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牽著阿琅後退一步。
他將我的後退看在眼底,眸底情緒翻湧。
阿琅擋在我身前:“你別再想傷害娘親。”
我有些尷尬,說起來,是我傷害謝承比較多,他沒有對不起我什麼。
所以他恨我,我也完全能夠理解。
“娘親?”謝承緩慢地重復這兩個字,目光落在我牽阿琅的手上。
突如其來的,他問道:“你喜歡這個孩子嗎?”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愣了一下,給出了真心的回答:
“他是我們的孩子,我當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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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良久的沒有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我,我被他看出一身雞皮疙瘩。
“你回來,為什麼不先來見我,為什麼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都能排在我前面。”
他譏諷的扯起唇角:
“也對,若不是他,你根本不會回來。”
跟隨他一起前來,等在屋外的宮人跪了一地,身體微微發抖。
他們感受到了帝王的怒氣。
我甚至忘記了,謝承對於外人而言,是一個瘋癲情緒不穩定的暴君。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的動了動。
我知道,這是他內心暴戾到極點,幾乎想要S人,卻強迫忍耐的表現。
他伸出手,不容置疑地拉過我的手:
“跟我走。”
阿琅氣炸了,奈何他的小短腿哪裡追得上謝承,剛出殿門就被宮人攔住了。
“謝承,你敢傷害娘親,我就S了你。”
聲音被遠遠丟在身後。
我不顧謝承還SS扣住我的手腕,猶豫著問出口。
“為什麼,你和阿琅,關系不太好的樣子。”
“我們該是什麼樣的關系?”
……反正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關系。
【宿主,我知道我知道,是因為……】
謝承突然開口:“吵S了,滾!”
我還沒來得及震驚謝承居然能聽到系統和我的對話,系統這個慫貨就忙不迭地滾了。
“你……你一直都能聽到?”
我天塌了,拋開我們對他的算計,我甚至和系統討論過他的床上技術!
見我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他似乎心情好了一丟丟,不緊不慢地補充道:
“隻有在碰到你的時候。”
……那不該聽的也聽了不少吧。
他扯了扯嘴角:“其實你也什麼都知道,知道我對你的心,卻還是把我當傻子,玩弄完我的真心轉身就走,覺得我是個笑話吧。”
“你都不要我了,時至今日,我居然還是恨不起來你。”
他微紅的雙眼和我對視。
“我以為,你可以為了我留下,現在看來,真是愚蠢至極。”
“不過是你的一個‘任務’而已。”
心中不受控制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我輕聲:“對不起。”
“別和我說對不起,我不會再讓你有對不起我的機會。”
他仍緊緊攥住我的手腕,我環視周圍,才發現這是我們曾經的寢殿。
竟然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就連桌子上的茶盞,也沒有挪換地方。
仿佛有人在這裡留下巨大的悲傷和痛苦,於是將它徹底封閉。
物件上覆蓋著薄薄的灰塵,仿佛和它的主人一樣,S氣沉沉地等待著什麼。
他將我在扔床上:
“那東西說的沒錯,隻有孩子能夠留住你。”
“你不要我,也不要我生的孩子,那你自己生一個吧。”
我拼命掙扎:“等一下。”
謝承置若罔聞,動作強硬。
混亂間腦袋嗑上了床頭。
“嘶。”我嗚咽一聲。
“撞到了?”他頓時停下來了動作,溫熱的手掌覆在我的後腦勺。
“有點疼,但沒事。”
我從他懷中抬起腦袋:“謝承,你不能在這裡強迫我。”
他沒再繼續動作,受傷地垂下眼睫,看起來是真的要碎掉了。
“你曾經至少還喜歡我的身體,現在都不願意和我有接觸了是嗎?”
“不是。”
謝承抬起頭看我。
我指了指被子:“有灰塵,也太不衛生了。”
聽到解釋,謝承那顆碎的稀巴爛的心似乎被拼起來一些。
“我現在就讓他們來換。”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體卻猛地擺動了一下。
我忙接住他,才發現他的身體真的很熱。
額頭很燙。
想來也是,夜裡那麼冷,醉酒後就直接在椅子上睡下了,身體再好也扛不住。
一隻大的一隻小的都不是愛惜身體的主。
“你發燒了,先躺著休息一下吧,我去叫太醫。”
我還沒起身,一隻手就先一步拽住了我的衣服:“你不準走。”
和昨晚阿琅扯住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真不愧是親父子倆。
我熟練地拿出哄阿琅的話來哄他:“我不走,我保證,你醒來,我還在這裡陪著你。”
然而大的這隻並不好騙,他箍住我的腰讓我躺在他身邊。
“你陪著我,我休息一會就好了。”
他昨夜喝了那麼多酒,又差點燒S自己,此刻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卻不敢真的睡著。
我偏頭盯著這張我熟悉的臉。
生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感覺,心疼。
怎麼這麼傻阿,江山我都幫他奪下來了,曾經欺負過我們的人都S了。
縱然弑父S兄讓他落得個暴君的名聲,但這天下也沒人再敢忤逆他。
我給他的情愛到底有什麼用。
既然一開始就知道我居心叵測,怎麼還敢交付真心。
要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
我茫然地撫上心口,那裡有些鈍鈍的疼。
8
有宮人在門外經過打斷了我的情緒,我揚聲喊住,讓她去找太醫開些發熱的藥,煎好送來。
不知過了多久,謝承似乎從噩夢中驚醒,目光SS的盯著我。
似乎生怕我下一秒就會消失。
我摸了摸他的臉頰,將溫熱的藥送到他唇邊。
他皺眉別過了頭。
謝承從小就不喜歡喝藥,寧願自己生生扛著,得我哄著喂著才肯賞臉喝下去。
“……”
我熟練地拿過勺子:“張嘴。”
謝承磨磨蹭蹭的張開嘴,含著苦澀的湯藥,似乎又要碎了。
阿琅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了宮人,站在門口,不屑地看著他:
“我三歲喝藥,就不需要人喂了。”
語氣嫌棄的好像昨天不肯吃藥的不是他似的。
謝承似乎懶得搭理他,命人將他抱走。
不顧他在空中撲騰著小短腿。
“娘親,救命啊。”
我感到有些好笑,唇角彎了彎。
這一點弧度落在謝承眼中,他握住我的手:
“阿绾,留下吧,這裡有我們的江山,有我們的孩子。你留下,十三年的欺騙,七年的丟棄,我通通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我沉默了。
留下來不是一句簡單的承諾。
意味著往後餘生幾十年,對另一個人絕對的信任,忠誠和責任。
還有放棄現實世界的一切。
謝承的手勁似乎可以捏碎我的手腕。
在我的沉默中,他似乎病都要氣好了。
“又是這樣,總之,我永遠不配在你的考慮之內,我是什麼,我是個笑話。”
他怒氣衝衝地起身,我以為他要摔門離開時,沒想到他又幹巴巴地坐了回來。
接過我手中的藥一飲而盡。
“你別想再在我走後離開。”
他大概是有了心理陰影,我嘆道:“我不走,剛剛那個問題,你等我考慮一下。”
直到謝承陪我吃完了晚飯,我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抉擇。
宮人已經將床鋪換成了新的。
謝承坐在上面看著我,突然悶悶地說:“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
“它給我看了你在原先世界的生活,那裡很好,像是仙境,我也想生氣,想把你鎖起來,但我無論如何也留不下你。”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
我:“等等?系統給你看了我在原世界的生活?”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度幽怨,是一種太多憤怒後的無奈和委屈:
“我知道你喜歡吃那裡炸過薄薄的土豆片,喜歡玩會發光的薄薄的琉璃塊,琉璃塊裡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男子。”
我有些心虛,聲音越來越小:“……那玩意叫手機,而且我也沒看別的男人,自動推薦的而已……”
想到我在那個世界清闲自在時,謝承一個人呆在孤零零的宮殿裡,看著我完全將他拋之腦後。
他那些時候內心又在想些什麼呢。
謝承突然湊上來:
“那些男人給你的,我同樣能夠給你。還是你覺得,我不如他們?”
他頓了頓:“也對,我可能身材不如他們。”
他牽起我的手,將我的手放在他的腹部,結實溫熱的皮膚上,我摸到一道微凸的疤痕。
“我為你辛辛苦苦生孩子,你要負我?”
步步緊逼,我莫名想到電視劇裡,一些拿孩子挽回男人心的哀怨角色。
我快要承受不住他炙熱的目光了。
我摸了摸他消瘦的臉頰:“剖腹取子,很痛吧。”
“不如這裡痛。”
他抬起我的手,撫上他的胸口。
謝承似乎要將自己的角色貫徹到底,他聲音沙啞:
“你嫌我生過孩子,不如外面那些野男人動人是吧。”
盯著他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我生怕他下一句說出“我可不是你些那花錢就能打發的男人,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好了。”我把掌心貼在他唇上,阻止他的靠近:“負責負責,我會負責的。”
反正原世界中也沒有幾個比謝承長得好看的,他甚至還為我生下了孩子。
聽話老公和漂亮孩子都有了,還要什麼面包!
他那雙漆黑的眼睛裡迸發出異常的光亮,突然猛地將我撲在身下:
“真的?”
“真的。”
“我怕你反悔,我們再生一個吧,你不用擔心,還是我來生。”
我拍開他:“不生了,一個還沒養好呢!”
突然想起那句經典的臺詞:
#再生一個吧,再生一個他就愛我了#
夠了,隻會靠孩子留住女人的男人真是太可悲了。
9
謝承熄了燭燈,我突然看到窗邊有人影閃過。
屋外影影綽綽,有人影在門外徘徊,矮墩墩的一個身體。
偷感很重的樣子。
謝承凝眉:“這小子來幹什麼。”
“阿琅肯定是來找我的。”我把他往床腳踹了踹:“你不要說話。”
然後披起衣服下了床。
打開房門,阿琅在門外眨巴著烏黑眼睛:“娘親,你可以陪我睡覺嗎,阿琅睡不著。”
“當然……”
可以兩個字還沒出口,身後傳來冷意。
某人不願意了。
我剛哄好謝承,當然不可能現在把他丟在這裡,頓了頓:“阿琅,我和你父皇一起陪你睡怎麼樣。”
阿琅原本含笑的嘴角有些僵住。
我看出他的不情願,但我是一定要弄清楚他們父子二人關系為什麼會如此糟糕的。
“阿琅不願意嗎?”
阿琅朝我身後看了眼,屋內黑漆漆的,他知道謝承就在裡面。
咬了咬牙,他突然一把抱住我的腿:“娘親,謝承要S我,他還會再次S了你的。”
“啊?”感受到他的不安,我把他抱起在懷裡:“為什麼這樣說?”
“謝承掐我的脖子,宮人說我三歲時候,他就想要活活掐S我。他說,總有一天要SS我。”
“他……還用劍刺傷了和娘親很像的人。就,就在那個牢裡。”
聽著他顛三倒四的訴述,吐出的話卻令人心中發冷。
謝承真的瘋到要S了我們的孩子?
“阿琅。”
平靜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
謝承緩緩從漆黑的屋內中走出來。
阿琅警惕地盯著他。
謝承沉沉盯著他:“你以為她會信你這些口頭上的小把戲?”
阿琅將頭靠在我脖子上:“娘親,我說的都是真話。”
“真話?也包括你先將毒蠍尾針扔進我的酒中?”
懷中的身體微微一僵。
我快被這父子倆的話給嚇S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單知道他們父子關系不好,但沒想到這已經是互相殘S的程度。
也是,謝承精神本就很不穩定,指望他會養什麼孩子。
阿琅小小的臉上露出憤怒:“是你先用劍S了牢裡的娘親。”
“我應該跟你說過,她不是你娘親,隻是試圖偽裝的像的冒牌貨而已。”
“但她能帶我見娘親,是你阻止了她。”
“我憑什麼,放你獨佔她。”
10
正一片雲裡霧裡,S了有一段時間的系統悄摸上了線:
【宿主,我有聽說這件事。】
【你還記不記得,謝承之所以能生下阿琅,是因為搶了其他攻略者的生子系統,那個攻略者一開始的目標是謝承,失敗後她就逃走了。】
【但是她一直沒甘心,所以在你走後四年,她又回來了,還易容成和你九分像的樣子,想要走替身白月光的劇情,還沒等開始,再次被謝承認出抓了起來。】
【她見糊弄不過謝承,就慫恿阿琅,隻要把她放出去,她就帶阿琅回到現實世界見你。在阿琅快要把她放出去時,謝承出現將阿琅關回了房間。】
【阿琅沒能見到娘親,便記恨上了謝承,三番兩次往他酒中放毒針,被謝承掐著脖子教訓了一頓才老實下來,自此兩人關系就非常惡劣了。】
系統也知道謝承隻有觸碰我才能聽到他的聲音,不由得膽大起來,總結道:
【一個大瘋子,生了一隻小瘋子。】
【兩人都想獨佔宿主你。】
【以後你可有得忙了。】
我嘆了口氣。
這就是我拋夫棄子的代價嗎。
夜色漸重,我在懷中這隻額頭上親了一下,又飛快在另一隻唇角蹭了下。
兩人吵得正厲害,突然都噤了聲。
一起看向我。
“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以後也不會再走了。”
“很晚了,要睡覺的跟我進來。”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阿琅輕哼一聲,抱緊我的脖子。
謝承也毫不猶豫邁腿跟進來。
解決他們父子的矛盾不在一朝一夕,就先從在一張床上睡覺開始吧。
所幸,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一切都還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