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了這麼多年。
才讓父皇松口,同意我娶寧萱這個叛將之女。
多年的夙願成真。
娶到自己一見鍾情的人。
我本該無比欣喜。
可隱隱卻有些心緒不寧。
腦中不斷閃過阿免的臉龐。
或嬌嗔,或生氣,或撒嬌……
當初會救阿免,不過是因為有趣,想拆大皇子的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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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讓她成為一把對付大皇子的利刃。
這些年,我一味地寵她,推她出去做靶子。
將她當作我退婚的借口。
父皇雖知曉我真心想娶的人是寧萱,卻也厭惡阿免這個魅主的婢女。
不知情的母妃更是將她當做眼中釘。
放任宮中的人磋磨她。
都城中對我有意的女人,更是處處找她的麻煩。
阿免每次都是自己忍著。
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
卻隻是覺得好玩。
可漸漸地。
一切變了味道。
我開始護她,開始不能容忍別人欺負她。
我做事向來隨心所欲,就連父皇也管不了。
不想去探究為何會患得患失。
可此刻我卻意識到了,阿免在我的心中不隻是個工具。
雖比不上寧萱,卻也有幾分分量。
我向來不會委屈自己,既然在意,那便去求了父皇讓她做我的側妃。
隻是我那日為了安寧萱的心。
不由分說S了央央。
怕是會讓阿免傷心。
其實那日動手後我就後悔了,派人尋了十隻海東青給她送去。
管家後來來報,她將所有的鷹都給放走了。
我知曉她在生氣。
可她一介婢女,命都捏在我的手裡,又有什麼資格與我賭氣。
我雖寵她,卻也不想她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便又冷落了她幾日。
今夜,我突然很想她,想起無數個夜晚,她倚在我懷中。
怯生生地喚著:「阿景。」
我去了她院中。
告訴她我會娶她,向她許諾我的後院中隻會有她和寧萱。
可她卻並非我所想的那般高興。
隻是淡淡地問我為何會鍾情寧萱。
十二歲那年,我被大皇子算計,僕從皆S,我也在外流落了一年。
最窘迫之時,寧萱如仙女神降,救了我。
我對她一見鍾情。
也在心底暗暗發誓。
定會尋到她,娶了她。
對這段往事,我一向閉口不談。
便是父皇和母妃也不知曉。
可今夜,我卻情不自禁地想告訴阿免,想讓她理解我對寧萱的感情。
可得知一切後,她臉色卻變得慘白。
她說想回大盛。
我心裡變得空落、恐懼,最後所有的情緒都化為憤怒。
怒上心頭的我,說的話隻會更傷人。
看著阿免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
我的心也像是被人捏緊。
泛起細密的痛。
我強撐著離開。
阿免定還是在氣我娶寧萱,氣寧萱在我心中比她的分量更重。
我讓管家連夜準備了一份與寧萱相同的聘禮。
給阿免送去。
隻是想讓她明白,她在我心中也佔了一席之地。
管家回來後不語,隻一味的嘆氣。
我擔心阿免,匆匆趕去時。
卻隻見她打了寧萱一巴掌。
看著寧萱委屈的模樣。
我竟一巴掌打在了阿免的臉上。
她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這是我第一次打她。
巴掌揮出後我就後悔了,暗暗卸了幾分力道。
可阿免的肌膚嬌嫩。
上面的紅痕依然刺眼。
我不想委屈她。
可我更不能委屈寧萱。
我逼自己冷硬地抱走寧萱,不敢看阿免的神色。
2
大婚那日。
所有人都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
謝府的人攔路時,我更是罕見地發了大火。
礙於我的身份,眾人不敢再攔。
我飛快地接了寧萱入轎。
花轎行至半路。
一陣微風吹過。
我的心跳停滯了一瞬。
心裡的煩躁開始瘋長。
徹底爆發是在拜堂前,管家給了我那方雞血印石。
「殿下,阿免給了我這方印石,今日一早便不見了蹤影。」
「我尋遍了都城也沒找到她。」
「咔!」
我生生的將那方印章捏碎,碎片嵌入手心,血液滴落在地。
這方印章是阿免最愛之物。
日日貼身帶著。
如今卻隨意地送了人。
「殿下!」
謝寧萱急地掀開蓋頭,拉住我的手檢查傷口。
我一把揮開她的手。
雙眼通紅地看向侍衛。
「無論如何,都要給我找到她。」
阿免竟敢離開我。
竟敢?
我一把扯下身上的紅衣,冷聲道:
「不。」
「我親自去尋她。」
「殿下?」謝寧萱緊緊拉住我,眼中噙滿淚水,全是祈求。
「求你不要去。」
我面無表情地將謝寧萱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隻留下一句。
「婚禮取消。」
便轉身離開,身後是滿座哗然和謝寧萱抑制不住的哭聲。
可此刻我卻顧不上這些。
心中隻有害怕。
怕再也找不到阿免。
我得知商隊的消息時,卻遲了。
追到了大盛的邊境也未見到阿免的蹤影。
我徹底慌了。
3
找遍了大遼的國土。
終於找到和央央無比相似的海東青時。
北安公主歸國的消息也傳了來。
怎麼可能?
當年我親眼看著北安被大皇子一箭穿心。
也正是為此。
身為北安貼身女官的阿免,恨大皇子入骨。
那日從商隊口中得知。
帶走阿免的人,是大盛的探子。
若是……
我的心開始狂跳。
我本想親自去大盛探查,父皇卻派兵將我囚於府中。
可他也怕我瘋後不管不顧。
允我派人去大盛查探。
北安公主的畫像傳回時。
我盯著畫上的人,足足看了一晚。
直到謝寧萱進門。
她神色莫辨。
「殿下就那麼喜歡北安嗎?」
我抬頭看向她:「你早就知道了。」
謝寧萱面色坦然。
「是。」
「十年前我就知道她並非阿免,而是北安公主。」
「不僅我知曉,就連我的父親也心知肚明。」
我抽出最下面的那張北安幼時的畫像。
一把扔在謝寧萱臉上。
厲聲質問:
「那你可知曉幼時救我之人,亦是她?」
那年她救我時,雖隔著轎簾, 可離開時的那陣風, 也讓我瞧得了她的幾分容顏。
救我的人從來都不是謝寧萱。
而是我的阿免。
心頭微熱。
轉而想到對她說過的狠話。
又變得一片冰涼。
她來到了我身邊。
卻又被我親手推開。
4
我第一次求父皇。
是為求娶謝寧萱。
第二次。
讓我作為使臣去大盛參加朝賀宴。
北安公主出場時, 我的心裡無比激動, 還未看清她的面容。
我便知道那就是我的阿免。
她與以前不同了,少了些嬌蠻, 多了幾分沉穩。
也瘦削了不少。
我努力克制不去看她,可眼角的餘光卻始終鎖定她。
大盛皇後喚她「央央」。
央央竟是她的名, 我心潮湧動, 心底的悔意更甚。
不小心與她的視線對上。
她神色如常, 對我點頭示意,待我與旁人不同。
可我的心卻落到了谷底。
我太怕失去她了。
怕到當場提出了聯姻, 無恥地以大遼作為脅迫。
可是沒關系,隻要能讓阿免回到我身邊。
一切的手段都是值得的。
可是她卻拒絕了我。
阿免眼中的堅決讓我感到陌生。
也如一團寒冰。
冷意漫過我的四肢百骸。
5
海東青停在阿免手臂上。
我沒有錯過她眼中的動容。
從抓到這隻海東青起。
我日夜不停的訓練它,拿阿免留下的衣物給它熟悉氣味。
如今它與央央已是一模一樣。
可它終究不是央央。
北安亦沒有原諒我。
她隻是溫柔地與我劃清界限, 告知我她會和謝星巖成婚的消息。
那一刻。
我隻覺得猶如置身地獄。
烈火焚身。
6
北安大婚前日。
我不惜與父皇撕破臉。
也要前去大盛搶婚。
被謝星巖攔下時, 心裡的所有怒火瞬間有了發泄口。
他也配?
我想不管不顧S了他。
即便後果是S在大盛。
可惜雙拳難敵四手。
我最終落到了謝星巖手中。
她一身嫁衣, 與謝星巖攜手踏入公主府時。
我目眦盡裂,不斷掙扎。
聲嘶力竭的想呼喊她,卻被人SS捂住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眼見她與謝星巖拜了天地。
我的眼中流下血淚。
7
大盛皇帝要送我回北遼。
我磕得頭破血流, 隻為見她一面。
如願地見了她。
我知曉這是最後挽回她的機會。
這一刻。
我不再是北遼三皇子,不再是戰無不勝的少年將軍。
隻是一個求而不得的傷心人。
我對她訴說了心意,對她露出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甚至拿起了我曾經最討厭的眼淚。
作為工具, 想要留住她。
她為我拭去了眼淚。
話語一如既往地溫柔。
可卻徹底對我宣判了S刑。
她說讓我隻當阿免半年前就S了。
她說下次見面。
不S不休。
8
回到北遼。
父皇大怒。
將我徹底囚禁。
直到一年後。
父皇讓我領兵守城, 而敵方的將領是她和謝星巖。
戰場上, 我對謝星巖處處下S手。
時不時地護著她。
直到她將長槍插入我的胸膛, 頭也不回地策馬離開。
我才明白。
她的心就如磐石, 再無轉移。
這一刻。
我活著, 就像是S了。
我倒下時。
眼前是她飄逸的發絲。
我伸手向她, 眼中噙滿淚水。
「我的……央央。」
9
我沒S。
被人救了回去。
可也足足躺了兩月才醒過來。
醒來時。
謝寧萱滿眼通紅, 端著藥守在我床邊。
我卻隻問:「她呢?」
管家滿臉疲憊,長嘆一聲。
「殿下還是將她忘了吧。」
謝寧萱神色激動:
「她如今要置你於S地,若不是陛下以整個太醫院的命威脅, 太醫們日夜守護, 拼S相救, 殿下你又怎麼能醒來。」
「她是北安,和她的母親一樣, 最是冷心冷情, 便是殿下S在她眼前, 也休想讓她動容一分。」
「住口!」
我將手邊的一切掃落在地。
更是將謝寧萱手中的藥碗打翻。
「滾!」
10
我知曉父皇派謝回和大皇子去燕州時。
已經遲了。
謝回曾是大盛名將, 這些年更是將蠻族人打得不敢再進一步。
大皇子是北遼不可多得的勇士,更是心狠手辣。
我擔心她。
傷還未好,便匆匆趕去燕州城。
隻是我到時。
一切已落幕。
謝回和大皇子皆身S。
謝寧萱持釵刺向她時,我知曉以她的身手隨意便能躲過去。
可她竟動也不動。
嘴邊勾起解脫的笑容。
她竟想求S。
我瘋了般地衝過去, 金釵刺入身體時,我竟有一絲慶幸。
隨著體內的劇痛與血液的流出。
自知時間不多,我撫上她的臉,問出那句:
「央央, 下輩子你可願原諒我?」
我不奢求此生。
隻願下輩子我不再眼盲心瞎。
1
「(直」可她連騙也不願騙我。
「耶律景,下輩子我們不要再相遇了。」
這句話如無數把刀子。
在我心間穿插翻絞。
謝寧萱驚懼地跪在我面前,可她卻擋住了北安的背影。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她推開。
看著北安離去的身影。
一聲聲地喚著「央央」。
直到離開這個世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