
大抵,那也算一種一見鍾情吧。
2
但記憶裡初見的美好,眼前的顧塵笙又說。
想要去找別人了,從一開始就是他弄錯了。
我不是他想要的人。
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是一個錯誤。
顧塵笙沉默,醉迷的眼。
虛虛看著我。
吸了吸鼻尖,我紅了雙眼,倔強地看著他。
「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我哭了。
七年夫妻情分不是弄虛作假的。
顧塵笙仿佛被我眼淚一下驚了神,一下子酒醒了過來。
懊惱地閉了閉眼。
「對不起,我喝醉了,我……沒這個意思。」
「我會對你負責,不會辜負你的。」
他一把攬抱著我。
這些話不知道是給我安全感還是在告誡他自己。
我抬手拼命捶他,得了他的擁抱,忍不住放肆哭出了聲。
反復捶打著他的心口處,委屈又哽咽。
「你答應過我一輩子的,不要去找她,好不好?」
「就算是錯了,那將錯就錯可不可以嗎?」
極盡卑微的話,若是換了從前我肯定說不出來。
可前段時間,我總丟三落四。
醫生已經跟我說了。
「間歇性失憶症復發的症狀,可能慢慢把自己忘記。」
「也許是會把最重要的人忘記了。」
「你做好心理準備吧,不能受刺激。」
3
顧塵笙不知我的顧慮,抱緊了我。
艱難地點頭。
「好,我們將錯就錯。」
「我,我不想她了。」
巨大的不安卷席了我全身,我顫抖的閉緊了眸子。
SS攥住他的手,十指相握。
「顧塵笙,你千千萬萬不要再刺激我。」
我想大概是太愛你了。
最不想忘記的,竟不是自己,而是你。
4
那句「我們將錯就錯」我不知道顧塵笙有多少分真心。
隻覺得我們好像回到了從前。
早上會給我早安吻,才去顧氏集團繼續當他的沉穩精明的顧總。
晚上,他親自為我下廚,做好我最喜歡的海鮮粥。
「絮絮,今天我多加了燕窩在裡面。」
「嘗一嘗。」
我低頭喝了一口,便笑眯眯地說一句「好喝。」
電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的是堂姐。
從前我和她的關系算是點面之交。
但因為我們長得很像,親屬之間來回串門,長輩會拿我們開玩笑,所以交情還算過得去,也就是這兩天快過年了。
她總聯系我一起出去吃飯,逛街幫她挑一挑年貨。
以前我會接,但這一回……
我一下子緊張地摁掉了手機,看向了顧塵笙。
隻見。
他咳嗽了一聲,低頭攪動著粥裡的海鮮。
空氣靜謐,冷卻,緩緩成冰。
電話又再次刺耳地響起,我沒有接,就這樣幽幽看著顧塵笙。
響了許久,他終於不耐地抬起了頭。
「接吧,那是你堂姐,你總不能一直躲著不見。」
「我說了不會為了她跟你離婚,就一定不會,你沒必要一直警惕著我。」
「那樣子,挺沒意思的。」
我臉色一僵。
反應過來,倏然嘲弄地笑了出來。
確實,你這樣挺沒意思的。
「顧塵笙,你是不是想聽她的聲音是什麼樣子的?」
被我惹惱。
顧塵笙一下子摔了碗。
「絮絮,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
「我已經不介意你這個赝品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完完全全當做事情沒發生過嗎?那也不可能的,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給我接受釋懷的時間?」
安靜了好一會兒,我看著原本對我溫柔的他。
第一次,因為那個人,他開始對我不耐煩了。
緊張他,成了我的錯。
或許,之前一直在壓抑吧。
低下身子,我默不作聲,把摔碎的碗片一塊一塊地撿了起來。
嘗試拼了一下。
發現不管怎麼拼都好像有裂痕,怎麼也回不到最初。
眸底,我緩緩浸了紅潤的酸澀。
5
自那天之後,我們之間陷入了冷戰。
冷了大概兩個多月。
而尤其最近我丟三落四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但我發現每次忘記的都是關於顧塵笙的事情。
不是忘記給他做送公司的午飯,就是忘了給他送文件。
每每這樣,他都當我還在犟氣,是我在故意下馬威。
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對著我冷嗤。
「有意思嗎?」
「每次都要我先道歉,你才願意給我一個好臉色,對不對?」
是啊。
從前我每次耍脾氣,就算他沒有錯,顧塵笙也會討饒似的哄著我。
「好絮絮,別生氣了。」
「你生氣,我難受,笑一個笑一個嘛。」
說著,便親手給我洗澡洗腳。
鋪床按摩疊被子。
以前的他,讓我覺得不管我耍多少次脾氣,他都會站在我身邊,一直哄著,愛著。
沒想到。
知道我不是他的救命白月光後,知道我僅僅是他認錯的赝品後。
甚至連發脾氣的資格都沒有了。
「隨便你怎麼想吧,我一個赝品而已。」
顧塵笙被我一懟,臉色更加難看了。
直接上樓去了書房。
6
我嘆了一口氣,感覺頭越來越疼了。
便去睡了覺,等醒來的時候,書房還開著燈,以為顧塵笙還在。
我小心翼翼地進了書房。
沒想到,他不在。
以前他的書房一直是我幫忙收拾的,不給佣人碰觸的機會。
這一次,我習慣性地走向他的電腦桌。
我開始收拾煩亂的文件,一不小心碰到鼠標,電腦屏幕一瞬間亮了起來。
看過去的時候,裡面的內容讓我嘴角緩緩一僵。
許多照片。
電腦機密文檔相冊裡,許多許多堂姐的照片。
有走街上,被匆匆一拍的。
有咖啡廳裡和朋友,巧言笑兮的。
有在公司裡,嚴肅認真工作的。
原來……
這段時間,他竟早已忍不住去窺探堂姐的生活。
默默關注著最在意的人。
心髒猛地一刺痛,我捂著心口處,大喘著呼吸,冒出了冷汗。
我慌慌忙忙拿出了手機。
眼神SS盯著電腦文件名為為「愛」的字眼。
7
電話,許久才被接起。
「我現在不方便……」
我深深一吸氣,粗魯地抹了抹眼淚,忍不住低斥。
「管你方不方便!」
「現在給我回來!顧塵笙,你現在馬上回來,給我交代為什麼要去跟蹤我堂姐?」
「放不下?既然放不下,為什麼還要說什麼不會辜負我的狗屁話!」
「啊?你說話啊!你說啊!」
壓抑了那麼久的情緒,我終於忍不住發泄了出來。
嗓音一滯,顧塵笙沒正經回答我。
他很冷靜,甚至反而指責我。
「你憑什麼動我的電腦?」
「你真的是越來越神經病了,整天就知道疑神疑鬼!」
我崩潰大叫,頭越來越疼,仿佛有什麼釘子往我腦袋裡捶砸。
再也克制不住地把桌面上的文件電腦都摔了一個遍。
「不是這個!我要的不是這個回答!我問的是,為什麼要騙我,你明明說了不會找她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騙我!
為什麼顧塵笙還能這麼冷靜,而我卻會忍不住原地發瘋?
為什麼啊?
「你到底在哪裡,我要你回來跟我解釋清楚。」
對面,安靜了好一會兒。
嘆氣,以為我又開始無理取鬧了,一股真的受夠了的語氣。
對我說。
「我現在真的不方便,你要是想發脾氣,我也沒辦法。」
「也幸虧我去關心她了,否則她剛才在路上差點遇到劫匪,我都來不及保護她。」
「她現在在醫院,我不能走。」
電話「嘟嘟嘟嘟」的瞬間,手機被我一鼓作氣地扔向了魚缸上。
手機碎屏。
魚缸破碎,魚水落地,染了滿地狼狽。
就如同我一樣。
我忍著心痛,看著地上不停跳躍的魚,發了好久呆。
腦海裡反反復復閃過他給我們這一段婚姻說過的所有承諾。
「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疼你照顧你。」
大騙子,你就這樣照顧我。
「不管S亡,不管疾病,我都決定和你相守一輩子。」
現在,你在守著別人。
「我會對你負責的,不會辜負你……」
真好笑啊。
過了不知道多久。
心痛緩緩停歇,我眨了眨眼。
恍惚看向周圍,最後看向地上破碎的照片,這是和顧塵笙恩愛相擁的合照。
照片裡,我笑得是那麼開心。
我蹙了一下眉。
記憶繼續走馬觀燈地閃來閃去,可突然間我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們……怎麼認識來著?怎麼想不起來了。」
「我剛剛,在氣他什麼啊。」
8
我一時之間莫名其妙想不清楚,怎麼和顧塵笙結識的了。
隱隱約約知道自己病越發嚴重了。
但看著電腦裡堂姐的照片,我清楚知道,就算想不起來剛剛在氣他什麼。
有件事,我很確定。
我愛的顧塵笙。
他出軌了。
9
我是在凌晨才等到顧塵笙回家的,他一回來,就看到我坐在家裡的客廳上。
沒有開燈,就這樣發著呆。
他似覺得我在準備和他算賬,便先聲奪人。
「那是你堂姐,我照顧一下而已。」
「你天天這樣懷疑我,還不如直接離婚算了。」
他想了一下,真的非常肯定我不會離婚。
就咬定說。
「你再鬧,我真的會和你離婚。」
我抬起了頭,看著對我已經逐漸不耐煩的顧塵笙。
剛想要反駁。
腦袋卻忽然一空白。
「你為什麼要和我結婚,你還記得嗎?」
我好像記不得了。
病,越來越嚴重了呢。
顧塵笙嗤笑,隻當我在質問他的婚姻忠誠。
「行吧,我再和你重申一次,是我認錯了人。」
「所以現在,我不是在為我自己的錯誤買單了嗎?你坐享當顧太太,而真正救我一命的她,還要面對生活的零零碎碎。」
「我真不懂你,還有什麼不滿意,斤斤計較成這樣!」
聽不太懂,但我能模模糊糊抓住一些意思出來。
攥緊了手心,我倏然笑了出來。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把出軌說得這樣冠冕堂皇。」
這樣嫌棄的話,激怒了顧塵笙。
他踹了一腳沙發,轉身去了客房睡。
仿佛和我無話可說。
10
復診的時間又到了,這幾天顧塵笙仍然早不見人,晚等不到人。
我頭疼得更加嚴重,已經沒辦法獨自出門了。
讓閨蜜何瑤來接我。
「去醫院。」
何瑤還不知道我們夫妻最近的矛盾,打趣說:
「他不是最疼你了嗎?怎麼會不親自送你過去?」
我搖頭。
不願意回答她。
能回答什麼呢?
說顧塵笙,在外心有所屬。
我這個顧太太早被他忘到腦後去了。
挺難堪的。
11
醫生拿著 CT 片子看了又看,放下。
對我說。
「越來越嚴重了,要不然先給你開一些緩解的藥?」
我點頭。
一邊的何瑤很是擔心。
「醫生,你說會不會持續惡化啊,比如最後連自己都忘了。」
醫生頷首,並沒有排除掉這個可能性。
「失憶間歇症,我是更傾向精神方向的,當初安女士是因為從樓梯摔下來有了病根,但七年以來一直相安無事。」
「現在受刺激,復發了,代表精神有了自我保護機制,太難受了,就會忘了。」
「安女士,如果有一天,你覺得連自己都討厭得緊。」
「可能,也會迷忘掉自我。」
何瑤更加擔心我了。
扶著我走在醫院走廊上,嘴裡拼命念叨著要給顧塵笙打電話。
以後一定要對我好,不能讓我受委屈了。
我忽然停滯了腳步,看向了對面的病房,顧塵笙剛從病房裡走出來,手裡還拿著熱水壺準備去接水。
堂堂顧氏總裁,親力親為照顧我堂姐。
真體貼啊。
何瑤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正要追上去,我及時攔住了她。
「瑤瑤,幫我去拿藥好不好?」
「我想見一見堂姐。」
12
病房門推開的瞬間,堂姐看到我並不意外。
她虛弱地捏了捏被褥。
「妹妹,你來了呀,我都說讓妹夫不要告訴你我進醫院了。」
「害你擔心了,」
我看了看手裡,兩手空空,便攥緊了拳頭。
「忘記給你帶鮮花水果了。」
「抱歉。」
堂姐緩緩勾唇一笑,不太在意,看著我走到她面前。
她的笑容更大了。
「我沒想到,你老公長得那麼好看,你結婚的時候,我沒有參加。」
「我在想,如果那天我出現了,是不是你連顧太太都當不上了?」
我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勸她清醒一點。
「他現在是你的妹夫,你已經有男朋友了。」
堂姐的臉色一下子扭曲了,看向我的目光,滿是怨懟。
聲聲都是指責。
「他早告訴我了,他是把你當成了我,才和你結婚的。」
「你們之間就是個錯誤!我遲早會撥亂反正,真正的顧太太也應該是我!」
我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潑向了她。
但沒想到,堂姐還沒有反應,剛進門的顧塵笙反應更大。
一把拽過我,生生扇了我一巴掌。
力氣大到像是要把我扇S,我一下子摔在了桌子邊,太陽穴狠狠磕到了桌角。
腦子閃過三秒的空白,我狼狽抬頭,看向顧塵笙。
「你打我?」
「錯了,我錯了。」
可我到底哪錯了,卻是一點也想不出來。
這一瞬間,我徒然恨自己。
恨極了自己竟瞎了眼,錯把糞土當珠寶。
顧塵笙冰冷地將我拽了起來,對我冷喝:「不用給我裝,我知道你是來欺負你堂姐的。」
「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們之間就是清白的!」
我碰了碰紅腫的嘴角,沉默了下來。
原來,這是清白的意思。
顧塵笙瞪了我一眼,像堂姐溫柔地解釋。
「抱歉,她嚇到你了。」
「我現在就把她帶走,明天再來看你。」
堂姐嬌嬌弱弱,連忙體貼地點頭。
「你別怪妹妹。」
「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沒關系的。」
顧塵笙不買賬,粗魯地拽著我就走。
走得極快。
好幾次,我都快摔在了後面。
一路上,我看著車水馬龍,腦袋卡殼了好久好久。
等我恍神回來。
我警惕地看向身邊的顧塵笙。
他……
是誰啊?
我為什麼要在他的車上?
13
一回家,我就被他推倒在了沙發上。
顧塵笙忍不住怒喝。
「你還跑醫院查崗!你真的瘋了!」
我捂了捂頭疼的腦袋,恨不得直接撞S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