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會意:「鐵塔,和親隊伍再塞五輛……十輛大車給劉總督!不過……」
劉茂德立馬將胸脯拍得啪啪作響:「小閣老盡管吩咐,老夫願效犬馬之勞。」
「我要重修沈家祖墳,江南那邊士紳和商會上貢了不少青石木料,劉總督找海船幫忙運到山海關吧。」
劉茂德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小閣老,撈錢的手段是一套一套的,老夫服了!」
15
和親隊伍還沒到山海關。
五十個沒蒙面的船家漢子拿著槳橹就在百餘號大車中間硬生生擄走了三公主。
而身高九尺,寬得像門板一樣的暗衛頭子程鐵塔抽到了繼續扮演三公主的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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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一口氣,讓手下將嫁衣又多縫上了六尺布料,花車上又多套了兩匹馬。
晉商大掌櫃王胖子在一旁還一本正經地打趣。
「韃靼素以身寬力大為美,鐵塔兄弟,雄鷹一樣的女人嘛,攢勁著呢!」
和親隊伍到草原上,畫風突變,儼然成了一個流動商隊。
大家各懷鬼胎,該做生意的做生意,該打探情報的打探情報。
三十裡的路,愣是磨磨蹭蹭走了一周還沒走到。
韃靼小王子眼看送親車隊越走規模越大,越走越慢,氣得直跺腳,幹脆甩開大軍,親自前來迎親。
「沒想到你們大周竟然這般腐朽,連和親隊伍都各懷鬼胎,不足為慮。」
小王子在夜宴上被眾人灌醉,送去洞房的路上還不忘了埋汰大周兩句。
夜深人靜,各家商隊已經盤點完收獲,整裝待發。
突然帳篷裡傳出一聲慘叫,鐵塔滿臉委屈,一隻手整理著嫁衣,一隻手提著小王子的頭顱,走出金頂王帳。
「行了,擦擦眼淚。關口那邊劉總督的海船已經到了,我們走海路撤回去!」
王胖子有點不放心:「小閣老,小王子S了,韃靼能善罷甘休麼?」
「小王子是下一任汗王,他S了他那八九個兄弟高興都來不及!你們也都別闲著,都幫幫忙攪攪渾水!」
於是關於韃靼小王子之S,晉商說是江南士紳見財起意,洗劫了韃靼營地。
川蜀大豪商說是晉商做生意價格沒談攏,一怒之下S了人。
江南文人則說川蜀人擄了大汗側妃,還硬說是羅剎女奴。
最後三家一起上奏說我爹貪了三公主的嫁妝,韃靼王子不高興與公主扭打起來,失手被S。
16
京中為此事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已經跑到山海關看著修祖墳。
「此處隘口東側坡度 15 度,西側河床硬度 3.2 級,按《前朝九邊布防錄》記載,騎兵衝鋒時速會衰減三成。」
暗衛拎著羊皮卷跟在我身後,不小心踢翻了晉商送來的金絲楠棺材板,暗呼一聲晦氣。
「丙醜號至戊申號稜堡就修在這裡。」我戳在羊皮上,「每面牆開十二個射擊孔,正好覆蓋韃靼騎兵衝鋒扇面——王胖子!」
晉商大掌櫃哆嗦著湊過來:「小、小姐吩咐?」
「從你家走私隊再抽三百匹骡馬運石料修烽火臺。」我放下《晉商走私路線運力表》:「按每匹馱重四百斤計算,明日辰時必須運抵隘口!」
關內一彪人馬卷起漫天風塵疾馳而來。瞭望哨的暗衛放下望遠鏡,大聲喊道。
「小姐,是鎮北軍趙老將軍!」
我帶著人走下城樓去迎接,老將軍聽說我為了修祖墳強拆了好幾座軍寨,氣得跨上神驢直奔山海關而來。
趙老將軍一邊往城樓上走,一邊苦口婆心地勸我。
「沈丫頭,聽伯伯一句勸,你趕緊回京城吧。如今韃靼異動頻頻,隨時都可能南下,這裡很危險。」
「我知道,不就是他們幾個王子正在爭奪下一任汗王麼。趙老爺子,來看看我們修的祖墳。」
老爺子抱著望遠鏡看了半天,揉了揉眼睛問道。
「這綿延幾十裡,二百多個稜堡都是你家祖墳?」
「我沈家祖宗都喜歡住單間。」
「那怎麼多半數還修了烽火臺?」
「防盜墓賊的。」
老將軍和偏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幾個人繞著沙盤指指點點,於是幾個險要位置上又加了十幾座稜堡。
「這二百多座稜堡分散駐守,恐怕也需要不少兵力……」
老將軍皺著眉頭說。
我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老爺子放心,天下誰不知道我沈家豪奢。如今通往山海關的官道上早就擠滿了前來摸金的江湖人士。你讓鎮北軍盡管抓人便是。」
17
諸事已畢,我帶著鐵塔快馬加鞭返回京師。
書房裡昏暗的燈光下,一大一小兩個奸臣正式開始密謀造反。
我爹坐在太師椅上,一臉嚴肅地問我。
「北邊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打著你的名頭賣了一大批鎮北軍布防圖,韃靼人對你賣國的口碑深信不疑,這會兒正調兵準備衝擊山海關呢。」
老爺子點點頭,緩緩說道。
「用連片的地堡把鎮北軍和韃靼人都牽制住,咱們才能毫無顧忌地放手一搏。」
「這叫攘內必先安外,我懂。」
我爹點點頭,輕擰了一下座椅的扶手,書架後面緩緩出現密室洞口。
「跟爹進來,有些事該告訴你了。」
等等,我嗅到了狗血的味道,不會有什麼驚天反轉等著我吧。
我趕緊跟著下了臺階,腦中不停翻閱著話本橋段。
我其實是承明帝的私生女?
不對,他家女兒都是大餅臉,我是完美的鵝蛋臉。
我爹其實是韃靼汗王?肩膀上紋個狼頭想要顛覆大周江山?
也不可能啊,去年秋獵老爺子連馬都騎不利索,回家腰疼了三天。
群穿?雙系統?記憶修改?虛擬現實?賽博網遊……
都不像啊。
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性!
「爹!承明帝其實是我娘女扮男裝是吧!這個密室還有一條地道連入皇宮,平時你倆就在這私會!」
我爹被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滾下樓梯,回頭怒罵我一句。
「平時少看點話本!晚上晚上不睡,早上早上不起,飯也不按時吃,天天吃錦酥齋的垃圾糕點……」
「別念了別念了,你老人家看著點臺階。」
18
密室裡,我爹鄭重其事地解下隨身兵符:「爹知道你想當皇帝,給你準備了最後的撒手锏。」
我捧過兵符,感受到父親的愛,心裡暖暖的。
「爹,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禁軍兵符,原來長這樣。」
「這不是禁軍兵符。」
「那這是……鎮北軍?」
「這是爹為了篡位,特意操練的一百S士!」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扣了扣耳朵:「多少S士?」
「準確地說是九十八個,有兩個……」
我連忙揮手打斷:「爹,這九十多人還是留著伺候您起居吧。」
我爹頗不服氣,梗著脖子說道。
「老夫這是第一次造反,沒什麼經驗。料想這九十多人衝到宮中應該也夠了吧……」
我從書架中掏出《御林軍大內巡防排班表》指給我爹看,僅僅正陽門就有三百守軍,他這九十多人連門都撞不開。
老爺子翻著巡防表,坐在太師椅上沉默不語。
我走上前去安慰道:「爹,咱們是文臣,文臣有文臣的辦法。你老想著打打SS幹嘛。」
說罷,擰了一下太師椅的扶手。
書架後面緩緩出現密室洞口,在我爹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我負手走了進去。
「沈知微!你什麼時候在我的密室後面又挖了一個密室!我怎麼不知道!」
「爹,我修宅子的時候你正在忙著把老首輔搞下臺呢,哪有工夫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19
小密室四周都是書架,密密麻麻的情報堆到了頂棚。
當中是一幅巨大的《篡位作戰指揮圖》,一旁還掛著明黃色的龍袍。
我從「宮」字架上翻出來一本資料,攤在我爹面前。
《承明帝健康體檢周報表——太醫院李》
「根據李大人最新的分析,承明帝氣血兩虛,又常服外丹,恐怕熬不過今年嘍。為了以防萬一,我還給柔妃送了兩箱催情香。」
「這種記錄太子都搞不到,你居然搞得到?」
「那當然,爹你在朝堂上貪得那些錢,都變成了這些資料。」我抄起資料,得意揚揚地坐在太師椅上:「太醫院李大人,欠了銀鉤賭坊八萬兩銀子。柔妃娘娘的侍女, 一家老小都是我在養著。」
「誰家金磚燒的這麼多孔洞,旁邊還有個傻不拉幾的粉色五角星……」
「(「」「然後搞臭太子,讓九皇子繼位, 我來當皇後。」
我爹頓時把手放下了:「說好的讓爹先當皇帝呢, 怎麼又走皇後攝政這條路了?」
「制定計劃的時候八皇子都二十歲了, 我才不想嫁給他, 反倒是九皇子天縱之才、英俊瀟灑,正合我意。」
「他上個月剛辦完百日宴,你是從哪看出英俊瀟灑的!」
20
昭景十三年,承明帝駕崩, 遺詔太子登基, 首輔沈砚、次輔崔詔、戶部尚書、兵部尚書四人為輔政大臣。
太子登基大典上,其餘七個皇子各自掏出太子黑料,齊齊發難。
禁軍按兵不動, 群臣在我爹授意下也默然不語。
八個皇子互相攻訐了一個多月, 各自黑料滿天飛,最終在四位輔政大臣商議下扶持九皇子登基,改元崇佑。
崇佑一年, 次輔崔詔貪汙入獄, 戶部尚書、兵部尚書告老還鄉, 首輔沈砚總理朝政,加九錫。
崇佑二年春, 皇帝偶感傷寒, 攝政王沈砚為衝喜, 甘願將女兒沈知微送入宮中,選為皇後。
崇佑二年秋,廢太子及七位皇子意圖造反, 被錦衣衛都指揮使程鐵塔識破, 移送宗人府處置。
崇佑二年冬, 崇佑帝病逝,因其無後, 攝政王扶三公主之子登基, 改元昭寧。
昭寧六年, 皇帝自感無力處理朝政, 禪位於太後沈知微。
後記
登基大典那日, 系統終於解除綁定。
【女帝成就達成】
御書房裡, 我正翻著新任的戶部尚書遞上來的《全國錢糧收支季度統計表》。
「嶺南地區這稅收增長曲線,簡直是火箭式上升啊,比我爹當年在渤海衝政績還誇張,這裡面肯定有貓膩。還有這京城的修繕費用, 怎麼比上季度翻了一番?
「哼,都是我用過的手段, 上不得臺面!」我抬手寫下朱批。
【令戶部會刑部、錦衣衛組建專項審計小組,對各地區錢糧收支進行穿透式核查。設立『錢糧反腐專項通道』,鼓勵百姓實名舉報。各部門務必在半個月內提交自查報告,逾期未交, 績效考核直接差評!】
御書房外, 程鐵塔正帶人擺弄著上千隻信鴿。
「陛下,湖廣總督連續三條飛鴿傳書已讀未回,四宗公文超時未辦理。」
「湖廣總督罰俸三個月。還有, 程鐵塔,我再教你最後一遍,這個東西叫飛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