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都是普通學生,哪了解過什麼奢侈品。
少有的幾個識貨的女生也沒往真品上想,一直以為它就是個高仿,最多值個兩三千。
唐琴心也不懂,當時我室友想換她的 PS5,她看都沒看就同意了。
家長走後,沈雪怡立馬就找到唐琴心,要求她在捐贈協議上籤字,讓她把包賣了,把款捐給山區。
唐琴心抵在我的肩頭,委屈地哭泣著:「我從小沒有爸媽,就活該一直被欺負嗎?這兩年我受夠了,憑什麼她仗著自己是班長就可以掌管別人的一切!」
她緊緊抓著我的背:「還有你,你真的不懂我的心思嗎?」
07
上一世,我和唐琴心互生情愫。
我出身貧困山區,她從小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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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寒微的大學生,永遠因為自卑而始終在彼此試探,沒有勇氣邁出去那一步。
我還找沈雪怡幫我出主意。
沈雪怡則勸我打消這個念頭:「你一個貧困生,壓根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就不要接受她的好。你隻有自己努力,不依靠任何人,等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再去擁抱她。」
我隻能不停地回避這份感情,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學習上。
畢業後卻隻找到個月薪三千多的工作,還沒來得及功成名就就猝S在了 996 的福報裡。
唐琴心也早已和我斷聯。
而沈雪怡卻在保研後不久就攀上了導師,研究生畢業就直接轉正成了導師第二任夫人。
還立人設說自己一直隱忍著克謹復禮,畢業才在和導師一起。
在網上被炒成了「史上最聖潔的師生戀」。
愛情(婊子)事業(牌坊)雙豐收。
此刻,看著懷裡渾身顫抖著的唐琴心,我終於鼓起勇氣抱住了她:「從今天起,我決不會讓任何再欺負你!唐琴心,我喜歡你很久了。」
說完這話,我沒有絲毫防備。
唐琴心梨花帶雨的面龐竟向我貼近,雙唇也迎了上來。
她嘴角的淚水滲進我的唇齒之間,我震撼了,原來漂亮女孩子嘴巴的味道是鹹鹹的。
沈雪怡還想上來撕扯唐琴心,卻被一腳蹬開。
這個時候,誰也不準打斷我們的施法。
她跌倒在地,不可思議地看向著我:「沈誠伊!你忘了自己是誰了嗎?」
我沒理她,但背後傳來了秦若凌的怒喝:「住嘴!」
他薅住我的衣領將我拉開:「沈誠伊,你為什麼欺負女同學?!」
旁邊的同學們趕緊和他解釋說他誤會了,是班長和唐琴心在鬧矛盾。
了解原委後,秦若凌以輔導員的身份訓斥了沈雪怡。
我在一旁不斷附和,大呼輔導員英明神武。
沈雪怡衝我咆哮道:「你那麼喜歡捧輔導員臭腳,你咋不認他當爹呢!」
聞聽此言,我脫下外套,將它披在了唐琴心的身上。
轉身對著秦若凌單膝跪地,抱拳拱手:
「公若不棄,我願拜為義父!」
秦若凌也懵了,趕忙上來扶我。
「你別這樣,影響不好,這樣,我也拜你為義父。」
就這樣,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我和輔導員互相認了彼此當爹。
沈雪怡臉都氣綠了,活像個那美克星人。
08
這天以後,秦若凌發現我不僅辦事麻利而且重情重義,大小事情都找我幫忙。
每次給的報酬也誠意滿滿。
看著銀行卡上與日俱增的數字,我感覺越來越安心。
上一世因為經濟拮拘的產生焦慮也漸漸煙消雲散。
以前在食堂打飯,我都不敢多打一個葷菜。
但現在,食堂小炒我想點就點,時不時還請同學們搓一頓。
我還經常帶唐琴心去郊外遊玩,逛街吃東西。
整個人被錢和愛包裹著,幸福感十足,人也變得更加開朗自信了。
不過我花錢的同時更注意存錢,不到一學期,我就擁有了六位數的存款。
這天中午在食堂吃飯,我正盤算著拿這些錢幹點啥。
沈雪怡走過來,得意地向我晃了晃她手機裡的視頻。
視頻裡,我爸媽跪在祠堂祖先牌位前,接受村長的訓斥。
我憤然:「你對我爸媽做了什麼?」
「我沒做什麼啊,我隻是把你在學校裡幹的那些醜事告訴了村長而已。」
我心裡咯噔一下。
我們老家,地勢偏僻,宗族觀念非常重,也非常看重名節。
一個人幹了點什麼不光彩的事,全家都抬不起頭來。
我們祖上有一個高風亮潔的不知名清官。
村長,也就是我們的族長,每年都會帶著全村人一起去祠堂祭拜。
據野史說這位祖先兩袖清風,還被朝廷褒獎。
但他是清高了,留下一時之名,卻連帶著妻兒老小飢一頓飽一頓。
小兒子甚至還餓S了,當年他抱著小兒子的屍體都哭得悔S了。
我從小就不停地問自己:「自命清高有什麼用?連家人都保護不了,談什麼高尚,不過是道德表演藝術家罷了。」
然而,我們村人對這位祖先很是敬仰,而且人人自恃清高,誰都看不起。
更不屑給人打工,所以全村一直在貧瘠的土地上務農,代代窮得叮當響。
我不想爸媽受到牽連,請了個假火速回到村裡。
剛回家就被押著跪在了祠堂。
族長爺爺恨鐵不成鋼地罵我:
「你和雪怡是建國以後本村出的唯二的大學生,怎麼雪怡年年是班長,是優幹。你啥也不是呢?不僅如此,你還給她添亂!」
面對這種質問,我不禁冷笑。
自從沈雪怡大一當上了班長,每逢我想幹點有價值的事她都會百般阻撓。
我想組建社團,她跟村裡說我貪玩不想學習,我隻能被迫退社。
我想出去打工賺點補貼,她跟村裡人說我為了點蠅頭小利在外面諂媚求存。
不容我爭辯,族長爺爺又質問道:「雪怡還說,你在學校裡甘當鷹犬,吮痈舐痔,為了一點丁錢連良心都賣了。你忘記我們高風亮節的祖訓了嗎?」
09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爺爺,大明都亡了 400 年了……」
「住口!無恥後生,安敢在此饒舌!對著先祖神像,磕 300 個響頭!」
看著早已破敗不堪的先祖畫像,我不情願地低下了頭。
我和沈雪怡上大學的學費都是全村湊的。
可以說,沒有全村人的照顧,我和沈雪怡都上不了大學。
族長的責罰,不敢不聽。
沈雪怡在一旁還不忘添油加醋:「不僅如此呢,他還在學校裡認了輔導員當爹呢!爺爺你看,這是班裡其他同學拍的照片,他還給人家跪下來。」
族長跺腳怒罵:「無恥!無恥啊!」
沈雪怡在一旁一臉得意,又轉身對我說教:
「族弟,我這可是為了你好。人要學好不容易,一時貪心敗壞了門風可就丟盡祖宗顏面了。」
我沒理她。
族長氣得胡子都快吹起來了:「你看看人家雪怡多高尚!雪怡將來讀書有出息,考上公務員,做了官,就可以把祠堂翻修了,多麼光宗耀祖啊!你再看看你,你在學校當老師的走狗能有什麼出息?」
我不禁笑了,上一世沈雪怡靠著全村的資助順利念完了研究生,但壓根沒去考公務員,而是順理成章地成為導師的第二任夫人,過起了精致富太太生活。
苦心經營多年的人設順利變現,她很快就和貧窮的鄉親們劃清了界限。
再也沒回過老家,更別說什麼承諾修宗祠的事了。
我不服氣地拍著胸口:「我現在就可以把祠堂修了。」
「你說什麼?」
我掏出手機,點開一張銀行卡的餘額:「我出 18 萬,明天就可以動工修祠堂。」
族長哆嗦了一下:「十……十八萬?你哪來的錢?」
「幫老師做事掙的。」
族長爺爺突然換了副臉,把我從地上摻到了椅子旁。
「來,誠伊,你坐,請上坐。」
族長爺爺這一生一直有個夙願,就是想把破敗不堪的祖祠風光大修一下。
可窮山惡水的,湊五位數都費勁。
他向上級匯報了很多次,可縣裡一直都認為我們村的祠堂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老屋,根本算不上值得保護的文化遺傳,所以幾十年都不肯撥款。
如今他都 80 多歲了,祠堂再不修,他自己都覺得未必能睜眼等到那一天。
我坐在椅子上,握著族長的手:「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明天就動工,拿 5 萬作工錢,剩下 13 萬買好的材料修祖祠,夠了吧?」
「夠夠夠!誠伊,還是你有出息啊。」
沈雪怡見形勢突然 180 度大轉彎,跳腳道:「他的錢不幹淨!」
族長連連擺手:「诶,師者所授,何以不淨?既然是老師慷慨解囊,又是你勞動所得,依我所見,這錢幹淨得很,幹淨得很吶!」
後面幾個幹瘦的村民也連連稱是,還不忘趕忙上前攬活:「族長,修祠堂就別去外面請人了,這工錢就咱自己掙了。誠伊是沈家人,我們自己村裡人接自己人的活兒,不算不清高吧?」
我看著兩眼放光的他們,松了一口氣。
是啊,這麼多年,窮得飯都快吃不起了,裝清高給誰看呢。
10
第二天,祖祠的翻新工作如火如荼地進行了。
我和爸媽正其樂融融地在家吃午吃飯,有村民氣喘籲籲地跑來叫我們趕緊去一趟祠堂。
說是他們挖地基時候挖到了一堆金銀財寶。
我不可思議,一邊走一邊掏出某度輸入了我們先祖的名字。
果然,另有野史記載此人假命清高,貪了許多錢財卻一分都不敢花,隻得藏匿在某處。
我苦笑,原來祖宗的清高人設也是假的。
他自己裝了清高,卻苦了幾十代族人。
我在這邊感慨世態炎涼,祠堂那邊卻吵得熱火朝天。
沈雪怡站在人群中間大喊:「這堆金銀珠寶離我家的牆根最近,理應全部都是我家的!」
沈雪怡的爸媽更是面紅耳赤的舉著一本族譜揮舞著:
「我們家是嫡系,誰也不能亂了輩份和規矩。這些金銀珠寶,都是我們家的!別人休想碰一個手指頭!」
「就是,咱們有祖訓,不是自己的東西一分都不能拿。」
沈雪怡這一支的確是嫡系,跟她比起來,我們其他人包括族長都算是旁支。
村裡人代代因循守舊,忠於禮法,所以沈雪怡一家說話也很有份量。
族長很為難,一邊是嫡長系的沈雪怡一家,一邊是嚷嚷著要平分的村民。
「誠伊,你也是大學生,你說,這可怎麼辦?」
我看了一眼志得意滿的沈雪怡,又悠悠地看向族長:「我們沈氏一族,向來是不慕錢財的。」
「所以呢?」
「當然是上交給國家咯~」
沈雪怡的臉一下子垮下來:「這是我們家私人財產,你憑什麼幫我上交?我看誰敢動!」
「當時你不也逼著我女朋友捐她的包嗎?另外,給姐姐你普及一下,這堆東西不叫私產,叫——文物。」
我沒理會她的歇斯底裡,當著沈雪怡一家的面撥通了報警電話。
不多時警察就在祠堂周圍拉上了警戒線。
文物局和博物館接管了我們的祠堂,並承諾會撥款翻修整理,也算是遂了族長的願。
其他村民也沒有意見。
沈雪怡一家榮獲了一面錦旗和 500 元的獎勵。
我樂了:「怎麼樣?這 500 塊錢是不是掙得既心安理得又大義凜然啊?」
聞聽此言,沈雪怡的臉黑得像波波先生。
不過她又擠出一絲陰冷的笑:「你也別得意,你的靠山很快就要倒臺了。」
11
果然,還沒來得及等到第二周,我就收到了秦若凌的消息,讓我趕緊回去一趟。
金主有難,我當即快馬加鞭地回到了學校。
輔導員宿舍裡,他正無助地捏著一沓文件,旁邊還有幾個空啤酒瓶。
他看到我,兩眼放光:「你終於回來了,誠伊。」
「您這是咋了?」
「學院讓我把這事解釋清楚。」
他把那沓紙扔給我,我看著最上面的舉報信,標題是《男大學生向輔導員出賣肉體——大學裡的權色交易》。
還附上了照片。
第一張是那天在辦公室輔導員不慎滑倒,我攬住他的腰,單手撐在牆上。但圖注卻是「沈誠伊與秦若凌在輔導員辦公室做苟且之事。」
第二張是那天我向輔導員單膝跪地互認義父,圖注是「沈誠伊在學校當眾向秦若凌求愛,影響惡劣。」
這明顯就是沈雪怡添油加醋寫的,狗日的拍照拍得挺快啊。
「學院讓我把這件事寫份報告馬上解釋清楚,很急,我給你 5 萬,明天能交嗎?」
臥槽,5 萬,啥不能交。
我當即打開電腦開始碼字。
秦若凌將一瓶啤酒遞到我面前:「心情鬱悶,陪我喝喝酒吧。」
「我還是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