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守寡後我重生了》, 本章共3287字, 更新于: 2024-11-05 13:57:09

  靠近樹林時,陳敬宗減慢速度,騎馬拐到小樹林邊緣,他也沒有前後張望,下馬後徑自往樹林裡走幾步,勉強擋住身影後,便撩起衣擺,解開褲帶,做放水狀。


  一人蹲在草叢後,低聲道:“那些麻雀又死了一個,上個月二十七下葬的,烏鴉也去送葬了。”


  麻雀指的是先帝駕崩當年,平叛之戰結束後,金吾前衛僅存的三百餘人中退下來的五十六個重殘兵。


  烏鴉便是金吾前衛指揮使戚瑾。


  陳敬宗:“怎麼死的?”


  線人:“他雙腿齊斷,命大活了下來,但這兩年大病小病一直不斷,這次是徹底沒救了。”


  陳敬宗沉默。


  大興左衛也有重傷殘不得不退役的士兵,不是斷了胳膊就是斷了腿,光自身身體的缺陷就夠痛苦了,還要忍受周圍人異樣的視線,甚至親人從傷心到日益不耐煩的轉變。


  有的人被疾病折磨離世,有的人純粹過不去心裡那一關,不惜自我了斷。


  而金吾前衛那五十六個重殘兵,在將近三年的時間裡,算上這次這個,已經死了十八人。


  “其餘的都如何?”


  “大多數被家人照顧的好,自身也少病痛,過得都還行,有六個不太好,其中有個叫孫福的,雙目失明,他媳婦背著他跟隔壁的堂小叔搞上了,時間不長,街坊們還沒發現,咱們這邊夜裡盯梢才撞見,孫福經常摔碟子摔碗,八成也猜到了。”


  陳敬宗冷笑:“他媳婦倒是膽大。”


  線人:“要不是顧忌烏鴉,那女人連表面的和氣都不會維持。”


  陳敬宗:“孫福對烏鴉什麼態度?”


  線人:“烏鴉隔倆仨月才會去探望這些傷兵,送些銀子藥材,孫福次次都會送烏鴉出門,隻是他眼睛瞎了,臉上也有疤,沉默寡言,看不出什麼情緒。也正常,落到那種田地,日子都沒盼頭了,哪還有心思諂媚貴人。”

Advertisement


  陳敬宗明白,道:“他家在哪?再有整日的大雨天,晚上我過去會會孫福,你們那邊迷藥都安排好。”


  線人報出孫福的地址。


  陳敬宗系好褲帶,走了。


  線人再朝他前面那塊地上真的放點水,也從別的方向悄然離去。


  .


  夏日雨水多,陳敬宗很快就等到了這樣一個暴雨天。


  大雨瓢潑,人站在雨裡幾乎都睜不開眼睛,更何況夜裡一片黑暗。


  這樣的雨夜倒是涼快,陳敬宗抱過來的時候,華陽沒有嫌棄什麼,反倒覺得踏實。


  陳敬宗親了親她的耳朵:“我等會兒得出趟門。”


  華陽錯愕地看過去。


  陳敬宗看著她道:“老頭子吩咐的,暫且不方便告訴你,哪天事成了,你若還想聽,我知無不言。”


  華陽不可能不好奇,但她相信陳敬宗,也相信自己的公爹。


  她也有過很多秘密,有幾次陳敬宗大概也猜到了幾分,可他從來沒有逼問過她,隻是默默地配合。


  她看向黑漆漆的窗。


  陳敬宗笑了笑:“洪水我都經歷過,豈會怕這點雨。”


  華陽:“父親讓你做的事,危險嗎?”


  陳敬宗:“虎毒不食子,他隻是不待見我,還沒有那麼狠。”


  什麼時候都沒個正經的,華陽瞪他一眼。


  陳敬宗:“那我出發了,你隻管睡覺,不用等我,我也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


  華陽點點頭。


  陳敬宗走出紗帳,站在屏風前穿衣,是件黑色的常袍。


  似乎察覺了她的注視,陳敬宗再次來到床邊,俯身親她。


  華陽就想到了上輩子的那個晚上。


  也是這般黑漆漆的,他要出徵了,隔著一層紗帳,冷淡疏離地與她道別:“你自保重,我走了。”


  那時他是不是也想坐在她床邊,也想親一親她,聽她說點什麼?


  華陽抱住他的脖子。


  陳敬宗頓了頓,隨即笑出來:“真的沒有任何危險,除非突然冒出一個女妖精,非要拐走我。”


  華陽:“管你遇到誰,你敢不回來,我就敢學姑母。”


  陳敬宗笑容一僵,低頭咬她耳垂:“這輩子你都不用做那種夢。”


  一刻鍾後,陳敬宗一身黑衣,大步跨入雨中。


  這樣的天氣,長公主府依然戒備森嚴,隻是陳敬宗要從裡面出去,他又知曉各處侍衛安排,很快就尋到機會,迅速消失在茫茫雨夜。


  孫福是京城人,住在城西這邊。


  他父母早逝,被隔壁的叔父嬸母養大,憑借高大健壯的身板入選了金吾前衛,也娶了一個頗有姿色的媳婦許氏。


  這樣的兒郎,在前後幾條街裡都算是數一數二的,孫福與許氏也的確過了幾年甜蜜恩愛的好日子。


  隻是,當孫福雙目失明、容貌半損地被人抬回來,一家人的生活便蒙上了一層陰霾。


  許氏越來越不待見淪為廢人的丈夫,兩個年幼的兒子也畏懼經常發脾氣的父親。


  孫福雖然有家人,卻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他喜歡一個人悶在房間,無論左右街坊還是金吾前衛的兄弟們來探望他,包括指揮使戚瑾親自過來,孫福也都如行屍走肉一般。


  孫家有三間上房,兩間廂房。


  兩個兒子跟婆子住在東廂房,許氏與他分房睡了,住在西屋,留孫福自己睡東屋。


  雨很大,夜幕降臨,兒子們與婆子都睡下後,外面仿佛隻剩雨聲。


  孫福看不見,耳朵卻更加敏銳,他聽到有人翻牆跳了過來,聽見那人悄悄推開堂屋的門,悄悄地去了西屋。


  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曾經當做親弟弟的堂弟。


  孫福發出一聲嗤笑。


  等堂弟走了,孫福依然清醒,過了不知多久,他又聽到一道難以察覺的翻牆聲,從後門那邊來的。


  孫福仍然無動於衷,沒多久,他忽然睡著了。


  直到鼻端突然傳來一道異常刺鼻的氣味,孫福才悠悠醒來,雙目失明,所見仍然隻有黑暗。


  有人按住他的肩膀:“別動,我與你說幾句話。”


  孫福平平靜靜的:“你是誰?”


  “一個曾經與你在五朵山一起殺敵的同袍。”


  孫福沉默片刻,確定道:“你不是金吾前衛的。”


  “確實不是,可我也有很多兄弟死在了朝廷大捷之前,我懷疑金吾前衛有叛徒,一日無法求證,我一日無法安眠,我那些冤死的弟兄的英魂,也一日無法離開五朵山。”


  孫福布滿疤痕的臉龐微微抽搐,眼角也滾下淚來。


  不光那些冤死的兄弟,他這個活下來的人同樣無法安眠,他很冤,明明不必變得如此,他也恨,恨那個道貌岸然的人。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能為你報仇。”


  孫福又哭又笑:“你憑什麼報仇?事情都過去了,無憑無證,光靠我一張嘴,沒有人會信。”


  “不是隻有你,景王叛軍那邊還有人活著,還有人知道金吾前衛有人通敵,隻要你們的口供對上,便能治他的罪。”


  孫福:“那人在哪?”


  “為了你的安危,現在還不能說,可我既然找上你,便能證明我要揪出叛徒的決心。”


  孫福再度沉默。


  旁邊的人道:“我可以用金銀籠絡你,也可以用殺了那對兒奸夫淫婦為報酬籠絡你,可我不屑,我相信,你更想聽我承諾,我能為金吾前衛那五千多冤死的兄弟平冤昭雪。”


  熱淚再次湧出孫福的眼眶,他是看不見了,可他記得身邊一個接一個倒下的兄弟們,記得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明明馬上就要贏了,馬上就可以回京領賞了,馬上就可以與家人團聚了,卻再也回不去!


  一雙手緊緊地握住他的肩膀,幫忙平復他無法自抑的抽搐。


  對方扶起他,幫他擦掉臉上耳畔的淚,包括湿漉漉的耳窩。


  孫福目光空洞地轉過去,緩緩開口:“大戰前一日,我很激動,根本睡不著,指揮使說他要守夜,我就想著,反正我也睡不著,不如去換指揮使,讓他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我悄悄地走過去,正好看到指揮使從樹上下來,沒等我露面,指揮使迅速走了。”


  “山裡隨時可能遇見叛軍,我擔心指揮使遇到危險,遠遠地跟了上去。沒多久,我又看到一道黑影,那天有些月光,我認出對方是咱們的斥候,可斥候為何鬼鬼祟祟地跟著指揮使?我不明白,繼續跟著,發現指揮使殺了斥候,我還以為斥候是奸細,再後來,我看見指揮使尋到叛軍大營,還射了一箭出去。”


  “我很慌,我不懂指揮使到底在做什麼,隻知道不能讓指揮使發現我,所以我繞路潛回營地,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們遇到了叛軍。別人都以為是倒霉,隻有我知道,是指揮使故意帶我們遭遇叛軍的!”


  “我想不明白,他到底圖什麼,圖什麼!”


  當今太後的親侄子,為何要帶著自己的兄弟去給注定成不了氣候的叛軍送命!


  孫福想不通,他快要被這個問題憋瘋了!


  陳敬宗握住他的雙臂,聲音低沉有力:“不用急,用不了多久你便會知道,你要做的,就是繼續藏好自己,不要引任何人懷疑。”


  孫福慢慢冷靜下來,點點頭:“好,我等你。”


第180章


  江南, 松江府、華亭縣。


  黃昏時分,陳孝宗處理完最後一樁案子,換上一身常服, 帶上兩個隨從出了縣衙。


  六月尾巴,正是酷暑季, 哪怕日頭已經下山,這邊依然悶熱仿佛蒸籠。


  陳孝宗一手搖著折扇,闲庭散步般晃悠到了徐府所在的街巷。


  徐府門前種了兩棵香樟樹,有些年頭了,枝繁葉茂的, 樹下兩老頭在對弈, 身邊還圍著幾個老頭、頑童。


  “哎呀, 知縣大人又來了!”


  當陳孝宗出現, 一個頑童嬉皮笑臉地叫了出來。


  眾老頭齊齊抬頭,認出陳孝宗, 頓時找借口散了, 並且牽走了自家孫子。


  轉眼之間, 樹下就隻剩下一個八旬左右、須發稀疏的精瘦老頭,與兩個六七歲的孩童。

潛力新作

  • 瀟然

    瀟然

    "系統要我攻略男主。 我勤勤懇懇扮演他的溫柔姐姐,從未逾矩。"

    重生丫鬟在釣魚

    重生丫鬟在釣魚

    我重生在當上一等丫鬟的時候,安國公府正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時。 我的心願就是撤,趕緊撤,趁著還沒散攤子,抓緊撤。

    病嬌徒弟黑化了

    病嬌徒弟黑化了

    "「師尊,哪怕是替身,我也甘願。」 我冰冷的目光看著他放肆地解開我的衣帶,自棄般地跪在我身前。"

    男保姆他上位了

    男保姆他上位了

    "我舔了江晚月三年。 給她做飯洗衣,寫作業。 後來有人問她:「林岸舔了你這麼久了,你就沒動心?」 昏暗的燈光下,我聽見她輕笑了一聲。 「林岸?我隻是把他當個保姆而已,為什麼要動心。」 全場一陣哄笑。 但他們不知道,江晚月每個月給我 6 萬塊錢。 我其實……真就是她高薪聘請的校園保姆。"

  • 表妹阿玉

    表妹阿玉

    姑母去世後,祖母將表妹接到了尚書府來住。 我憐她母親早逝,父親不慈,掏心掏肺對她。 可漸漸地,一切卻變得越來越奇怪。 她偷穿我的衣裙,偷戴我的首飾,借用我的丫鬟,處處要跟我一樣。 直到鎮國公府來迎親那天,她一巴掌將我扇在地上,還指著我的鼻子罵: 「表妹,不是什麼東西都是屬於你的。」 我才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陳徐玉,她跟我交換了人生! 我被趕出侯府,受山賊欺辱,被迫跳入河中自盡。 再睜眼,我回到了陳徐玉被接來尚書府那天。

    遇見你之後

    遇見你之後

    "咖啡店五歲以下小孩跟退伍軍人五折, 我瘋狂給我六歲兒子使眼色。兒子: 「你好,我是退伍軍人。」前男友老"

    侯門商女

    侯門商女

    "我是江南首富獨女,及笄那年侯府前來求娶,要我續弦。 據傳小侯爺人品貴重,是個端方君子,我滿心歡喜嫁去京城。 誰知嫁過去後,夫君冷落,半年不與我圓房。 我淪為遍京城的笑柄。 懷胎八月時我才得知,他一直視我為仇敵。 他認定是我家逼婚,逼死了他的發妻。 我悲痛欲絕與他爭辯,被他推倒血崩而亡。 再睜眼,我回到了剛得知真相的那日。"

    成為亂步的女兒以後

    成為亂步的女兒以後

    "我穿越了。 時間不知道,地點不知道,隻知道我現在是個小屁孩,眼前還躺著兩具新鮮熱乎的屍體,並且其中一具屍體疑似身體原主的親爹。 開局兇殺案現場,幸好下一秒就有警察破門而入,舉著槍用日語大喊一聲「不許動!」,讓我免於該如何毀屍滅跡的困擾。"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