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蕭子粱的巴掌將她掀翻在地,他眼底猩紅似地獄惡鬼,
“你把她關在虞府哪個地窖?說啊!”
虞令舒突然癲狂大笑,”你們永遠別想找到她!我讓人給她灌了化骨散,這會兒怕是連頭發都……”
蕭明朗心像是被刀一遍又一遍凌遲著,
“你這麼這麼惡心!你怎麼能這樣對央央!”
“我惡心?”
虞令舒咳著血沫,染紅的指甲摳進他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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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蕭明朗新婚夜故意讓乞丐入洞房時怎麼不嫌惡心?那年你踹斷她兩根肋骨,可是親口說賤種就該配賤人。”
“我不過遞了杯暖情酒……是你蕭子粱親手把她送上乞丐的床!你解開她衣帶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閉嘴!”
蕭明朗突然暴起掐住她脖頸,
一旁的蕭子粱喉間突然湧上腥甜,被氣得咳出了血。
“明明她都已經作為政治籌碼獻給東宮了,可是你蕭明朗不珍惜啊,反倒還讓人凌辱她……”
她急促地呼吸著,忽然轉過頭看向蕭子粱,
“還有你,明明都娶了她了,可是卻和我苟合,造就今天這一切的難道是我所為嗎!難道不是你們兄弟二人先認錯了人嗎!”
“皇兄我先帶人去找央央了。”
蕭子粱絕望地閉上眼睛,不讓淚水流出來。
12
暗無天日的暴室裡,今天是第九天了。
我強睜開眼睛,身下全是骯髒的臭水和血混合在一起。
被灼燒雙手沒有來得及醫治如今已經潰爛發炎。
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像是發燒了。
頭越發地疼了。
我爬到角落將自己蜷縮起來,眼睛雖有些模糊不清但尚能視物
全身都好痛好痛……
解開身上的破爛不堪衣裳,全身都是傷口。
我好渴……
我緩緩撿起地上的匕首正要割腕取血喝。
門突然被撞開。
兩名衣著不凡的男子一個喘著粗氣一個紅著眼眶地向我走來,
蕭子粱顫抖著脫下自己的衣服裹住我時,破碎的記憶如利刃刺入太陽穴,
我尖叫著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烙痕,
“不要!不要碰我!你走開!”
他的手懸在半空,神色痛苦溫柔道:
“央央是我,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夫君啊……”
我本能地蜷進牆角,腐爛稻草黏在潰爛的傷口上痛得我龇牙咧嘴。
“我沒有夫君……我不認識你!”
“央央……是孤對不住你,孤現在就帶你回宮。”
蕭明朗強硬地將我抱了起來,
因為我的不配合,他隻能狠下心來點住了我的睡穴。
13
我醒來的時候,蕭子粱和蕭明朗高興得不得了。
一個服侍我起來,一個服侍我喝藥。
“央央,你別怕我們,乖,喝藥。”
蕭子粱捧著的藥碗卻被我打翻在地上,
“我要回家!我不喝!你們都是壞人都是壞人!”
腦子裡的直覺告訴我他們都是害我的人。
“央央你聽我說,我是你夫君你不記得了麼!”
蕭子粱迫切地看向我,
我當即本能地捂住耳朵尖叫,赤腳跑出殿外卻被滿地碎瓷扎得鮮血淋漓。
蕭明朗伸手要扶,我抓起燭臺就往他眉骨砸,
“別碰我!”
蕭子粱突然從背後箍住我的腰,
他灌下了一碗藥然後對著我吻了上來,
驀然,龍涎香混著血腥氣灌入鼻腔。
我咬破他的舌尖,血混著藥汁順著下巴滴在鎖骨上。
蕭明朗突然扯開蕭子粱,
“你會嗆S她!”
“皇兄請回吧。”
蕭子粱用染血的袖子擦我嘴角,
“央央如今是我的妻……”
“你的妻?”蕭明朗突然冷笑,
“你現在才意識到她是你的妻嗎?”
“蕭子粱你若是有點良心現在就少在央央面前晃悠,如今她失憶了,豈不是更好!我們二人再與她重新培養感情。”
蕭子粱看著滿是防備的我,不禁苦笑,
“但願還能重來。”
14
這些日子裡,蕭明朗蕭子粱一下了朝就來看我。
他們事事親力親為,可是我都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們。
蕭子粱嘆氣地將我擁在懷裡,可卻被我推開,我說男女授受不親。
將我身上的傷細心養了幾個月後,他們便隔三差五帶我出去散心。
有時候是去郊外踏青,有時候是去鬧市看雜耍,
兩個人一左一右地護衛著我,生怕我受到什麼傷害。
春分那日,蕭子粱給我扎的紙鳶纏在了老槐樹上。
蕭明朗捧著剛買的糖畫湊到我跟前。
兩人無所不用其極隻為博我一笑。
可我總是淡淡的。
“央央,你對我笑一笑罷,我真的很想以前那個你……”
蕭子粱幾乎是卑微地求我,
可我轉身就把他做給我的紙鳶撕了個稀碎,又把蕭明朗的糖畫扔在地上,踩了個遍。
半晌,我淡淡道:”我要回家。”
“我說了我要回家,你們聽不懂嗎!”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們待會就回宮。”
蕭明朗將我抱上馬車。
可我卻S命掙扎著,
“我說我要回自己的家。”
蕭子粱伸手將我抱了過去,
“皇兄,你當心點。”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當日讓我被乞丐凌辱,如今又夾在你們兄弟二人之間,當真要我做那不知羞恥的蕩婦嗎!”
“央央,你記起來了?”
蕭子粱豁然激動起來,
“好,我們回北燕去,我們離開京城。”
是的,早在前幾日我就已經全部記起來了。
都怪那虞令舒下了S手,以至於救我的藥衝散了忘情蠱的毒性,現在又要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了。
15
他們說會送我出宮,但絕不是現在。
他們要接待近日入京的鄰國時臣,但又不放心我一人獨自出宮,說等事情結束了再說。
我闲來無事就坐在宮裡寫寫畫畫,逗鳥繡花。
蕭子粱見了便要教我,他握住我的手寫下了我和他的名字,說要歲歲同歡。
我拿起砚臺就往下倒了墨汁,
“誰要和你歲歲同歡,誰要同你歲歲相見。”
“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我轉過頭來,每說一句他的臉就越黑。
蕭明朗剛走進來的時候,不由得有些興災樂禍,
“你站住!不許靠近我。”
我突然暴怒。
蕭明朗瞬間愣住,
“央央?”
“當年乞丐壓著我時,你們就藏在屏風後吧?蕭明朗,當初我背著藥簍摔下山崖,你們卻在笑我像條瘸腿狗……如今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直到今日我的記憶才是徹徹底底恢復。
想起以前的往事不禁怒火中燒。
“別說了!”
蕭明朗臉色難看,握住我的手,
“重新開始不好嗎?央央我可以讓你當太子妃,做以後的皇後,我把江山分你一半,把虞令舒千刀萬剐……”
“別碰我!”
我咬破他的虎口,趁他吃痛抓起妝奁裡的剪刀,
“再碰我,就等著收屍。”
蕭子粱突然跪了下來,
“我知道是我們錯了,”
“我把命賠給你可好?”
他奪過我手裡的剪刀對準心口,
“這裡每跳一下都在悔,悔不該認錯救命恩人,悔不該這樣不信任你,悔不該……”
“那就去S啊!”
我將剪刀往前送,看著他月白中衣滲出殷紅,
“你們一個默許凌辱,一個假意求娶,如今裝什麼情深?”
接著我怒火攻心吐出一口血來。
16
我的病情似乎是一下子加重了許多,太醫說由於五年間我身上的蠱血失去過多,體質已經遠遠下降。
隻怕時日無多。
蕭子粱哭得泣不成聲,就連蕭明朗也一夜無眠。
那天早晨,我忽然感覺身體很輕很輕,
我不知不覺站起身來,推開蕭子粱,往外跑去。
風好大好大,吹得我差點睜不開眼睛了。
我像林間的小鹿飛快地跑著,胸口源源不斷湧上一股熱流,
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把白衣都染成了血紅。
蕭子粱和蕭明朗帶著一堆禁衛軍來抓我。
身後是他們的呼喊。
我站在太液池邊,這條河通往京郊。
若是幸運我便能從這裡出去,若是不幸那就當即溺S在河裡。
我踉跄著撲向漢白玉欄杆時,蕭子粱的指尖堪堪擦過我染血的衣角。
“央央別跳!”蕭明朗的嘶吼混著浪濤聲模糊不清。
最後一絲天光湮滅時,我終於沉入水底。
建安十七年,粱王妃薨,年二十。
滿天素缟白幡,紙錢紛紛。
那虞廢太子妃在冷宮也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S前她經歷了百般磋磨,砍去四肢、剜去雙目,猶如人彘。
17
我回到故國的時候,父皇封了我為宣華公主,食邑萬戶。
我母親原是大魏皇帝陛下南巡時愛上的女人,隻因母親不願入宮,在和父皇有過一次露水情緣後便逃了,後來就被抓到虞府做妾,再然後就生下來了我。
那天我在大齊皇宮闲逛的時候,碰巧遇上了鄰國大魏的臣子。
他們一行人中見到我時都面面相覷,說像他們陛下最愛的那個女人。
所以那日我跳河的時候是他們派人在角樓那邊救了我,帶回大魏。
兩年後,大魏勢起,一連吞並大齊數十座城池。
蕭明朗於陣前被我皇兄S掉,五馬分屍。
而蕭子粱於今日攜大齊使臣來魏求和。
我坐於父皇下方,
那身淡藍色的身影在見到我時險些站不住腳。
這場談和,蕭子粱心不在焉。
頻頻向我看來。
父皇說戰爭將會繼續,是為了我。
朝政的東西我不想摻和,行了禮便退下了。
“央央是你嗎……”
身後溫潤的聲音傳來,
幾年不見他更加沉穩了,也堅毅了許多。
他站在杏花樹下與我遙遙相望。
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我剛嫁給他那會兒。
他在杏樹下教我念書,
“杏花未肯無情思,何事行人最斷腸。”
杏花本含情,卻因人的離去令人肝腸寸斷。
不知他在教我念這首的時候,回想過今日嗎。
蕭子粱踉跄地踩過滿地的花瓣朝我奔來,
我後退了一步,
“粱王殿下認錯人了,宣華自幼長在大魏,不曾見過梁王。”
轉身上了轎撵,再也沒有回頭。
又是一個五年後,大魏的鐵騎踏平了齊國。
蕭子粱S於宮變,S之前手裡還緊緊握著寫給我的信,原本他是想讓皇兄帶給我的。
可惜還沒來得及,就被砍斷了頭顱。
那場戰火燒毀了一切,連同經年舊事也一起變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