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梭在眾多女眷中周旋,小心地避開每一次敬酒和茶水。
「哎呦!」
肩膀傳來一陣疼痛,我看向倒在地上的人,視線卻被一行行的字跡遮住。
【我去,女主和白月光怎麼見面了?】
【對啊,按理說這會兒白月光應該在和皇後嘮嗑啊。】
【劇情,改了?】
「哎呦,好痛啊!小美人兒,你看著個子不大,身上的骨頭倒是硬得很。」
被我撞到的薛琳揉了揉自己的腰,隨後站起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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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勾了勾我腰間掛著的玉牌,隨後挑著眉點了點頭。
見她作勢要走,我有些心急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薛小姐?」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這裡人多眼雜,你先跟我來。」
拉著薛琳進到廂房中,我忽然長舒了一口氣。
她眨著一雙杏眼,薄唇輕抿,滿臉戒備地看著我。
我看到她藏在袖中的手,輕輕嘆了口氣。
「不用擔心,薛小姐,我不是壞人。」
「我當然知道,你是京城出了名的女菩薩。」
她晃晃悠悠地竄到桌上坐好,隨後摸了一個蘋果,咬下去了一大口。
清冽的果香在我們之間蔓延,我從開宴前到現在緊張的心情也終於有所緩解。
「欸,女菩薩你要和我說什麼?」
「薛小姐。」
我站起身,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懇請薛姑娘救我、孟玄景與大周朝一命。」
薛琳被這個舉動嚇得目瞪口呆,手中的果子也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與她同樣震驚的還有那些看客。
【這是什麼劇情?原文沒有啊!】
【我去,這白月光別是穿越的吧?】
【我有個大膽的猜想……她不會能看見咱們吧?】
6
「所以,你是說,咱們其實都是話本子裡的人,然後,我是主角?」
「嗯。」
薛琳聽完我的話,站起身來在屋裡來回踱了幾圈。
「不可能啊,我出生到現在,爹不疼娘不愛,跟了個師傅還被拋棄了,一路上不是被劫就是被騙,連鬥蛐蛐都沒贏過,我怎麼可能是什麼天命之人?」
聽著她的生平,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根據看客的說辭,我大概也對薛琳本人有些了解。
她是生在大漠的中原人,因為血統一直被拋棄排擠。
可我卻不知道,她來到中原之後,依舊過得那麼不順。
看著她眼角褐色的小傷疤,我沒有來由地有些難過。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這些事說得容易,可真的落到一個人身上,哪有那麼輕巧。
「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你……你突然說這些做什麼?」
薛琳聽了我的話,眼神有些閃躲,臉頰也微微泛起了紅暈。
隨後,她轉過身去,快速地揮了揮手。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我會幫你的。」
「嗯,多謝。」
「那,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斷骨香,這味毒,你會不會解?」
聽見這話,她思索了片刻後,肯定地點了點頭。
「若中毒時間在一刻鍾之內,就能解。」
得到了薛琳的肯定,我點了點頭,向她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什麼?我不同意!」
「你小聲些。」
我走到窗邊看了看,確認沒人偷聽後,輕輕松了口氣。
「這是為了天下蒼生。」
「那你也不能主動服毒啊,斷骨香發作起來會讓人感受筋骨盡斷之痛,而且你不是說你會因為這個毒喪命……」
「這不是有你麼。」
我輕輕將手覆到薛琳手上,一邊安慰她,一邊看著她的眼睛。
「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
「嗯。」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薛琳的眼中閃過了幾絲淚花。
她吸了吸鼻子,重重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向你保證,小菩薩,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你S的。」
7
到了傍晚的宴會,皇後作為宴會的承辦方,正端坐於高臺之上。
清雅的絲竹管樂從周遭傳來,眾人的臉上也終於退去愁雲,換上了一絲安逸。
「這是我宮中特制的甜酒,拿來與各位夫人小姐們一同品鑑一番。」
聽見這話,我看向在身後假扮宮女的薛琳,向她輕輕點了點頭。
她也會意,拳頭攥得更緊了一些。
端著託盤的宮女輕盈地落到我面前,米黃色的酒液順著白玉瓷瓶落入杯中,一股異香便瞬間盈滿整個宮殿。
「哎呦,皇後娘娘宮中的酒,還真是醇香動人呢。」
幾位夫人紛紛附和著吹捧皇後。
她鳳眼微眯,將目光投向了我。
「早就聽聞定北侯家的女兒是位慈悲心腸的才女,今日,不如就以此佳釀為題,為眾人賦詩一首,以助酒興啊?」
「諾。」
我得令後站起身,望著桌上的酒壺酒杯,沉吟片刻後就開口說道。
「琥珀杯中映月色,碧玉壺裡藏春光。一盞佳釀頌百花,風雅千杯意未央。」
「好,好詩。」
皇後娘娘連連拍手,望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贊賞。
隨後,她揮了揮手,對著身旁的嬤嬤吩咐。
「把本宮這杯酒賞給呂小姐,以資嘉獎。」
「謝皇後娘娘。」
【完了完了,要來了要來了。】
【我覺得這劇情不對啊,白月光知道了咱們的存在,那她還能S麼?】
【不知道,我越來越好奇這個故事的走向了。】
我接過酒杯,隨後一飲而盡。
霎時間,腹中便像有烈火灼燒一般劇烈地疼痛起來。
我隻覺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口中的血腥味也隨之向上翻湧。
耳畔的聲音也逐漸遠去,最後映入眼簾的,便是薛琳急急忙忙趕來的身影。
「呂慧,放輕松,我現在就為你施針。」
「抓……抓兇手……」
話音未落,我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8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之後。
忍著強烈的頭痛,我掙扎著起身,就看見伏在我身邊小憩的孟玄景。
他似乎熬了很久,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眼底還有些許烏青。
見他的頭發微微垂落,我抬手輕輕將他的發冠扶正,卻不小心吵醒了他。
「慧娘,你醒了。你還好麼?有沒有不舒服?」
他的話一股腦地全都倒給我,整個人還有些晃晃悠悠的,往我這邊靠了過來。
態度之急切,叫我一時有些招架不住。
我伸手摁住他的肩,強迫他與我四目相對。
意識到自己先前的失態,他也終於冷靜了下來。
「慧娘,我……我很擔心你……你這三天……」
「小菩薩你醒了!」
不等孟玄景話說完,薛琳就風風火火地撞開了門,隨後擠了進來。
她似乎一直在屋外煎藥,整個人身上滿是藥材的香味,臉上還有幾塊黑。
「我看看我看看。」
徑直掠過紅著眼睛的孟玄景,她架起我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之後,又搭上我的手腕,開始把脈。
一旁的太子殿下被人擠走,面色不善地盯著她看了看。
但礙於現實情況,最終還是沒有開口驅趕。
【這不對啊,女主寶寶不是對太子一見鍾情麼?怎麼現在看見太子和沒看見一樣?】
【劇情改了唄,這都看不出來。】
【白月光沒S的話,後續要怎麼發展?】
「還好還好,體內的餘毒已經清了,再休養兩天就好利索了。」
薛琳向我點了點頭,隨後安心地坐到了我身邊。
「薛神醫,既然已經診斷好了,你是不是該去煎藥了?」
「煎藥那種小事誰做不行?我之前是因為心裡著急闲不下來,現在小菩薩醒了,我要和她待在一起。」
「你……」
「你什麼你,就算你是太子殿下,現在她醒了,你繼續待著也不好吧?」
眼見他們兩個唇槍舌劍,劍拔弩張的模樣。
我和那些看客一樣驚得滿頭問號。
難道說,這就是話本子裡寫的那種歡喜冤家?
「先不說這個了,給我下毒的人抓到了麼?」
「嗯,是母後身邊的桂嬤嬤。她原是漠北蠻族人,與定北侯一家……」
孟玄景沒有說完,我也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看樣子,現在的情況,與看客口中的原著相差無幾。
當然,要除了我活下來的這個事實。
「薛琳,你和太子殿下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做。」
我向她眨眨眼睛,示意她記起我們之間的秘密。
她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隨後對著我拍了拍胸脯。
接著,就摁住孟玄景,離開了屋子。
空氣恢復了平靜,不知是不是因為我的沉默,一向吵鬧的看客們竟也紛紛默不作聲。
我望向那些文字飄來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別藏了,我有事要問你們。」
【?】
【!】
【ヽ(*。>Д<)o゜】
這些字兒我可看不懂。
9
好在看客們雖然喜歡看熱鬧,但還不是完全事不關己。
聽見我的要求,紛紛露出了頭開始交流。
「斷骨香的幕後黑手,是不是皇後?」
倒不是我無中生有,隻是他們處理桂嬤嬤的理由太過牽強。
且不說我呂家祖上徵戰時向來以仁德著稱,就算她真的想報復我,誰又能確定那天夜裡她一定會來為我斟酒?
而且斷骨香是漠北奇毒,她總不可能為了害我,隨身帶著這麼危險的東西服侍吧。
聽見我的推論,各位看客紛紛稱是。
眼見自己的想法得到證實,我悄悄松了一口氣,但很快便又陷入了惆悵中。
雖說通過斷骨香的事情,我驗證了看客們的真實性和幕後黑手。
但她是當朝皇後,我不過一介臣女,想要證明她意圖害我更是難上加難。
而且,她既是大周的國母,又為何會對身為太子的孟玄景下毒手?
如今聖上年事已高,若天有不測,那太子是唯一堪當大任的人選。
這個節骨眼上動他,實在不是明智之選。
除非……
一個有些大膽卻又不失道理的想法在我腦中逐漸成型。
我深吸幾口氣,向眾看官問出了自己的懷疑。
「皇後她是不是想,垂簾聽政,獨攬大權?」
【我去,月光姐你真神了。】
【對啊對啊,不僅如此,她其實是蠻族人來著。所以她一直不喜歡男主,想要把男主搞瘋然後自己大權獨攬呢。】
【唉……她也是個國破家亡的可憐人啊……】
【前面的聖母請退出直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