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言太陽穴跳了幾下,撿起手機,強壓著怒火。
「我不趕緊想著恢復工作,你產檢生孩子的錢怎麼出?」
「還有什麼工作會找你?我就不該沒名沒分跟了你,不僅被你連累,還要白白受氣。」
夏晚之嗚嗚的哭了起來。
閨蜜噗嗤一下笑出聲,拿出手機想要記錄著大快人心的畫面。
我倒面無波瀾。
徑直當作什麼都沒看見般走過。
「許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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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突然傳來沈斯言的聲音。
他加快腳步,追上我。
「你特意跟我來這裡的嗎?」
「我就知道你看我這麼狼狽的樣子會心疼……」
我簡直難以理解他的腦回路。
冷笑的移開身子。
「沈斯言,不止是夏晚之要做產檢,我看你也應該檢查檢查腦子。」
不想跟他過多糾纏,我拉著閨蜜離開。
回到家,手機不斷接到消息。
全是沈斯言發來的,我看都沒看,全部扔進垃圾桶。
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段記者突然湧入我家門口。
「請問夏晚之昨天晚上墮胎欲要自S,您知情嗎?」
8
記者們猶如沙丁魚罐頭般擠來擠去。
「夏晚之現在還在天臺直播,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皺眉,立馬拿出手機。
熱搜第一條就是她直播的頁面。
點進去,隻見她雙目猩紅,憔悴的臉上掛滿淚珠。
迎著天臺的大風,踏錯一步後面便是萬丈高淵。
「我知道我不該插足別人的感情,但到底我還是個孕婦,難道做錯一件事她許隨就要禍害我的孩子嗎!」
她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不明所以,記者不給我分神的空隙。
「聽說你昨天特意跑去醫院羞辱她和沈斯言。」
「在你走後她因受到刺激引發胎動,這一切是真的嗎?」
這下明白了,這是碰瓷我來賣慘了。
可網友不明真相,夏晚之破碎可憐的模樣還是引來不少同情的言論。
「唉……要我說許隨這事兒做的確實有點過分。」
「當初她在發布會上不已經全報復回去了嗎……何必揪著一個孕婦不放呢……」
「是啊,這麼強勢狠毒難怪沈斯言會不要她。」
越來越多類似的言論刷屏。
夏晚之一邊痛哭一邊偷偷斜眼偷瞄屏幕,
紅腫的眼睛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閨蜜這時也從我身後站了出來,她想拿出之前的錄屏解釋。
我攔住了她:「等等。」
「既然她說要墮胎自S,不如我們先去醫院求證,看她到底懷孕了沒有?」
記者們頓時炸開了鍋。
「沒懷孕……怎麼可能!」
我神情平淡,點開手機,同樣開啟直播。
「有沒有可能,馬上不就知道了?」
記者都是些聞到腥味便嗡嗡湧來的蒼蠅,這麼勁爆的消息,一行人比我還激動,熱熱鬧鬧往醫院湧去。
我手機直播的人數也以倍數翻湧。
「許隨說她沒懷孕,去醫院求證去了,大家快來吃瓜啊!」
夏晚之很快也從直播評論中看到這則消息。
她神情頓時就慌了,可怎樣也是個演員,驚恐之色湮滅在柔弱蒼白的偽裝下。
她強裝鎮定的從天臺上走了下來。
「許隨這麼汙蔑我,我不能作勢不管!」
說著,也馬不停蹄的跑去醫院。
微博熱搜詞又紅色轉為深紅。
爆上加爆,眾人翹首以盼,看到底誰說的是真相!
9
剛剛踏進產檢室的大門。
我便看到一個五十來歲的女醫生匆匆脫下白大褂就要逃跑。
我立馬叫人攔住了她。
「如果沒有猜錯,你就是給夏晚之做產檢的醫生吧?」
女醫生畏畏縮縮,眼神飄忽,不敢直視我。
「我是……」
「那請把夏晚之的產檢報告拿出來看看吧。」
我微笑的看著她,
她嘴巴啜茗著,不停的搓著手,欲言又止。
夏晚之這時也趕了過來。
「李醫生,你不要怕,這不是產檢報告嗎?」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檢查單。
白紙黑字,寫得正是自己的名字, 上面已孕的字眼格外清晰。
女醫生好像倏忽有了底氣。
「是啊,許小姐,昨天是我為夏小姐做的檢查,她的確懷孕了。你不要嫉妒成恨,就這樣汙蔑一個孕婦吧?」
沈斯言聽聞消息,緊跟夏晚之的腳步趕到。
他喘著粗氣,拉過我的手低聲道:「許隨,你不要鬧。」
「如果你實在氣晚之有了孩子,我們復合,也可以生一個。」
我用一種既可憐又可悲的眼神看著他們。
人可以壞,也可以蠢。
但愚笨到如此地步的,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哭。
我撫開他的手, 轉頭盯向女醫生。
「那請問夏晚之懷孕幾個月了呢?胎兒在她肚子裡成形了嗎?」
女醫生看著夏晚之的肚子,猶疑一陣。
「兩……兩個月了,胎兒很健康,你們放心!」
話音剛落,沈斯言和夏晚之的臉色驟然就白了。
這句話隻有我們三個人能聽懂,因為兩個月之前,正是夏晚之在酒店被人用強的時候。
而在那之前,夏晚之就已經和沈斯言說自己懷孕了。
「賤人!」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夏晚之摔倒在地。
記者們和直播間的人都還摸不著頭腦。
閨蜜反應過來,
捂嘴偷笑,把她在酒店的事詳情極盡的發了出去。
兩個月?那她懷得是那群人中誰的種?
網友哄堂大笑,直言這是今年度吃過最好笑的瓜,
這麼精彩,不留在春晚看真是可惜了!
10
其實這麼明顯的事,我早在之前就發現了。
被幾個人用強後胎兒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受影響,沈斯言半點都不知道用腦子想。
隔天,電視節目專門採訪他感受如何。
他面色陰沉,牙縫中憋出幾個字:「痛心疾首。」
作為這麼久以來,第一個接到的通告,縱使再心不幹情不願,也不忍心拒絕吧。
堂堂影帝,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令人唏噓。
我搖搖頭,出門倒垃圾。
上一秒還在電視裡的沈斯言,下一秒卻倏忽出現在眼前,
「你是鬼嗎?嚇S人啊!」
罵了句神經病,我轉身關門。
門縫中伸出隻手SS摁住,我怎麼用力壓,手背都已經青白了,沈斯言還不肯放下。
「你想幹嘛?」
我冷冷的看著他。
沈斯言苦笑一聲,看著我道:
「阿隨,我還有機會向你認錯嗎?」
我盯著他:「如果我說沒有,你會走嗎?」
「不會。」
我冷笑一聲。
沈斯言突然彎下腰,朝我直直跪下。
「我知道之前對你做了很多混帳事,隻要你能原諒我,我做什麼都願意。」
「好,那你就去S吧。」
我幹脆利落的打斷了他,關門。
幾個小時門外都沒傳來動靜,我以為他走了。
再次開門,血腥味卻撲面而來。
沈斯言癱坐在門沿,地上扔著一把裁紙刀,手腕上的鮮血像河流般蔓延開來。
我閉了閉眼,惡狠狠的罵:「你真是瘋了!」
救護車鳴著笛將他拉走。
他躺在擔架上,還不忘喊著我的名字。
「阿隨,別走……別走好不好……」
醫生無奈的看著我:「麻煩許小姐還是一起走一趟吧。」
我守到沈斯言一直清醒過來。
那把裁紙刀被我洗幹淨,默默的削著蘋果。
削完最後一個,我把它放到沈斯言面前。
「你的素材已經夠了吧。」
他的臉陷在潔白的枕被中, 潋滟的眸色不在,卻依然是好看的。
削瘦的眉骨起伏有至,平添幾分以往沒有的落拓氣質。
臉在江山在,我明白他的用意。
「又是道歉,又是自S,無謂是還想著復出博眼球。」
「是嗎,沈斯言?」
11
他咳嗽幾聲,胸膛震動。
「瞞不過你。」
「但如果這隻是附加的,我最大的願望是你能回來,你會相信我嗎?」
我示意沈斯言看向蘋果。
「它被人剝了皮,還能恢復如初嗎?」
「你不是蘋果。」
「但我會疼。」
我看著他。
許久,他望向蘋果,沒有說話。
我直起身對他說:「別來纏著我了,再演戲也該有S青的時候。」
「許隨。」
他驟然從床上彈起,喊住我:「對不起。」
我沒有回頭,背對著他,搖了搖手。
對不起可真是個惡習的詞匯,
好像說了那個人就要理由扶平一切做過的事。
那天之後,沈斯言消停了好一陣。
如我所料,他為愛羞愧自S的報道很快傳出。
粉絲沒有記憶,看到自己喜歡的偶像險些喪命,心疼的自發為沈斯言洗白。
幾番運作下來,他重歸大眾視野。
我厭倦看到這些紛紛擾擾,攢了錢想去國外進修。
可不知為何,收拾行李的那幾天,總感覺有人在跟著我。
起初我以為又是沈斯言。
買了東西,刻意走到巷子轉角等待。
「沈斯言,我說了……」
腹部驟然被什麼東西一擊。
夏晚之哼哧著咧開嘴,猙獰的臉在我眼前放大。
「許隨,好久不見啊!」
再醒來時,我發現自己手腳都被捆住,扔在一個四周都是燃料的廢棄工廠。
夏晚之坐在椅子上把玩著一個打火機看著我。
「好事都讓你佔盡了就想跑?」
「夏晚之。」
我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暗自罵髒話。
敢情什麼惡心的事情都讓我遇上了。
不是自S,就是綁架,他們兩個就該永遠鎖在一起永結同心!
可我明白激怒她不是什麼好事,我徐徐善誘:「我馬上就要出國了,以後礙不著你的事。」
「沈斯言能在娛樂圈復出,你也可以。傷害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我明白。」
夏晚之意外的回答的很利落。
「可是啊……」
她笑了笑:「你唯一不知道的,是我真愛沈斯言。」
「所以,也真的是想你S啊。」
12
夏晚之比誰都明白綁架許隨是孤注一擲的冒險。
她能忍受許隨設計欺辱她,但她不能忍受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拆穿她,使她變成一個惡毒的女人,被沈斯言棄如俾律。
不會有人知道,她進演藝圈的理由,是沈斯言。
那時她還隻是高中生,守在電視機面前聽他唱歌。
低沉悅耳的嗓音飄到她心裡,像一顆種子悄無聲息的埋下。
為了在娛樂圈S出重圍,
夏晚之吃過的苦,不比任何人少。
沒有人脈沒有家境,硬著頭皮跟投資方喝酒玩樂。
十幾個等著出頭的小姐妹中,屬她最拼,最能放下身段。
好不容易因為演了一部戲博來幾分名氣。被譽為清純小白花,得了沈斯言垂愛。
一切美好的就像幻境。
除了她無意之中知道沈斯言真正的隱戀女友,許隨。
除了懷孕,她想不到其他辦法取而代之。
事實上,她差一點也就成功了。
隻是她低估了許隨都沈斯言的重要性。
他真正愛的人是她。
新聞裡,她看到沈斯言自S的那刻。
心痛如刀攪。
許隨以為他是做戲,隻有她看到他眼底的絕望,知道是真的。
因為那絕望,和她眼裡的一模一樣。
既然如此,那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隻要沒有許隨,她就還能做那個夢,隻要沒有許隨。
13
夏晚之斂起笑意。
打火機在空中劃開一道弧線。
在落地的最後一秒,我緊緊閉上眼。
「阿隨,別怕。」
預感的疼痛沒有發生,眼睛睜開一道虛縫。
沈斯言出現在我面前。
「到最後你還要護著她!」
夏晚之比我先反應過來,嘶吼一聲,奪起一把刀衝來。
沈斯言深深皺起眉,擋在我面前。
「夏晚之,放下刀子!」
他是篤定她不敢傷害自己。
夏晚之到底停下了。
她哭得不成樣子:「斯言,你還不明白嗎?這個世界最愛你的人是我。」
「對不起。」
他嘆了口氣,像是對她,也像是對我說。
「我們隻是個錯誤。」
「隻是錯誤?」
夏晚之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
我預感有些不對勁,但已經來不及了。
夏晚之衝過來。
刀子陷入皮肉的聲音格外清晰。
她抵在沈斯言胸膛,抽出,再刺入。
「那我們就一起在地獄延續這個錯誤吧!」
沈斯言捂著胸口,緩緩在我面前倒下。
「阿隨……」
他還想再說什麼,可惜已經沒有力氣了。
我呆呆在癱在原地。
救護車,警車隨之到來。
夏晚之被逮捕,沈斯言經過搶救留了半條命,成為了植物人。
後來又有人採訪我:「有沒有遺憾沒聽到沈斯言的最後一句話?」
我想了想,搖搖頭。
是懺悔還是告白已經沒有意義了。
倒是夏晚之,在監獄給我寫了封信。
她神志尚且清醒,歪歪扭扭在信裡畫了一枚同心結。
玉石俱焚的故事她也知道。
我看完笑了一聲。
收起信,重新前往飛往異國的航班。
萬裡朝霞,我有美好的全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