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度春秋,山水再相逢》, 本章共3579字, 更新于: 2024-11-12 01:49:53

後來我有問過他,當初為什麼會帶著我一起跑。


他說他以為我是被拐賣了,因為我一點也不像那個院長的女兒。


那麼多人聽了我的呼救,隻有他向我伸出了手。


上高三之後,學習壓力更大,晚自習放學也更晚了。


尤其是冬天,不僅天黑得早,還冷得刺骨。


唐暖給我買了最厚的雪地靴,每天都往我書包裡塞一把暖寶寶。


她說坐著不動最容易冷。


唐曜每天都會在校門口等我,懷裡揣一瓶熱牛奶和兩個雞蛋,他說我用腦過度,要補充營養。


來的次數多了,學校裡的人也都認識了他。


他長得好看,又會說話,很招人喜歡,尤其招女孩子喜歡,很多人託我給他遞情書,送禮物,最後還要補上一句「幫我送給你哥」。


我一一拒絕了,我說他不談戀愛。


聖誕節那天他如往常一樣在校門口等我,我遠遠就看見一個女生紅著臉給他送蘋果,他不僅接了,還從懷裡摸出一個烤紅薯遞了過去。


一路上我都沒理他,最後他拎著我的書包把我往後拽,擰著眉問我:「在學校受欺負了?」


「要你管?!」


我承認我有點氣急敗壞。


「不要我管要誰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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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昭,我看你是長本事了是吧?」


他堵在我身前,沉著臉看我:「你是不是早戀了?」


我指著他手裡的蘋果,氣不打一處來。


「你都能收別人的蘋果,我不可以早戀嗎?」


他愣了一瞬,隨後就笑開了,點點星光綴在他淺色的瞳孔裡,柔和又深情。


他微微俯身和我對視,語氣輕柔,像是在蠱惑:


「我們昭昭,這是吃哥哥的醋了嗎?」


那一刻我才驚覺,我的心思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我一時羞赧想跑,他卻反手把我拽進了他懷裡,隔著衣服,我也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


「她說是你同學我才收的,我不是也回禮了嗎,我隻是希望你和朋友們好好相處。」


「昭昭不高興下次就不收了。」


微涼的風穿過身側,卻帶不走臉頰的燥熱。


從那天起,我和唐曜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哪裡不對勁,也說不上來。


隻是經常對視又別開眼神,偶爾雙手觸碰又像觸電一般收回,以前平常的小細節似乎被放大了無限倍,但又默契地誰也不提。


直到有天晚上我在吹頭發,唐暖突然問我:「昭昭,你是不是和我哥談戀愛了?」


「不然你看著他老臉紅幹嘛?」


我:……


原來這麼明顯嗎?


我還沒說話,唐暖舒了口氣。


「太好了,下次我同事再打我哥主意我就說我有嫂子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嫂子。


高考結束那天,正巧是我的生日,唐暖因為接了個外地的活出差了,所以吹蠟燭許願的時候,是打的視頻電話。


她神秘兮兮地說給我準備了禮物,在我那邊的床頭櫃。


蠟燭吹滅的那一刻,唐曜撐著頭看我,輕聲說:「昭昭,歲歲平安。」


那一刻,我覺得我的願望要實現應該挺簡單的。


我希望每年的生日都可以和唐曜唐暖一起過。


十八歲的生日蛋糕,我和唐曜一人一半吃完了。


洗完澡回房間後,我找到了唐暖說的禮物,我捏在手裡隻覺得燙手,偏偏唐曜正站在門口。


我們對視一眼,臉都紅了。


他把我房門帶上,叫我早點睡覺。


盛夏燥熱,老式風扇在暗夜裡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吵得人心煩。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摸黑溜出了房間,我鉆進了唐曜懷裡。


小小的單人折疊床,我們貼得很緊。


唐曜僵了一瞬,而後把我攏進懷裡:「睡不著?」


我枕在他頸邊,其實是有些困的,但我點頭了。


他開始問我想考哪裡的大學,我早就想好了,就上本市的一所師範大學,四年學雜費全免,還離家近。


唐曜掰開我的臉:「不行,以你的成績,完全可以上個更好的大學。」


「錢你不用擔心,你好好讀書就行了,其他的我會解決……」


他沒能再說話,因為我堵住了他的嘴。


他有時候真的很嘮叨。


第一次接吻,我緊張得呼吸都忘了,差點把自己憋死。


唐曜松開我,有些好笑:「換氣都不會還學別人強吻,真出息啊你。」


黑暗掩飾了我的大紅臉,我話都不敢說。


靜默良久,他摸摸我的頭。


「昭昭,你很優秀,應該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你會遇見更多更好的人。」


「不要困住自己,也別擔心我們。」


「我不希望你以後再遺憾,自己曾經放棄了多麼重要的東西。」


他總是這樣,用盡全力託舉我,隻是希望我能到達他口中那個光明的未來。


我抱住他的腰,堅定地搖頭:「沒有什麼比你們還重要。」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裡。」


後來唐暖回來了,聽完我的想法後,她看著我們一臉無語。


「有病啊,昭昭去哪上學我們一起去不就好了,難道隻有這一個城市嗎?」


好吧,我隻能說戀愛使人愚鈍。


我和唐曜都尷尬得說不出話。


最後我報了一所北方的大學,我們向著新城市再一次出發。


走的時候,我們對這個住了4年的房子沒有任何留戀。


因為我們都清楚,隻要我們三個人一直在一起,哪裡都是家。


大學生活並沒有什麼不同,唐曜和唐暖工作,而我在上學,然後利用空餘時間做一些兼職。


唐暖成了小有名氣的化妝師,偶爾還能給一些明星化妝,要到簽名照後我再拿去學校倒賣,賺一些加餐經費。


唐曜依舊做著銷售的工作,靠著斐然的業績晉升為了大組長。


而我每學期都能拿獎學金。


生活壓力在減小,日子在一天天變好。


我們約定,等賺夠了錢,就一起去有風的地方定居。


要種滿一整個院子的花,再養兩隻貓。


我們都向著那個光明的未來,大步邁進。


但生活就是這樣,喜歡在你志得意滿之時,給你當頭一棒。


大二下學期,唐曜被查出了遺傳病。


那是一種很罕見的病癥,至今沒有一個學名。


但卻能快速拖垮人的身體。


治病需要很多錢,唐暖開始瘋狂地接工作,而我也退了學。


無論唐曜怎麼罵我,我都不肯再去學校。


人雖然沒有預知能力,但對某些事情卻有敏銳的感知。


我知道,這個時候我再不陪著他看著他,以後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存款很快被消耗完,我隻能再次增加工作量,最多的時候一天打5份工。


我隻想多賺點錢,能留他久一點。


唐曜一天天消瘦,也逐漸失去了味覺,吃得也越來越少。


我找了一份後廚的工作,每天偷學一點,然後變著花樣研究新菜品,隻希望他多吃幾口。


我不知道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最後那幾天,唐曜不讓我去工作,隻每天拉著我發呆,其實更多的時候,是他一直沉默著看我。


他身軀消瘦,臉色蒼白,那雙眼睛卻永遠澄澈明亮,一如初見時那樣。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唐曜走了。


辛苦灌溉二十餘載的生命,被病魔拖垮隻需要半年。


生命是如此脆弱。


8


唐曜走後的那段時間,我和唐暖每天都相對沉默。


突然少了一個人後,才發覺這個家空了不少。


廚房裡沒了忙碌的身影,耳邊也沒了念經似的嘮叨。


我回憶過無數次,但不管是在哪種境地,我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唐曜永遠笑著的臉和永遠澄澈的眼神,永遠盈滿了對生活的無窮信心。


我就是靠著這些,支撐過一個又一個失去唐曜的日子。


又過去了半年,我和唐暖都在逐漸嘗試走出傷痛。


就在我慶幸至少還有唐暖的時候,她哭著告訴我她查出了和唐曜一樣的病。


那一刻我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靜。


我想,唐暖如果也沒了,唐昭也死了算了。


我們去了地府,再當一家人。


總歸我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


但老天爺給了我一次機會。


唐暖住院的一個月後,陸時彥找到了我。


他跟我說得很明白,我隻需要當他的協議妻子,主要工作就是為他照料兒子,三年,給我三千萬。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當下就答應了。


這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麼想留住唐暖。


我再也承受不住,看著她像唐曜一樣枯萎,我真的會發瘋。


隻要能救她,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和陸時彥結婚後,有很多人明裡暗裡嘲諷我,說我隻是個替身。


我才知道,我和陸時彥的白月光長得很像。


我並不介意,甚至慶幸,如果不像,他也不會選我。


結婚的事我一直瞞著唐暖,但她還是知道了。


她哭暈過去三回,叫我別管她,說不想拖累我。


我抱住顫抖的她,和她一起大哭。


「暖暖,我已經失去了阿曜,不能再失去你了。」


那一刻,我們抱頭痛哭,兩個殘破的靈魂緊緊相依。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三年,挨過無數個彷徨的夜晚,嘗試了數種國內外的治療手段,唐暖的病情終於得到了控制,醫生說往後隻需要按時吃藥,定期復查就可以。


明明一切都迎來了曙光。


卻又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9


我發燒了三天,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陸時彥說燒得太厲害了,吃藥體溫也退不下去,隻能緊急送醫。


我點點頭,低聲向他道謝。


我們都默契地沒提那晚的事情。


我坐在床邊發呆的時候,陸夕來了。


他苦著一張臉,委屈巴巴:「阿姨,你好了嗎?」


我笑了一下:「好了。」


「對不起,那天嚇到你了吧。」


他搖搖頭,站在我旁邊,一言不發。


我也沒有力氣再去逗他。


半晌,他拉住了我的手,眼淚汪汪:「你以後可以隻對我一個人好嗎?」


「你每次都給同學們帶小熊餅幹,他們都想讓你當媽媽,可我隻想你當我一個人的媽媽。」


我看著陸夕:「但是阿姨要去很遠的地方,不能當你媽媽了。」


「想阿姨的時候,可以讓爸爸帶你來阿姨家玩。」


陸夕一直抿唇,漂亮的眼睛裡滿是倔強的淚水,最後小聲地說「知道了」。


唐暖走了,我也不想停留在這個城市。


下午陸時彥又來了一趟,他問我能不能再多待半年,陸夕很需要我。


我搖了搖頭。


「總是要離別的。」


我把早就列好的清單發給了他。


「裡面是陸夕衣食住行的習慣,之後照料他的人隻要按照上面的做,不會有什麼問題。」


「陸時彥,跟我離婚吧,我想去見唐曜了。」


「我已經……很久沒見他了。」


三年了。


答應陸時彥和他做協議夫妻後,我就把唐曜的骨灰存放在了一座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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