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大結局後,我姍姍來遲,穿成了裡面有錢的惡毒大小姐。
我原地振臂高呼:
「窮了二十二年驟然暴富,今晚就去定做個哪吒同款大金镯。」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翻看手機僅剩的二十塊餘額時。
會員續費當場劃走十九。
我這才後知後覺。
因為對男主愛而不得,屢次陷害女主後,我的家族已經被男主打壓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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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小姐享受富貴的時候沒我份。
破產了,錢沒了,我來了。
烈日驕陽曬得我發暈,我惡狠狠地把咬了一半的淋巴肉包子丟掉,果斷撲到男主車前。
刺耳剎車聲響起。
從天而降後,我從綠化帶裡探出一張咬牙切齒的臉:
「帥哥。」
「車技見長啊。」
「一口氣把我撞飛二十米遠。」
1
勞斯萊斯車門打開,混身都是名牌的男女主出現在我面前。
矜貴又優雅。
與我的一身狼狽,形成鮮明對比。
女主林初初一副乖巧小白花的模樣,先是捂嘴故作驚訝地喊了句:
「姜小姐?你怎麼穿得這麼破爛?」
然後拎著高定裙擺,想邁入綠化帶欣賞我的慘狀。
我大叫:
「別過來!」
這是案發現場,不能隨意破壞。
否則影響後續賠償事宜。
林初初伸出的手一抖。
猶豫著縮回,轉瞬間紅了眼眶:
「我知道,姜小姐對我懷恨在心,心裡還惦念著傅哥。」
「可我們是真心相愛,已經在一起了。」
傅景年臉上的鄙夷壓都壓不住:
「姜沅禾,看來家族破產還不夠讓你長記性。」
「你又想用什麼花招對付初初?」
2
我哪裡對付過女主這朵小白花?
隻是在她明明得知我與傅景年已經訂婚後,仍故作天真,風雨無阻地給自己上司帶早飯時。
甩了她一巴掌。
在傅景年接我去老宅,她穩當當坐在副駕上,言笑晏晏地說自己暈車不想去後排時。
打開副駕駛的門,將她拖了出來。
在兩人不小心滾到同一張床上時,她哭著說心悅傅景年已久時。
我身為男主未婚妻,將她趕出公司。
這哪裡是惡毒。
分明是替天行道正義之舉。
在這本霸道總裁小嬌妻的書裡。
隻要沒有順著男女主的心意走,就會被冠以惡毒之名。
傅景年懶得看我一眼,顯然把我攔車的行為當成對他的愛而不得。
他摟著林初初轉身離開。
勞斯萊斯逐漸遠去,變成了幻影。
我這才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撥下三個號碼:
「喂,是警察叔叔嗎?」
「有人把我撞飛,下車豪橫地罵了我一頓後,肇事逃逸了!」
3
警察局裡,去而復返的傅景年臉色鐵青地坐在一旁。
年輕警察忍不住訓斥:
「多大個人了,怎麼撞人後還逃逸呢?」
「有錢開勞斯萊斯,沒錢給受害者賠償嗎?」
「你知不知道逃逸是要被拘留甚至坐牢的!」
我適時捂著額頭:
「頭好暈,好想吐。」
男主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他陰沉地盯著我,從牙縫裡擠出句:
「姜沅禾,你以為這樣我就能多看你一眼?」
年輕警察忍無可忍:
「來,頭轉過來,你不需要看她,先看我手上的這張諒解書。」
「如果姜小姐不籤字,你要坐牢了!」
4
傅景年微微一愣。
顯然沒有意識到肇事逃逸的嚴重性。
試圖辯解:
「是她故意碰瓷的。」
「那段巷子有監控嗎?」
「……沒有。」
「有行車記錄儀嗎?」
「……壞了。」
行車記錄儀自然是無法查看的。
書中寫了。
男主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正巧壞了,還沒來得及換新。
傅景年是公司總裁。
若是坐牢,明天股價就要跌得糊穿地心,董事會聯名將他開除。
見沒有轉圜餘地,他繃緊了臉:
「姜沅禾,你要多少錢的賠償才肯籤諒解書?」
我揉著頭:
「頭好痛。」
「五萬。」
「頭骨好像粉末性骨折了。」
「五十萬。」
「要不,我去醫院住個三年五載吧。」
「五百萬總行了吧!」
這巨大的數字砸得我腦殼發昏。
我起身微微鞠了一躬:
「老板大氣,我馬上籤字。」
「以後還有這樣撞人逃逸的好事,記得喊我。」
5
夜幕降臨,我挪回城中村。
雖然那一撞我做了完全準備,找好角度飛進綠化帶做緩衝。
但身上仍免不了處處是淤青。
自從家族破產後,昔日風光無限的大小姐變成了過街老鼠。
圍繞在身邊溜須拍馬的朋友消失不見,名下房產也全部被拍賣。
隻能租住在逼仄的城中村裡。
大小姐避之不及的落魄,卻是我穿越前可望不可求的生活。
穿書前,我是個孤兒。
一路磕磕絆絆考進大學。
同樣的大好年紀裡。
別人肆意享受著青春。
隻有我拎著個編織袋,撿遍學校每個垃圾桶。
為下個月的生活費而努力湊錢。
直到車禍身亡來到這個世界。
我扛著一包廢品慢慢上樓。
窮了這麼多年,不管去哪裡,我都會順路撿些紙殼和礦泉水瓶。
攢多了賣錢。
生活不易,能多貼補一些算一些。
但這條沒有門檻的賽道競爭激烈。
我今日的戰利品並不多。
昏暗的樓梯盡頭,一個眉眼鋒利的男人站在我的房門口。
周身氣息低沉。
在見到我後,冷冽地吐出一句:
「姜沅禾,家族破產都沒讓你長記性,還陰魂不散地圍在傅景年身邊,害得初初今日傷心了好久。」
「你若是不去給她道歉,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6
我努力在大腦塵封的記憶中翻了翻。
才將這張臉與名字對上號。
他是與我一起長大的竹馬。
也是本書痴情男二,沈淮。
在女主出現之前,我與沈淮親如兄妹,與傅景年更是有名的恩愛情侶。
但貧民小白花女主出現後,昔日的三人行裡,我的位置由女主林初初代替。
隻餘我留在原地,執拗地守著昔日回憶無法自拔。
我懶散地掀開眼皮掃了他一眼。
在他的腰部停了一頓。
我想,我真是窮瘋了。
看人都下意識地先看向他的腰子。
沈淮見我沒搭話,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姜沅禾,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
「給我。」我打斷。
他一愣,遲疑道:
「給你什麼?」
我幹脆利落地奪下他手中的依雲瓶子。
把裡面未喝幹淨的水倒入花盆,然後熟練地踩扁丟入身後的編織袋中。
幹完這一切才抹了把汗珠子:
「你剛才說什麼?」
沈淮將目光艱難挪開,再次氣勢洶洶:
「初初在傅景年的口袋裡發現了你的口紅,人哭得差點昏厥過去。」
「你怎麼這麼惡毒,總是橫亙在他們之間,倒盡所有人的胃口。」
7
沈淮可能忘記了。
我才是男主真正的未婚妻。
我與傅景年從十幾歲時,就訂婚了。
因為婚約在身,傅家資金鏈斷裂,是姜家籌集了一大筆錢來幫他渡過難關。
但女主出現,一切天翻地覆。
她淚眼朦朧,倔強地站在我面前質問:
「姜小姐,你為什麼非要用錢來拆散我與景年呢?」
「明明我們才是真心相愛的。」
傅景年一顆搖擺的心徹底失了平衡,眸子狠戾地盯著我:
「初初除了出身差點,哪一點都比你強。」
姜家的破產來得迅速。
我的父母也經受不住打擊雙雙離世。
口紅是我離開警察局時故意放的。
為了引起男女主爭吵。
如果沒有這對顛公顛婆,我穿書就是姜家大小姐。
隻差一點。
我就能過上父母皆在,有錢有愛的生活。
斷我錢財,如同刨我祖墳。
屬於我的錢。
我一定要連本帶利全部拿回來。
我對上沈淮憤怒的眸:
「你是怎麼知道林初初哭得差點昏厥呢?」
他咬著牙:
「初初與傅景年吵架跑出來,無家可歸隻能去我那裡。」
「你知不知道,她都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還SS抓著我的衣袖,不讓我來找你麻煩。」
不讓來,他不還是來了?
還真是痴情男二。
女主幸福的時候,他在一旁看著。
女主落難的時候,他第一個挺身而出。
書中曾說,沈淮是林初初心中永遠的遺憾,是她選了男主後一生的不可再得。
我不懂。
既然如此遺憾。
那幹脆讓女主開後宮,把沈淮收進去當男寵不就好了?
排好侍寢日期,雨露均沾。
這下總能撫平女主所有遺憾了吧。
沈淮上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姜沅禾,你今天必須隨我去給初初道歉。」
8
他整個人癲得很。
像是海城點的拼好飯裡。
混進了雲南的菌子。
我不慌不忙掙脫他的桎梏,將手中的編織袋收好。
指著身後破舊斑駁的樓房。
「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沈淮居高臨下慢條斯理:
「這裡不就是城中村嘛。」
「你早已不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姜家大小姐,住在這裡,這就是你一直以來欺負初初的代價。」
我安心地點了點頭。
對付一個人,首先要把他拉到自己的階層,然後用豐富的生活經驗打敗他。
比如點外賣,沈淮的神券永遠沒有我膨脹得高。
昏黑的樓道裡,我斂下眉蓄勢待發,衝著毫無防備的沈淮飛起一腳。
驚天慘叫聲響徹樓道。
他狼狽地從樓梯上滾落,左腿撞擊到堅硬的水泥板,疼得吱哇亂叫,額頭青筋暴起。
很快滲出一層薄汗。
聲控燈應聲而明。
照亮我傲然睥睨的眼神。
冷靜到極致的嗓音傳入他的耳:
「沈淮,你要明白。」
「城中村的樓道裡,監控都是壞的!」
9
呼嘯而來的救護車將沈淮拉走。
被抬上車前,我聽到痴情男二忍痛歇斯底裡的怒嗥:
「姜沅禾,你給我等著!」
我躺回城中村陰暗逼仄的窄床上,盯著天花板一塊發黃汙漬,仔細回憶本書劇情。
在我搬到這處城中村後,整本書已經畫上完美的句號。
男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即將舉辦盛大婚禮,羨煞旁人。
痴情男二雖然遺憾,可也成為萬千讀者心中永遠的痛。
惡毒女配迎來她應有的報應,大快人心。
與男主作對的反派也徹底被踩入泥潭,無法翻身作惡。
作者的筆墨到這裡戛然而止。
誰也不知,一場完美落幕的故事,以後會發生些什麼。
我惡狠狠咬了一口新買的淋巴肉包子。
將思緒停留在反派身上。
在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