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雲蹭著石頭站起來,再看天際時卻發現月亮變成了四四方方的盒子,那盒子外面包裹著比月娆身上還要多數倍的數據。
他眯起來眼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他的手指在衣服上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圓圈,拼湊出來數據中最顯眼的一段。
那是一段話。
那段話說,我是神靈,你亦是。
“我是神靈,你亦是。”
銘雲念著這段話猛的起身,楚不休跟雲覓聽到動靜連忙趕過來。
“寶貝兒子。”
雲覓一把將人撈起來,突然的熱情讓銘雲有些不適,他推了推雲覓說道:“你幹嘛。”
“你是不是瘋了?嗯?我有沒有教導過你,陌生人的東西不要亂吃,你怎麼回事兒?”
雲覓劈頭蓋臉地說著,熬的通紅的雙眼以及沙啞的嗓音難掩擔憂之意。
銘雲蹙了蹙眉:“我無礙。”
“你睡了三天。”
銘雲一愣,眨了眨眼,動了動身體覺得骨子裡都乏累。尤其是兩條腿,好像真的走了很久一樣。
“幸好你沒事。”
雲覓真是要哭了。
她接到楚不休的消息說月娆請銘雲吃飯時沒有多想,畢竟是救過她又為了銘雲下過血本的女人,所以裝作不知道的還歡天喜地跟燕無歸策劃把兒子甩開後抽空下個江南。結果沒一會兒,楚不休就跟她講,她兒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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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覓當時就懵了,不管不顧地從宮內翻出來,守了銘雲三天。
太醫說,銘雲隻是太過於疲勞,睡一覺就好了。
這誰信?
雲覓真是太放心月娆了,讓她在宮中住著已經是夠給面子了。賜她一世無憂,衣食無憂,受萬人敬仰。
她知道自己欠月娆一條命,可這不能算到她兒子頭上。
“喂。”
銘雲看雲覓的表情變化莫測,他忽然伸出手拽住雲覓衣角:“不要去找皇後的事。”
“為什麼?我都不知道她給你亂七八糟喝了什麼。這次是讓你睡幾天,下一次呢?”
雲覓氣不打一出來:“別人都誇你聰明,怎麼到這種時候就這麼笨了?將軍府給你待傻了?”
楚不休這邊兒一聽她提到了將軍府,滿是無奈。
早就說了以後要背鍋,沒想到現報這麼早。
第60章:染了一身毛病
“她真的沒有對我做什麼。”
銘雲認真地看著雲覓說道。
雲覓笑了一聲,滿是後怕:“她要對你做了什麼,你還能在這兒站著嗎?我還能在這兒站著嗎?我怕不是要去閻王殿撈人去了。”
跟女人講道理不好,尤其是跟理智不在線的女人講道理。
銘雲靜靜聽著雲覓抱怨了一堆的話,直到楚不休來給他解圍。
“你這兩天也沒有睡好,先去休息休息吧。”
雲覓的矛頭一轉,看向楚不休冷哼一聲:“我還沒有說你呢!”
楚不休長嘆一口氣,銘雲的整張臉都寫滿了無辜。
楚不休摸了摸耳朵說道:“咱們出去說,出去說。銘雲剛睡醒,還得休息休息,別吵到孩子。”
雲覓表示認同,直徑地轉身出了門。
楚不休用手指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銘雲也隨著出去。
銘雲望著他們兩個人的背影,看著慢慢關上的門,攤開手看著。可能在常人的眼中,他確實沒什麼變化,但是他知道。
他的身上多了一道數據。
跟月娆,煥春一樣的數據。
難不成是因為那道湯?
因為他們三個人喝了一模一樣的湯?
這種東西也會形成數據?
說是要吵可雲覓半分都沒有要跟楚不休說話的意思,她坐在院子裡一言不發望著院落裡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銀杏樹發呆。
樹葉簌簌而落,鋪了滿地金燦燦的黃。
“卻道天涼好個秋。”
雲覓輕聲說著,左眼不知怎麼就流了淚,從臉頰上滑落帶著涼意。
她不想跟兒子待的時間長一點嗎?
她也想。
那是她懷胎十個月生下的兒子,她滿心歡喜,滿是期待。為人母,誰能舍得下來。
可是她能怎麼辦。
對他好的天上地下,有一天再突然的離開。
雲覓覺得自己千不該萬不該把這種事情算計在孩子頭上,或許銘雲那雙異於常人的眼睛就已經可以印證報應二字了。
銘雲真的是個乖孩子。
打小不哭不鬧,就連雲覓最難以啟齒的結局他都早早知道,免去了雲覓的愧疚。
這三天裡她就守在銘雲的床榻前總是忍不住摸摸他的心跳,趴在他臉龐聽聽他的呼吸聲。生怕,生怕下一秒……
雲覓木然擦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
“我走了。”
楚不休看著難受,明明擔心的要死要活,可最後她總是要表示出來不冷不淡的模樣。摸不透她的心思。
不過,楚不休還是問了一句:“不再去看看銘雲了?”
“有你照顧他我挺放心的。”
雲覓喉嚨咽著唾沫,說道:“銘雲到底還是個孩子,麻煩你費點兒心。”
“你才當了多久的皇帝,怎麼染了一身臭毛病?”
楚不休聽著她的話怒氣一下就提了起來。
小孩子的心思再怎麼掩蓋也都逃不過楚不休這樣老狐狸的眼睛,要說銘雲不愛他的母親、父親,像他言語那麼隨隨便便,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每次看著銘雲坐在院子裡朝皇宮那邊兒看,楚不休這麼一個鐵血冷面的人都覺得心疼。
子嗣多的皇室總是會讓外人猜不出到底偏愛那個孩子,以免早早將他們卷入權利的漩渦。
但雲覓又不是。
她隻有銘雲這一個孩子,看樣子以後也隻有這麼一個獨苗,她有什麼可藏的?
雲覓並沒有解釋,她回頭看了楚不休一眼,笑了笑,搖著頭走了。
“雲覓!”
這是楚不休自他重生以來第一次這般叫她的全名,語氣裡的不可思議被雲覓忽略掉了。
冷情的很。
楚不休攥緊拳頭他咯吱咯吱地咬著牙,頓覺的分外無力。
他這算什麼?
銘雲不是他的兒子,他操什麼心?
然而他一轉頭看見蹲在門口的銘雲心又提了起來,楚不休看看已經消失的雲覓,再看看滿眼空洞的銘雲。
之前爹活著的時候,一打仗就好多年。
楚不休有時就會這般等,一等就是一天。
這種讓人恨的共情。
楚不休慢慢走過去,清了清嗓子哄小孩兒:“你……你也知道當皇帝的日理萬機……”
“煥春爺爺呢?”
銘雲不在意讓楚不休更為難過。
小小的懂事乖巧,所以早早就學會了不期待?
楚不休也沒在計較那個脾氣古怪,身份不明的老頭,放柔了聲音道:“在你院裡呢,別擔心,沒人虧待他。”
銘雲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我去看看煥春爺爺。”
有那麼一瞬間,楚不休覺得銘雲撿回來那個乞丐真正的意義是想要一個長輩。
楚不休對他,確實不像長輩。
他覺得銘雲都沒什麼好讓人操心的地方,人小鬼大精明的很。
銘雲一溜煙地跑了留下來深深反思地楚不休。
雲覓沒有去找月娆的事而是給她換了一個宮女,說是那人手腳不幹淨,給她換個中用勤快的。
那明眼的人誰不知道這是給月娆安了一個監視的人?
不過這皇後膽子也太大,行跡也挺可疑,幸好皇子無事,不然這可不是一個子嗣的問題了,而是全國朝的事情。
銘雲的事跡傳遍了大江南北,越傳越神乎,傳的久了那些不信銘雲是神童的也信了幾分。
銘雲去找煥春發現老頭就坐在院子裡喝酒,他聽到門聲響連頭都沒回就說道:“醒啦。感覺身體怎麼樣?”
那酒好像是什麼瓊漿玉液,煥春喝的津津有味。
銘雲輕車熟路地爬上石凳:“聽人說,我睡了三天。”
“才三天。”
煥春倒是真意外,不過他眼珠子一轉有些釋然。
銘雲此番來就是打探消息的,他說道:“你那是什麼語氣。三天很久了,聽我娘親說,她都要嚇死了。”
煥春咧著嘴笑而不語。
“說來奇怪,不知道那個女人給我喝了什麼毒藥,費盡一番心思竟然隻是讓我睡一覺。”
煥春咂了咂嘴,嘆道:“好酒,好酒。”
銘雲見他避而不談,又說道:“你別說,她當時給我煲的湯味道真當一絕,當時就想,如果是毒藥我也認了。”
“你這孩子。”
煥春啞然失笑:“有話就直說,有什麼可拐彎抹角的?”
銘雲抿了抿唇,被看出來也不奇怪。
他隻是臉上一紅並沒有矯揉做作,說道:“我聽你的語氣,你該是知道她給我喝了什麼吧?”
第61章:是天意的指引嗎
煥春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是從哪兒得出來這個結論的。
“我可沒這麼說。”
煥春試圖再掙扎一下。
銘雲蹙了蹙眉:“你分明就是知道,不然為什麼說我才睡了三天?你覺得我應該睡多少天?”
“我是覺得你命大,亂七八糟喝人家的東西沒死都是好的。”
煥春剔著牙說道:“別在我這兒試探來試探去的,你要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查。我告訴你,你就信?”
“我信。”
如果煥春不說最後那一句話,銘雲也就不再他這兒耗費時間了,可他這句話分明就是給人猶猶豫豫,想說又怕不被信任的感覺。
銘雲一臉的真摯,說道:“這個東西,你肯定知道。”
“為什麼這麼確定。”
銘雲在探,煥春又何嘗不是。
當時巷子裡那麼多人,他幾乎是瞬間就把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半分沒有猶豫要帶他走。
若是個成年人,那煥春還能想明白。
畢竟他當年也是叱咤風雲,有事相求在考慮的範圍裡。
可找他的人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
那次看手相煥春摸的不止是銘雲的命運,而是想看看他這殼子裡到底裝了什麼人。
讓他意外的是,銘雲身體裡就是他本尊主靈,那靈魂明明白白隻有三歲的年紀,且,第一次為人。
銘雲自知已經暴露了一半,與其這樣你瞞我瞞不知道何時才能得到真相,他更希望現在就知道。這段數據很重要,隻要解開這段數據的意思,那麼月娆那幾段不知名的數據也會迎刃而解。
銘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語氣並不倨傲,反而有些自卑。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煥春好像早就知道這個秘密一般,笑眯眯的說道:“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