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句謊言騙她苦等六年的是他,為另一個女人傷碎她心的也是他。
明明她都放下了,憑什麼S皮賴臉的還是他?!
蘇曉蘭掙脫不開,張口想咬上霍瀾之的胳膊,卻聽帳外有人大叫:
“曉蘭,曉蘭快出來看啊!”
“你未婚夫買了好大的一束花,在沙柳林準備跟你求婚呢!”
第16章
外面笑聲銀鈴般歡快。
屋裡,霍瀾之抓緊蘇曉蘭,猛地將她翻了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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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什麼,未婚夫?!”
他語氣滿是森冷的怒氣,倒讓蘇曉蘭笑出了聲。
“我不是李嬸的養女嗎,我有沒有未婚夫,和哥哥有什麼關系?”
想起在霍家經歷的一切,她還是忍不住覺得惡心。
好在營帳拉開便是風沙,立馬將她的心思拉回防沙林的嚴峻事實。
“是趙決川是不是!”
霍瀾之在她身後大吼:
“秦婉說沒人會答應陌生人的求婚,我還不信。”
“現在一看,你早就同趙決川廝混過了是不是,你根本沒按承諾那樣等我!”
“啪!”
蘇曉蘭轉身就是一耳光,重到她的手心發燙。
“六年,我是怎麼照顧嬸嬸,怎麼替你打點各家關系,鄉親們都有目共睹。”
“趙德民六年前是怎麼把趙決川趕出家,差點打S他媽媽和妹妹,你也可以滿村去問。”
“再有一次我聽到你說這種話,蘇家和霍家,從此斷了祖輩的情誼!”
她氣得眼帶淚光,一字一句都帶著難以抑制的恨意。
她以為,霍瀾之是放不下心頭的責任,才一次又一次縱容秦婉欺負她。
她以為,他是關心則亂,才讓她一人被關醫院。
可現在,霍瀾之隻因秦婉一句話,便給她扣廝混的帽子。
蘇曉蘭覺得總角之交的情誼真是喂了狗。
扭頭跑時,還不忘叫霍瀾之滾出她的營帳。
“別叫了,鬧什麼呢!”
才冒苗頭的沙柳林,趙決川追著要打趙玲玲。
“不是求婚,蘇同志,你別誤會。”
大概是怕給她添麻煩,趙決川一見蘇曉蘭來了,立馬停下指身後的卡車。
“前兩天你不是說想重新挑些樹種?我根據你的筆記專門跑了趟林業局,專家說你的整理很有幫忙,不出幾天,就籌集了50萬的樹苗過來。”
蘇曉蘭聽著便忘了霍瀾之的騷擾。
手腳並用爬上卡車,她一株株翻看著那些樹種,鼻子酸得直抽氣。
這可都是上好的樹種。
胡楊,梭梭,紅柳。
隻要按照這樣的喬灌木搭配,她們定可以事半功倍,一口氣打贏這場防沙的攻堅戰。
“謝謝你,決川,我一定會讓這批樹苗活下去。”
蘇曉蘭眼裡亮著光,滿心都是綠色遍布沙地的願景。
霍瀾之狼狽地撿起掉了滿地的信封。
他追著蘇曉蘭的身影,聽她喚趙決川昵稱時,心髒像是被生生撕開血口。
她喚他,都隻是生疏的霍團長。
蘇曉蘭是霍瀾之看著長大的。
從豁牙齒的黃毛丫頭,發榮滋長到如今這般亭亭玉立,他從未想過有天會徹底離開她。
但剛剛她發狠的樣子,卻讓他不由自主地害怕。
害怕有一天,蘭蘭會真的不要他。
“我也要留下來,我要和你們一起種植防風林。”
從營帳走到交談甚歡的隊伍中,霍瀾之幾次想往趙決川臉上揮拳。
他哪來的臉同蘇曉蘭笑?
如果不是他說喜歡她,趙德民會對蘇曉蘭S纏爛打六年,讓她受那麼多委屈?
“蘭蘭才來這裡多久,就虛弱到種樹苗就能昏迷。”
“你們三北工程的也真是不像話,女同志縫縫衣服做做飯就好,種林固沙就該男同志來做。”
他想順勢說出蘇曉蘭是他未婚妻的事,卻被鵝叫般的笑聲打斷了。
趙玲玲捂著肚子,笑得幾乎喘不上氣。
“這位大哥,你是還活在清朝嗎,說的話怎麼比我爹還老人味?”
“中國解放都多少年,現在宣傳男女平等,來西北的姑娘,沒個比男人差的。”
她說著將旁邊多出來的鏟子塞進霍瀾之手裡。
“曉蘭可是咱們這最拼命的隊員,想對她指手畫腳?先種一萬顆樹苗再說。”
霍瀾之板著臉。
他一眼就認出她是趙決川的妹妹,心想真是一家生不出兩種人。
“不就是一萬樹苗嗎?我一下午就給你種完。”
他說著便聽到旁邊人吆喝,說收隊準備回去午休。
一路顛簸確實也損失不少體力,霍瀾之想著先去蘇曉蘭營帳休息,下午讓趙決川好好看看,她的未婚夫到底該是什麼樣。
“欸!你幹什麼,那是曉蘭姐的營帳!”
沒想到趙玲玲閃身就攔住門,瞪圓眼睛大叫:
“她可是我哥哥的未婚妻,你要是敢耍流氓,看我不找人打斷你的腿!”
第17章
“玲玲!”
趙決川呵斥,將她趕走後,同霍瀾之道歉:
“小孩子不懂事,霍團長從小和曉蘭一起長大,當哥哥的,自然操心妹妹。”
他面上笑得禮貌,身子卻SS攔在營帳的門前。
“但曉蘭畢竟是大姑娘了,男女有別,霍團長要是沒營帳,不如先借我的休息。”
霍瀾之冷哼。
他和蘇曉蘭從小就住一間房,趙決川一個外人憑什麼說他?
於是推人就要進去,沒想到手剛碰到拉鏈,就被同樣粗壯的大手SS鉗住了。
趙決川盯著他,動作上沒一絲退讓的意思。
“你爹發瘋說曉蘭是兒媳,你還真有臉當自己是未婚夫?”
霍瀾之見狀也不裝了,反手抓住趙決川,眼看著就要打起來。
制止他的,是後一步跟過來的蘇曉蘭。
她推開霍瀾之:“是我同他們說趙決川與我有婚約的。”
“我不想再摻和你和秦婉的事,也不願再聽別人議論我和你的六年之約。”
“你說得對,霍瀾之,我們應該重新開始,從六年前開始,你就當我沒答應你,從此一刀兩斷。”
蘇曉蘭說完這些話,轉頭便開帳進去研究樹苗。
她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甚至要連同曾經的六年一起抹去。
霍瀾之一觸即發的怒火頓時潰散。
他呆呆看著蘇曉蘭的背影,不S心地道:
“我不回去!蘭蘭,我不會放棄你的!”
“你一天不走,我就一天住在趙決川的營帳,直到你氣消了,再帶你回家。”
蘇曉蘭目光依舊沒挪開圖紙。
直到他失望轉身,才開口道:
“等下!”
猶豫要不要離開的霍瀾之立馬轉頭。
他的心砰砰直跳,期待蘇曉蘭心軟妥協,他能立馬安排人帶她回家。
“霍瀾之有亂翻人東西的習慣,你把營帳給他前,記得一定要把樹種全部帶走。”
那可是他和她好不容易才換來的心血。
蘇曉蘭認真地叮囑趙決川,落在霍瀾之眼裡,成了壓垮心裡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造謠誹謗!和有汙點的男同志不清不楚!蘇曉蘭,你什麼時候成這種人了!”
霍瀾之在營帳門口大吼,第一次產生丟掉工作也要將她帶走的衝動。
她怎麼能說這種話?
就為了拉偏架,對另一個男人說他手腳不幹淨?
她知道對軍人來說信譽有多重要嗎?
他花了多少努力才爬上團長的位置,又是用了多少個日月服眾,蘇曉蘭不可能不知道。
霍瀾之眉頭突然就皺緊了。
她知道。
她明明知道,卻還是故意說出這種話?
針扎般的刺痛從心口蔓延,他努力忍住眼眶的酸澀,顫抖得說不出一句話。
“你誤會了,我隻是怕秦婉...又看上不該看上的東西。”
蘇曉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語氣不鹹不淡,帶著輕微的笑意。
“霍團長深情,夫人要的東西,未婚妻的嫁妝都能不問自取,更何況朋友的一點樹苗呢?”
霍瀾之眼裡的憤怒破碎了。
他喉頭聳動,慌亂伸出的手,最後還是放回身側:
“對不起。”
蘇曉蘭搖了搖頭。
她不在乎也不原諒,曾經的痛楚深入骨髓,隻有忙碌才能忘卻。
掀開帳門,她在最後確定一遍植被種植的順序後,疲憊地倒在了床上。
大概睡了一個小時左右,蘇曉蘭用水潤完嗓子,腳不沾地去了草格。
她去時霍瀾之已經在了。
他努力地挖沙,卻不知深度不夠不能種苗,沒過一會樹種就被風吹歪。
蘇曉蘭拿毛巾擦了擦臉,沉默地走到他的身邊。
第18章
一鏟挖到底,放下樹苗,再澆上足夠的水。
她的速度快得出奇,樹苗排列也記得熟,很快就將草格的一排滿滿當當地種滿了。
趙玲玲跟她一組。
發現霍瀾之暗自在和蘇曉蘭競爭時,輕笑地遞過一杯水:
“你可悠著點兒,跟她一組的男人都暗自較勁過,最後無一例外全都病倒了。”
“你一個插隊幫忙的,費不著遭這罪。”
霍瀾之嗤之以鼻,對她的話不以為然。
可真頂著烈日幹完兩個小時,卻發現喉嚨和頭頂疼得像刀子在割。
他不得不去營帳領水,看蘇曉蘭還有功夫指導其他人種植方式,心裡一陣羞愧傾佩。
他怎麼忘了。
當初在部隊大院,蘇曉蘭可是教官最喜歡的孩子。
不過是被柴米油鹽拖累,一旦站在國家需要的崗位,她便是最耀眼的珠玉。
霍瀾之低頭,幹到晚上也沒有休息的意思。
吃完晚飯,他拎著工具來草格,卻發現找不到蘇曉蘭的影子。
“蘇同志晚上不種樹嗎?”
“晚上視線太差了,怕出意外一般隻派幾個人守夜。”
趙玲玲揉著肩膀。
“你要想找她,可以去山上看看,她最近在研究樹種的事,動不動就往那邊跑。”
霍瀾之點了點頭。
往那邊去時,卻看到趙決川赤裸上身。
滿是鞭痕的後背,正覆蓋在蘇曉蘭嬌小的身軀上。
“趙決川!”
霍瀾之全身血液都衝到頭頂,不顧一切就將趙決川掀倒在地上。
一聲悶響,他正要揍人,就聽到四處正隱隱傳來異響。
“別說話。”
蘇曉蘭一把將他拽到沙丘後,“有沙狼。”
霍瀾之這才注意到趙決川手上的火柴,反應過來,點燃衣服就丟了出去。
剛開始還略小的火星一下子竄了起來。
呲牙咧嘴的沙狼嗅著味,被炸開的火星一燙,立馬慘嚎著跑了。
“決川,你沒事吧?”
確定它們跑遠,蘇曉蘭趕緊從包裡翻急救的藥。
“沒事。”
趙決川脫下掩蓋血腥味的外套,撩開衣服上藥。
他的身材很好,除去背後那些疤痕,腹肌塊塊分明。
霍瀾之打量著蘇曉蘭的神色,生怕她因這親昵接觸產生感情,忙稱他來給趙決川上藥。
“不用了。”
蘇曉蘭不耐煩地扒開他的手。
“就你給秦婉人工呼吸那水平,別折磨趙同志了。”
她就不該執意上山,那樣,趙決川也不會為救她身陷狼群。
將藥粉撒在傷口上,蘇曉蘭起身又往狼群的方向看了看,衝霍瀾之低聲道:
“他的腿被咬傷了,回不去策勒縣那邊借宿,今晚你和我一個營帳,別打擾他。”
“好。”
霍瀾之立馬應下。
來西北就是想同她獨處,他慶幸趙決川的重傷,讓他有了這麼一次機會。
“霍團長畢竟和你關系微妙,被人看到不知又會說什麼闲話。”
向來溫和的趙決川卻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