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浮生恍若夢,醒時方碎》, 本章共4778字, 更新于: 2025-08-01 15: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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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親後,我被北疆侮辱,丟進羊圈與野狗奪食。


 


就在我以為餘生困苦之時,傅謹年策馬掃平北疆,不計身份娶我為妻。


 


三年時間他愛我如命,從不肯納一房美妾。


 


甚至生產當天,我大出血命懸一線,從此再不能有孕,他也忤逆眾人,寧願保大不保小。


 


他陪我恢復身體,發誓就算無子也隻對我一人專情。


 


我以為他愛我至深,可就在我內疚為他尋來三房美妾時,卻撞見他和婆母對話。


 


“兒啊,你既不肯納妾又不準許苼笙生下孩子,難道你想要我們傅家絕後?”


 


“娘,你不懂,她身子已經髒了,不配懷下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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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小婉是奴籍,注定成不了主母。隻有讓許苼笙永遠生不了,以後我將小婉迎進門時,她才能對我和小婉的孩子視如己出。”


 


1.


 


我呆愣地站在書房外,聽著傅謹年不帶任何虧欠地說著一切,心裡像是有把刀在攪動,疼得肝膽欲碎。


 


“當初你不顧為娘勸阻,拼S拼活也要娶許苼笙進門時,難道就是要如今這麼瞞著她一輩子嗎?”


 


傅謹年眼神空白了一瞬,很快又堅定了起來。


 


“小婉是奴籍,若是找了旁的主母又怎麼能容得下她?隻有許苼笙這種被糟蹋了身子的女人,才不會和旁的女子一樣胡攪蠻纏,準許小婉進門。”


 


“既然當年我沒有勇氣把小婉娶進門,那以後我一定要為她和我們的孩子鋪平路,要他們隻管在將軍府裡享福。”


 


“至於苼笙,我將她從北疆救出,還給了她主母之位,足夠彌補她了。”


 


婆母於心不忍,心疼地嘶出了聲。


 


“那孩子明明都已經可以生下來了,你又怎麼忍心要產婆將他在許苼笙的肚子裡活活悶S,況且你這麼一做,許苼笙恐怕往後再也不能有孕了啊。”


 


傅謹年隻是輕笑,不屑開口。


 


“她生不了孩子最好。你不知道,她自從生不了孩子之後,從此就對我百依百順,現在就算要小婉直接進門,她也一定會笑著安排好一切。”


 


“往後隻要她待小婉和孩子好,那我也一定會真心愛他。”


 


我站在門口,心瞬間空了。


 


回想起當年,我在羊圈裡被北疆人糟蹋折磨之時,是傅謹年像一道光,踏遍屍山血海將我摟住。


 


那時,我認定了他。


 


甚至他也許我此生不負。


 


我以為他情深不可動搖,是我生命裡的光。


 


可如今,他字字真情不是為我。


 


甚至最傷人的刀子也直刺我心口,比當年北疆人帶刺的鞭子打在身上還要痛。


 


傅謹年攙著婆母把她送出門,可剛一打開卻和我撞個滿懷。


 


他眉頭皺了起來,話語裡帶著質問。


 


“許苼笙,你怎麼來了?”


 


我強掩住心中悲痛,扯著嗓子開口。


 


“夫君,今日來我是為了給你納妾。”


 


傅謹年仔細地盯著我看,眼角流下的一滴淚還是被察覺。


 


“你哭了?”


 


我視線從傅謹年陰鸷的臉掃過,痛苦開口。


 


“夫君,我隻是想起了我們的孩子……他明明都已經要生下來了……你說,會不會有人害了他?”


 


傅謹年看我隻是悲傷孩子,話語都變得溫柔起來。


 


“苼笙,別胡思亂想了,孩子的事情隻怪我們和他沒有緣分。你先調養好身子,以後我們還會有許許多多的孩子的。”


 


“至於納妾之事,夫君早就說過此生非你不換。”


 


我看著他眼神懇切,還是忍不住問出那句。


 


“夫君,我真的還能和你有個孩子嗎?”


 


傅謹年溫柔地在我臉頰落上一吻,恍惚間,甚至要我覺得剛剛隻是場夢境,愛我入骨的夫君,從未變過。


 


可現實,傅謹年卻愣住了三秒沒有說話,甚至連騙我都不願意。


 


他把我哄到床上,把養身藥喂到我的嘴裡。


 


“苼笙乖,等你把身子調養好,我們一定會有許多孩子的。”


 


我被他摟在懷裡,和曾經我剛從北疆被救回,無數次從夢裡驚厥一般哄我入睡。


 


我貪婪地感受他最後的柔情,淚水失控滑落。


 


隻願是夢,醒來一切會好。


 


2.


 


第二天早,床榻上獨留我一人寒涼。


 


桌案上信封筆墨湿潤,卻字字蒼白。


 


“苼笙,今日我去寺廟為你和孩兒祈福。”


 


看著這封信,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自從我流產之後,傅謹年無論再忙每月也會抽出七日替我去廟裡祈福。


 


從前他笑著捧起我的臉,說要為我和孩兒虔誠祈福,願我餘生安康。


 


可細細想來,什麼廟要月月去祈滿七日?


 


隻怕是背著我和他口中的小婉,在諸天神佛面前,一晌貪歡。


 


我忍著心口沉悶,跌跌撞撞走到門口。


 


“將軍去哪了?”


 


“回主母,將軍的馬車剛往南走。”


 


我一路快走,隻為求個答案,想給自己三年情深做個了結。


 


我失魂地穿過傅謹年的車馬,看著轎子裡雜亂地放著我們孩兒的骨灰,心裡像是有一把刀子攪動。


 


我跌跌撞撞摻著青磚爬進寺廟,在看到傅謹年虔誠跪拜還不忘勾住身旁女子的手時,淚水還是忍不住地從眼角砸落。


 


曾經,他也是這般在諸天神佛面前挽住我的手向我發誓,許願永不離棄。


 


可如今,恍如隔世。


 


“傅謹年,怎麼這月你遲了一日才來?”


 


傅謹年餍足地把小婉抵住,發出悶哼聲。


 


“如果不過是府裡的那位又發神經要我哄,我早就想來把你這個小妖精給吃了。”


 


小婉羞紅著臉手指鉤住傅謹年腰帶。


 


“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歡這種姿勢,今日怎麼這麼心急?”


 


傅謹年忍不住地將小婉推倒在偏殿,冉冉檀香升起,混合著情欲四散。


 


“許苼笙肚子的胎紋太醜,所以我自然不喜歡跟她這般,但你,多少次我也願意。”


 


我躲在牆角,看著曾經對我克制的傅謹年如今那麼失控的佔有著旁的女人。


 


他們熟悉的動作,恰當的擁吻,都像北疆的寒刀刺入脊骨般疼得撕心裂肺。


 


原來,整整三年,他月月為我和孩兒祈福全都是假。


 


他口中的佛堂禁地,是他與情人偷腥的愛巢。


 


至於我,太多餘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寺廟,回想起和傅謹年成婚那年,滿京城都唾棄我被北疆玩弄,有失貞節。


 


隻有傅謹年眼眶湿潤,心疼地把我摟在懷裡。


 


“苼笙,世人視你如草芥,我偏要待你如珍寶。”


 


他八抬大轎,嫁妝從京城排到荒郊,喜炮整整響了三天三夜。


 


縱使人人唾棄,也不得不說一句傅謹年當真愛我如命。


 


可如今,自虐地聽著他們交歡聲,隻覺荒唐。


 


我自以為是的救贖,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3.


 


我逃回了府中,淚水再也忍不住順著眼角滑落。


 


我以為我能夠釋懷,可真相血淋淋地揭開後,卻還是要我遍體生寒。


 


我們明明曾經那麼相愛,甚至那個孩子都已經成型,傅謹年你怎麼就那麼狠心?


 


難道隻是因為我被北疆折磨,身子早已髒汙不堪,所以你就要這般利用我嗎?


 


既然你愛的人從不是我。


 


那好,主母的位置我還給你,與你有關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我發了瘋的砸碎傅謹年送我的一切,曾經的金簪玉器像是一道道北疆的鞭子打在身上,叫人吃痛。


 


淚水早就氤氲在眼裡,迷糊住視線。


 


突然,傅謹年的車馬回來了。


 


傅謹年一進門,看著我砸碎一切,眼神裡透著寒意。


 


“許苼笙,你今日去寺廟了?”


 


我苦澀開口,卻還是極力掩飾情緒。


 


“傅謹年,我隻是想去寺廟也為我們的孩子祈祈福,盡個母親的責任。”


 


“可那群僧人卻將我攔住,說我流過胎身上有血光連門都不讓我進。”


 


“我的心好痛好痛,我們的孩子都已經要生下來了,怎麼就……”


 


傅謹年聽著我開口,眉頭舒展開來。


 


“苼笙,隻是這些?”


 


我失意地點點頭。


 


“可夫君,你今日不是去寺廟祈福了嗎?這才第一日,怎麼就匆匆趕回來了?”


 


傅謹年用手掩住半邊臉,誠摯開口:“是小廝看見你急忙跑出寺廟,我怕你出事所以慌的就趕回來。”


 


他柔情地將我摟住,看著我被金釵劃爛的手心,心疼的紅了眼眶。


 


“苼笙,那個孩子都怪我沒有護好,可你這般傷自己的身子,你知不知道,痛心的人是我……”


 


傅謹年派人打掃好一地狼藉,又端來一碗養身藥來,湯藥下肚滾的喉嚨生疼。


 


他安慰的吻在我的臉上,然後情難自抑的開口:“苼笙,我要去寺廟祈福了,等我回來,就算是天上的靈藥,我也要尋來把你身子養好,以後我們一定會有一個孩子的。”


 


我看著他真摯的眼神,可他衣袖上的半點胭脂早就出賣了他。


 


既然我隻是你和旁人情愛的犧牲品,又何必裝作如此情深?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可以裝得這麼情真意切。


 


我看著傅謹年離開的背影,失意從藥爐裡一點點收集起藥渣。


 


果然,細細嗅嗅和我在北疆被蠻人侵犯時一樣,用了避子湯。


 


那藥味我不敢忘,可若不是傅謹年這三年裝得太情真意切,我又怎麼會分辨不出無數個日日夜夜裡被折磨,懷胎又流產的避子湯呢?


 


淚水忍不住從眼角滑落,傅謹年,你的愛太沉重,燒得我太痛。


 


三年縹緲似夢,如今夢醒時分。


 


我該走了。


 


當晚,我砸碎了傅謹年曾經送給我的定情信物,抹除了府裡有關我的一切,連夜坐上水船去了遠在十萬八千的蘇州。


 


自此君向北,我自南去,不復相見。


 


4.


 


傅謹年又匆匆跑去了佛寺,他一進廟門看著半紗半露的小婉,心中欲望再一次攀升。


 


他將小婉摟緊,看著她眼角和許苼笙別無二樣的淚痣,恍惚間竟然無措地把她當成了許苼笙。


 


他恍了下腦袋,不在意地又一次把小婉擁住。


 


對於許苼笙,他從來隻是當作一個可以容下小婉的女人而已。


 


可為什麼那麼多身世悲慘的女人,那麼多對她百依百順想要嫁進將軍府的女人,偏偏就選了許苼笙,傅謹年從沒有深思熟慮過。


可能隻是當年北疆屍山血海裡,許苼笙哭紅著眼狼狽地癱在地上時,要他產生了半點憐愛。


 


至於旁的,他隻知道許苼笙身世悲慘又愛他入骨,於情於理,他也是虧欠她,要待她更好一點


 


“郎君,怎麼你有心事?”


 


“不是,隻是覺得最近苼笙不太對勁,要不,我接你回府的時間再推一推吧。”


 


小婉的臉瞬間黑了下去,她咬著唇卻不敢發怒,隻是在傅謹年耳畔嬌嗔。


 


“傅謹年,你就是個負心漢!我陪你在這個破廟偷腥三年,日日對著頭頂佛像行這些苟且之事,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又怎會困在這裡出不去。”


 


傅謹年任由小婉在他胸口敲打,心裡卻總是想著離開時許苼笙那張欲哭的臉。


 


“好了,又不是不要你進府?哭哭啼啼什麼?”


 


“我現在就去和苼笙說,我要娶你進府,這樣夠了嗎?”


 


傅謹年也不是真的要把小婉迎進府裡,隻是他現在看著難纏的小婉,更想回府看看那個百依百順的許苼笙。


 


畢竟,歡愉隻是片刻的,若是小婉要有苼笙半點賢惠,他也不會遲遲不把她接回府裡。


 


他被小婉纏了五日,現在他有些累了,隻想將許苼笙摟在懷裡,好好地睡一覺。


 


傅謹年快馬回到府裡,他和往日一般提前要小廝傳了信。


 


他熟悉地推開房門,以為此時許苼笙會和往常一樣貼心地為他打好洗腳水,再過來給他按摩。


 


可他對著房門空喊了幾聲,回應他的隻有小廝的匆匆來報。


 


“將軍,主母她人不見了……”


 


第2章 醒時方碎


 


傅謹年原本還愜意的臉瞬間沉了下去。


 


“不見了?這偌大的將軍府,還能把一個主母弄丟了?”


 


“府裡的人說,自從你離開那日,主母就說隨你一起去寺廟給孩兒祈福了,如今一晃五日,主母都在沒有回來過……”


 


他心裡生出一絲不安,他知道苼笙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但如今他隻能無奈對著下人嘶吼。


 


“找!給我找!”


 


可無論傅謹年尋遍將軍府,都再沒有找到和許苼笙半點有關的東西。


 


隻有曾經傅謹年和許苼笙一同系上的同心鎖下還壓著一封早已被露水打湿的和離書。


 


字跡已經模糊,卻依舊能看見那幾個字。


 


“君心有二,我自離去。”


 


“自此君自北,我向南,不復相見。”


 


傅謹年顫抖著手連連退了幾步,恍惚間一下老了十歲。


 


他又怎麼能夠相信,愛他如命的妻子會和自己和離?


 


5.


 


深夜,傅謹年一個人窩在許苼笙的房間裡。


 


從前,他從未覺得原來許苼笙在他心裡這麼重要。


 


他日日早起時,是許苼笙理好他的衣袖。


 


他夜裡辦公時也是許苼笙為他泡好的參茶。


 


他入睡時,還是許苼笙為他點上安神的香在他身上扇風。


 


整整三年,他突然發現他的一切都有許苼笙的影子。


 


傅謹年渾渾噩噩地攥著曾經他們一起鎖上的同心鎖。


 


淚水不自覺地順著眼角滑落。


 


他們曾經鎖上的時候,是自己承諾,如果有二心,就要許苼笙再也不要見他。


 


那時候,他從不覺得許苼笙重要,所以肆無忌憚地和小婉偷歡。


 


可如今失去,他才知道原來許苼笙對他如此重要。


 


隻是,他在極度悲傷後又清醒起來。


 


他厭惡地砸掉他和許苼笙最後的同心鎖,發誓要忘記許苼笙。


 


當年是他從北疆把許苼笙救下來的,他重新給了她身份,地位,財富,和無數下人驅使。


 


他又憑什麼就這麼不辭而別?


 


傅謹年把小婉接回了府,當著所有下人的面撕毀了和離書,轉而寫下一份休妻書。


 


他心裡暗暗發狠,是他不要許苼笙了。


 


往後沒日沒夜和小婉在曾經他和許苼笙的床榻上纏綿到天地不知幾何。


 


三個月後,傅謹年像是徹底忘記了許苼笙一般,風光將小婉娶進門。


 


紅燭映襯著小婉的臉,要她更羞紅了幾分。


 


“主君,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傅謹年皺著眉頭,才回過神來。


 


“小婉,什麼事說出來給夫君聽聽?”


 


“小婉已經有半月沒來月事了。”


 


傅謹年不在意地點點頭。


 


“沒來月事?明日我給你請府醫看看便是,早些休息吧。”


 


小婉咬著唇,嬌嗔的錘在傅謹年的胸口。


 


“笨蛋,小婉是懷了主君的孩子啊。”


 


孩子?


 


傅謹年聽見孩子二字,才猛然回過神想起三年前的今日,是他親口下令將他和許苼笙的孩子捂S在肚子裡。


 


他的心猛然一顫,然後失意地對著小婉開口。


 


“小婉,對不起,我現在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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