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事情發展的竟是超乎她想象的順利,明明前幾天,傅彥禮還S活不肯跟她離婚。這下子倒好,沈竹晞直接成了S人,她也可以徹底放心了。
眼看傅太太的身份已收入囊中,宋昭昭知道,她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抱緊傅彥禮的大腿。
她頓了下,再次抱住眼前的男人,溫聲安慰:“彥禮,別太難過了,一切都是沈竹晞她自己命不好,年紀輕輕便患了癌,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人S不能復生,以後的路,我會陪你一起走……”
可她話音剛落,傅彥禮竟一巴掌甩向她口不擇言的嘴,力氣大到直接將她甩在了地上。
“住口,你有什麼立場隨便評價我的太太!”傅彥禮眼色赤紅,說完崩潰地埋首在掌間。
明明是他對不起沈竹晞,是他將人害S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開始瘋狂地捶打自己,拼命撕扯著頭發,指縫裡傾斜出男人悔恨壓抑的嗚咽。
當初,沈竹晞在傅瑩去世後便不管不顧地陪在他身邊,她忍受包容他一切的臭脾氣,甚至主動給了他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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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七年,是沈竹晞一朝一夕的付出與陪伴,化作愛意將他拉出了命運賦予的深淵。
隻可惜,傅彥禮明白的太晚了,錯把年少被人背叛的不甘心當做了滿腔愛意。
他也是到現在才看清,原來他對宋昭昭,更多的是不甘心。
而最極致的痛苦在於,他明明已經明白了沈竹晞的重要性,也明白了對她的感情,可她卻永遠離開了。
傅彥禮自虐式的發泄引來了醫生護士,他被一群人摁住後,注射了一針鎮定藥物。
等他逐漸平息下來,秘書卻風風火火的衝進了病房:“傅總,收到了一份國外寄來的包裹,說是,太太的……部分骨灰。”
13
傅彥禮躺在床上,了無生機的眸子SS盯著抱在秘書懷裡的陶瓷小罐,顫著手指接到懷中。
“寄件人是海城段家的小少爺,他在包裹中給您留言,說如果想要拿到太太的全部骨灰,隻有一個條件,需要您日日跪在太太面前,向她懺悔,求她原諒。”
秘書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傅彥禮卻隻覺肝腸寸斷,苦笑一聲。
他想起來了,那天在醫院裡見到的那個年輕男人究竟是誰。
原來,他陪宋昭昭來醫院的那天,竟是跟沈竹晞的遺體擦肩而過。
傅彥禮蜷縮在病床上,緊緊抱緊懷中的骨灰罐,恨不得鑲嵌進他身體裡。
這是他犯得錯,他該回地獄懺悔。
四個月後,遠隔千山萬水的大洋彼岸。
沈竹晞再度陷入了昏沉的夢境,就連準時響起的敲門聲也沒能將她吵醒。
“姐姐,醒了沒?”
段清越定了下,見門內無人應答,心裡一下子慌了,猛地踹門衝了進去。
沈竹晞睜開惺忪睡眼時,便看到段清越正一手探著她的鼻息,一手捏在她手腕處測量脈搏,湿漉漉的眼眶紅了一圈。
見沈竹晞醒來,段清越一把將人扯進懷裡SS抱住:“你終於醒了!怎麼不說話?我還以為……”
段清越委屈的欲言又止,倒是讓沈竹晞有些哭笑不得,她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以為什麼?以為我S了?怎麼可能,我隻是做了個夢而已。”
算起來,距離她再次醒來已經過去四個月了。
四個月前,她在被佣人送往醫院的路上徹底沒了呼吸,是段清越帶走了她的遺體,而沈竹晞也在確認S亡後的第三個小時,重新活了過來。
綁定在身體中的系統和她與傅彥禮的孽緣情絲,一同離開了她,而她心髒的位置,也留下了一道淺淡的傷疤。
不過也不虧,她用那可笑的感情給自己換來了健康順遂的五十年壽命。
跟段清越一起來到國外後,段家憑借勢力給她安排好了新身份,而沈竹晞經過深思熟慮,將餘生的落腳點選在了這座因藝術而聞名的異國城市。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恢復,她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大半,也不再是當初瘦骨嶙峋的模樣。最近她又憑借過硬的學歷以及藝術繪畫水平,在附近的大學謀得一份教師的職位。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傅彥禮了,仿佛那段撕心裂肺的過往是上輩子的事,與現在的她毫無瓜葛。
人生正朝著沈竹晞的預想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唯一的意外,便是眼前這位跟她一起來這座城市定居的段清越。
沈竹晞試圖推開這個禁錮的懷抱,可段清越卻不肯撒手,更是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別動,今早的體重血壓體溫都還沒測,在確定你真的沒事前,我不會松手的。”
年輕的男孩有著自己的固執與堅持,他每天都會在八點鍾準時敲響沈竹晞的門,以確保她安然無恙。
沈竹晞無聲嘆了口氣,她早上被拖出了被窩,隻穿了件單薄的吊帶睡衣,這會又被人緊箍在懷裡,身體不免親密無間。
被放在沙發上時,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段清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耳廓一瞬間變得通紅。
“阿越,我們聊聊。”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扯過沙發上的薄衫披在肩上:“雖然我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我希望能保持適當的男女距離,畢竟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我是你的姐姐。”
沈竹晞直切主題,甚至帶了些嚴肅意味。
段清越委屈地盯向她,輕聲問道:“……就隻能是姐姐嗎?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不是。”
他試圖從她的神色或者動作裡參透出什麼其他的東西,可是什麼都沒有。
沈竹晞平靜極了,她甚至笑了下:“對啊,我隻想當你姐。”
段清越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其實,沈竹晞在這之前便明確告知過他的,她的這條命,是用幾輩子的感情換來的。
抽掉情絲,她這一生都不會再心動,也不會為了愛情喜悅或難過,平靜無波的心境讓她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不過,她還活著,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段清越自我安慰著,忽然釋然,拉開了跟沈竹晞的距離:“那我去準備早餐,姐姐快去洗漱收拾吧,一會送你去上班。”
解決完眼前的弟弟,沈竹晞如釋負重地望了眼窗外。
現如今,她隻希求這份安穩平靜的生活能延續下去,最好久一點。
可她卻並沒有預料到,這個心願很快便會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打破。
14
傅彥禮從閣樓出來時,整個家裡的燈都沒亮,偌大的別墅隻有他一個人,滿是冷清,傅彥禮忍不住眼眶酸脹。
曾幾何時,哪怕是他半夜凌晨回家,也總會有個影子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的。
如果他喝了酒,哪怕身上沾了其他女人的香水味,沈竹晞也一定會毫無怨言地忙上忙下照顧他。
也難怪她會生病,是個人都會被這糟爛的婚姻逼瘋吧。
傅彥禮想到這點,忍不住襲來一陣眩暈,他趕忙拉住樓梯扶手才不至於摔下去,因為長時間跪在沈竹晞骨灰前,他的膝蓋早已麻木,甚至泛起了大片的青紫。
可無論他如何懺悔,如何痛恨自己,沈竹晞都再也回不來了。
好友群裡忽然有人@他。
“傅少,你跟宋昭昭什麼情況?剛才有個男的闖進我家會所,嚷嚷著要找宋昭昭,還說聯系不上她便曝光她,也不知道鬧得哪一出,你不出手管管?”
傅彥禮壓根不準備理會,正欲再回閣樓,可視線劃過對方發來的視頻時,忽然頓了下。
隻見光線迷離的視頻裡,闖進包廂的男人隱約有些眼熟,腦海中猛然劃過那次在溫泉酒店,壓在宋昭昭身上的男人。
他面色一冷:“把人給我盯好。”
隨即拿起汽車鑰匙衝出了家門。
時隔四個月,傅彥禮還是第一次重回這種場合,可還沒等他推開包廂門,便意外在走廊裡撞見了諷刺的一幕。
“你是瘋了吧,竟敢找來這裡,如果被傅彥禮知道了,小心我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你。”宋昭昭臉色陰沉,壓著聲音不滿的瞪了眼面前的男人。
她最近本就心情差到爆,因為沈竹晞的離開,傅彥禮壓根不來公司了,也很少理她,聽說他連晚上都要睡在那間閣樓裡。
“宋小姐,我當初可是幫你朝傅太太潑了好些髒水,就一萬塊,你打發叫花子呢?”
那男人笑的陰險,不依不饒:“你說,要是傅總知道,當初是你設下圈套將他太太騙出房間,然後拿了他房卡,僱我陪你演了那出栽贓陷害,傅總會怎麼看你?”
“宋小姐,二十萬封口費,一分不能少,你自己看著——”
男人話沒說完,傅彥禮已經衝了過去,一拳將人撂倒在地。
他壓著滿身陰戾,在宋昭昭的尖叫聲中,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摁在身後的牆上:“宋昭昭,你他媽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對晞晞做了什麼!”
傅彥禮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巨大的憤怒讓他恨不得掐S面前的女人:“當初在溫泉酒店,是你自導自演的對不對!是你害我錯怪了沈竹晞,還有那幅畫,也是你故意撕壞的!”
宋昭昭因缺氧迅速變了臉色,她掙扎著去拍打撕扯男人的手,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昏S過去時,傅彥禮卻猛然放手,徒留她渾身脫力地滑坐在了地上。
“咳咳……咳……”
眼看著瞞不下去了,宋昭昭邊咳邊抽噎起來:“是,是我做的又怎麼樣?我隻是太愛你了,彥禮,我們明明兩情相悅,卻因沈竹晞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做不到,也忍不下去。”
“憑什麼她能頂著傅太太的身份光鮮亮麗一輩子,我卻隻能在公寓裡養著你買的寵物狗聊以度日,明明是我們先在一起的,你壓根不愛她,我們才是最般配的一對。”
15
兩人的爭執聲很快吸引來一些關注,幾個過去跟傅彥禮玩得好的公子哥都紛紛出來勸。
“傅少,你冷靜一下,這是你最愛的昭昭啊,你現在把人傷了,等會不得心疼S。”
“是啊傅少,昭昭說的也沒錯,誰不知道沈竹晞就是個舔狗,要是沒她,你跟昭昭怕是孩子都有了。”
“對對對,沈竹晞她是病S的,又不是昭昭的錯,傅少何必再去糾結那些破事,沒必要為了個S人,再把心上人傷的遍體鱗傷。”
過去,跟傅彥禮交好的這些圈內人沒少諷刺沈竹晞。
他們認定了傅彥禮愛的是宋昭昭,所以從不把沈竹晞放在眼裡,可是這一刻,傅彥禮的怒火不僅沒被勸住,反而越燒越旺。
當年,宋昭昭算是他的初戀,在一起的第三年,他意外抓到宋昭昭跟別的男人玩曖昧,兩人爭吵後分了手。宋昭昭遠赴異國,從此,他開始頻繁更換起女朋友。
他自詡深愛著宋昭昭,所以在看到她婚姻不幸時,才會對她施以援手,舊情復燃。可隨著沈竹晞的離開,他才明白,那不過是他被背叛,男人尊嚴被踐踏後的不甘而已。
他從來隻想跟宋昭昭玩玩,將出軌當做消遣,根本不會娶她。
但這一刻,他意識到了沈竹晞為他受盡了委屈。
他懷著對自我的滿腔恨意,捏緊了拳頭,上前一把擰住其中一位公子哥的衣領,警告道:“都他媽給我閉嘴,記住,我傅彥禮的太太不是你們能隨便評價的,別再讓我聽到,如果有下次,後果自負!”
說完,他一把將人甩了出去,又將癱在地上的宋昭昭扯了起來。
明明女人還是那副委屈可憐的樣子,他卻再生不出半分憐憫,隻將人狼狽地拉出會所。
“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去晞晞面前親自跟她道歉。”
傅彥禮一路飆車,不顧宋昭昭的示弱哭訴,將人一把甩在閣樓的地上。
沈竹晞的骨灰罐便擺在桌子的正中間。
宋昭昭紅了眼眶,上前緊緊抱住傅彥禮的腿。
可回應她的無非是男人冷漠的一腳:“跪在這裡,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部懺悔給她聽!”
眼看著面前人如此冷情決絕,宋昭昭竟在短暫的失神後猛地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