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中氣十足地怒罵顧翟:「你要是要點臉,就不會把別人閨女的肚子搞大!」
我走出房間看見了客廳裡的顧翟和白可可。
白可可站在原地,做出不知所措的樣子。紅紅的眼眶裡,淚水在無聲地打轉。
顧阿姨也不客氣地給了顧翟一耳光,「你這個逆子!人家姑娘都挺著肚子找上我們了,你還想抵賴嗎?」
顧翟餘光瞥見了二樓的我,他一下來了底氣,回懟顧阿姨:「媽,你以為她陸安虞就沒有找人嗎?她在外面一樣找了小白臉。」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我。
我臉色黑了下來。
好你個顧翟,跟我掀桌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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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著掌心,委屈著反將一車,「顧哥哥,你不能空口無憑造我的謠啊!你說我找男人,有證據嗎?」
顧翟一下懵了。
我和他向來是各玩各的,他哪有什麼證據?
這時,一直沉默的白可可怯生生地開口了。
「我有。」
我以為她在開玩笑,結果她真打電話找來了明揚。
明揚一進門就對著我媽點頭哈腰,那副人情世故圓滑的樣子,哪有大學生的氣質?
「阿姨好,我是陸安虞的男朋友。」
這下輪到我媽的臉色難看了。
我試圖開溜,我媽衝我發火,「陸安虞,你跟我下來!」
我乖乖下樓。
看見這荒唐的場面,我隻覺得頭皮發麻。
我媽拷問我,「他是你的男朋友?」
我回答:「前任,玩玩而已。」
旁邊的白可可說話了,「阿姨,你要替顧哥哥做主啊!是小陸總先和別人好上的,顧哥哥才一時衝動……」
話沒說完,我媽打斷了她。
「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阿姨附和,「就是!」
這時,明揚又開口了,「虞虞,我知道你隻是鬧脾氣了。我不相信我們三年的感情說沒就沒了……」
明揚和白可可一唱一和,串通得很好。
顧翟一下就挺直了腰板,用施舍的口吻對我媽說:「阿姨,我不知道陸安虞背著我和多少男人好過,但我不介意,因為我愛她。我希望她也能夠原諒我犯的錯,畢竟可可肚子裡是我們顧家的骨肉……」
這番話聽得我直惡心。
我確實和明揚談了三年,不過那都是場面上的,該做的事我和他是一樣沒做。
「顧翟,你這些年進酒店的次數少了嗎?你這隻老瓢蟲,高級會所的女人就不認識你的吧?」
顧阿姨聽到這,氣得一巴掌拍在了顧翟背上。
「我和你爸這麼潔身自好的人,居然教出了你這個畜生!」
這時,有人開了門。
「姐姐,我給你買了醒酒湯!」
我看見顧野,一下覺得頭大。
完了,這下是真修羅場了。
我本以為白可可會更加囂張,但她看見顧野的時候,臉色一下白了。
顧野見到白可可,嘴角的笑意耷拉了下來。
「白楚楚。」
我腦子嗡的一下。
難怪我覺得白可可有點眼熟!
那天晚上,白可可濃妝豔抹,我愣是沒看出來她五官到底什麼樣……
這該S的臉盲!
顧翟看出了白可可不對勁,冷聲問她:「你和顧野是怎麼回事?」
白可可剛準備解釋,顧野就先一步開口,「她就是那個騙了我幾十萬的網絡騙子白楚楚!」
這下客廳是徹底翻天了。
除了白可可和明揚,所有人都在發懵。
信息量太大,得緩緩。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顧野一下委屈巴巴地靠上來。
「姐姐,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我推開他。
「戀愛腦就該挖野菜。」
顧野眨眨眼,「我現在隻對姐姐戀愛腦。」
白可可哭哭啼啼地還想說什麼,顧阿姨怒火中燒,抬手給了她一耳光。
「你這個賤人,這輩子都別想進我們顧家的門。」
白可可到底是顧翟的白月光。
他護在她跟前,「媽,她還懷著您孫子!」
顧阿姨氣得頭疼。
「滾!你們都滾!」
顧翟帶著白可可灰溜溜地跑了。
明揚見勢不對,也跟著識趣地走了。
這場鬧劇總算消停了。
我媽停下了嗑瓜子的手,和氣地問顧阿姨,「咱兩家的婚事現在怎麼說?」
顧阿姨冷哼一聲,「小虞是我看著長大的,算是我半個閨女,顧翟那小子不配娶她。」
我眼睛一亮。
「那婚事可以廢了嗎?」
我剛說完,一旁的顧野抱住了我,「姐姐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結婚。」
他說得很認真,那雙桃花眼亮晶晶的。
我本來是想拒絕的,但看著顧野手臂上露出的傷疤,我又沉默了。
我媽當機立斷,「好,換個人結婚。」
13
我和顧翟的婚約改成了顧野,顧家也順理成章地將繼承人改成了顧野。
至於顧翟嘛。
他被一向清正的顧老爺子除名,正式放逐出去挖野菜了。
顧翟心胸狹窄,他把一切過錯歸到白可可身上,拖著她把孩子打掉了。
白可可嫁入豪門的希望破碎了。
沒過幾天,警局給我打了電話,他們說那個一直沉默的混混開口了。
混混供出了白可可和明揚。
明揚在警局裡坦白,自從和我分手後,他就一直在想辦法追回我,時常會在我公司樓下徘徊。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化名成「白可可」的白楚楚。
白可可為了不讓堅強小白花的人設崩塌,主動從顧翟身上套了錢給明揚。
白可可為了報復我,又想把自己撇幹淨,就讓明揚私下找她的前男友堵我。
結果沒想到,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我去警局看她時,正好顧野在和她說話。
他說:「如果不是我願意,你認為你能從我手裡騙走一分錢嗎?」
白可可愣了一下。
「你不是愛我才給我錢的嗎?」
「當然不是。」顧野笑了,「但是不花這幾十萬,你怎麼會相信我呢?」
白可可似是想明白了什麼,歇斯底裡地吼道:「顧野,你騙我!從頭到尾都是你利用我的!顧翟的喜好是你給我的,陸安虞的車牌號也是你發給我的,我要把這一切告訴陸安虞!」
「你覺得,她會信你嗎?」
我適時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我信。」
顧野看見我,一下慌了。
「姐姐,你怎麼來了?」
呵。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要不是今天來得巧,我估計還被顧野蒙在鼓裡。
「陸安虞,我和顧野一直都保持聯系,你可以查我的手機,上面還有聊天記錄。」白可可得意地叫囂,「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如果不借你把顧翟搞下去,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當上顧家繼承人!你和我一樣,都是他完成野心的刀!」
顧野發火了。
「你給我閉嘴!」
我第一次看見他發火。
那個往日每天叫姐姐的顧野在我心裡碎掉了。
我轉身走出了警局,他緊跟上來想抓我。
「姐姐,你聽我解釋。」
14
白可可的目的達到了。
懷疑就像一顆種子,在我心裡不斷地發芽。
我找到顧阿姨,旁敲側擊地問了顧野的事。
顧阿姨一邊嗑瓜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他給那女人花了幾十萬的時候,我們家老爺子確實把他趕出了家門,但從沒斷過他生活費。」
我面上笑著,但心裡發涼。
顧阿姨提醒我,「那小子從小就鬼精的,學的還是心理學,小虞你平時要多留個心眼。」
「好。」
後來,顧野找了我很多次,我故意回避了他。
直到一天,顧野提著我最喜歡吃的蛋糕守在我家門口。
他守了一天一夜,天空下起了大雨,整個人都被雨水淋湿了。
我於心不忍,打開門讓他進來。
顧野走進屋後,我取來了吹風機,冷冰冰地開口:「你的目的達到了,還來見我做什麼?」
「姐姐,我對你是真心的。」顧野微微垂眸,像隻委屈的薩摩耶,「在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喜歡上你了。」
我沒理他,他依舊自顧自地說。
「你是我媽欽定的準嫂子,如果不把顧翟搞下去,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顧野說得很真誠,我的心情如亂麻一樣。
我打斷了顧野,「別說了,吹頭。」
顧野抱著我,像以前那樣撒嬌。
「我要姐姐給我吹。」
我心軟了,拿著吹風給他吹幹了頭發。
顧野躺在我的腿上,那眉眼實在好看。
「姐姐,我們結婚吧。」
我的手頓了一下,沒有回答他。
第二天一早,我像以往送顧野到了學校。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晚上見。」
「嗯,晚上見。」
我把車開回家裡的別墅,從房間裡取出了行李箱和護照,打車去了機場。
我向我爸申請調到國外的公司。
一是為了提升自己,二是為了想清楚對顧野的感情。
晚上, 顧野給我打來電話,語氣很著急, 「姐姐,你怎麼去國外了?你多久回來?」
我想了想,決定把事情說清楚。
「顧野, 我是個容不下欺騙的人。你騙了我是事實,但我對你有感情也是事實。」
顧野沉默了。
「我不想原諒一個騙子,但我也不想辜負自己的感情。」我認真地說,「我需要一些時間獨自想清楚這些事, 明白嗎?」
過了好一會, 顧野才開口。
「我等你。」
15
我國外一待就是三年。
聖誕節那天, 我收到了顧野的禮物,那是一幅油畫。
畫上的油墨早已幹涸,畫上的少女穿著白裙,踩在田裡, 迎著陽光露出笑容。
我忽然想起一段很小的往事。
那是我十二歲時去農村度假,顧阿姨也帶著他們家的孩子。
深夜, 我看見顧翟領著一個小男孩走出了農舍,我以為他們是在玩遊戲, 跟著悄悄走了上去。
顧翟把小男孩丟在一個很遠的田坎裡。
小男孩待在原地, 大聲喊著「一二三」, 像是在玩捉迷藏。
可是,顧翟已經跑走了。
小男孩開始摸黑找起來。
他找了一會, 沒找到顧翟。
最開始他還會喊「哥哥」,後來他意識到自己被故意丟在這兒, 就沒再說話了。
我走上去,借著手機微弱的燈光,照清楚了他的臉。
嗯。
是粉琢玉砌的小丸子一枚呢。
小男孩縮在田坎邊,眼裡有淚水在打轉。那雙黑曜石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可好看了。
他顫聲問:「你是鬼嗎?」
我比了個鬼臉,「我就是來抓你的鬼姐姐!」
小男孩被嚇得哭出聲。
我被逗得咯咯地笑。
「快來,鬼姐姐要帶你走了。」
我伸手把小男孩從田坎裡拎起來,牽著他往家裡走。
那時的我不知道顧翟為什麼要故意丟掉他的弟弟,也不明白這種舉動背後有多深的惡意。
我記得走回家時,初冬的太陽已經露出地平線, 細微的陽光灑在臉上,有點暖暖的。
小男孩把手裡白色半開的雛菊遞給我。
他說:「姐姐, 我可以一直牽著你的手回家嗎?」
我笑了。
「當然可以。」
誰會拒絕一個可可愛愛的小朋友呢。
後來, 我沒再見過顧翟的弟弟。
我摩挲著這幅油畫,上面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
第二年春, 我回了國。
機場門口,一個清朗的少年手捧著鮮花迎接我。
他的笑迎著晨曦。
「姐姐,歡迎回國。」
顧野將花遞到我手中,少年的眉眼成熟了很多。
「嗯。」
一路上顧野的話很多, 努力掩飾著他的局促和忐忑。他說要帶我去逛逛。
結果我倆像無頭蒼蠅, 走了很久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地。
直到路過一家婚戒店,我說:「走,進去看看吧。」
顧野先是一愣,隨後喜上眉梢。
「嗯, 好!」
我想,枯木會長出芽,開出新的花。
這個少年終於等來了他朝思暮想的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