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不顧母親和阿姐未寒的屍骨,將我送去南方的齊國和親。
我笑著入了婚轎,轉身就逃往了東方的陳國。
太子陳安在我的輔佐下,無人能出其右。
當他坐上夢寐以求的皇帝寶座時,我卻一柄銀刀將他捅了個對穿。
「你想攀著本宮成龍,也要問問本宮願不願脫下這身龍袍!」
01
撿到陳安時,他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求我:
「若姑娘願搭救,陳某回京後必肝腦塗地,為姑娘當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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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商陳齊三國交接的邊境線,屯有重兵,按理說不該有亡命之徒。
隻是他緊緊抓著我不放,我隻好將他拖到了客棧。
我一開始沒認出這是個陳國太子,想做件好事罷了。
沒想到他一醒過來就在這個重兵把守的邊陲小鎮到處打聽我。
我本就是逃婚出來的。
這下他一宣揚,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藏身之所不日便會暴露。
當晚我就翻進了那家客棧。
「你這般大肆尋我,到底是何居心?」
我拎著他的領子咬牙切齒地問,他笑了笑。
「公主想躲避婚約,何不Ťű⁴來我大陳?」
02
我坐在陳安回國的轎子裡,仔細地思忖他對我說的話。
「在公主救下陳某時,我就向公主許諾過,回京後必重謝。
公主不願和親,我也不願江山拱手讓人,不如公主再助我一臂之力。
待我事成,許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說得自信,似乎篤定我對這個位置感興趣,對我志在必得。
我實在討厭普通又自信的男人。
隻是礙於計劃,不得不裝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
商國即將送去齊國和親的公主,突然和陳國太子勾搭在一起。
這渾水一下子就攪得更渾了。
這些天難怪他大肆搜尋,說不定這一消息已經在傳回各國的路上。
我若的直接回了商國,齊王雖不敢前來要人,但我在父王那裡已然成了一枚棄子。
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他不會養著一個無用的女兒。
我若是進了齊的地界,更是虎狼環伺。
商齊表面兄弟,實則齊人恨毒了商。
我以和親公主的身份去,他們礙於我背後的勢力不會明著動手。
但若我隻身進入,隻怕是剛邁進城門,就會悄無聲息地消失。
我隻能跟陳安走。
他這番打算挺妙的。
隻不過他們漢人有句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拿了我的玉送回上京後,王宮的車馬並著援兵一同送了過來。
陳安以西巡的名義帶我風光回京。
剛入上京的地界我就聽見有人議論。
「聽說太子殿下此次西巡,帶了個女人回來。」
「豈止呢?好像還是商國的公主。」
「聘為妻,奔為妾,堂堂公主好生糊塗。」
無能的男人才會拿女人當幌子。
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甚至不惜舍棄盟友的臉面。
好在我並不是為了幾點名聲就要S要活的人。
我這次來陳,也並不是為陳安所迫,而是早有預謀。
03
商、陳、齊三國鼎立,其中陳國是最晚建立的。
當年齊國君主候景聲仗著國土遼闊物產豐富,縱情聲色犬馬,被陳安的父親起兵造反趕到了南邊。
陳氏本想徹底吞並南齊,無奈國人不願再戰,齊國又向商國獻歲貢以求庇佑。
三國之間,保持著詭異的和平十幾年。
看似相安無事,實則各懷鬼胎。
此番陳國之行,陳安想借我的東風,我也想借陳安的箭。
車馬行至城門前,國人夾道參拜。
唯一女子立在馬前,風姿綽約,華若桃李。
他們說,那女子叫趙冉竹,是陳安的表妹,也是他的未婚妻。
陳安差人將我安頓在銀屏苑後,便去向陳王復命。
倒是趙冉竹親自帶人送了許多東西來,對我這個突然出現的商國公主噓寒問暖,看似毫無戒備。
「表哥帶回這樣如玉的美人,卻不知好好將這銀屏苑收拾一番,處處粗陋如何能住人?
到底是男子心寬,不分貴賤,隻怕公主不要嫌棄了才好。」
她拉著我的手,笑盈盈地把我從頭到腳都誇了一遍。
可誰不知,中原人向來歧視北境野蠻。
趙冉竹目光直率,或許是單純,也或許不是我這類別有用心之人可比的。
「貴賤不過人定,誰敢說嘴本宮的東西,趙小姐,是不是這個道理?」
她笑容溫和,神色如常。
前些年在商時就已聽說過這樣一句話:
「上京陳趙,日月同輝。」
英國公府趙氏一家權勢滔天,嫡幼女趙冉竹生下來就許給了太子陳安。
世人皆說趙冉竹對太子陳安一往情深。
她今日前來,想必更是試探我有幾斤幾兩。
其實我真的很想對趙冉竹說,你看得像個寶的男人,未必別人會在意,少把自己看太高了。
隻是後來我觀察趙冉竹,她對陳安的態度實在算不上恭敬。
盡管藏得再好,眼裡的冷漠還是出賣了她。
我從來不覺得陳王宮清白,沒想到這麼快就讓我抓住了端倪。
04
來陳的日子清闲快活。
陳安供我錦衣玉食,但也不是白給的。
這些天他帶著我四處赴宴。
隻說我是他的心上人,閉口不提我的身份。
上京傳得沸沸揚揚。
說商國公主逃婚的真正原因是對陳安芳心暗許。
其實我若想解釋清楚,不過兩筆一畫的事。
但這是陳安主動找我謀劃的。
陳安和三皇子的勢力分庭抗禮,如今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
商國公主,意味著外族的權力,和陳國的臉面。
陳安能讓我乖乖「降服」,也代表了他陳安的能力。
既然我來「幫」他,就沒必要澄清。
我的到來,讓朝堂的天平無形之中倒向陳安許多。
朝堂上的勢力泾渭分明。
礙於異國公主的身份,我不好明面上做些什麼。
陳安對我也算不上信任。
我隻能在暗地裡讓親信去辦事,幫陳安補上漏洞。
在陳的這些時日,為了處理陳安這些破事,我耗費了不少心力。
難怪他在朝堂立不起來。
這個男人的政治頭腦,實在是有限。
商為我的事派使臣來談。
席上我閉口不言,借著醒酒的由頭出去透氣。
沒想到在這遇見了靳衡,我的親衛。
「公主為何來陳?」
「那齊王候景和本宮的仇,你忘了嗎?父王不僅不S他,還將我送給他。你說,本宮該不該跑?」
靳衡連忙叫我噤聲,怕陳國的宮人注意到我們。
可我既然敢說出來,就是要讓陳安的耳朵聽見。
當年商齊約定互不侵擾,誰曾想齊兵雪夜奔襲邊城。
我軍將士前僕後繼,一夜之間路面結了十裡血冰。
烏鴉漫天,哀嚎遍野。
我方懷著必S的心艱難取勝,幾乎全軍覆沒。
邊塞十城幾乎斷送了所有的青壯年。
家仇國恨,不共戴天。
我要借陳安這把刀S了候景。
陳安此人雖傲慢自大,但頭腦卻清明得很。
我沒有合理的理由將手伸向陳齊兩國,他必然會起疑。
屆時我的計劃還如何順利進行?
沒有什麼比血仇更有說服力。
靳衡眼中卻滿是憂色:「公主可聽過引狼入室?」
我拂下飄落在肩的梅花,走回了宮宴。
「陳安不是狼,本宮才是。」
05
此番來陳,要挑起陳齊爭端。
無論是哪家贏,商都能坐收漁利。
不過無論是國力還是民心,齊都失去太多。
陳攻下齊國也就是一兵一卒的事。
隻是這樣太過便宜陳國。
陳齊之戰,必要讓陳活生生剝下一塊骨頭,兩敗俱傷。
這事急不來。
這些天我對陳安格外上心。
他知道我在齊王候景一事有求於他,隻是每次見面都閉口不談。
我並不著急,陳安並未對我放下戒心,如今並不是好時機。
趙冉竹自我來陳第一日和我有過交集外,再也沒聽到她的消息。
不過想巴結她的人,可太多了。
我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敵國公主,對趙冉竹這位準太子妃來說無異於是平地驚雷。
用不著趙冉竹出手,趙家的一堆狗腿便會聞著味過來S我。
這些天我的院子實在是熱鬧。
我的侍女不堪其擾:「公主,這些人未免太猖狂了。」
「這才哪到哪?」
我擺弄著院子裡新開的重瓣芍藥,並未動氣。
這些嘍啰從一開始的小心試探到如今大下S手,沒有趙家的默許是辦不到的。
這是趙冉竹給我的第二個下馬威。
趙家在上京權勢滔天,想攀附的人趨之若鹜,而今我便是最近的臺階。
若我識趣,就早些滾蛋。
一旦趙家出手,我隻有等S。
有點意思。
這天我借著埋S去的兔子的名義去西郊,正好碰見趙冉竹。
她侍女藏在背後的S鹌鹑一箭貫穿雙目。
一石的龍甲強弓,許多男人都不一定拉得開。
「冉冉孤生竹,結根泰山阿。竹雖修潔,這詩卻將竹與菟絲相比,本宮看這個名字實在配不上趙小姐。」
她唇角一勾,轉手拉滿弓弦正對著我:
「公主與其費心我的名字,不如想想怎麼活著離開西郊。」
「你大可試試。」
趙冉竹神色微動,皺眉看著我,緩緩放下了弓,表情很精彩。
我笑著抬手,讓她身後的暗衛放下架在脖頸的刀。
「熟悉嗎?這叫借刀S人。」
不等她回話,我直接領著侍女離開了。
玩陰謀有什麼意思?
要打通陳安這一環,趙冉竹避無可避,不如擺到臺面上來。
她能如此輕易拉開龍甲弓,這有些意料之外。
趙家深不可測,還需再探虛實。
為了在陳安處取得更多的信任,我故意崴了腳,在銀屏苑養傷。
陳安放下公文過來看我時,女醫官正在為我脫鞋。
他紅了臉別過身,不敢看我。
「公主緣何傷了腳踝?」
青柳和盤託出,末了又添一句:
「公主來陳兩月,已經傷了三回,您找再多醫官也不如管好您那表妹,若非公主聰慧,殿下今天怕是見不到公主了!」
陳安滿臉歉意,心疼地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他。
他不知道嗎?
他可太知道了。
不過是享受兩個女人為她鬥得S去活來的場面。
到最後兩句輕飄飄的安慰,再拿些金子,女人們對他感恩戴德。
他溫聲細語寬慰我,眼中的溫柔快滴出水來,將我擁進懷中,斬釘截鐵地說來日定要重罰趙冉竹給我泄憤。
來日?
曾經父王也說許我母親來日幸福無憂。
可他丟下妻女的樣子,一如當日說話般決絕。
陳安決計是舍不下國公府的。
國公府是陪著陳王打天下的第一功臣。
當年的大功臣請辭的請辭,致仕的致仕。
能在開國的急流中屹立不倒,陳王都要禮讓三分。
趙冉竹背後,是半個陳國。
07
我並不惱,假裝相信陳安的話,乖乖待在他的身邊。
這段時間我幫陳安做了很多事。
雖然在陳安眼裡算不得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但他對我刮目相看。
有時他對著公文沉思,我在邊上說一句似是而非的話點醒他,他就驚喜地不得了。
說什麼雖然我沒說明白,但思路大有裨益。
好笑,我要是說明白了,那不平白惹人懷疑嗎?
在他眼裡,似乎女人就該當個裝飾品,為了男人爭風吃醋。
所以當我動動手指幫他做了點事。
他就對我迷戀得無以復加。
臨陣在前,輕敵者S。
試出陳安的態度後,我更加明確了方向。
趙冉竹母家歸入陳安一黨。
陳安雖不夠聰明,但也算不上蠢人,背靠這樣的勢力,來日上位可謂唾手可得。
槍打出頭鳥,趙家勢必要斬草除根。
趙家跟東南節度使不清不楚,趙冉竹親爹在朝權傾一方,而家族中天資最高的老三趙徽,僅僅在朝做了個蘭臺郎。
說好聽點是清貴的官,說白了不過是個管書的。
雖說家族榮辱一體,可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誠心以待,更何況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世家。
我派了親信打探這位蘭臺郎大人,不過半月便有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