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筆不時地記錄著什麼。
看到他的臉的那一瞬間,我的呼吸幾乎停止。
整個人瞬間怔在了原地。
此刻,我感覺腦袋木的發脹,雙手也不由地微微顫抖。
是江墨!他沒S!
我幾乎歡喜得要蹦了起來,忍不住就要衝過去抱住他失聲痛哭。
剛邁出一步,我又停住了腳步。
強迫著自己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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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陸砚聲竟然是江墨的孪生弟弟!
回想起當初將資料交給我時,私家偵探臉上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恍然大悟。
心中卻又不由地閃過一絲竊喜。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驚喜的嗎?
我痴痴地看著那張和江墨一模一樣的臉,心跳得幾乎要蹦出胸腔。
“江墨……”
似乎察覺到我在盯著他,陸砚聲抬起了頭。
他用帶著探詢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這位女士,您是在叫我嗎?”
仍沉浸在巨大的驚喜中不能自拔的我並沒有察覺到。
在看到我的瞬間,他的眼中閃過的一絲難以察覺的震驚和迷茫。
我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向他輕笑道:
“陸教授,您好,我是林棲棠。”
我告訴他,我曾聽過他的公開課,被他的學識所折服。
這次來是專門來拜訪他的。
陸砚聲輕輕地合上手中的書,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書脊。
當聽到我名字的時候,他的手指微微一抖,鋼筆在草稿紙上洇出墨團。
"林小姐?"他起身向我回應,卻不小心碰翻了咖啡。
褐色的液體在他的桌上蔓延,我們同時伸手去搶救桌上的書。
指尖相觸的瞬間,我的心不禁狠狠地一抽。
仿佛又回憶起了和江墨在一起的日子。
他面帶歉意地向我點了點頭,帶著我走出了圖書館。
“林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他的眼神深邃而清澈,細碎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散發著一種寧靜而儒雅的氣息。
一如當年的江墨,也是這樣的幹淨斯文,風度翩翩。
“棲棠,你看,這是我專門給你挑的戒指,喜歡嗎?”
“棲棠,你每天在實驗室熬到這麼晚,趕緊休息,不然到時候拍婚紗照就不好看咯!”
“老婆,下周就是我們結婚紀念日啦!”
“老婆,快跑!”
我呆呆地看著陸砚聲,記憶中的那道俊朗的身影逐漸與眼前的人重合。
我不禁有些痴了。
“林小姐?你怎麼了?”
我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緒,臉上也掛上了明媚的笑容,向他伸出了手。
“陸砚聲,很高興認識你。”
兩手相握,我熾烈的目光似乎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好久不見了。
江墨。
8
酒瓶擦著沈聽雪的身體砸在了牆上,飛濺而出玻璃碎片險些劃破了她的臉。
看著眼前的一疊資料,回想起我臨行前的反常。
陸歧淵盯著手上我送給他的情侶戒指,突然低笑出聲。
“替身...原來當替身是這種滋味。”
“原來我才是那個小醜。”
回憶突然洶湧而來。,往日的種種閃過腦海。
三年前,也是一個暴雨夜,我渾身湿透地衝進他的病房。
盯著他額角的傷疤又哭又笑,嘴裡不停地呢喃著。
"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他確信自己不認識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卻把他當成了唯一的寄託。
三年來,他已經習慣了我時時刻刻黏在他的身邊。
習慣了將我當成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當成了一條狗。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上面是林氏集團停止與陸家一切合作的通知函。
陸歧淵盯著屏幕,輕輕一笑,笑中卻帶著苦澀與悔恨。
他笑著笑著,溫熱的液體砸在屏幕上。
原來,從來都不是自己在施舍自己的愛。
而是我舉著全副身家為他託底。
陸歧淵踉跄著起身,卻不小心帶翻了我送給他的青瓷筆筒。
碎瓷片中是幾十張折疊的便籤紙,每張都記著他隨口提過的小事:
“周四會議要記得提醒他戴藍領帶。”
“過敏不能吃杏仁。”
“額頭上的傷口逢陰雨會疼,要提前準備好熱水熱敷。”
陸歧淵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個賤人怎麼可以這樣,明明是她自己的錯,竟然還拿停止合作來威脅你。”
沈聽雪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若是平時,陸歧淵一定會連聲附和,一起羞辱我。
此刻聽起來,卻是那麼刺耳。
手機突然響起,陸歧淵瘋狂滑動接聽鍵:
“棲棠,是你嗎?”
手機裡助理的聲音擊碎了他最後的希望。
“陸總,查到林小姐的消息了,她現在倫敦。”
陸歧淵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去陸砚聲公開課的路上。
他渾身湿透站在雨中,手裡還攥著當年我送他的戒指,指節微微泛白。
他舉著淋湿的文件袋。
"這是你那天讓給沈聽雪的成果。"他嗫嚅著輕聲說道。
"我讓法務部起訴了沈聽雪,把專利幫你要回來了。"
我面無表情地接過文件袋,轉身丟進了垃圾桶。
“棲棠,你不要生氣了好嗎?跟我回去,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冷冷地看著他,目光中是清晰可見的疏離和遙遠。
“你忘了嗎,不是我讓給她的,是你逼我讓給她的。”
“陸歧淵,我們已經結束了,這三年隻是一個錯誤。”
“你不是一直盼望著我走嗎?現在我自己離開,你可以如願以償了。”
陸歧淵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戒指硌得我的肩膀生疼。
“林棲棠,憑什麼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不同意……”
我猛地將他的手拍落,打開手機相冊,推到他面前。
照片裡他摟著沈聽雪在遊艇上慶生,而照片日期,是我清宮手術當天。
“那天我在手術大出血,在醫院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
“你沒有來。”我指著通話記錄,“你說,林棲棠,不要再玩這種無聊的把戲了。”
我平靜地說著,曾經讓我痛不欲生的往事如今似乎也變得無足輕重。
陸歧淵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還記得沈聽雪生日那天嗎?”
我收起手機,雨滴在腳邊,濺起細小的水花。
“你讓我當著所有來賓的面,跪著給她切蛋糕,還說我不愧是你最聽話的狗。”
“去年臺風天,你說想吃城北的蟹黃湯包。”
我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痕。
“我在暴雨裡排了兩個小時的隊,送到你辦公室時,你正和沈聽雪在休息室……”
“別說了!”
陸歧淵踉跄著扶住路燈,金屬杆上的雨珠映出他慘白的臉。
這個總是西裝革履的男人,此刻就像一頭被抽去脊梁的困獸。
陸歧淵的指尖在路燈杆上抓出血痕,他突然猛地跪倒在泥水中。
發瘋似的扇自己耳光。
“林棲棠,跟我回家。”
他用額頭頂著我的膝蓋,就像當年我求他時一般。
“我把公司轉到你名下,我們重新開始……”
我掰開他顫抖的手指,將情侶戒從他的手上拿走,拋進了下水道。
“S心吧,陸歧淵,我們結束了。你從來都不是我應該愛的那個人。”
陸歧淵猛地站起,眼角浮現出一縷猩紅。
“我知道,你從來都隻是把成一個替身!”
“所以現在,你找到了更好的替身了是嗎!”
他朝我大聲怒吼,聲音又突然軟了下來。
“林棲棠,你醒一醒好嗎?你的丈夫已經S了!”
“你找的那個人,你根本不愛他,就像你不愛我一樣!”
我低頭不語,繞過他向前走去。
“陸歧淵,不管未來怎樣,我和你都不會再有任何可能了。”
“言盡於此,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9
泰晤士河邊的咖啡館,我和陸砚聲相對無言。
我聽了他一個月的公開課,這是他第一次約我出來。
我興奮地化了淡妝,期待著我們的第一次約會。
“林小姐,今天約你出來,是有話想和你說。”
他淡淡地開口,卻被我輕聲打斷。
“我還是想聽你叫我棲棠。”
他沉默了一會,輕笑著說道:
“是因為我哥都是這樣叫你的嗎?”
我猛地抬頭看向他,眼中帶著完全未曾預料到的驚愕。
“你……你都知道了?”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輕聲說:
“其實,我認得你。”
“或者說,我的腦中一直有你的名字和樣子。”
看著我驚訝的表情,陸砚聲拍了拍額頭,露出一抹痛苦。
“當年車禍後,我的大腦嚴重受損,雖然僥幸活了下來,但是卻永遠無法醒來。”
“後來。哥哥將大腦捐贈給了我,醫院為我移植了部分腦組織。”
我的手SS地抓著杯子,似乎要將杯子抓裂。
“部分……腦組織?”
我輕聲插了一句。
“當然,整體的大腦移植目前的科技手段是無法實現的,隻是移植了部分無法修復的腦組織。”
“即使是這樣,我腦子依然會不時閃過哥哥的一些碎片記憶。”
“出現最多的,就是你,林棲棠。”
我捂著臉泣不成聲,陸砚聲嘆了一口氣,遞給我一張紙巾。
“你有他的記憶,也有他的外表,我們……”
陸砚聲靜靜地看著我,眼中似乎有前言萬語,溫和而又堅定。
“但是,我終究不是他。我是陸砚聲,不是江墨。”
“林小姐,哥哥在天有靈,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執迷於過去。”
“走出來吧,去過真正屬於你的人生。”
我告別了陸砚聲,也告別了過去。
江墨會永遠活在我的心中,而我,也會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倫敦的晴天如此難得,陽光下,我獨自一人微笑著向前走去。
走向明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