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觸，即想要收回，但顧問周卻一直輕輕壓住她的手指。
緊接著他的手指剛慢動作似得，一點點挪動，覆上她的手背。
誰也沒開口說話，隻有手掌的距離越來越緊。
在車子再次啟動時，顧問周的手直接抓住她的手掌，將她手心翻轉，一根一根手指插入她的指縫間。
就像是一場無聲的默劇，彼此的手指已經十指相扣。
兩人一眼都沒朝對方看去，反而彼此都看向自己的車窗外的景色。
深夜街頭上的路燈，依舊還亮著，昏黃燈光將街道籠成一片朦膿，如同電影場景那樣，兩側街邊的景色在他們的眼底迅速滑過，隻留下點點光影。
唯有彼此手心的溫度，是真實而熱烈的。
顧問周望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忽地自嘲似得笑了。
不就是牽手，顧問周，你他媽也是三十歲的成年男人了，至於心跳快成這樣。
但這一刻，顧問周卻有種少年人才會有的獨特悸動，偷摸牽著喜歡姑娘的手，全世界都不知道，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之後幾天，溫枝都還沒來得及考慮怎麼回應顧問周的表白，成年人的世界不僅有感情，還有數不完的工作。
她連著四天，每天都是早出晚歸。
有時候在休息的酒店，被鬧鍾吵醒的時候，腦袋裡都會在想，我是在誰，我在哪兒？
手機裡的鬧鍾訂了差不多十幾個，都是不同時間段。
至於其他人同樣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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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說來也湊巧，江嵐正好跟夏亦行一起飛，這還是夏亦行放機長之後的首飛。
江嵐看見機組名單的時候，還跟溫枝說了這事，覺得特別湊巧。
早上機組開會，江嵐提前先到的，等機組過來時，夏亦行從她身邊走過，一陣淡淡木質香味，透著一股溫暖又清新的感覺。
江嵐微微詫異時，夏亦行衝著她眨了下眼睛。
這是她買的那瓶香水。
江嵐也沒想到，之前一句戲言，夏亦行居然真的記住了。
兩人飛同一個航班的時候，夏亦行真的就噴上了她送的香水。
開完航前協作會議，眾人起身離開，夏亦行路過江嵐時，低聲說道：“謝謝你的香水，味道真的很好聞。”
他們還好，飛的是兩段。
結束的時候，正好也才是下午三點多。
“江嵐，待會有時間嗎？”下了飛機之後，夏亦行主動叫住江嵐。
其他乘務一看這情形，立馬衝著江嵐擠眉弄眼，還有個人笑著說道：“加油。”
江嵐有些吃驚，她跟夏亦行並不算特別熟，之前也就是點頭之交。
要真說有什麼交情，大概也就是因為溫枝和顧問周的緣故，上次派對結束，夏亦行送她回家。
兩人全程都是很客氣，沒有絲毫曖昧。
等夏亦行籤完字，整個流程走完，他就拉著飛行箱走向江嵐：“要喝咖啡嗎？”
江嵐實在不想猜來猜去，直接問道：“夏機長，你就直接說什麼事吧，也省的我提心吊膽的，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犯錯了呢。”
她這是故意往工作上扯了下。
夏亦行說：“沒有，不是工作的事。”
他欲言又止了下，還是沒忍住，問道：“你應該認識宋為謙宋機長吧？”
為謙哥？
江嵐愣住，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到宋為謙。
“那你應該知道他跟溫枝是什麼關系吧？”夏亦行試探性地問道，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想問問這件事，當然就算顧問周事後要罵他，他也認了。
江嵐再次感到意外，實在沒想到夏亦行會問這個。
她面露猶豫，低聲說道：“這個你要不還是直接問溫枝自己吧，我不太好說。”
溫枝從未在公司說過，跟宋為謙的關系，也是想避嫌。
宋為謙在歐洲常駐之後，肯定是要調回國內的，到時候勢必會升職。
夏亦行一聽這話，心底咯噔了下，難不成顧問周猜的真是對的。
“他們還真是前任啊？”夏亦行自言自語了一句。
江嵐愣住，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誰跟誰？
什麼前任？
“夏機長，你什麼意思啊？”江嵐忍不住追問了句。
偏偏這時候正好夏亦行有個電話過來，那邊也不知是誰，夏亦行一聽，立即說：“我還沒離開機場呢，好，我立馬過來。”
“領導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夏亦行似乎挺急的。
可是江嵐比他還急，這人話也不說清楚，怎麼就要走了。
偏偏夏亦行臨走的時候，還特別叮囑道：“江嵐，幫我個忙，我今天問你的事情，你能不能誰也不說，特別是溫枝和問周他們，你就當我沒問過，你也沒聽過行嗎？”
江嵐沉默了，她又不是聾子，怎麼可能沒聽過。
夏亦行急匆匆走了，留下江嵐獨自凌亂。
溫枝和宋為謙是前任？
這他媽誰造的驚天巨謠啊，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半個小時之後，溫枝的航班也落地廈江機場，等乘客下機之後，她跟機長一起離開。
手機一打開，微信刷刷刷十幾條進來。
全都是江嵐發來的。
江嵐：【下飛機，立即、馬上給我打電話。】
江嵐：【啊啊啊啊我真的要瘋了。】
……
江嵐；【我現在的母語一定是無語。】
江嵐：【我的枝啊，你到底什麼時候落地。】
溫枝見她這麼著急，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
“枝枝，你落地了？”江嵐著急問道。
溫枝嗯了聲，對面立即說：“我馬上來找你。”
五分鍾之後，江嵐成功和溫枝會面，她一看見溫枝就說：“我跟你保證，剛才那半個小時，一定是我人生最漫長的半個小時，簡直是度秒如年。”
溫枝想著她給自己轟炸的那麼多條微信，深深表示理解。
“到底怎麼了？”溫枝笑著問道。
江嵐左右看了一眼，好在她們特地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這裡是一處空曠的連廊，周圍的工作人員要麼忙著準備上機，要麼是下機後著急回家。
大家也沒什麼闲情雅致到這個地方來。
“我今天不是夏亦行一起飛，結果剛才落地之後，他把我叫住，說想問我一個問題。結果你猜他問了我什麼，你要是聽到，你都會瘋掉。”
溫枝見她這激動的模樣，安撫道：“行，那你先說說看，我會不會真的瘋了。”
江嵐見她還是一臉淡然的模樣，就知道溫枝現在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問我，你和為謙哥是不是前任的關系。”
江嵐直勾勾盯著溫枝，說出了這句話。
果然，原本還嘴角噙著淺笑，一臉淡然平靜的溫枝，在這一秒，笑意僵住，眼底的驚詫和錯愕如同潮水般，洶湧而出。
江嵐盯著溫枝的臉，沒錯過一絲她表情的變化。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嘛，你聽到也不會再是這麼淡定的模樣。”
溫枝張了下嘴，可實在又覺得這個問題，離譜到讓她覺得完全不知道該開口問什麼。
“他為什麼會這麼問？”終於，溫枝在找回思考能力之後，不由發自內心問道。
江嵐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啊，這謠言是怎麼傳出來的。”
溫枝皺眉，腦海中如同頭腦風暴般，在劇烈震顫著，直到她仿佛扯出一個線頭。
“我哥前段時間回來過一趟，”溫枝輕聲說道。
江嵐詫異：“我怎麼也沒聽你說啊。”
溫枝：“他就是回來休假的，所以我也就沒跟你說。”
江嵐說：“難道是有人看到你跟為謙哥在一起，然後就傳了謠言，以為你們之前是一對？這到底是誰啊，也不問清楚，就亂傳。”
“你在公司聽到這個謠言了嗎？”溫枝問道。
江嵐一愣，隨即搖頭。
對啊，要是公司真有這個謠言，她作為八卦頭子，不可能現在才知道，也就是說這件事並沒有廣泛傳播。
“我大概知道是誰看見我和我哥在一起了。”
溫枝沉默了許久，低聲說道。
江嵐好奇：“誰啊？”
“顧問周。”
“啊？”江嵐大驚失色，說道：“這怎麼可能啊？”
溫枝輕聲說：“我哥回來那天，其實顧問周原本是要來機場接我，但我哥臨時給我打電話，說有朋友回國，讓我幫忙接一下。但沒想到就是他自己，之後我讓顧問周不用來機場接我。”
很可能，那時候顧問周已經到了機場，並且在停車場撞見了她跟她哥。
溫枝這一刻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為什麼顧問周在聽到她請假之後，原本打電話過來，還是關心的口吻，卻一下子就很失落。
那是因為他在電話裡，聽到了宋為謙的聲音。
溫枝記得，當時她打電話的時候，宋為謙正在旁邊哄老家的小孩子。
他居然以為，她跟她哥哥是前任？？
溫枝覺得這件事，簡直是荒唐之中透著滑稽，滑稽之中又荒唐到讓人不敢置信。
在弄清楚溫枝的事情之後，江嵐想了下，又提供線索：“難怪夏亦行叮囑我說，讓我千萬別告訴你和顧機長，可能他從顧機長那邊得知這件事，實在忍不住跑來問我了。”
“所以顧問周為什麼不幹脆自己來問我呢？”
溫枝有點兒氣笑了，忍不住說道：“而且他在這種誤會都沒弄清楚的情況下，為什麼還會跟我表白？”
“啊，他跟你表白了？”江嵐尖叫了下，連忙問：“什麼時候？”
溫枝悶悶道：“就是派對那天晚上。”
江嵐猛地撞了下溫枝的肩膀：“你看，我就說吧，他特地打扮就是為了勾引你。”
溫枝：“……”
此刻，連廊一陣穿堂冷風吹過，溫枝身上穿著公司的冬季制服外套，但卻一點都不冷，她有種整個人都被火烤的感覺。
“寶貝，你先別著急，我來給你分析一下。”反而此時江嵐冷靜下來了。
溫枝靠在身後的欄杆上，安靜看著她，一副“行吧我聽聽看你能扯出點什麼”的表情。
“我跟你說，你或許不太了解，顧問周跟為謙哥都是飛行部季部長帶出來的學員，所以他們的關系比一般同事要好太多了。顧機長私底下都是喊為謙哥師兄的，我也是之前聽別人說的。”
溫枝：“……”
那這可就更離譜了。
“你想想看，在顧問周認為你跟為謙哥可能是前任的情況，他還要跟你表白呢，無非就是兩種情況，第一種就是他個人道德水平很低，覺得跟朋友的前女友交往也無所謂，又或者是壓根沒想過跟你有未來，就是隨便玩玩。”
溫枝沉默，許久她輕聲說：“他不是這種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