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錦衣殺》, 本章共3827字, 更新于: 2024-11-11 15:14:45

  錦衣衛人手已經集合的差不多了,隻等陸珩發話就能出發。陸珩卻將郭韜叫來,交待了幾句話,讓郭韜帶著人先去,他則送王言卿回家,隨後就到。


  郭韜聽後詫異地看了王言卿一眼,察覺失禮後趕緊低頭,生怕犯了指揮使的忌諱。抄家這種事錦衣衛做慣了,郭韜帶人也應付得過來,郭韜隻是意外,最熱衷下黑手、搶功勞的陸指揮使,竟然會把頭功讓給別人。


  陸珩沒有理會那些或打量或探究的視線,拉緊王言卿的鬥篷,先行帶著她離開。陸珩執意讓王言卿回家,一方面是她的身體急需調養,在寒風中待一晚上,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費了;另一方面,是不希望她看到他黑暗的一面。


  錦衣衛聲名狼藉,但沒有真正體驗過的人,很難想象到,號稱大明朝最血腥的刀,到底有多骯髒。


  截止現在,王言卿看到的陸珩還是正面的,雖然有些時候手段激烈,但大體上還算一個好人。逼供,審問,廷杖,抄家,這些陸珩真正做的事情,她一件都沒有看到。陸珩沒在乎心底一閃而過的異樣,他順從內心的想法,先將王言卿送走,然後再去抄家。趙淮那點錢陸珩不在乎,但若是提前被王言卿看穿他的為人,繼而對他產生懷疑,耽誤了後面反殺傅霆州的大計,那就得不償失了。


  陸珩懷著這個想法,理所應當送王言卿回陸府。至於為什麼不派人護送……因為這裡是京城,旁邊還有傅霆州虎視眈眈,萬一傅霆州趁他不備,將王言卿劫走怎麼辦?


  這個可能性不得不防。傅霆州那個蠢貨,逼急了什麼都做的出來。


  陸府是陸珩一家搬到京城後置辦的府邸,離南鎮撫司不遠,陸珩和王言卿騎著馬,很快就看到陸府大門。陸珩下馬,要親自送王言卿進去,被王言卿攔住:“二哥,你的正事要緊,快去找趙淮藏起來的東西吧。就兩步路,我自己進去就好。”


  陸珩往後面的靈犀靈鸞身上掃了一眼,不再堅持,點頭道:“好,你回屋後喝一碗姜茶,身體暖過來就趕緊睡吧,不要等我。”


  陸珩這些話衝著王言卿,但壓根不是對王言卿說的。靈犀靈鸞低頭,默默應下指揮使的話。陸珩又交代了幾句,親眼看到王言卿進了大門,才轉身上馬。他手隨意勒住韁繩,黑馬像通人性一般,立刻放開四蹄,快速朝另一個方向奔去。


  這一夜對許多人來說都是個不眠夜。更深寒重,偌大的京城籠罩在黑暗中,寂靜的宛如墳場。在這種死寂中,一陣馬蹄聲從街上掠過,驚醒了一地清夢。許多人匆匆披衣起身,隔著沉重的夜色,隻看到禮部侍郎趙淮府上亮起火光,宛如遊龍,經久不歇。


  趙家的人黑夜聽到錦衣衛叫門,兢兢戰戰開門,還沒來得及問話就被錦衣衛推開。錦衣衛步兵很快就將趙府各門把守起來,趙家人躲在後面,憤怒又無助地叫喊:“這裡是禮部侍郎的府邸,你們這是做什麼?”


  但他再憤慨也無用,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長著人面的魔鬼長驅直入,翻箱倒櫃。


  府外,一匹黑馬不緊不慢地停到正門前,他裡面穿著緋紅飛魚服,外面罩著純黑大氅,大面積的紅與黑碰撞,在夜色中顯得濃重又詭豔。郭韜按著長刀,快步跑到臺階前,對著馬上的人抱拳:“指揮使,書房已經被圍起來了,趙家的人都在府裡,一個都沒跑。”


  陸珩點點頭,沒有說話,利落地翻身下馬。趙淮的親屬此刻已經被趕到正堂,錦衣衛大敞著門,寒風呼呼從夜幕卷入,僅著中衣的女眷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錦衣衛握著刀守在兩邊,但並不行動,似乎在等什麼人。趙三小姐壯著膽子抬頭,看到明火執仗的錦衣衛隊列中,大步走進來一個人。他身高腿長,白皙如玉,劍眉星目,穿著緋衣走來的樣子從容又張狂,趙三小姐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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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中大名鼎鼎的笑面虎,活閻王,大權在握而年紀輕輕的錦衣衛代任指揮使——陸珩。


  他的皮相本來十分出眾,出現在這種地方後無端顯得陰森。趙三小姐明知道此人危險,卻像是被蠱惑了般,盯著他,竟無法移開視線。趙太太發覺女兒一直盯著外面,以為女兒被錦衣衛嚇到,連忙抱住女兒。


  陸珩走入正堂,目光緩慢掃過眾人。他的視線仿佛真的有重量,被看到的人無不低頭,尤其是那些後宅女子,身體都止不住發顫。陸珩看了一圈,語氣淡淡,問:“所有人都在這裡了?”


  “是。趙淮所有妻妾、兒女及奴僕,全部匯聚在此。”


  “好。”陸珩點頭,彈了下袖子,負手往外走去,“一個都不要放走。來人,查書房。”


  “是。”


  剛才陸珩進來時,趙太太一直用自己身體擋著趙三小姐,生怕被陸珩看到她年輕美麗又尚未出閣的女兒。等陸珩走後,趙三小姐終於從母親臂膀中探出頭來,問:“娘,發生什麼了,他們要對我們家做什麼?”


  趙太太眉目含悲,心疼地看著自己嬌花一樣的女兒:“兒啊,他們是來查你爹的。”


  “爹?”趙三小姐瞪大眼睛,十分不解,“不是說爹爹沒事了嗎?”


  趙太太搖頭,多餘的字一個都不肯說。她也希望如首輔大人所言,趙淮已經沒事了,這些惡鬼不過嚇唬人罷了。她隱約知道趙淮犯了什麼事,但具體的並不清楚。趙淮行事唯我獨尊,妻妾必須順著他,不能詢問任何外面的事,那些錢財連趙太太也不清楚藏在哪裡。


  可能這也是她們逃過錦衣衛魔爪的原因之一吧。


  陸珩步入書房,錦衣衛已經把門拆開了,此刻正逐步檢查夾牆、地板。陸珩快速掃了一眼,問:“有發現嗎?”


  郭韜看向手下的人,一個錦衣衛千戶稟報:“回稟指揮使,目前所有磚塊都是實的,並沒有找到夾層。”


  陸珩緩慢掃視,趙淮家的書房大得出奇,空氣又冷又陰,一看就從不燒炭。屋中擺滿了木架,每個木架高七尺,寬二尺半,有六層木格,每一層格子上都擺滿了精裝書。


  陸珩篤定,說:“肯定就在這裡,仔細搜,哪怕把這個房子拆了也要搜出來。”


  屋內錦衣衛齊齊抱拳:“是。”


  錦衣衛的暗探以前就探過書房,隻不過當時時間緊張,他們匆匆一探,沒找到信息就走了。畢竟京城這麼大,沒人敢確保金銀一定藏在何處,暗訪一次無果,他們就將此處從地圖上劃去,趕緊去找下一個地點了。


  但是現在,指揮使卻說盯死了就找書房。他們也不知道指揮使哪來的信心,然指揮使發話,沒人敢怠慢,領命後趕緊散開去找。反正書房一共就這麼大,一塊磚一塊磚撬,便是隻耗子也無處躲藏。


  一個校尉敲地上的地磚時,隨口嘟囔了一句:“這個狗官家書倒是多,擺得這麼密,都沒法蹲身。”


  陸珩聽到,眉尖微微斂起。他走到書架前,隨手拿起來一本書翻看。這是一套書中的一本,放在精裝禮盒中,封皮是硬的,包裝十分講究,保管的也非常新。陸珩翻了兩頁,突然抬眼,往後面看去。


  趙淮家的書架做得很闊氣,能感覺到用的是上好的硬木,每層擺了三行書,兩行沿著木架擺放,一行在中間。這些書都是市面上最貴的精裝書籍,裝裱講究,一套放在一起,外面還有配套的錦盒。陸珩看了一會,將手裡的書放下,撥開最外層的東西,看向中間那行被陰影蓋住的錦盒。


  能在家裡放這麼多藏書,按理是愛書之人。可是,一個愛書之人,會買華而不實的盒裝書,書上毫無翻看痕跡,並且還有一行書被完全擋住嗎?


  他隨便挑了一個盒子,乍一拿竟還沒拿起來。陸珩挑眉,臉上已經露出笑:“別找了,這件屋子沒有夾層。把他所有的藏書都打開,他把書掏空了,在裡面藏了東西。”


  聽到陸珩的話,所有人大吃一驚。一個百戶用刀柄把書推到地上,一個錦盒被撞裂,裡面掉出金黃色的方形條。眾人看了大喜,都立刻衝到書架旁,爭先恐後搬書。


  陸珩拍了拍衣袖上的灰,淡淡開口:“斯文點,這畢竟是書。郭韜,拿冊子出來,開始計數吧。”


  錦衣衛把一架架書搬出來,翻開封皮,果然,裡面的紙已經被掏空了,換成了黃燦燦的金條。趙淮將書擺在最外層做掩飾,其實下面都是金子,難怪錦衣衛探子來了幾次,每次都無功而返。誰能想到,趙淮沒有用密室、夾牆,而是直接將金子光明正大地擺在外面呢。


  錦衣衛搬了一晚上的書,直折騰到天蒙蒙亮,才終於把所有金條拆出來。


  陸珩看了眼天色,今夜不必睡了,換身衣服就可以去上朝了。現在回府恐怕會吵醒她……罷了,他還是去南鎮撫司換吧。


  陸珩往外走,走到趙家中庭時,一個少女踉跄從裡面衝出來,嘶啞喊道:“陸大人。”


  陸珩腳步微頓,這片刻的功夫,少女已經撲到陸珩面前。她長發披散,大冬天卻穿著單薄的中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抬起眼,哀求地看著陸珩:“陸大人,我爹犯了什麼罪?”


  陸珩心知這是趙淮的女兒,剛才她好像被趙淮夫人藏在身後,那就是趙家嫡女了。趙家罪眷本來被錦衣衛看押在正廳,但是錦衣衛忙著核對趙淮的貪汙銀兩,一晚上過去,守衛不免松懈,就這樣被她跑了出來。


  陸珩對著少女悽惶無助的眼,絲毫不為所動,道:“你連你爹犯了什麼罪名都不知道,就敢來和我求情?”


  被看出來了。趙三小姐手指緊縮,完全拋棄閨閣女子的矜持,近乎卑微地求道:“我知道我爹犯了大錯。小女願不求名分,終身侍奉陸大人,陸大人能不能網開一面,饒我爹一命。”


  趙三小姐被養在深閨,無憂無慮,但並不是沒腦子。父親已經被帶走半個月了,但今夜錦衣衛直接打上門,母親一直安慰她沒事,可是她心慌得不行,本能覺得不對勁。忽然書房那邊的聲音喧囂起來,錦衣衛調動頻繁,低聲說找到了,母親和她的臉色一起灰敗下來。


  完了,父親竟然真的貪汙,而且被錦衣衛找出來了。母親當時就暈了過去,奴僕一看趙家完了,趁機偷拿東西,好些小妾更是嚷嚷著要放妾。趙三小姐都不知道自己這一晚上是怎麼過來的,她被冷風灌了一宿,天亮時分終於明白過來,她要想挽救他們家,隻能去求那個人。


  ——帶人來查抄趙家的陸珩。


  他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又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父親貪多貪少,罪行從重從輕,隻是他的一句話。


  趙三小姐知道自己長得還算不錯,琴棋書畫自認學過幾年。來做客的太太時常打趣要娶她做兒媳,她才十六,已經有許多人家來提親了。隻要能打動陸珩,無論用什麼辦法,哪怕是她的身體,她也願意。


  趙三小姐說完後,破天荒感到緊張。她有些不好意思直視陸珩的眼睛,但想到生死未卜的父親,又強行打散那些矜持,哀求、卑微、楚楚可憐地看著陸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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