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縮了縮,“您看,他那眼神好像要S人似地,小心把您的性質都擾沒了……”
她還想替我說話,可我卻已經走到傅臣商身邊。
跟著傅與宴十年,我知道,再說下去,他就要生氣了。
連帶著看向傅臣商的目光中,都帶了些哀求。
我要錢,要命,唯獨不會要他的。
或許是看懂了我的表情,在我的腿靠近他的第一秒,傅臣商翹起了二郎腿,聲音沙啞:
“坐旁邊。”
我松了口氣,學著一旁的樣子,倒酒,再倒酒。
傅臣商喝得很快,我酒瓶還沒拿起來,已經見了底,不容我有別的動作,就聽見他的聲音:“繼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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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讓我松快了許多,這樣,就不用擔心要做別的事了。
隻不過不知為何,傅與宴的目光,依舊SS地盯著我。
我隻當沒看見。
傅與宴卻更不悅,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砸,濺起的玻璃碴子亂飛,他掌心血肉模糊。
下一秒,他用這隻往外噴血的手,SS鉗住了我肩頭。
“早知道你給錢就什麼都行,我還哪用廢那麼多心?”
我隻覺骨頭都快要讓他捏碎!
臉色煞白,扭在一起,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下一秒,傅臣商伸手,越過我,握住了傅與宴的手腕。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現在在給我倒酒。”
傅與宴沉沉地盯著傅臣商,終於冷哼一聲,摟著一旁的女生,轉身離開。
“砰!”
大門關上,我脫了水的魚似地靠在沙發靠背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看著傅臣商去而復返,單膝跪下,卻是掏出了一個小醫藥箱,棉棒蘸著碘酒,細細擦拭過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我還沒來得及喊“疼”,就被他之後開口的話砸懵: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傅臣商。”
“有個婚想邀請你結一下,債我幫你還,你隻負責幫我氣S那個老匹夫。”
他慢條斯理的動作,和出口的話成了兩番風景。
我隻愣愣地看著,看他眉頭壓著陰雲,在抬頭看向我時散去:
“怎麼樣,姐姐?”
5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傅臣商,大腦裡把他的話重復了三遍,才敢確定自己沒聽錯。
“啊?我?”
傅臣商依舊沒什麼表情,單手固定著我的腳踝,仔仔細細地用紗布將傷口包扎好,這才松了口氣,“嗯,你。”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難道要我說,“我其實是傅與宴的情人,你媽的仇人”?
就在我猶豫的間隙,傅與宴推門回來了。
幾個女生不知被他甩去了哪,他連外套都沒穿,身上薄薄籠著一層霧,臉黑得嚇人。
“沈昭,你到底在幹什麼?”
傅臣商站起身,就將我擋了個徹底。
傅與宴一時間竟然沒敢靠近。
氣氛僵持不下,唯有空調一秒不停地制冷。
我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傅臣商將外套給我披上,而傅與宴這才意識到,他走得太忙,外套早不知道扔哪了。
想說出口的話頓時被噎了回去。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傅臣商抓著我的手腕離開。
外套兜裡,還裝著傅與宴給的幾萬塊錢。
路過時,傅臣商點頭,“多謝。”
我也學著他的樣子點了點頭。
傅與宴那麼要面子的人,當然是不會追上來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傅臣商帶走了他的車鑰匙,扔進我懷裡,“會開車嗎?”
大概是喝醉了,傅臣商耳根到脖子,一大片都泛著紅。
每次我抬頭看後視鏡,都能對上他直勾勾的視線。
我咽了咽口水,試圖打斷他的視線,“要去哪?”
“你家。”
傅臣商說得理所當然,“走正常結婚流程,肯定得有這一步。”
我抬眸,又在後視鏡對上他的眼睛。
腦海裡想的卻是,在酒吧裡聽見的,傅與宴跟他說的話。
“玩玩才選貶值的,結婚要選保值的,錢留在自己手裡才能生錢。”
“傅臣商,你是覺得我保值嗎?”
我沒什麼再可失去的了。
多得罪他一個,也不過是湊齊了一家人,沒什麼相差。
傅臣商卻猛地睜開了眼睛。
似乎是不可置信。
可我卻無動於衷——他爹演技可比他好多了。
一直沉默到第三個紅綠燈,九十秒倒計時。
傅臣商忽地伸過手,往披在我身上,他的外套兜裡翻了起來。
一張卡,從他兜裡塞進我褲兜,外帶一張他從不知名合同上撕下來的小紙條,寫了六個數字。
傅臣商這才放心似地,靠在靠背上,松了口氣。
“兩百萬,我身上目前就帶了這麼多。”
“手上目前能動的錢,還有大概兩千萬左右,我回家後分批打你卡上。”
“我不僅能讓你手裡的錢保值,還能讓它增值。”
“所以選我吧,姐姐。”
綠燈。
我下意識抬頭。
後視鏡裡,傅臣商眼尾殷紅,跟著眉頭一起彎起來。
6
確實需要,所以我收下了卡。
拿人手短,對於傅臣商每天出現在我家樓下,我也沒了一開始的抗拒,隻看著他抱著電腦坐在我旁邊,“啪嗒啪嗒”地敲著鍵盤,開會,時不時小聲冒出兩句外國話。
我隻捏著手上這兩百萬,打工之餘,研究怎麼炒股,投資。
有傅臣商在身邊,成功率確實高了不止一點半點。
直到淨收益過萬時,我才想起,很久沒見到傅與宴了。
這一看才發現,原來手機裡和傅與宴的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拉黑了。
我把他拉出來時,他氣得幾乎要跳腳,“沈昭,什麼時候還錢?”
我語氣平靜:“你能等多久?”
對面很久都沒再說話。
我也沒空卻分辨,他這時候在想什麼。
傅與宴說的確實沒錯,錢能生錢,我幹脆辭了那幾個加在一起隻有幾千工資的兼職,逮著傅臣商學投資。
傅臣商也有問必答。
我不說話,他也絕對不多嘴。
舒服得讓人簡直有些沉淪的生活狀態,所以在傅臣商提出,讓我跟他去公司,現場學的時候,我飛快點頭同意了。
“公司目前還掛名在那個老匹夫名下,但實際掌股權在我手裡。”
坐在辦公桌前,依舊是那張臉,傅臣商卻莫名多了些上位者的威嚴。
隻在看向我時淡成了笑,“要不要嘗嘗我們的員工餐?”
隻小半年,我從基層混到了中高層。
想起剛畢業時,我聽說傅與宴手下有公司,卻被他以“我們是正經公司,沒辦法給沒工作經驗的開後門”為由拒絕,都覺得有些好笑。
可就在我以為,生活要這麼漸漸好起來時,許晗一封信忽地打破了這一切。
投訴信上說,我是拆散他人家庭,害得她夫散子離的小三。
謠言穿得比錢還快。
還沒傳到傅臣商耳朵裡,我先被停了職。
正好趕著發薪日,於是我的工資也擱置了。
我平靜地坐在主管面前,“我的錢呢?”
主管拉下臉,“你給我司造成的影響,我還沒跟你算呢,你還有臉跟我擺譜?!”
“什麼影響?具體數值是多少?誰檢舉的?那造成影響的不是他嗎?你怎麼不找他?不敢嗎?那就敢來找我?”
我也絲毫不示弱。
兜裡有錢,人說話就有底氣。
主管臉色白了又黑,最後化為一聲冷笑。
“你自己得罪了誰,自己心裡清楚。”
“現在不隻是你,就連總裁傅臣商都難逃一劫!”
他拍案而起,目光卻赫然對上了,不知為什麼出現在二樓茶水間的傅臣商。
依舊是那張冷淡的臉:
“你說我逃不過哪一劫?”
我微微回頭,就看見傅臣商稜角分明的臉頰緊繃,自上而下地看著主管。
坐在我對面,原先趾高氣昂的男人氣焰頓時短了一截,鞠躬鞠了一半,又不想在眾人面前丟人,直擰成了個奇怪的樣子。
人也丟完了,最後,隻能強撐著,沉沉地看著我。
“你真以為你的後臺能護著你?現在公司實際掌權人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不過是鳩佔鵲巢——”
話還沒說完,我抬手猛地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才笑眯眯地問道:“所以,我的工資呢?”
7
傅臣商開了主管,讓我當。
這時候,我才有空打開手機,看見傅與宴早些時候發來的消息:
“沈昭,回到我身邊,我就可以幫你擺平一切。”
怎麼看怎麼好笑。
所以我沒忍住笑是了一聲,手機頓時“叮咚”一聲響,傅臣商發了個探頭探腦的表情包:
“笑什麼呢?”
我大大方方地朝樓上,傅臣商的辦公室拍了一張照片,特意放大那顆趴在窗戶上的腦袋。
傅臣商縮了回去。
我大概能感覺到,他是怕我為這件事情緒失控。
但這一路走來,我遇到的哪件事不比這件刺激?
相比之下,幾乎已經是再小不過的一個坑罷了。
甚至都不如傅臣商受的影響大——
有些衝著他臉來的員工,見到他那天出現在不該出現的位置,誤解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心灰意冷辭職了。
我沒來得及辯解。
傅臣商也沒有。
我收回視線,沒回消息,隻是從卡裡劃出一百二十萬。
一分不差。
我們兩清。
拉黑了傅與宴的第三天,他找到公司樓下,第一句就是劈頭蓋臉的:“你錢從哪來的?”
路人紛紛側目,議論間多了不少流言。
我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傅與宴,你犯的什麼病?”
他活夠了,我才剛開始呢!
“錢,是從哪來的!”
傅與宴不管不顧地上前一步,額頭上的青筋凸起。
見他盛怒,我反倒冷靜下來。
先後退一步跟他拉開距離,我對上他的目光,冷笑:
“離開你,錢自然就來了。”
“不然你以為呢?”
似乎是被我這句話當頭澆了盆冷水,傅與宴竟深吸了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昭昭,回來。”
“跟著我,我能給你更多。”
我平靜地看著傅與宴。
驚覺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終於能平視他。
這才發現他跟旁人也沒什麼區別,兩隻眼睛兩個鼻孔,甚至因為年紀大了,眼尾都多了細紋。
別說戀愛了。
走在路上遇到,我都不敢扶他過馬路——怕被碰瓷。
我這麼想,便這麼誠實地堆傅與宴說。
果不其然,他氣得幾乎想衝上來把我撕碎。
可不知為何,那些忽地隨著一聲嘆息盡數散去了。
他就這麼帶著一絲悲涼地看著我。
“對不起,昭昭。”
他說了很多。
說和許晗結婚是商業聯姻,孩子是意外。
說見到我的時候,是真的想和我從頭認真開始。
也承認我說自己不想結婚時,滿腔歡喜。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了。”
“我喜歡錢,因為沒有錢,就沒有現在的我,所以我不得不喜歡錢。”
“但你走後,我覺得沒有你,就不再會有未來的我,所以我站在這裡。”
“昭昭,再陪我瘋一次,好不好?”
8
看起來傅與宴是真的老了。
站在我面前彎腰,整個腰身都佝偻起來,我甚至能看見他發頂的發旋。
我又向後退了一步。
旋轉門應聲而開,邀請我回公司。
所以我隻衝身後笑了一聲:“抱歉啊叔叔。”
“我還年輕。”
“年輕得不懂人情世故,隻知道及時行樂,不喜歡太早給自己標上價碼。”
“老的,身體不行,我不喜歡。”
話落,我往前邁了一步,就看見抿著咖啡,坐在前臺的傅臣商。
敲了兩下電腦,抬起頭。
“我夠年輕嗎?”
我沒回答傅臣商,隻是笑著坐回工位上班。
他又不依不饒地追上來盤問。
我挑了挑眉,剛想開口,忽然一聲怒吼自身後傳來,帶著勁風的拳頭猛地砸在工位隔板上!
下一秒,傅與宴的臉猛地出現在我面前!
竟是可笑地,想將我護在身後!
“你要對她幹什麼?!”
傅臣商向後傾了傾身,躲過這一拳,還不等傅與宴再襲來第二拳,已經有保鏢從旁竄出來,三下五除二制服了傅與宴。
畢竟傅與宴三年來公司一趟,實權在哪,大部分人都認得清。
況且在主管之後,傅臣商又清理了許多傅與宴留下的人,這下,這個公司徹底跟他沒關系了。
這個結果,傅與宴接受不了。
所以他掙扎著要繼續朝傅臣商撲去。
直到從他身邊路過時,我才聽見,他喉嚨裡一直喊著的那個名字,是“沈昭”。
見我回頭,他欣喜地想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
可下一秒,傅臣商拽了拽我的袖子,狀似不經意地問:
“想去兜風嗎?”
便徹底把我的注意力吸了回去:
“什麼時候?”
“現在?”
“不上班了嗎?”
“嗯,你要去的話,下午給公司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