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當夜,我和乞丐苟合被太子捉奸在床。
太子震怒,一把卷席將衣衫不整的我扔去了冷宮,轉而娶了我的姐姐。
第二天,全京城都在傳我和那乞丐的春宮圖,姐姐說我有辱門風逼著我自盡。
可粱王卻不惜和太子斷絕兄弟情誼執意站出來求娶我。
被貶到北燕的五年裡,我們恩愛非常。
直到那次我偷聽到他說當初辱我娶我不過是和太子共同謀劃的,全都是為了他們心愛的女人。
可等我吞下忘情蠱的時候,太子和梁王又求著我原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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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子粱清方端正,可沒想到你也會這麼狠毒設計讓那虞央被乞丐凌辱後又娶回家,這恐怕是你粱王這輩子最大的汙點了吧。”
我從東門坐堂看診回來的時候,太子蕭明朗正和夫君蕭子粱談論事務。
我原本想退下,卻被太子那一番話拉住了腳跟。
“皇兄何必說得這般難聽?”
蕭子粱輕笑的聲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這怎麼是我一個人的計策呢,若不是你提點一二,我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說到底我們兄弟倆都是為了令舒而已。”
太子蕭明朗拍手笑道:”若不是當初你為了做戲求娶虞央,故意讓自己受傷,隻怕她都未肯心甘情願挖下心頭血給你治病,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心頭血每月都被你差人快馬加鞭送到皇宮給另一個女人喝吧。”
“令舒體寒,那虞央的血剛好能治,今年又是最為寒冷的一年,隻怕令舒要受苦了,這個月我會讓虞央多湊點血送去的。”
我心頭猛然一震,SS扣住門框,指甲崩裂出血也渾然不覺。
喉間湧上一股腥甜,又被我生生咽下。
讓人凌辱我再求娶竟全是這兄弟倆的主意,隻是為了姐姐……
五年來蕭子粱日日喝的血藥,都進了姐姐的喉嚨。
原來策馬吟詩時他眼底的溫柔,晚上耳鬢廝磨的繾綣,竟都是一場戲。
2
那年我與乞丐通奸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明明是皇家醜聞,可不知道為什麼第二日我和那乞丐的事情被人盡皆知,甚至就連我和那乞丐的春宮圖都被傳了出去。
如今想來,諸多疑點。
所有人都說我和我那小娘一樣身子浪。
記憶裡乞丐那雙掐住我脖子的粗糙大手,混雜著酒氣的喘息,原來都是刻意安排。
我至今都還記得當初我被東宮上下的人捉在床上的場景。
前夫蕭明朗目眦欲裂地將未著寸縷的我拖到地上,拔起一旁的長劍朝我砍來。
是蕭子梁硬生生跪在地上替我抗下了這一劍,又脫下了自己的衣裳裹住我。
我被丟入冷宮自生自滅的那天,也是他冒著性命危險提著吃食帶著御醫來看我。
我還記得他當時一個大男人看到我的處境後不禁流眼淚說要救我出來。
於是他不惜被皇上仗責一百扔到北燕都執意要求娶我。
從此他就落下了體弱的毛病,而我為了養好他的身子每個月都會剜下自己的心頭血給她喝,可這血卻被他送去給姐姐。
他不知道,我的血雖能治體寒,可放得越多,我自己也會更虛弱。
思及此,心像是被針密密麻麻地扎了一遍。
“你倒是演得情真意切。”
蕭明朗冷笑,
“隻怕到時候若是讓她知道了那可就覆水難收了。”
“她一個傻子,愛我愛得要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居然覺得我會喜歡她一個上不了臺面的。”
茶盞輕叩的脆響裡,蕭子粱的語調輕快得可怕。
我沒想到自己一直以來溫潤如玉的夫君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說起令舒,我已有五年沒見到她了,她……還好嗎?吃穿住行都一一讓人精心安排過嗎?她最是嬌氣了。”
“今年入京之時就是你我約定之時,令舒我是一定要娶的。”
蕭子梁的聲音由遠及近,滿是對虞令舒的關心。
我再也支撐不住,轉身離去。
3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很感謝蕭子粱。
這些年來,那夜的陰霾還未真正地從我心底拂去。
是蕭子粱將一顆心都放在了我身上,教我吟詩作畫,策馬打獵,想讓我忘卻那些事。
可等我快要忘卻的時候,又是他一翻手將更痛苦更絕望的真相推到我面前。
我看著滿紙的”與卿長相思,更教長相守”,隻覺得痛徹心扉。
那是蕭子粱第一次教我寫字時寫下的話。
至今我都小心翼翼地收著。
颀長的影子被燭火拉得老長。
蕭子粱從身後抱住我,
溫熱而熟悉的氣息如今卻使我感到寒心。
“央央,怎麼哭了,是不是想家了。”
我急忙擦幹淚水,含糊地應下。
“那我們三天後回京,到時候可以你們姐妹可以相聚一堂,我們再也不用在北燕這種寒冷之地了。”
是我該高興還是他高興呢。
我與姐姐魏令舒不合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隻因我小娘是南湘的蠱女,被父親強擄進府做妾。
魏令舒打小就嘲笑我娘是狐狸精,在府中逼我吞狗食、喝臭水,把我吊在樹上用鞭子抽。
一天下來,我身上又添新傷。
後來我五歲那年娘S了,我被嫡母以災星為由送到鄉下。
讓那些佃農使勁磋磨踐踏我。
於是導致我從小到十五歲都不習詩書禮儀,為人恥笑。
至今我學詩詞歌賦都依然吃力。
“手怎麼這麼冷,是寫字寫的?現在天寒,你可要仔細著自己了。”
蕭子粱連忙握住我,
裝得倒是夠像了。
恐怕知曉魏令舒才是他真正擔心的人吧。
“子粱可以教我畫梅嗎?”
我淡淡地開口。
“梅?”
蕭子粱愣了一瞬。
聽下人們說嫡姐魏令舒肩膀處就有一處梅花印記。
魏令舒也常常自詡是梅花的本體。
這會子蕭子粱怕是想到她了。
4
我還記得那年我剛從鄉下回府,在西院嘗試畫梅花。
太子蕭明朗卻一腳踢翻了我的案桌,捏著我滿是凍瘡的手腕,
“野雀兒的爛手也配畫梅?你不知你家大小姐是梅花仙子下凡?就你這畫技分明是玷汙令舒的本體。”
蕭子粱倚著廊檐下的柱子笑道,
“皇兄仔細髒了手,令舒前日撫琴時被琴弦劃了道紅痕,那才叫玉指纖纖。”
我又自卑又害怕,連忙將手藏在衣袖裡。
……
“為何想起要畫梅?”
蕭子粱緊緊攥著我的手。
“我聽說姐姐的生辰快到了,想畫幅梅花送給她。”
我捏著狼毫筆,作勢要畫。
可他卻一把抽走我手中的筆,粱指尖驟然發力。
咔嚓一聲,筆斷了。
“梅要畫骨,你連形都描不準。”
他抓起宣紙揉作一團,裂帛聲撕開我耳膜,
“你姐姐閉著眼都能畫出七種梅態,哪像你——”
“子粱不是說過勤能補拙……”
蕭子粱忽然冷笑出聲,朱砂筆尖狠狠戳進宣紙,
“勤能補拙?既如此那天下的農民豈不全都是富人了?
我垂下手,自知觸了他的底線。
隻因嫡姐如今已經是太子妃,是他心中愛而不得之人。
沉默半晌,他輕嘆一口氣將我轉過身來,
溫熱的唇落在我額頭上,卻被我躲過去。
“罷了罷了,是我不好,我隻是覺得你天賦不在此,央央莫要在錯處下功夫了。”
“明日讓繡娘教你打絡子吧。有些東西,注定是學不會的。”
我扯出一抹笑。
“是啊,有些東西是強求不得的。”
就像我和蕭子粱,
明明皇天貴胄的他,我怎麼會肖像他與我心意相通,甚至長相思長相守呢。
他所愛之人又怎麼可能是我呢。
一切的一切全是騙局。
蕭子粱忽然回過身來,
“你今日怎麼多愁善感起來了,若是這幾天身子不舒服那便不要再去替百姓看醫了。”
“我這幾日頭疼得很,想必是那血藥不夠喝那麼多了,太醫說還需多加兩盅──”
“我知道了。”
我苦笑地打斷他的話,忽然抽出袖中的匕首猛地往心口一扎。
頓時,鮮血爭先恐後地湧出來。
“你瘋了嗎!”
蕭子粱滿目猩紅,抱起我就往外衝。
“你何必跟我這般置氣!”
5
回京那天,蕭子粱的心情格外好。
在庫房讓人收拾了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他這是給魏令舒挑選生辰禮物。
“王爺您看看這些奇珍異寶,是否都要帶上。”
“還有這枝天山冰魄梅還是你去年採摘回來的,小的們都細心保養著呢,保準太子妃娘娘會喜歡。”
當初蕭子粱涉險到天山採這梅,說是為了用來調理我的身子,沒想到居然是騙我的。
我摸著鎖骨下的疤痕笑了笑,那裡還藏著半截狼口撕扯的傷痕。
那時他入天山遇狼群,昏迷前SS攥著那枝冰魄梅說是我的命根子不能丟,然後我背著他在雪地裡爬了三個時辰才出來。
我還傻傻地以為遇得此人,是我之幸也。
我望著蕭子粱小心翼翼往馬車裡搬錦匣的背影。
拿出袖中的藥,吞了下去。
從前煉制的忘情蠱,終於還是用上了。
愛上一個人或許需要很久,但是忘記卻隻要十日。
當初母親給我留下的東西如今還被扣在虞令舒手中,此次回京便全部要回來吧。
十日足夠了。
6
在京城梁王府安頓下來的第二天,我始終見不到蕭子粱的身影。
直到第三天的深夜,他才滿身酒氣搖搖晃晃爬上床抱緊我,
“舒舒,我待她不是真心的,你不要不理我好嗎。”
“我知道世人看重女子貞潔,我和皇兄已經談好了,以後我們兄弟倆就專心侍奉你,我甘願做你不為人知的駢頭。”
胃裡劇烈翻湧,我拼命忍住不讓自己吐出來。
“那年在杏家村,是你救了我和兄長兩個,我和皇兄都欠著你一條命呢,我怎敢忘記,但求你不要怨我娶了她……”
蕭子粱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說起那些年和蕭明朗在杏家村養病的情景又哭又笑。
渾身血液差點凝固,
許是事情太過久遠,我愣了好久才回憶起來當年我在杏家村救下兩個被流民所傷的男子,日日盡心照料。
嫡姐來搶人的時候命婢女將我關在籠子裡沉下河去,說我不知羞恥妄想著攀龍附鳳。
原來他們兄弟倆將救命恩人認成了嫡姐,
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問:”王爺,明日我要去祭拜母親,然後回府拿些東西,你願意陪我去嗎?”
“不成……昨兒個舒舒才被診出來有孕,我得去看看,你母親不過是一妾室,本王何須去看她?”
蕭子粱迷迷糊糊地看向我,蹙眉道。
酒後吐真言,連帶著以前對我的不滿、嘲弄、貶低也一並吐出來了。
5
第二日的時候我卻在娘親的墳前看到了虞令舒。
“都給我趕緊挖,然後把這個賤人的屍骨拿去粉碎了喂狗!一個賤妾憑什麼立碑。”
“可是這是百姓們立給阮姨娘的碑啊,她對我們京城有恩啊,當初若不是她寫下藥方解決了──”
“混賬東西!娼婦而已,跟她女兒一樣是賤種!”
虞令舒從盒子裡拿出一本醫術,然後把剩下的東西通通倒進火堆裡。
“你在幹什麼!”
我衝過去制止,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你不是說好了今日要給我的嗎!”
一群人見狀立馬把我摁在地上,
我攥住她腳踝,手腕被她用鐵锹一下又一下地敲著。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復著,
“還、給、我……”
可下一秒,虞令舒卻突然摔倒在地,
遠處傳來紛沓馬蹄聲。
“毒婦!你為什麼要害令舒!”
蕭明朗一腳踹在我心口。
我仿佛什麼也沒聽到,急忙爬向那堆越燒越烈的火。
煙燻得我止不住地落淚。
燒傷的手指在地面拖出血痕,
“娘親留給我的東西……”
我伸手去抓,卻被烈火燙得又縮了回來。
“子粱你讓人把火滅了好不好,這是我娘的東西……”
“太子殿下我求求你了,這裡面都是我娘的心血……”
我神志不清地跪在地上哭嚎,拼命地磕頭也沒法讓一個人幫我。
虞令舒虛弱地靠在蕭明朗的胸口啜泣道:”妾身夢見姨娘說墳地陰湿……原是想著遷去向陽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