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惡人們無法相戀》, 本章共3933字, 更新于: 2025-01-16 16:35:20

我去辦公室送作業本時,他的手會在肩頭停留過久。還故意弄掉手中的筆,我彎腰撿起後,卻發覺他直勾勾盯著我的校服領口。


其實更早之前,他對我的態度就有些微妙。


我說服自己這隻不過是長輩的關照,但無法忽視心頭的不適。


我總是獨來獨往,可自從和宴呈組成學習小組,整天被他纏著。


某次他掛在我身上,央求我陪他去便利店,賀允迎面走來,目光陰鸷。


比起炸響的雷聲,他無聲的怒火更加震耳欲聾。


我想不出賀允生氣的原因,下意識想從宴呈懷中掙脫,卻被摟得更緊。


他的頭還在我肩膀上蹭:「求你了,一起去嘛,我請你吃冰淇淋!」


賀遠周圍的氣壓變得更低。


我拉著宴呈,匆匆逃離。


隔天輪到我做值日生,體育課後去器材室放排球。


入口處的燈泡壞了,雨點打在屋頂的鐵皮上,噼啪作響,將迫近的腳步聲遮掩掉。


我整理完排球,剛回頭嘴就被捂住。


是賀允。


「小準,你是我的。」他解著腰帶,臉上泛起詭異的潮紅,「不要拒絕,你不是也喜歡我嗎?」


我驚恐萬分,狠狠踹向他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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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反鎖了,我還沒來得及擰開,頭部就遭到重擊。


「不知感恩的東西,真沒良心!」賀允怒氣衝衝,打得一下比一下重。


與此同時,他拼命撕扯著我的校服。


我頭暈目眩,視線模糊,在廝打中佔下風。


倒在地上之前,望見宴呈破窗而入,向賀允瘋狂揮舞棒球棍。


他額頭上的疤,就是那時被碎玻璃割傷的。


19


宴呈的眼中倒映著我的身影,落下蜻蜓點水般的吻。


我從過去被拉回現實。


他看我抬起手,咬緊牙關,準備挨打。


但我的手輕輕放在他頭頂,揉亂頭發。


宴呈一怔,隨即下巴抵在我膝頭,發絲在我掌心輕蹭,熟練地撒嬌。


心情好復雜。


似乎存在混亂卻無形的絲線,把我們捆在一塊兒。


不然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從十年前糾纏到現在?


「你最近非要賴在我家,是不是因為提前打聽到了賀允出獄的日子?」


他故意岔開話題:「下雨了,賀醫生。你聽。」


「如果他要對你不利……」


「我沒帶傘耶,真不走運。」


宴呈始終顧左右而言他,我終於忍不住發火了:「賀允的報復心那麼強,你怎麼確保自己會安然無恙?」


宴呈不合時宜地微笑著。


並非過去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


是真摯的,眷戀的,帶有一絲繾綣的味道。


「十年改變了很多東西。事到如今,我可沒那麼容易死。」他用指腹撫上我的唇角,緩緩摸過縱橫的咬痕,「但你會在焦慮的時候咬嘴唇,習慣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我盯著他破掉的嘴角,心裡發悶:「剛才下手太重了,抱歉。」


宴呈目光流轉,眉梢輕梢:「不要緊。無論賀醫生對我做什麼,我都很開心。」


可他邊說邊低聲抽氣,偷偷觀察著我的反應,笑彎了眼睛:「不過還有點痛,就一點。」


滿臉明晃晃的期待。


我嘆一口氣,抓住衣領把他扯近。


「過來。」


……


窗外,暴雨漸漸平息。


而室內,人造的風雨剛開始搖晃著醞釀。


……


我受不了了,伸手去夠懷表,卻被掐住腰。


「你的吻更能幫我戒斷,賀醫生。」他散漫地笑,指尖撫上我的唇角,卻並不停止衝撞。


「別再玩那塊破懷表了,玩我吧。」


混蛋!


20


結束了出差。


清晨,診所門還沒開,我遠遠望見兩個人影並肩坐在臺階上等。


白靈和江牧抱著膝,活像兩座小石獅子。


他們聽見腳步聲,齊刷刷抬頭,異口同聲:「賀醫生!」


「有什麼好事,讓你們大清早替我守門?」


倆小孩圍著我,興奮地嘰嘰喳喳。


原來是白靈澤他爸賭博加詐騙,數罪並罰,被抓進去踩縫纫機了。


我挑挑眉毛。


這麼巧?


帶著臉凍得通紅的兩個人到茶水間喝咖啡,熱氣氤氲中,我給宴呈發消息:【是不是你的手筆?】


他秒回Ṱű̂₆:【看來在賀醫生心裡,我有通天的本領。】


【我還沒說是什麼事。】


之前他沒這麼笨,看來通宵幹活的確會讓人腦子變遲鈍。


「正在輸入中」的標志閃爍半天,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小狗哭臉。


【自作孽不可活。他憑自己本事進去的,你可沒理由怪我。】


我笑著裝起手機,一邊一個,摟住白靈澤和江牧的肩:「快高考了吧,想去哪兒上大學?」


兩個人回答之前,都先不約而同地望向彼此。目光相撞又彈開,臉都紅透了。


我會心一笑。


年輕真好。


21


我回到家,宴呈正激動地打著電話。


「周祈純屬腦子有坑,玩管家遊戲玩得上頭,整天少爺長少爺短就算了,居然還偷偷跑路!爛攤子全要我收拾。」他罵罵咧咧,「要是再見面,我要把他的腿給鋸下來……」


他瞥見我站在玄關,咒罵聲戛然而止。


然後黏黏糊糊地貼上來,好似沒有骨頭:「賀醫生,他們都好暴躁,我不知不覺被影響了。你知道的,我平時從來不大聲講話。」


我無語至極。


他的手機裡安靜了片刻,也傳出尖銳爆鳴:「哪來的夾子音怪物?還我大哥!」


宴呈無情掛斷,眼神幽怨。


從接到電話的那刻起,他就染上班味了。


「這回輪到你加班了。」我有幾分幸災樂禍,拍拍他的肩,伸著懶腰走向臥室。


「晚安,我會趕回來給你做早餐。」宴呈邊穿上衣,邊哭兮兮地在我臉頰上親了親。


「好。」我隨口應道。


22


我醒來時,宴呈還沒回家。


需要耽擱這麼久嗎?


正疑惑著,陌生的號碼在手機屏幕上跳動。


為了醒目,我之前將來電顯示設置成了紅色,此刻看起來格外不祥。


「喂?」


「賀醫生,大哥說想再見你一面。」


23


我飆車到醫院,又一路狂奔到病房前。


氣喘籲籲地推開門,卻發現宴呈在大快朵頤。


他聽到動靜後,對著我招手,笑得像個傻子:「來啦?快嘗嘗,居然有這麼好吃的病號飯。」


我心頭湧起淡淡的殺意,想奪過那碗滾燙的海鮮粥,暴扣在他頭頂。


「再見我一面,意思是要喊我來醫院吃飯?」


「對啊。」宴呈察覺到我「核善」的表情,退到床角,「你再來晚一點,我就該出院了。蟹黃粥是醫院特供的,別的地方吃不到。」


我努力調整著呼吸,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座活火山,正處於噴發的邊緣。


「我以為你出事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嚇到我你很滿意嗎?如果非要找別人給我打電話就交代清楚!」


宴呈被罵到愣住,我還在持續輸出:「兩眼一睜就是跑的我也真蠢,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隻剩一口氣了!」


他注視著我的拖鞋和睡衣,以及亂七八糟的雞窩頭,突然拔掉點滴走上前,緊緊把我抱進懷裡。


「讓你擔心了,對不起。」他紅著臉喃喃,「我也愛你。」


「混蛋,別自作多情。」我的拳頭捏緊,「炫耀你力氣大是吧?不想挨揍就松手。」


「打吧。」他嚷嚷著,像要英勇就義,「你消氣就行。」


不知道他的傷多重,我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低聲威脅著:「回家再和你算賬。」


24


辦完出院手續,剛好下起一場太陽雨。


落在地上的雨被晨光照亮,噼裡啪啦,炸開無數朵微型煙花。


它們的存在是世間小小的奇跡,一如我和宴呈的相遇。


天空澄澈如鏡,四周彌漫開夾竹桃的甜香。


我們都沒帶傘,但是並不急於離開,於是並肩靠在醫院門口的柱子旁。


太陽照耀下,宴呈發絲間有光芒暈開,像天使戴的聖環。


他撓著我的掌心:「初次見面時,我們就在同一片屋檐下躲雨,記得嗎?」


「當然了。」


我沒有嘲笑他幼稚,而是牽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雨會停的。


餘生,我們都會共同行走在光輝燦爛的日子中。


番外:碎玻璃之夢


1


賀準又在做噩夢。


雖然蹙眉的樣子很性感,但所愛之人痛苦不堪時,我卻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令人窒息。


我試圖撫平他的眉心。


賀準驚醒後,揮開我的手,冷汗涔涔。


發覺是我站在床邊後,語氣兇巴巴的:「幹什麼呢,大半夜裝阿飄?」


可是由於虛脫,聲音有氣無力。


威脅性約等於拱起背的貓,不痛不痒。


「我睡不著,賀醫生。」


——因為擔心你。


他盯著我,滿面狐疑。


片刻後還是掀起被子的一個角,然後轉過身去:「快滾上床,別傻站著了。」


我的雙手繞到賀準胸前,從身後將他擁緊。


觸碰不到同窗之情那種東西,橫亙在我們中間的,隻不過是殘酷的時光碎片,是器材室的玻璃渣,映照出來的形象鮮血淋漓。


心理醫生曾經也是病患。


賀準宣稱過自己成功痊愈。


可是我清楚,每每午夜夢回,他都會重新踏到那些碎片上去。


2


如果可以的話,醫生。


我想潛入你的夢中,拂去那些傷痛。


3


賀準在旁人眼中,年紀輕輕事業有成,是認真負責的好醫生, 前途一片光明。


他是自信的, 也是應該自信的。


在我面前時,賀準卻常常會感到無處遁形。


畢竟我了解他的全部過往。


對於人類的短暫一生來說, 我們共同度過的十年時光足夠漫長。


漫長到能讓身穿同樣校服的少年們走上殊途。


白大褂和夜行衣。光明和黑暗在我們身上交替。


這並不是預料之中的未來,但人生也從來沒有耐心等我們做好準備。


偶爾, 賀準會望著我發呆。


一旦被察覺, 又會目光閃躲。


自始至終, 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對待我, 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任何一段親密關系。


我也不懂。


我是孤兒,沒學過如何去愛人。


經過一番冥思苦想,我靈光乍現,嬉笑著摟住他的肩:「賀醫生,能不能請我吃冰淇淋?」


「拜託,這大冷天的, 你的腦子凍住了嗎?」他極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腳步卻放緩了, 「想吃什麼口味?」


「苦咖啡的吧。」我掛在他身上傻樂。


這種程度就可以了。


哪怕顯得我的心智停滯不前。


可是延續高中時的相處模式,能讓他更自然和放松些,我心甘情願。


4


賀準可以在宴呈面前挑剔,任性, 甚至是冷嘲熱諷。


情緒需要出口。


他願意主動展露內心,於我而言是一種殊榮。


在家裡, 他不需要姿態端莊, 不需要以可靠的形象出現, 成為病人的依靠,做自己就好。


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是賀醫生。


而賀準, 會隨心所欲地對待宴呈。


5


某夜,賀準喝到醉醺醺, ṭū₃透過酒瓶望向我。


他的雙頰發紅,目光直愣愣。


驀地伸手,來回撫摸我額頭的疤痕:「還痛不痛?」


「痛,你親一下就好了。」


「說謊。」


話雖如此,他還是捧起我的臉, 落下細碎的吻。


賀準喝醉的時候很可愛, 很坦誠。


他坐在我腿上,努力睜大雙眼,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麼。


大概是得到了滿意的結果,碎碎念個不停。


「活的。


「活著就行。


「如果連你都不在了……」


他嘟囔著,聲音越來越低, 最後靠在我肩膀上昏睡過去。


我心裡發痒。


仿佛有陌生的植物嫩芽在破土而出,會長成什麼樣子卻是未知數。


早在初次見面那天,我就產生過同樣的感覺。


突如其來的雨, 便利店的屋檐, 相鄰的公交站牌。


無數巧合重疊,讓我和他相遇。


賀準戴著耳機背單詞的畫面依然歷歷在目。


他靠著一棵夾竹桃,花開得很熱鬧,不過沒有我的心跳聲喧囂。


賀準抬起頭, 望著我同樣在滴水的校服,笑得眉眼彎彎。


「你也沒帶傘嗎?


「沒關系,雨會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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