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落日熔金》, 本章共3179字, 更新于: 2025-02-07 17:56:08

「呵。」遲非晚輕笑了一聲,「就這麼喜歡?」


他走過來,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我:「江擾,我很好奇,他也是這麼喜歡你嗎?那他知道你和我睡嗎?」


遲非晚側過頭,目光落在病房裡還沒清醒的陳幸身上,幽幽地開口:


「你說,如果他知道你的那些錢都是怎麼來的,他還會不會願意繼續治療?」


遲非晚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稀松平常,可我卻驚出一身冷汗,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腕:


「不行,不要告訴他,不能告訴他,遲非晚,求你了,別告訴他。」


遲非晚把目光收回,重新看向我,微微勾起唇角,明明是笑著,我卻覺得毛骨悚然。


「江擾,求人不是你這樣求的。」


那是我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忘記的一晚,近乎野蠻的暴力,錐心刺骨的痛苦,掙脫不掉的束縛,一切都漫長得讓人覺得窒息。


我以為我要死了,在想到這個的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很釋然,如果是我先死了,我是不是就不用面對失去陳幸的痛苦,如果離別不用擺在我的面前,我是不是也就不會像這樣每分每秒都生活在巨大的恐慌裡,每次想起,都像刀子在心口挖掉了一塊肉。


死不掉,就純粹地疼。


可是如果我真的死了,那陳幸怎麼辦?我可以不在乎,我無須歸於塵土,可陳幸不行,陳幸得有個歸宿,他活著的時候沒有家,我不能讓他死了,也是一個沒人要的孤魂野鬼。


我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行。


再睜開眼時,四周是一片黑暗,勉強有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我看著面前的人,一瞬間有些恍惚。


我伸出手,碰了碰那人的臉頰,想要張口,聲音卻啞得厲害,以至於我不記得我到底有沒有把那句話說出聲來,我想問:


「遲非晚,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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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遲非晚生日那天,我走得急,手機又忘記帶,遲非晚回到家,隻看見亂糟糟的廚房和做到一半的飯菜,又聯系不上我,以為出了什麼事,瘋了似的找我。


最後,是江眠告訴他,我在醫院。


「我以為你知道,他從你那裡拿到的所有的錢,全都花在了那個叫陳幸的人身上。


「大概是戀人關系吧,不然他倆又非親非故的,江擾何必做到這個份上。


「非晚哥,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當初我爸剛把江擾帶回來的時候,我調查過他,是個挺剛毅的人,他媽媽對他不好,幾乎不怎麼管他,連飯都吃不飽,可是就算是在那種環境下,他還是靠自己拼命學習考上了 A 大,那個時候那麼難都沒低過頭的一個人,偏偏就為了陳幸願意……願意……被包養,還是被男人包養。」


遲非晚不是傻子,江眠想要表達的意思他聽得明明白白,江眠想說,我對於遲非晚,說到底,無非就是個利用。


遲非晚想得明白,然而面對著「好心相告」的江眠,卻全不在意地笑了笑:


「花錢買來的玩意兒而已,他喜歡誰,願意為誰低頭,全都和我沒關系。」


遲非晚早在找到我之前,江眠就已經把這一切告知他了,可在醫院見到我時問出的第一句依然是:


「所以,那麼需要錢,是為了他?


「江擾,你喜歡他嗎?」


……


那一夜之後,不知是誰傳出了一些流言蜚語,之後那些刺耳的八卦便如同冬日的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所有人都知道,遲非晚被自己包的小情人戴了綠帽子,並且還是一開始就衝著利用他去的。


遲非晚在他們公子哥兒的圈子裡丟盡了臉面,即便沒人敢當面說什麼,但這種事到底不夠體面,難聽的話在背後說盡了,表面卻還在勸:


「天涯何處無芳草啊遲哥,為了這種人,別說付出感情了,花錢都不值當。」


「就是就是,給他個樹枝就真當自己是鳳凰了。」


「要我說,像這種小賤貨,大街上白給都不能看一眼,髒眼睛。」


包括江擾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遲非晚對我肯定是像看見一個蒼蠅一樣,隻有惡心和厭惡,可那天,遲非晚那樣體面矜貴的小少爺,卻第一次對別人大打出手。


遲非晚好像確實不擅長打架,雖然對方沒怎麼敢還手,但爭執間他還是受了傷,胳膊磕在酒櫃上,玻璃碎片濺起劃傷了他的手臂,血滴滴答答地順著指尖往下淌,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樣,就那麼任由血流了一路,直到回家看到我。


遲非晚不肯去醫院,非要我給他包扎,我不擅長這種事,越是怕弄疼他,手上越不穩,消毒的時候疼得遲非晚直皺眉。


好不容易把他的胳膊包好,我像打了場仗,汗都流了滿頭。


遲非晚看著自己那實在不怎麼美觀的手臂,突然無釐頭地問了一句:「你也是這樣照顧陳幸的嗎?」


我看著遲非晚,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果之前的我過於遲鈍甚至愚蠢,但如今,就這樣看向他的那一刻,我再也沒辦法忽視從那雙眼裡噴湧而出的落寞、欲望,甚至嫉妒。


從前我覺得,遲非晚是個精明的人,他早就知道我接近他勾引他是看上了他的錢,而他心甘情願,無非隻是因為,他不缺錢,而我,也是個還算合格的床伴。


這是互惠共贏,是合作愉快。


可現在這樣,似乎不太對。


我低頭收拾著醫藥箱,緩緩開口:


「照顧他,會比現在更仔細些,陳幸怕疼,我不想讓他疼,一點都不想。」


我和遲非晚之間的關系出現了本不該存在的偏差,我需要做點什麼來糾正,可遲非晚卻隻是抬起那隻受傷的手,用指尖抹了抹我額頭上尚且未幹的汗。


他說:「江擾,你騙人。」


9


我是在醫院見到江眠的,陳幸難得精神好,兩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見我推門進去,江眠抬頭,朝我微微揚了揚唇角。


「你怎麼來了?」我問。


江眠放下手裡削了一半皮的蘋果:「當然是來看望一下陳幸哥,我說哥你也真是的,我們是親兄弟,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陳幸哥病了,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我臉色變了變,開口打斷他:「江眠,陳幸需要休息,我們出去說。」


江眠卻並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反而是將後背靠在椅背上,抱起胳膊,面向陳幸說:


「陳幸哥,你都不知道,我哥他就喜歡逞能,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家裡說,就自己一個人硬扛著,哥,不是我說你,需要用錢就和我們說啊,我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你又何必自輕自賤,賣……」


「江眠!」我打斷他,「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江眠聳聳肩:「我好心幫你,怎麼還不識好歹呢。」


我側身把門打開:「我再說一遍,滾出去。」


江眠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我旁邊,低聲開口:


「江擾,你那些事,不是不怕被別人知道嗎?既然如此,對陳幸你也別隱瞞啊,我倒是想看看,得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才能眼睜睜地看著,讓別人賣身來救自己的命。」


我握緊拳頭,強忍著心裡的怒火才不至於一拳揮到他的臉上。


「你想怎麼樣?」


江眠低頭笑笑:「我不管你去哪裡,總之,從遲非晚的世界消失,再也別回來。」


我瞪著他,努力控制自己的音量:「可陳幸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不適合轉院,你這是想讓他死。」


江眠不甚在意地「哦」了一聲:


「那你就想想別的辦法吧,反正,我隻給你三天時間。我親愛的哥哥,你說,那個叫陳幸的如果看到你和遲非晚的那些照片,他會是什麼表情?嘖,我猜,應該會挺精彩的吧。」


江眠走了,我握著門把手,很長時間沒有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全身上下都很僵硬,挪不開步子,隻能一下一下地喘著粗氣,江眠的那些話像炸彈一樣炸在我的耳邊,似乎也要將我整個人都撕扯成碎片了。


良久,手上一熱,我抬頭,陳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將手覆在我的手上,輕輕掰開我緊握門把手的手指。


我看著他,鼻子突然一酸。


陳幸什麼也沒說,隻是伸手抱住我,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我的後背,不知過了多久,陳幸才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輕聲開口:


「江擾,有點累,我站不住了。」


我點點頭,想要攙扶著他慢慢往床邊挪,轉身的時候才發現,遲非晚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一直站在我的身後,就那麼望著我們。


我沒說話,側開目光,反手關上了病房門。


10


「剛剛有個人,一直看著我們。」陳幸說。


我給他整理好被角:「大概是被我的背影和你的正臉帥暈了吧。」


陳幸笑笑:「我們看起來,肯定像是一對兒。」


我點頭:「嗯,他肯定羨慕死了。」


陳幸側過頭,視線和我撞在一起,沉默良久,才又開口繼續說:


「江擾,旁邊櫃子裡第一層抽屜,裡面有個盒子,你拿出來。」


雖然不明所以,但我還是聽話照做。


「戒指盒?」


「嗯,打開看看?」


我打開那個方形的戒指盒,裡面放著一對男士對戒,沒什麼裝飾,就是簡簡單單兩個銀質素圈。


「我那時候沒什麼錢,太貴重的買不起,就隻買了這個。」陳幸解釋說。


我半開玩笑地開口:「這是要送給誰?」


陳幸笑著握住我的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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