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嗤笑:「白縈思,你瘋了嗎,選個殘廢來羞辱我?今日我若不松口,你看他敢答應嗎?」
我擋住蒲英,隻重復地問蒲辛:「你願意嗎?」
四周寂靜一片。
大約過了兩三秒,蒲辛伸手握住了我。
這雙手的指肚有些粗粝,劃過我掌心的時候,磨得我有些痒。
他輕笑,聲音有如清冽的山泉水。
「夫人,我的榮幸。」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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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英還想再繼續鬧,卻被侯爺打了一巴掌。
老侯爺沉著臉問他:「你還嫌鬧得不夠丟人?」
蒲英仍不服氣,張口便道:「白縈思是我的妻,蒲辛那個殘廢也配……」
「住嘴!」
蒲英還愣著,老侯爺已經走到我面前,拱手道歉。
「白小姐,犬子不懂事,還望您海涵。」
我斜斜倚靠在蒲辛的椅子旁,笑著說:「自然,日後他就是我的小叔子了,怎麼不算一家人呢?」
眼看著蒲英還要發怒,侯夫人悄悄走到他身旁耳語:
「急什麼,等那個殘廢S了,白縈思還不是任你拿捏?況且我本來就不喜歡白家這個女兒,太張揚跋扈了。若她嫁進來,早晚會欺負咱們母子倆。」
「還是雪柳好,一看就是個賢惠孝順的孩子。」
雪柳羞澀地低下頭,小聲說道:「夫人,我日後定會好好孝敬您。」
彈幕從我眼前飄過:
【我如果是男主的媽媽,也會喜歡雪柳的。】
【就白縈思那個樣子,怪不得侯夫人會變成一個惡婆婆。女人就應該像雪柳一樣溫柔賢淑,才會討男人喜歡。】
愚蠢。
權勢之家哪有什麼真情實意,誰帶來的利益多,她便喜歡誰。
與我鬧到這個地步,京城內好人家的小姐都不會再輕易嫁給他了。誰若和蒲英走得近,便是與我為敵。
明日,蒲英的壞名聲便會傳遍整個京城。
娶了雪柳,好歹他還能拿到個痴情的名聲。
我起身,讓阿梅把蒲辛推回了他的房間。
蒲辛今日突然成了個親,面上卻不顯得倉促。
我問他:「你不覺得奇怪,我怎麼突然挑了你成親?」
他朝我拱拱手,溫潤地笑道:「既是夫妻,多餘的便不需要問了,我隻需要一切聽夫人的就好。」
倒是個怪人。
好在他的床夠大,躺兩個人也不顯得擁擠。
我毫無愧疚地霸佔了靠內的位置:「你去外邊睡。」
蒲辛乖乖地躺了下去。
不一會兒,我就覺得一陣睡意猛烈襲來。
我急忙把藏在衣服內側的香囊掏出來,猛吸一口,神智這才清明了許多。
蒲辛起身,側頭看了我許久。
他的發梢垂落下來,籠罩在我的臉上,弄得我有些痒。
我屏住呼吸,假裝已經睡沉了。
沒過一會兒,便有人從窗外跳了進來。
「主上,該如何處置這個女子?千萬不能讓她壞了您的大計。」
蒲辛沉吟片刻,說道:「無礙,這是國公府家的小姐,與她打好關系利大於弊。」
我在心裡嘆息,狐狸精,終於露出尾巴了。
他們商討了許久才結束,蒲辛走到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努力放平呼吸,假裝自己還在昏迷。
蒲辛卻垂下頭,輕輕在我耳邊說道:
「夫人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我睜開眼睛,與蒲辛對視。
他一點也不心虛,溫和地說:「國公府的小姐,想必不會沒有自保的手段。」
我終於對他來了點興趣,問道:「既然知道我醒著,為什麼不避開我?」
蒲辛輕笑:「我這是在對夫人投誠,還望夫人護我平安。」
我搖搖頭:「我從不白白護別人周全,若想投誠,你總得讓我得到點什麼。」
蒲辛問我:「夫人想要什麼?」
我抬眸,不慌不忙與他對視:「我要國公爵位,你能讓我得到?」
蒲辛低頭思索一番。
過了一會兒,他說:「回門那日,帶上你那個叫雪柳的丫鬟。」
「好啊。」我輕笑,「那便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
4
第二日起來,蒲辛繼續裝作無法行走的模樣。
敬茶的時候,雪柳處處恭敬謙讓,讓人挑不出一點錯。
老侯爺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和侯夫人一起頻頻點頭。
輪到我時,氣氛卻突然僵硬住了。
我坐在椅子上,時不時啜一口茶,看上去極其悠然自得。
雪柳忍不住站了出來:
「小姐……不,我應該稱呼你為嫂子。」
「嫂子,你作為新婦,敬茶時卻不站立行禮,實在是丟我們國公府的臉面!老爺夫人若是知道你如此沒有禮貌,定會顏面掃地!」
我抬手便把熱茶潑到了她的臉上,冷笑著說:
「你什麼時候也配和國公府相提並論了?
「連侯爺都沒發話,你反倒眼巴巴地跳出來,這裡輪得到你說話?」
彈幕從我眼前飄過:
【女配在得意什麼?她都嫁出去了,國公府厲害和她有什麼關系?等她哥哥繼承了爵位,她不就是喪家之犬了。】
【就是,我看她這麼裝都有些尷尬,不怕被打臉嗎?】
【雪柳很快就能兌換制鹽之術了,到時候她就是皇上眼前的紅人,還能賺到大把的錢,比這種隻會依靠家裡的菟絲子強多了。】
侯爺尷尬地拱了拱手,呵斥雪柳:「不得無禮,縈思乃聖上親封的郡主,皇上曾親口承諾,縈思除了面聖,皆可免跪。」
雪柳瞳孔緊縮,不可置信地問道:「憑什麼?」
阿梅站出來呵斥她:「不得無禮!我家小姐曾帶頭為難民捐過萬兩黃金,昔日聖上親徵落入險境,老國公與少爺皆被圍困,是小姐帶著上萬精兵去營救聖上!」
我父親靠著赫赫戰功揚名立萬,我作為他的女兒,自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女子。哥哥學的,我也學,隻可惜世道不公,哪怕立下這樣的汗馬功勞,獲得的也不過是一個免跪的郡主。
而我那躲在營帳裡的哥哥,卻借著我的光,一舉封為了光武侯。
誰都不知道,聖上笑呵呵地說:「為了給縈思撐腰,便把她那不爭氣的哥哥扶起來吧」時,我的指甲深深陷進了肉裡。
白紹毅那個蠢貨,憑什麼做我的靠山?
我看到彈幕裡出現了和之前不同的聲音。
【女配好像很厲害啊,沒想到卻是給哥哥作嫁衣,有點心疼她。】
【樓上你不懂,就算給了她榮耀,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守得住?到頭來不還得靠她哥哥光宗耀祖,這個家裡不能沒有男人。】
【可她哥哥遇到困難隻知道躲起來,我家狗都知道遇到困難要保護媽媽。】
我把茶杯重重放下,厲聲問雪柳:「你跟隨我多年,竟然連這都不知道?」
雪柳明顯慌張了。
她作為穿越者,沒有完全接收原身的記憶,尤其是和她本人無關的事情,想必接收時一掠而過了。
眼看著大廳裡的人眼光逐漸變得不對勁,雪柳咬咬牙,跪下認錯:
「是我唐突了,忘記嫂子之前的事情。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嫂子再怎麼說,也是我們侯府的女人,該遵守侯府的規矩。」
我看到侯夫人點點頭,眼中透露著對雪柳的贊賞。
但她忘了,她是攀了高枝,而我不是。
我就是高枝。
眼見我面色不虞,老侯爺立馬呵斥了她,不讓她再繼續冒犯我。
雪柳含恨退下。
趁著這個好機會,我愉悅地開口:「回門那日,雪柳跟著我一起。」
雪柳詫異:「為什麼?」
我答道:「國公府當然不是你的娘家。隻不過,我想讓你記住一件事……
「一日為主,我永遠都是你的主人。」
5
回府那日,國公府格外熱鬧。
我母親早逝,父親和哥哥一起在門口迎接我。
一看到我,父親就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縈思,你受委屈了。」
我低聲安慰他:「不委屈,蒲家大郎比二郎有出息得多,更合女兒心意。」
「可是……」父親遲疑地看了看蒲辛的腿,蒲辛面不改色,朝他輕微點頭致歉。
「罷了。」
父親嘆息一句,帶著我往回走,眼神都沒掃蒲英和雪柳一眼。
雪柳低著頭跟在身後,好像還是當年那個丫鬟。蒲英也隻能跟著她狼狽地往裡走著。
走完回門的流程,我有些乏累,剛想回閨房裡休息一會兒,便看到了一條有意思的彈幕。
【雪柳終於攢夠積分了!她兌換了兩份可以讓人愛上她的藥,你們說是要下給誰?】
【哇,兩份,再加上蒲英,豈不是可以看雄競火葬場了,好香!】
【我支持給女配的哥哥下一份,溫潤公子我的最愛。另一份下給蒲辛吧!弟媳和大伯的禁忌之戀,想想就好磕!】
【可是這樣的話,女主不就又當第三者了嗎?】
【樓上的,看文不要帶入三觀,磕就完事了。再說了,女配也不是什麼好人,雪柳這是在幫蒲辛脫離苦海呢。】
我轉身,低聲對阿梅說道:「你去盯著雪柳,看她有沒有做些不幹淨的手腳。」
阿梅點點頭,迅速離開。
我又笑著對蒲辛說:「走了許久有些乏累了,我要回閨房休息,你自便吧!」
蒲辛問道:「夫人的意思是,讓我獨自一人在府裡闲逛?」
我誇獎他:「你很聰明。」
蒲辛站起來,遮擋住我頭頂的陽光,背著光的他看起來竟然充滿了壓迫感。
「夫人不怕別人對我動手腳?」
可惜我不喜歡被別人壓迫。
我眯了眯眼睛,命令道:「坐下。」
蒲辛不甘示弱地與我對視,我再次重復:「坐下,別讓我說第三次。」
他這才坐了下去。
蒲辛苦笑道:「好吧!那為夫便以身飼狼了,夫人可要及時來救我。」
我勾唇不語,轉身離開。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阿梅拿著一壺茶匆匆趕來。
她俯身耳語:「奴婢親眼看到,雪柳在這壺茶裡放了什麼東西,還吩咐下人把這壺茶送到少爺那裡。小姐,該如何處置?」
我打開壺蓋看了看,果然與一般的茶沒什麼兩樣,這種藥無色無味,但是效果卻十分顯著。
我思索片刻,回道:「把茶送到白紹毅那裡去,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記得叮囑蒲辛,不要入嘴任何東西,讓他想辦法,把自己的那杯茶原封不動地帶回來。」
想到接下來的場景,我忍不住勾起嘴唇。
「帶回來的那杯茶,就送到我爹那裡去。」
6
聽說我爹我娘也是包辦婚姻,兩個人婚前從未見過面,隻是單純為了利益結合在一起。
我娘這人被養得膽小又優柔寡斷,嫁給我爹後,被他那五大三粗的武將風格嚇得整日提心吊膽。
我哥哥的性格便是遺傳了我娘。
好在我爹娘感情甚好,我娘在S之前才能生活無憂,一直是一副被寵著的姿態。
但有人護著還好,若要讓我哥哥當頂梁柱,國公府遲早要完。
我爹其實早有疑慮,但一是從來沒有女子繼承爵位的先例,二是他還沒完全對白紹毅S心。
那我便得為這把火添一把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