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婚後在家當起了「縣城少奶奶」。
婆婆不僅要為他們夫妻洗衣做飯，包攬一切家務，還要出去打零工買菜。
尤其是李娜懷孕後，婆婆這個免費老媽子又多了一個出氣筒的作用。
李娜每次看劉家寶不順眼時，便朝婆婆發脾氣。
以前的鄰居在微信上告訴我，被這樣欺負的婆婆反而沒有像以前蛐蛐我那樣，說小兒媳的壞話。
我和家衛到南方後，換了手機號，微信倒是用著，不過隻留了那些相處較好的人。
婆婆經常打聽我們的消息，但是大家都是一樣的回答：「他們兩口子是被傷透了心啊，手機號、微信都換了。」
除了我爸媽和哥嫂，老家沒有人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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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也試圖到隔壁縣我娘家打聽，被我爸媽和哥嫂打了回去。
婆婆在照顧完小兒媳月子後，再度暈倒了。
這次暈倒的原因，除了高血糖還有高血壓。
她凌晨五點起來做事，剛做完早飯便暈倒了。
可惜，二樓的劉家寶夫妻還在睡懶覺，等他們起床，婆婆已經在地上躺了兩個多小時。
送醫太遲，高血壓引發了腦溢血，婆婆落下了半身不遂。
劉家寶氣急敗壞地吼她：「你不是說你還能健康活十來年幫我照顧老婆、孩子嗎？你不是說等你需要人照顧時劉家衛就原諒你了嗎？」
回應他的，隻有婆婆唇齒不清的「嗯嗯啊啊」。
老媽這樣子，住院請護工的錢，劉家寶是斷然不會出的。
接回家自己照顧，他也嫌棄。
當年，公公臥床時，他曾回來一次，那天家衛看他在家，便去市裡參加培訓，結果公公大便之後他嫌氣味難聞，給公公換洗到一半便跑了。
如今婆婆的情況也沒比當年的公公好多少，劉家寶和李娜都不願照顧。
到處尋找我們無果的劉家寶，便在網上編造感人故事尋人。
11
不過，劉家寶的故事想要感人，必須是編造的。
他的視頻並沒多少流量，但是老家朋友很快告訴了家衛。
家衛隨後便報了警。
家衛之前上訴時收集的那套證據齊全，劉家寶因為網絡造謠喜提幾天拘留。
出來後，他更恨我們了，但也老實了。
婆婆因為無人照顧，身上起了褥瘡。
據鄰居說，她的呻吟聲整天整夜不斷。
李娜在找中介賣房，她要賣掉這套三層獨院老宅，換到商品房裡住，同時再給婆婆租一間郊區便宜屋，讓她自生自滅。
公婆以前的積蓄已經被婆婆拿了二十五萬給李娜，不能再讓他們夫妻倆糟蹋老房子。
我抽了一個周末回了趟老家，我哥和幾個娘家堂兄弟陪我一起去的老宅。
看到婆婆，我才知道她的情況比聽說的更為嚴重。
除了褥瘡，她的小腿多處潰爛，似是糖尿病並發症。
我給婆婆帶了兩千塊錢，幾箱無糖的粗糧餅幹、低糖水果，和一個輪椅。
她眼裡充滿了感激。
起初，李娜和劉家寶防著我，我故意在婆婆床前待了很久，他們受不住氣味，趁他們出去的空當，我趕緊說。
「媽，聽說李娜要賣房，為的就是把您丟到郊區？唉，虧李娜還是幼兒園老師，竟這麼心狠。本來咱家一家人過得好好的，爸癱瘓，家衛還沒畢業的最難的時候，咱們也團結一致渡過了難關。可是，自從家寶處了這個對象，全家四分五裂，您好好的身體落得如今下場，您和爸辛苦蓋下的老宅還要被賣……」
她在我的引導下，不停地點頭，尤其是提到李娜時，她眼中的恨意無比明顯。
見意思到了，我便起身告辭：「媽，我得回去上班了，現在我們也是租房，要養梓晴，還要為以後買房做準備，我和家衛工作壓力都很大。」
回到南方沒幾天，我就聽娘家親戚說，婆婆提著一口氣，搖著我買的電動輪椅到教育局門口靜坐。
劉家寶夫妻一向對婆婆不管不顧，所以直到婆婆去了幾次，被教育局領導重視，通知了李娜的幼兒園之後，他們才知道婆婆的瘋狂行為。
劉家寶氣憤地質問婆婆：「你是怎麼想出這麼狠的招的？你這是想毀了你兒媳婦的工作啊！」
婆婆用歪斜的嘴，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這是，是，當初，你，你，教我，的，辦法……」
當初劉家寶教婆婆用這招對付我和家衛，沒想到今天婆婆用同樣的招數對待他的女王老婆了。
李娜對幼兒園領導做檢查寫保證，總算是沒有丟工作。
但回到家後，她卻沒有像保證書上寫的那樣善待老人。
反而沒收了婆婆的輪椅。
不過，劉家寶曾經對家衛的網絡曝光給了我新思路。
現在小縣城就業緊張，做自媒體靠流量而活的博主很多。
12
我注冊了新的賬號，然後找了幾個老家拍社會新聞的小博主。
他們對這個素材果真很感興趣。
經過在我們家老宅蹲守甚至硬闖之後，很快做成了視頻。
在視頻小有流量之後，我又給做社會新聞的幾個大博主留了言。
其中一個博主了解情況後，便帶著自己的團隊前去我們縣城拍攝。
李娜很快成了網絡紅人。
輿論的軒然大波讓她被單位記大過處分，調離教學崗位。
要說李娜，也是個不幸的人，她來自我們縣最窮的農村，好不容易考上了縣城的幼兒園編制。
她覺得自己飛上枝頭了，便一心想高嫁。
隻可惜原生家庭吸血太重，本人性格不好，長相一般，心地不好，所以相親屢屢失敗。
沒攀上高嫁的機會，也錯過了平嫁。
二十八歲時遇到了劉家寶，劉家寶雖然人不怎麼樣，但是長相、身材好，對李娜言聽計從，而且在縣城有大房子，受老媽偏愛，還能給二十五萬彩禮。
婚後日子緊巴巴，彩禮悉數被娘家克扣。
生活不順，又嫌工作苦累，她暴戾自私的本性便在多重不滿中爆發。
被停職的她，回到家裡，氣不打一處來，全發泄到了老太婆身上。
於是，幾天後，無所不能的自媒體大 V 又更新了病床上可憐的婆婆被李娜扇耳光的視頻。
軒然大波之下，李娜被開除了。
她此生唯一引以為傲的工作，也沒了。
這下，她恨透了婆婆。
她在網上曝光婆婆曾經的愚蠢，以及她對我和家衛的傷害。
她的初衷並不是幫我們，卻也真的讓她自己脫離了眾矢之的。
以前一心罵她和劉家寶的網友開始罵我婆婆。
「果真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果真知乎文學都來源於可怕的現實，這樣的婆婆也算自食惡果了。」
罵劉家寶夫妻和婆婆的人勢均力敵之後，這個事的熱度慢慢下去了。
小縣城經濟不發達，沒了熱度也就沒人關注婆婆的事了。
然後，李娜便開始了對婆婆真正的報復。
她和劉家寶甚至利用之前自己的熱度，獲得了不少惡媳婦的支持。
她們一邊悄悄N待婆婆，一邊發她自食惡果的一些視頻，倒是也收獲了一波流量。
不過，流量收益並沒有持續多久，婆婆便慘S家中。
因為劉家寶一直在做自媒體，所以婆婆的S又觸發了幾個大 V 的流量嗅覺。
他們來到縣城深挖蛛絲馬跡，發現婆婆是被N待致S的。
整個人骨瘦如柴，身上多處傷痕。
他們舉報劉家寶夫妻N待老人。
在大 V 的壓力之下，小縣城相關部門隻好再次介入。
最後，證據確鑿，劉家寶和李娜雙雙被判踩縫纫機。
他們的孩子隻能丟給了李娜的娘家人。
等一年多之後劉家寶和李娜出來的時候，發現老宅已經被李娜父母強佔。
二人要將房子用作兒子的婚房。
其實，當初李娜父母強佔房子的時候，我哥就得到了消息，他問我和家衛是否需要他們幫忙制止。
我和家衛連忙讓他們不要管。
惡人自有惡人磨。
13
果真，劉家寶出來後見此情景，怒了。
一生受寵的劉家小兒子，因為娶了不受寵的李家大姐，此刻終於品嘗到了我和家衛曾經的委屈。
可他怎能忍受此等委屈？
此刻的李娜經歷人生種種波折，在被劉家寶洗腦之後，也決定要絕地反擊。
兩人在和李家父子幾次爭執沒佔到便宜後，便一不做二不休, 對李娜的弟弟痛下狠手。
李娜看到父母失去摯愛的香火, 露出了解脫的笑，她親自送走了她這一生痛苦的根源。
而劉家寶，在被帶走的那一瞬間，眼神無比迷茫。
他呢？落得此番下場又為何？
他是眾星捧月而生啊，卻被自己作沒了一切。
得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我和家衛唏噓不已。
這天, 恰好是婆婆兩周年忌日。
我和家衛當初沒有回去參加她的葬禮，確切地說，她曾經心愛的小兒子並沒有給她辦葬禮，便將她草草下葬了。
曾經，在婆婆病榻受苦時，我勸過家衛去看看他。
家衛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婆婆不喜歡家衛的奶奶, 因為奶奶曾強烈反對公婆的婚事。
婆婆在婚前被相愛之人拋棄，便負氣和喜歡她的公公在一起。
婚後生下家衛時, 婆婆對公公仍舊沒什麼感情, 對家衛也一樣。
於是, 她把家衛扔在家裡，自己去打工了。
公公因為給婆婆彩禮太多, 掏空了家裡，所以也跟著去打工了。
家衛十二歲時，奶奶生病, 公公便讓婆婆帶著家寶和十幾萬回來給奶奶治病。
但是婆婆自始至終，隻給奶奶花了幾百塊錢看病。
奶奶走之前一直叮囑家衛：「你爸認S理，他認定了你媽, 現在又有了兩個孩子，如果他知道你媽私吞了錢, 他這輩子就毀了。你媽這些年對你爸也不錯, 她隻是不喜歡我而已。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爸和你們兄弟倆, 要有一個完整幸福的家。所以, 聽奶奶的話，什麼都不要告訴你爸。」
那些年，公公一直在外打工，家衛很少有機會見到他。
直到他出車禍癱瘓。
家衛便和奶奶一樣, 隱瞞下了這段往事。
直到公公去世, 婆婆想把我們趕出家門。
有一天, 家衛私下想找婆婆再談談, 卻發現婆婆和一個男人舉止親密。
看到那個男人的長相那一瞬間, 家衛的天都塌了。
因為他和家寶長得太像了。
後來，家衛悄悄打聽，那個男人就是奶奶曾經告訴他的在婚前拋棄媽媽的人。
所以, 家衛才毅然帶我們搬出了老宅, 和他們徹底劃清界線。
……
劉家寶夫妻被判刑後，我和家衛回老家給奶奶和公公掃了墓。
那天，陽光燦爛，碧空如洗。
終於, 一切嘈雜都結束了。
我們一家三口的未來，將如這晴空萬裡，風和日麗。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