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一斛珠》, 本章共4216字, 更新于: 2024-11-01 14:02:26

“還說是一切從簡、絕對低調,保密保的到了家了,就這陣仗呢?昨晚上聽你爹跟他那親家公還那開協調會呢,電話裏說那話,哎喲,知道的倆人說的是兒女婚事,不知道的以為倆人安排擴大會呢……”邱亞拉忍不住笑起來,“你今兒等著陪瀟瀟崇碧受累吧。不請人不請人,說除了自家人就是三十年以上的老朋友,還六十六桌。認真請了,哪兒找地兒盛他們去喲。”


“嗯,碧兒也害怕,說就這一天吧,本來二日三日都有宴席,這回簡化成就這一回。”屹湘說。崇碧私下裏說,幸虧邱家不是老派人家,靈活一些。崇碧是被阿端說她婚禮的樣子嚇怕了。也說低調也說不請人,還是累的新婚幾天睡都睡不醒,睡都睡不醒就算了,回頭說都說不清。她忍不住笑。


被姑姑踢了一腳,說:“做面膜呢,笑什麽笑。”


屹湘一把扯下來面膜,說:“到時間了。”


邱亞拉坐起來,冰袋取下來,看著屹湘對著鏡子拍打著額頭。屹湘起先沒有注意姑姑在幹嘛,等到回過神來,她呆了一下,繼續拍著臉上精華液,直到皮膚水水潤潤的。邱亞拉坐到屹湘身旁的凳子上,說:“到底是年輕啊。”她說著,拿了吹風機站到屹湘的身後,把她的發套取下來,一頭軟軟的發絲垂下來,她掂在手裏,“你的頭發,從小就軟趴趴的。都說頭發細軟脾氣溫順,哪兒有的事!”


吹風機“嗡”的一下,屹湘的耳朵裏全都是這種嗡嗡聲了。姑姑的手溫柔的穿過她的發間。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姑姑,都挺大了,在外公家後院兒玩兒彈彈珠玩兒的忘了時間,回到家,就看到飯桌邊坐了個皺著眉頭瞅著她的女子,媽媽讓她叫姑姑。這位姑姑答應了就讓她過去,先撥開她的頭發看她的發際。她知道姑姑是在看她藏在發際線裏的一顆痣。然後,姑姑臉上的表情竟有些古怪,說了句“都長這麽大了”。旁邊早餓的兩眼發直的瀟瀟就說“姑姑咱再不吃飯,我們會縮水的”。姑姑愣了一下然後大笑。第一次見姑姑,第一次聽她笑,笑聲很脆,笑容很美。而且,她骨梳一樣的手,雖然趕不上媽媽梳辮子那麽利落,可是跟她的外表不太一樣,很溫柔,梳的辮子松松的,不跟媽媽梳的那麽緊……就像現在,姑姑溫柔的手撫摩著她頸子。


屹湘的浴袍松松的,領口敞開,頸子往下,直到胸口,沒有掩飾,也沒有避開姑姑的目光。


吹風機的熱風掃過來,姑姑的手停在了她的頸後。


鏈子被扯動了一下。


“姑姑,”屹湘按住姑姑的手,輕聲說,“我見到另一枚玉墜了。”


嗡嗡聲戛然而止。


邱亞拉卻覺得耳邊尖銳的響了一聲。


“別告訴媽媽。”屹湘站起來,甩了下已經九成幹的頭發,看看愣住的姑姑,在她面頰上親了一下,說:“小老太太,快坐下,我給你收拾下,就得趕快去伺候我們家老太太更衣呢,好吧?”她把邱亞拉摁在椅子上,給她捏著肩。捏下去,手底下的骨肉僵硬的很。她用力捏了捏,想給她捏的柔軟些。


“湘湘……”邱亞拉抓著屹湘的手。


“嗯?”屹湘歪了頭,“您放心,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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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真的。您侄女兒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不會因為人家比咱家有錢就跟著跑了的。”她微笑著說。


邱亞拉呆了一下,啐了一口,說:“胡說!不過……真的很有錢?”她想了想,在機場匆匆一瞥,那低調雖低調,排場卻也真不一般的排場,看上去,總是有些由頭的。


“LW就是她的産業之一毛。從這兒看,錢,大概是有點兒的。”屹湘轉過來,給姑姑臉上拍著化妝水。


邱亞拉低聲冒了個詞兒。


屹湘意大利語不太好,不過,這個基本詞彙是聽懂了。


“姑,咱不帶這麽仇富的啊。”她故意板著臉。


邱亞拉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好一會兒,她們不說話。


“你這個小猴兒崽子。”邱亞拉終於說了一句話。


“啊?”屹湘手裏的遮瑕膏正點在邱亞拉鼻子一側的雀斑上。其實她倒喜歡姑姑臉上這看上去極俏皮的雀斑,怎奈姑姑執意遮了去,她隻好從命。


“還成,沒白養活你。”邱亞拉說。


屹湘扶了膝蓋,隻管看著姑姑,邱亞拉被她看的鼻子眼睛都紅了,一把推開她。


屹湘就說:“那等下您自個兒上彩妝吧,不然吃早飯,您這西裏呼嚕的,都嘩啦了。”她說著轉了身,裝作沒看到姑姑抽了紙巾去擦眼睛。


她將浴袍解了下來,換上內衣和襯裙。襯裙細細的帶子吊在肩頭,下擺齊著膝,隨著她動作輕晃。光透過絲綢,勻稱的腰肢和大腿的形狀印在上面,是說不出的動人心魄……


“姑姑,幫我系一下帶子。”她已經穿上了禮服。古典的歐洲宮廷式樣,領子高高的,袖子則到手肘處。


“這就換衣服?你不等吃了飯再穿。”邱亞拉替屹湘將背後細細的帶子抽緊後系好。


“我得早點兒過去。等下車子來接我,還沒換好衣服,讓人等就不好了……那邊發型師會給我弄頭發。”屹湘說著將首飾盒放進了一個大袋子裏,連著她配禮服的高跟鞋。倒先踩上了一對紅色的芭蕾鞋,“穿這個也好,誰說非得穿高跟鞋呢?”


“讓郗曉榕聽了,又笑話你。”邱亞拉提起。


屹湘想到那挑剔的表姐,就聽外面高秘書在叫她,忙去開門。高秘書笑眯眯的看著她,說你媽媽讓你去幫她弄一下衣服呢。她回頭對著姑姑做了個鬼臉兒,說,我去了啊,今兒我還是忙差……門大敞著,雨後清新的空氣讓人心裏敞亮許多。她跟高秘書低聲說著話,院子裏人來人往的,不時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點頭微笑。


董亞寧剛進了門,就看到她正從廂房出來,往上房去。


一襲淡到近乎白的淡綠色裙子,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綠萼梅一朵……


第十八章 寞寞傾頹的殘垣(三)


第十八章 寞寞傾頹的殘垣(三)


“亞寧!”瀟瀟早看到了亞寧。


董亞寧看著拎了銀色領帶的新郎官兒正站在檐下,微笑。


他瀟瀟灑灑的穿過院子,徑直往瀟瀟這邊走來。清俊高瘦,碧玉樹一般的臨風而至。瀟瀟忍不住對著身後的哥們兒們說了句“瞧瞧這衣架子,他這是來給我做儐相呢,還是怎麽著呢”?開玩笑的語氣,倒是真真兒的贊美。大夥兒都笑著,有人就說,今兒一對男女儐相可是不輸給新人。


董亞寧看了那人一眼,抽了瀟瀟的領帶一揮手纏了他的頸子,說,還得意呢,從此可就上了套。


又是一陣大笑。


瀟瀟笑著往裏讓人。


那邊裙角一閃,俏麗的影子便消失在門內了……


……


“深呼吸、放輕松……來,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休息室裏,屹湘蹲下來,給崇碧整理著禮服的下擺。


崇碧原本緊張的要命,聽屹湘這麽說,又笑出來,說:“又不是生孩子,什麽吸氣呼氣的。”說完,卻不由自主的真的做了幾個深呼吸的動作。瞪著大眼睛,對著屹湘的後腦勺——挽的很簡單的發髻,斜插了一排珍珠,襯的發髻光可鑒人;另外配著她的新娘捧花,有幾朵鈴蘭搭配著插在鬢角處,更好看。


“有效果嗎?”屹湘站起來。


“沒有。”崇碧扁了下嘴。


“出息的。”屹湘拍她的腿。


“疼。”崇碧揉著腿。綢子在手下磨著,嘶嘶作響,瞬間腿也熱了,手也熱了,熱的心裏更慌。“怎麽辦,我想見瀟瀟。”


屹湘張了嘴,說:“姑奶奶,才能多咱見不著啊就這樣?今兒有你們倆見面的時候,偏這會兒?”


“嗯。”崇碧坐在沙發裏。婚紗簇成一堆,像個穿了古典婚紗的芭比娃娃,無辜的很。


屹湘叉著手,說:“我不去。怪丟人的。”


“丟我的人,又不丟你的……”崇碧小聲說。


“你這什麽理論啊?”屹湘瞅著崇碧那塗著清透的唇彩的嘴嘟在一處,大顆的紅櫻桃似的誘人。坐在一角坐著的化妝師忍了半晌,沒忍住,輕聲笑出來。


就在這時候,休息室門被敲響,葉家的姑姑嬸嬸們還有幾個相熟的女孩子一擁而入,小小的休息室頓時被各種新鮮的香水味塞滿了,鶯聲燕語的,紛紛擾擾的關心著新娘子。屹湘後退一些,看著崇碧被圍在中間,這個替她補一下粉,那個替她扯一下花……崇碧應對著,卻看了屹湘一眼,眨眨眼。她也眨眨眼,說了聲我去趟衛生間。隻有葉家小姑姑回頭說了聲“快去吧回頭有你忙的這兒我們先盯著對了你帶著手機”。屹湘提了提手裏的小手袋,笑著掩門出去了。出門呼了一口氣,轉身就看到了穿著酒紅色小禮服的粟茂茂。


粟茂茂從遠處就開始打量著屹湘,及至走到跟前,微笑了下,輕聲問:“是崇碧姐姐的化妝室?”


屹湘點頭,給她讓了下道兒。本欲立即走開,粟茂茂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出乎她意料的說:“你今天好美。”


“謝謝。”屹湘又點了點頭。


粟茂茂倒站在那裏看著她的背影——她總覺得僅僅看著背影,這個女子就該是有故事的。究竟是因為她舉手投足間都有著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還是那種毫不在乎的於是就格外令人過目難忘的態度?她一時說不清。能說清的,就是昨晚酒店大門前董亞寧令人驚訝的舉動,可不是對什麽樣的女人都能做出的……


屹湘並沒有覺察到粟茂茂目光的跟隨,她正在想著怎麽去叫瀟瀟過來更合適。


新郎的休息室在禮堂的另一側。她要過去,便得穿過後臺。有些好奇心,她往前走了走,特意停下來看了下現在禮堂內的布置——跟彩排的時候相比,簡直稱得上是乾坤大挪移:臨時搭建的吊頂是紅色的,金黃的燈盞光華燦爛;禮堂內原先的座位全被撤掉了,代之以大圓桌和高背椅,都是米黃色帶金線挑繡鳳纏牡丹花紋的重絲套子;紅毯鋪地,鮮花裝飾,奢華簡約,二者竟能並重。此時賓客約已到了八成……正相互打著招呼,低低的交談著,都喜氣洋洋的;雙方主人家的迎賓周到的接待客人。葉家那邊是他們幾個兄弟在忙,葉崇磬正將今天的證婚人佟援朝夫婦引到席位上,不知葉崇磬說了什麽,佟援朝拍著他的肩膀,很贊賞的樣子……她前方不遠就是聖壇,裝飾的是白色的百合花跟玫瑰,整齊漂亮。臺上有人正在查看話筒,輕輕的拍一拍,喂喂一聲,聽出來連音響都是頂級的。


這個葉崇碧,對婚禮細節的要求,趕上她對服裝針腳的要求了。


那人發現有人在看他,一回頭對著屹湘笑了笑。


他是站在前臺強光底下,面目未免有些過於明亮而失真,屹湘隻覺得面熟,一時之間倒想不起是誰來。隻知道大概是見過的,於是也點了點頭。那人明知道她是沒認出來自己,也不以為意,繼續低頭忙著手裏的事情。


待他低了頭,屹湘看到他衣袖上那對袖扣,很特別的,青花瓷碎片做成的……才猛然間想起來,“阮堯?”


阮堯關了話筒,笑著問:“想起來了?”


“真抱歉。”屹湘伸手過來。


“沒關系,我猜你隻是沒想起我的名字來。”阮堯眨眨眼。過來,輕輕觸了下屹湘的手。兩人相視而笑。“其實彩排那天我也在,但是你沒有看到我。”


“哦……”屹湘真的窘了。


“還是沒關系。”阮堯微笑著指了指她身後,“有人找你。”


“郗小姐?”


屹湘回頭見是負責花卉的女孩子,正拿了個託盤經過她身後,便點頭。對著阮堯說:“那我……”


“我也該忙別的了。回見。”


“回見。”屹湘回身見那女孩子託盤裏幾束鈴蘭。


“我正要過去找您呢,這是您的捧花、腕花……還有新郎和伴郎的襟花……真糟糕,葉小姐當初特特的交代,說無論如何今日用的花得處理過花粉,偏這一組就是給弄岔了,還好趕得及補新的,您瞧把我給急的。”女孩子鼻尖兒都是汗珠子,指著花束跟她說。“我先給您戴上腕花。”女孩子讓屹湘拿著託盤,將腕花的絲帶纏在屹湘的手腕子上,打了一個漂亮而結實的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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