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贅第三年,我與竹馬重逢,意外酒後亂性。
更是遭人撞破,風流韻事傳遍全城。
我自知理虧,決定與夫君和離,一別兩寬。
不料,夫君嚴詞拒絕,當眾宣稱隻願與我白頭到老。
我心中感動,決定讓夫君當家,自己退居幕後躲避流言。
卻不曾想,轉頭撞見夫君與竹馬密謀。
夫君難掩興奮,「做了三年贅婿,姜家的萬貫家財終於落到我手上了,還是你有辦法!」
「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等拿到家主印信,我就給你一萬兩,足夠你還賭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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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瞬間寒涼徹骨。
第二日,我命人大張旗鼓給竹馬送去了納侍文書。
大庭廣眾之下宣布:「贅婿無能,三年不能令我有孕,特來納汝為夫侍,為我姜家延續香火!」
1
「還是田兄有手段,三言兩語就讓她姜若華改變心意,自願退居內宅,要我說,女子就不該掌家,安生待在家中相夫教子便好,姜若華非要逞能,這不,一點闲言碎語就將她打垮了,我們男人就不會這樣。」
竹馬梁泊還在笑著恭維。
而田溫昊理所當然地受了。
「能得到這姜家富可敵國的財富,演三年好丈夫根本算不得什麼,再說了,她姜若華又是個美人,在床上也聽話得緊,你又不是沒嘗過,我根本不吃虧。」
書房內,兩個男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笑聲如利刃,刀刀插進我的胸膛。
原來田溫昊一直在惦記我家的財產。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陰謀詭計。
前幾日商會發出請柬,邀請京中商戶赴宴。
我忙著查今年的賬本,懶得去。
田溫昊卻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夫人已勞累了幾日,需要休息,這賬是算不完,不如去參加宴會,放松一下,來日養足了精神再查,而且,為夫還未曾參加過商會交流,還請夫人帶為夫去長長見識,如何?」
他說這,還學著書生作揖。
我看著他那俏皮的模樣,噗嗤一笑,便答應了下來。
從田溫昊入贅後,一心照顧我。
我也曾試探過,問他是否想要在姜家的產業裡任職。
都被他拒絕了。
隻是近一年姜家生意做大,他才說見不得我勞累,要幫我分擔一些。
可他一個讀書人,平日裡萬事不沾身,哪裡懂這些,稍一接觸便漏洞百出。
我心疼他,一直偷偷幫他把事情處理了,又在明面上誇他能幹,給足了他臉面。
如今一個交流會,他要去我,便也帶他去。
反正那宴會隻是淺顯的交際玩樂。
可沒想到,在交流會上我會碰見了昔日竹馬梁泊。
2
梁泊曾是我選夫君時的第一人選。
我曾問過他是否願意入贅。
但他拒絕了,隻說他梁家一脈單傳,如何能入贅。
隻是他亦對我有情,願意娶我為妻,日後生下孩子,可讓第二子姓姜。
我不樂意。
父親早就為我立了女戶,我是定要招贅,延續姜家香火的,嫁給他算怎回事。
我們鬧得不歡而散,很快梁泊便上京科考去了,一去不回。
而我沒多久就選定了田溫昊為婿,招他上門,男主內女主外,也是夫妻和樂。
三年一晃而過,沒想到如今還能再見梁泊。
難得重逢,梁泊的性子倒是變了許多,不再像從前那般倔脾氣,看著我時,總是目露哀傷,三番五次向我舉杯勸酒。
我心中驚慌,以為他是對我舊情難忘,又想起兒時情意,真被勾起了幾絲難過,與他多喝了幾杯。
田溫昊就坐在我身邊,他知曉我們過去的情意,也不介意,反而屢次勸酒,十分大度。
有這般好的夫婿,我自然心中歡喜,一時不察,又多喝了幾杯,很快便意識模糊。
我原以為是最近日夜勞累所致。
便開了一間廂房休息。
但醒來後,卻發現我身邊躺著梁泊。
慌亂間正準備起身,房門卻突然被人打開。
田溫昊領著一眾僕人就站在門外,眼中的柔情頃刻間轉化為痛楚。
酒後亂性,婦人失德,辯無可辯。
3
那日之後,我的風流韻事直接傳遍了全城。
人人都說我不守婦道,恬不知恥。
我知曉自己對不起田溫昊。
便想著和離,從此一別兩寬,他也不用再做個人人唾棄的贅婿。
可誰知田溫昊竟公然貶斥那些汙言穢語。
「我朝民風開放,況且我夫人早已立了女戶,她才是一家之主,隻是一夜風流而已,我全然不在意,更不會與她和離,此生隻願同她白頭到老!」
這下人人都誇他情深似海,痴心難得,對我的指責更加重了。
我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動,又著實懼怕外界流言,便起了退居內宅之心。
姜家,便由田溫昊來當家。
又深夜來尋梁泊,打算送他一筆銀錢,求他遠走他鄉,免得田溫昊再生芥蒂。
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們二人的奸計!
他田溫昊不是說我是一夜風流,不在意嗎?
那我便風流給他看!
4
「納侍之禮」四個大字在旗幟上隨風飄揚。
我朝出過女帝,因此婚喪嫁娶另有一套規矩。
若是男子當家,自可娶妻納妾。
若是女子當家,亦可娶夫納侍。
我是姜家家主,有錢有勢,娶個夫侍,有何不可?
我命人舉著旗,從姜府一路走到了梁宅。
辰時我便讓人送了納侍文書到梁家。
還特意讓那小廝邊走邊喊,一定要廣而告之。
如今我再帶著兩車聘禮,又扯旗高調宣布。
不管有事沒事,那些人都跟著湊熱鬧。
梁宅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若華,你在幹什麼,如此荒唐行事,就不怕再傷了田兄的心嗎?」
「我們那日已經對不起田兄了,即使昔日有情,也不能如此。」
梁泊笑得很難看。
他不明白為什麼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會變成這樣。
明明我前幾日還羞愧難當,都不敢見人。
圍觀者也竊竊私語,對著我面露不屑。
我給了一旁小廝一個眼神。
「哐——」
銅鑼聲直接鎮住了所有人。
「諸位,我原也是想著不能讓家中贅婿傷心,才遏制了心中的念頭,原來隻想留種後,就此揭過這件事。」
「可誰曾想,家中田氏竟然如此深明大義,願意與梁氏做兄弟,那我也不好壞了他的一番心意。」
「哐——」
又是一聲。
我清了清嗓子。
「贅婿無能,三年不能令我有孕,特來納汝為夫侍,為我姜家延續香火!」
我那點風流韻事哪裡比得過「男人不行,主動給妻子找人」來得勁爆。
圍觀人群一下就炸開了鍋。
看我的眼神也變為了同情。
「難怪,姜夫人與他丈夫如此恩愛,三年卻無所出。」
「呸,要我我早就休夫娶別人了。」
「忍了三年,姜夫人也是不容易啊,還給那人正夫身份,怪不得不肯和離呢。」
知道贅婿是什麼嗎?說得好聽,那是我的夫婿,說得難聽點,他就是我買來延續香火的家奴!
偏偏田溫昊三年不能使我有孕,這般不中用的男人,也別怪我嫌棄,更別怪大家伙兒嘲笑了。
我聽著周圍人嘀咕的聲音,笑容越發燦爛了。
偷人變借種,還為夫君考慮頗多。
我這樣的妻子哪裡找得到。
「納侍本該沒有禮樂,不能入轎,但你乃是為我姜家延續香火之人,我便為你破例一次。」
「念你是梁家獨子,我也不要你梁家的薄產,快些上轎吧!」
話音落下。
我特意請來的樂師便奏響迎親喜樂。
銅鑼嗩吶敲鼓聲齊奏,熱鬧得不行。
梁泊的臉都青了。
但梁家前後都被堵上,他無處可逃,隻能留下一句絕無可能便怒而關門。
人群中更有好事者自薦,要我納他。
我搖搖頭,做出一往情深的模樣。
「諸位,若非我那贅婿不能為我姜家延續香火,我也實在不想納夫侍,如今既然已經成就好事,就算被拒絕,我也不會放棄,定然要給梁公子一個交代的。」
「我明日再來!」
我朝著梁家高喊。
隨即一揮手,怎麼來就怎麼走回去。
到家後,如願看到了田溫昊那黑如鍋底的臉色。
5
「若華!你為何要顛倒黑白,將髒水潑到我頭上!」
田溫昊神情痛楚,仿佛受了多大傷害一般。
「說我願意與人共侍一婦便算了,為何還要撒謊,說我、說我……讓我顏面盡失,難不成你真的與他舊情復燃,要用此法逼我離開?」
我靜靜等他說完,才無可奈何嘆氣。
「夫君,你又何必瞞我。這三年我們夜夜同床共枕,可我腹中卻始終沒有半點消息,我已尋了名醫問診,確認自己沒有問題,那就隻有——」
我說著話,眼神卻落在他兩腿之間,自顧自搖頭嘆息,意思不能更明顯。
身邊的僕人個個眼神裡帶著鄙夷,肆無忌憚地刺激著田溫昊。
偶爾響起幾聲嗤笑,我也隻能沒聽見。
「你也知道,我姜家家大業大,不可能斷在我這裡,必須要有一個孩子繼承,當初挑中夫君,就是見夫君身強體壯好生養,定能助我一舉得子,誰料——」
我說著邊搖頭嘆氣。
「但夫君放心,就算他梁泊入府,也不會動搖你的位置,隻要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誰都不能取代你。」
我還頗為深情地牽起了他的手,演足了情深。
田溫昊被我堵得無話可說。
他自然不是花架子。
但他又不能反駁。
因為他心虛。
他不敢讓我有孕。
一旦生下孩子,他這個贅婿就完全失去價值了。
他得先將我打壓下去,掌握姜家,才會斟酌讓我有孕。
所以他每次都做了措施,事前偷摸喝下避子湯。
田溫昊想要的萬無一失。
如今倒成了他親自送到我手上的把柄。
「夫君為何臉色如此難看,莫不是真的——」
我故意驚訝出聲。
田溫昊不得不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來應付我。
可他始終不知道該怎麼阻止我迎梁泊進門,每天愁得頭發一把一把地掉。
我樂得看田溫昊的笑話,同時也依舊每日都讓人去梁宅敲鑼打鼓,喊話要納他做夫侍,致力於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現在梁泊連門都不敢出。
如同一個黃花大閨女,待在家中。
我還聘請了地痞流氓,日日在梁宅門前起哄。
事情越演越烈,梁泊終於受不了,找人偷偷送信給田溫昊,向他索要銀錢,想要盡快逃走。
我看著手中的信,笑得越發暢快。
好戲馬上要開場了,主演的戲子怎麼能臨陣脫逃呢?
6
「你有何事要約我至此,快些說,說完便讓你的人從梁宅滾開,還給我一片清淨。」
城外山腰的涼亭內,梁泊頗為不耐煩地走了進來。
開口便是咄咄逼人。
若是以往,他還會保持些風度翩翩的君子形象。
但連日來的騷擾已經讓他焦頭爛額。
所以,我一讓人傳信說隻要與他見一面,就再不騷擾他,他立馬就來了。
「坐,我們好好談談。」
梁泊煩躁甩袖,抬腳就要離開。
「坐什麼坐,有話快說,不然我——」
「我有孕了。」
在梁泊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我又重復了一遍。
「我有孕了,大夫說,正好一個月。」
「你知道的,我那贅婿不能生……」
他眼裡閃過精光,又重新裝出了煩躁。
「所以呢,你便一定要羞辱我,讓我做什麼……夫侍嗎?我是不可能受此屈辱的,你大可以把孩子打掉。」
像是意識到自己言辭太過激烈,梁泊停頓了一瞬,緩和了神色,做出一副對我有情,卻堅強不屈的模樣。
「若華,你知道我的,當初我是真心求娶你,隻是你不肯,如今你已經有了夫婿,我亦有自己的驕傲,寧S也不願意為人夫侍,你若是真心待我,不如——」
「不行。」
我毫不猶豫就打斷了梁泊的話。
他不就是想我休了田溫昊再娶他,好獨吞姜家嘛,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盤。
也不知田溫昊知曉後會氣成什麼樣。
我忍住笑意,嚴肅開口。
「那日的事本就是意外,夫君沒有錯,他是無辜的,面對眾人奚落嘲諷卻依舊許下了此生隻願與我白首的誓言,我不能負他。」
「但是。」
我看出了梁泊的不滿,給了讓他滿意的回答。
「你畢竟是我腹中孩兒的生父,我也要對你負責,你雖為夫侍,但是等孩子生下來,不論男女,都是我姜家的繼承人,姜家的家產也立刻分你一半,算是對你的補償。」
「你懂的,若我心裡無你,當初就不會要你入贅,你才是我夫君的第一人選。」
梁泊嘴角的笑意都快壓制不住了。
但仍舊正了正神色。
看向我時又換了一副面孔。
「若華,其實我早就後悔了,隻是再想挽回時你已然成親,我隻好遠走他鄉,就怕自己會生出些不該有的念頭來,我恨你薄情,卻未曾想,你是愛我的,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我應你。」
我忍著惡心接受了他的懷抱。
隻要梁泊做了我的夫侍,那他的性命就算捏在我手裡了。
女子為妾,通買賣。
男主為侍,亦然。
7
田溫昊也不知道,為什麼梁泊會改變主意,答應進姜家做什麼狗屁不通的夫侍。
明明他們是一類人,堂堂八尺男兒,豈能屈居女子之下?
可我才是姜家姜主,是他的妻主。
他又三年不能令我有孕,根本沒理由反對。
他不得不妥協。
為了顯得我對梁泊的看重。
納侍禮前,我還特意舉辦了宴席。
酒過三巡,我才起身。
「各位,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在田溫昊一頭霧水中,我開口了。
「諸位都知曉,姜氏傳承百年卻子嗣單薄,我立了女戶,更是日夜為姜家傳承憂心,隻是如今,此樁心事盡可解了。」
田溫昊臉色變了,不可置信地盯著我的肚子。
我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出讓他最害怕的事情。
「我已有一月身孕,並且決定納梁泊為夫侍,納侍文書已經籤訂,也已上交官府,等著孩子生下來,無論男女,都是我姜家的繼承人,孩子生父也將得到一半財產!」
所有賓客都在高聲恭賀。
甚至有人對梁泊嫉妒眼紅。
他們知道了梁泊自願為夫侍的原因,同情什麼都得不到的田溫昊。
竊竊私語刺激著他。
「我不允許!」
最終田溫昊怒吼出聲。
「夫君,可梁泊乃我腹中孩子生父,我不能讓他在外孤身一人,還是說,夫君願意認下這孩子?」
「當然不!」
男子漢大丈夫,哪裡會甘心喜當爹?
這下不用我出聲,那些賓客自然幫我懟了回去。
「田先生啊,不是我說你,既然無法生育,就老老實實幫助姜當家納侍開枝散葉就好,何必要將自己弄成妒夫。」
「你不行自己生,還不讓別人生,你是想要姜家絕後,然後自己獨吞姜家財產嗎?如此惡毒,真是犯了七出之條!」
「對啊,姜當家的,你可要小心枕邊人哦,我們女人當家本來不容易,何況姜家家大業大,說不得某些人打的就是吃絕戶的主意呢。」
田溫昊的牙都要咬碎了。
可他不能在這時說出自己不是不行,而是喝了避子湯。
一旦暴露,就真的要坐實自己別有所圖的狼子野心。
在座的賓客皆是與我姜家密切往來之人。
也多為女子,僅剩的幾個男子也不敢隨意發聲。
當然,他們也看不起田溫昊不行,還要佔著位置的行為。
我任由田溫昊受盡指責。
見他眼底爬上了血絲才開口。
「謝過諸位的好意,但我相信夫君隻是被我有孕的消息刺激到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讓各位見笑。」
有我打圓場,那些人便消停下來。
我抓著田溫昊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也假裝沒有看見,他看向我平坦小腹時,那陰暗怨毒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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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溫昊當然不想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他沒有成功拿到家主之位,也不會讓梁泊不勞而獲。
納侍禮被我定在了半個月後。
給足了他下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