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鏡難圓》, 本章共3760字, 更新于: 2024-11-04 17:02:52

戚胥面前的面還沒動,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我挑了挑眉,把碗朝前一推:

「……再來點兒?」

我咽了口口水,心想昨天剛救了他一命,今天吃他一碗面也不過分,就心安理得地點點頭,把他那一碗也吃完了。

放下筷子,我剛要跟戚胥道謝,他卻三兩口吃完了面條兒一把把我拉了起來。

我看向他。

戚胥朝我笑了笑,沉默的眸子一隻被刺眼的陽光映成淺褐色,一隻隱藏在高挺鼻樑的陰影裏,好像是異瞳的貓咪……或者黑豹。

「你是遊客吧?為了答謝你的救命之恩,我這幾天帶你玩兒啊。」

我擺擺手:「謝謝你,不用了,我就想自己逛逛。」

我正要走,卻被戚胥一把拉住了,

他俯視著我,眼裏全是笑意:「走嘛,別跟哥客氣!」

說著他就拉著我從餐廳往外走,邊走邊跟我絮叨:「我這有輛摩託艇,一會兒帶你出海,你自己去的話得排隊最少仨小時。」

我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我不想排隊仨小時。

戚胥一路帶著我到了海邊,如他所說,他真有一輛摩託艇。

把救生衣遞給我穿好後,他一步跨上了摩託艇,指了指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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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

我小心翼翼地踩著踏板坐到他身後,有些糾結是扶著後面的扶手還是拽著他的衣角。

戚胥卻很不客氣,從身後抓起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抱好了!」

說著他就擰了摩託艇的把手,一聲轟鳴響起,我嚇得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了,雙手死死地環抱住他的腰。

戚胥腰間的腹肌輪廓緊實分明,我感覺好像佔了人家便宜一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在他自己不在意,帶著我在海上一圈兒一圈兒地兜風。

我心裏有點癢癢,在他耳邊大聲道:「喂,我開一下好不好?」

我以為戚胥會拒絕,沒想到他點點頭,微微側身讓開把我抱到了前面。

「別太遠啊,」他嚴肅道,「開去越南我可還沒辦簽證兒呢。」

我白了他一眼,用力擰了一把把手。

摩託車嗡一聲顫動起來,戚胥伸手抱住了我。

他的胸膛灼熱滾燙,帶著男人特有的溫度和海水陽光的味道,我一個愣神,拐彎的時候忘了減速,猛地把我倆都甩進了海裏。

「你他媽酒駕吧!」

戚胥從海裏鉆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左右甩了甩頭笑罵道。

我浮在海面上,吐出一口水道:「抱歉抱歉!第一次無證駕駛!」

戚胥遊過去把摩託艇扶起來,又把我拽上去,我倆全身都濕透了,他看了我一眼,又趕緊轉回頭去,耳朵微微發紅。

我看了看自己微微透明的罩衫,抿了抿嘴,把救生衣的帶子系上了。

……

晚上我倆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天邊泛起赤色的雲霞,我洗了澡換好了衣服走到了陽臺上。

身後腳步聲漸近,一個冰可樂出現在我身邊。

順著黝黑結實的手臂,我回頭看到戚胥嘴裏正叼著個煙頭兒:

「給。」

我對可樂沒什麼興趣,卻看著他嘴裏的煙有些害饞。

成為宋疏言的隱秘情人後,我拿到了父親的醫藥費。

我爸因為這場手術多活了兩年,但最後還是去了。

有一段時間我壓力很大,染上了煙癮,隻不過後來宋疏言很生氣,因為我抽煙的事兒跟我大鬧了一場,他嚴禁我抽煙。

那之後我就戒了。

可是現在,看著戚胥嘴裏的煙,我卻莫名地泛起了一絲渴望,喉頭滾動了一下。

戚胥掃了我一眼,笑了。

他掏出一支煙:「來一口?」

我咽了下口水,拒絕道:「我戒了。」

「挺好,」他沒有多說,隻是趴在我身邊跟我一起看夕陽。

我有些好奇:「你是幹嘛的,也來旅遊?」

戚胥捏住煙頭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白霧。

他的側臉在煙霧中影影綽綽:

「不是,我就住這兒,這酒店就我的。」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樂了一下沒說話。

「那你呢?」戚胥把煙屁股扔到垃圾桶裏,「休年假啊?」

我愣了一下,低下頭來。

「……算是吧,離職長假。」

07

接下來的幾天,我跟戚胥一直在一起玩兒。

我一開始還不是很願意跟一個大男人天天玩在一起,無奈他實在是太熱情了,每天早上都去敲我的房門。

時間長了,我也慢慢被他的熱情感染,跟著他玩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

有時候我會感謝有這麼一個人存在,讓我能暫時忘記宋疏言。

可是該來的遲早都會來,一天晚上我跟戚胥吃飯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我一時半會兒沒有想起宋疏言的事兒,還以為是騷擾電話呢,隨手就接了起來:

「喂?」

電話那邊先是靜默了一瞬,然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葉蓁,你在哪兒?」

……

我的心一下子猛地顫了一下,手裏的水無意識地晃了差點兒灑出來。

對面的戚胥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慌亂,起身走到一邊兒。

「我在哪兒跟你沒關系,宋疏言,你的錢我已經連本帶利還你了,密碼我沒改,我們……」

我閉了閉眼,

「我們已經分手了。」

電話那邊停了一下,然後陰惻惻道:「分手?我同意了嗎?」

我捏緊了手機,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不需要你同意,我也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我是在通知你。」

宋疏言的聲音逐漸變冷:

「葉蓁,我沒工夫跟你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你趕緊回來,我下周就回家。」

我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勉強道:

「我沒在和你鬧,我要和你分手,你聽不懂人話嗎?!」

「你想我怎麼樣?!」宋疏言怒了,「和封晴分手然後娶你嗎?葉蓁,你還懷著孩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懂事?!」

這一刻我連心痛都感覺不到了,剩下的隻有怒火,我正要開麥,手機卻突然被一隻手拿走。

戚胥背著光站在我身前,劍眉微擰,表情有點兒不耐煩:

「哥們兒,人都跟你說分手了,你聽不懂人話嗎?

「別再來找她了,我們忙著呢。」

說著他就乾脆俐落地掛斷了電話。

手機停了一下,然後瘋狂響起來,戚胥直接刪除拉黑一條龍之後關了機,塞回我手裏。

「前男友啊?」他瞥了我一眼。

我點點頭。

「整了半天,你這是分手旅行啊,你個騙子。」戚胥有點不高興,長腿交疊著背靠在樹上看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對我來說,給宋疏言當情人更像是一種見不得光、讓我感到羞恥的職業。

說是離職旅行也不為過。

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戚胥解釋,隻能站在那裏心亂如麻。

晚風帶著一絲夏日的餘溫,不遠處的椰子樹巨大的樹葉被吹得嘩啦作響,戚胥頓了一會兒道:

「行唄,喝酒去唄,哥陪你一醉解千愁。」

08

戚胥沒帶我去酒吧,而是買了就跑到了沙灘上。

夕陽餘暉逐漸變得熾烈,夢幻般的粉紅鋪滿了目所能及的天邊,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迷幻的粉紫色。

我們坐在沙灘上,戚胥打開啤酒,二氧化碳帶著冰涼的水汽噴發出來。

我握著啤酒沒吭聲。

很久沒喝酒了,因為宋疏言不許我喝,在他看來,煙、酒都是很低等的惡習。

「講講唄?」戚胥仰頭灌了一口,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留下一絲水色,

「被渣男騙了?」

我低下頭,用手指撥弄著沙子。

宋疏言確實是個渣男,但是我不是被騙的,我是自願的。

我不該和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傾訴,但這些年我無處訴說,我真的太憋得慌了。

半晌後,我輕輕開口道:「你說,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喜歡一個女人,會不和她結婚嗎?」

「什麼意思?」戚胥疑惑。

「就是……」我咬了咬嘴唇,「比如遇到各種困難,經濟上的、社會上的、人際上的,覺得兩個人不匹配。」

「嗤。」

戚胥嗤笑一聲,

「那都是放屁,說白了就是不夠稀罕,把所有東西都排在你前面你當然不夠重要。」

「隻要真喜歡那些都是虛的,我要是喜歡一個人,砸鍋賣鐵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是啊。

他說得都對,我又怎麼會不懂這些道理。

隻是過去的三年,我已經在壓抑中被宋疏言塑造成另一個形狀,自己都有些不認得自己了。

就在我難受的時候,戚胥走開了。

我還以為他是去上廁所,誰知道他去一邊賣沖浪板的店裏跟店主說了幾句話,店主居然拿出了一把吉他。

我看著戚胥赤著腳走到我前面沙灘上一塊凸起的礁石上坐下,調了調弦,唇角扯起一個有些邪氣的弧度:

「別 emo 了,哥給你唱首歌,保證你聽完就不難受了。」

我以為他要給我唱個什麼情歌,結果他手一撥拉琴弦,熟悉的旋律就讓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

他媽的,戚胥居然要給我唱《沙漠駱駝》!

這是什麼土味歌曲啊!

我哭笑不得,正想笑話他,卻被他開口的嗓音震了一下。

戚胥平時的聲音就很低沉,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磁性,唱歌的時候更是多了一分沙啞。

一首我覺得有點土的歌,他唱起來居然有點……

性感。

他上身打著赤膊,漂亮的肌肉上汗水順著溝壑漫延而下,銀白色的沙子沾在他結實的小臂上,隨著他的動作撲簌簌地掉下來。

……

什麼鬼魅傳說

什麼魑魅魍魎妖魔

隻有那鷺鷹在幽幽地高歌

漫天黃沙掠過

走遍每個角落

行走在無盡的蒼茫星河

白天黑夜交錯

如此妖嬈婀娜

蹉跎著歲月又蹉跎了自我

前方迷途太多

堅持才能灑脫

走出黑暗就能逍遙又快活

……

戚胥邊唱邊低頭看我,他修長的手指用力掃著琴弦,眼睛裏似乎也帶上了一絲難言的侵略性,讓我感覺臉上的溫度在抑制不住地升溫。

戚胥,他和我見過的人都太不一樣了。

他就好像是太陽,他的熱烈掩藏不住也不屑隱藏,灼目而有些刺眼地照亮了所有陰影。

最後一個字落下,天邊的夕陽已經逐漸隱去。

暈開漣漪的夜色裏,戚胥俯下身子湊近了我。

他離得太近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熱的溫度,那一雙深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好像要把我吸進去一樣。

「葉蓁,」他的聲音微啞,

「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太多了,你又何必隻盯著那一個人呢?」

說著他就低下頭來。

在我唇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我沒有躲。

……

戚胥的氣息逐漸熾烈,正在他想加深這個吻的時候,我猛地扭過頭去,噌地站起來。

他愣了一下,抬頭看我,似乎不理解我為什麼突然拒絕。

我擦了一下嘴,有些慌亂地扔下一句「抱歉」,快步朝著酒店跑了回去。

剛才一時意亂情迷,平心而論,戚胥是一個很吸引人的男人,

他的吸引力不在於他精緻的長相和幾乎完美的身材,而在於那種坦誠的熱烈和危險的攻擊性。

他對我感興趣,我當然感覺得到。

但是我現在的狀態,不管是玩玩也好,認真也罷,都不能也不適合立刻開展一段感情。

我不能沉淪。

我應該離開這裏了。

09

第二天早上戚胥再次到我房間敲門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好行李了。

我打開門,他瞥了一眼我腳邊的行李,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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