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肖姨娘鬥了一輩子。
臨S前,她不肯見謝浔,隻留下一句話:
「妾勢微,若有來世,惟願與君不復相見。」
謝浔篤定是我將對方逼S,深夜提劍闖進我的閣中,要我賠命。
我被人推了出去,撞在劍上,痛苦而S。
再睜眼,又回到父親為我擇婿那天。
眼前一個是剛中狀元的謝浔,一個是少年將軍季邵安。
我拿起大棒,將兩人都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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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浔不是好人,但上一世在背後推我的,正是那季邵安。
1.
夜幕剛剛降下,雨花閣那邊就傳來了消息,說看病的郎中下了斷言,肖茹活不過今晚。
謝浔從早上就沒在那出來過,直到深夜,雨花閣那邊開始響起陣陣哭聲。
我念完眼前的經書,不緊不慢起了身,臉上是平淡,更是麻木。
這些日子,肖茹病了多久,我就被關在屋裡禁足了多久。
兩月前,我不在院子的功夫,她以丟了一件首飾的名義闖進我的房中,一通翻箱倒櫃,將母親逝去後給我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飾砸碎。
其他的我都可以忍,但這件事不行。
謝浔趕回來,看著提起劍,紅了眼的我。
哪怕手上沒有武器,也仍然敢為肖茹擋劍。
因為他覺得我不會動他。
「謝郎,我真的沒幹過那種事……」
「主母大人,我知你容不下我,但讓我陪著詩兒長大好不好,她隻是個庶女,礙不著您的!」
肖茹在那邊哭得撕心裂肺,看似失了理智,卻幾句話就顛倒了黑白。
趕來的季邵安一劍刺穿了我的肩膀,將我打暈了過去。
「你心疼了?沈媛那般跋扈,要不是我還有些理智,那一劍刺的就應該是她的心髒!」
半睡半醒間,我聽到季邵安厭惡的聲音響起。
那天之後,我被關在了院內,不能踏出半步。
沒有人再來問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而謝浔一句肖茹因我心鬱氣結,就直接封了我的門,每日的東西從狗洞裡送進來,將我關了整整兩個月。
就連我爹臨S時,他也沒讓我去見他一面,還是肖茹派來的丫鬟故意透露給我這件事。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絕望。
肖茹早就暗中服用治病的湯藥,她這病症已經很久了。
可她為了將我一起拉下水,不惜在後來服藥加快自己的病情。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恨我,直到她說出了和謝浔一樣的話。
「你的位置,本應該是我的。」
「你佔了我的位置這麼久,就連我的女兒也隻能是庶女,你知道我有多恨麼?」
那是她偷著來見我的最後一面。
在那之後,她便強行透支了自己的身體,加快病情的發展。
而就在她S前,不僅不肯見謝浔一面,還重申了自己那天的冤枉,隻留了一句話:
「妾勢微,難分辯。」
「若有來生,惟願與君不復相見。」
2.
屋門被猛地踹開,謝浔雙目猩紅,神情是痛苦,更多的卻是恨意。
他眼中的仇恨像是要溢出來,手中的劍被他SS握著:
「賤婦,今日我便S了你,讓你給茹兒陪葬!」
我可以躲開這一劍,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好累。
於是我沒動,對上謝浔的眼平靜無波。
可謝浔卻臨時偏了劍。
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讓我正好撞上了劍鋒。
聽見謝浔的驚呼,我覺得惡心無比,甚至自己加大了力氣,讓劍鋒刺得更深。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回想起了諸多往事,流下悔恨的淚水。
若有來世,我一定還要遇見謝浔他們。
不S之泄恨,我難以長眠。
「小姐!小姐快醒醒啊!」
再次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時,我隻覺得心中一顫。
隻見早就因護我而S的綠蘿正站在我跟前,不停地催促著:
「小姐,你快點吧,二位公子都已經到正廳了,主君都派人催好幾遍了,咱們趕緊梳妝。」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綠蘿拉去洗漱。
而人到了正廳的那一刻,我這才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我重生了。
而且重生的時候真的很微妙。
是父親給我擇婿的那天。
「媛兒,這位是謝公子,這位是季小將軍。」
父親說道。
再次看見那兩張熟悉的臉時,我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
正是謝浔和季邵安。
也不怪我上一世眼瞎。
畢竟任誰也不會想到,眼前的兩個人,選哪一個都會讓我命喪黃泉。
上一世嫁給謝浔後,五年之久,肖茹都沒有出現,我還天真的以為自己得遇良人。
直到謝浔入駐中央,官居二品,肖茹第二日就被納了回來。
「茹兒願意為了我屈居妾位,受了極大的委屈,你出身武將世家,也沒那麼細心,以後中饋之事就交給她打理吧。」
謝浔一句話,我五年的掌家光景就隻得來一句不夠細心。
肖茹入府以來的事宜都是謝浔操辦,我連她的家世都不知道是什麼,隻聽她自稱是書香門第的嫡女。
可我偶然發現,肖茹是奴籍。
哪裡能做什麼姨娘,拉出去發賣了也都是一句話的事。
可那時肖茹還沒有表現出什麼,又畢竟是謝浔喜歡的人,我不想抓了把柄就趕盡S絕,所以暫時按下,並未提起。
直到謝浔強行為肖茹翻案,利用官職做了不知多少手腳。
原來肖茹出自幾年前因貪汙獲罪的肖家。
全家男丁流放,女眷都進了奴籍,肖茹也不例外。
眼下肖家翻案,明明當年謝浔和季邵安二人投奔父親門下時,說的都是無意中人,眼下卻有了個共同守護的人——
肖茹。
他們從未提起過,彼此有著數年的情分。
並且幾人還一致認為當年讓我挑選夫婿是被逼無奈的。
一開始,季邵安與我還尚且是點頭之交,可在與肖茹發生矛盾後,比起謝浔還會象徵式地詢問兩句,他甚至直接就認定了是我的錯。
就連上一世謝浔明明偏了的劍,也是因為他在背後推了我一把,這才讓我撞上。
那身黑衣,我不會認錯。
3.
「媛兒?」
父親見我分神,又詢問了我一聲。
我看著還安然無恙的父親,眼睛一酸。
因為謝浔,我上輩子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想到這裡,我直接跑了出去,從收拾樹枝的奴僕那兒搶了一根手臂粗的大棒。
「都給我滾出去!」
回到廳堂,我冷了臉,立馬就揚起棒子往兩人身上招呼去。
父親要攔我,而我直接把手中的東西扔過去,精準砸在兩人中間,茶杯碎了個稀巴爛。
「都給我滾!」
我如此異樣失禮,父親卻隻是下意識看我的手有沒有受傷。
「小女今日身體不適,二位請回吧。」
父親留下一句話,就連忙查看起了我被割破一點的手指。
季邵安臉上帶了些不悅,卻也沒說什麼,說了告退便離開。
反倒是謝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讓我忍不住再罵:
「再看眼睛給你挖了!」
兩人都走後,窩在父親的懷裡,我忍不住崩潰大哭。
「好了,咱們媛兒不想嫁就不嫁,哭什麼啊。」
我哭我太傻。
上一世,在我S前的那些日子,我身邊的侍女都被換成了肖茹的眼線,連哭訴都不知道該對著誰。
而一切的始因便是上一世的今天。
面對各方面皆是不相上下的兩人,我選擇了看著溫潤如玉的謝浔。
陪他從一介書生走到登閣拜相,多年陪伴,卻也比不過後來的肖茹,最終被蹉跎半生。
而季邵安,他不僅害S了我,更是S害綠蘿的兇手。
那時我剛剛被禁足,唯有綠蘿與我相依為命,為我周旋。
而肖茹的病情傳到他的耳朵裡,又恰逢我爹病重歸鄉,季邵安立刻就提劍過來,要S我泄恨。
「我若不S了你,不僅對不起茹兒,也對不起我這些年在沈繼那受的委屈!」
聽聞此話,我渾身氣血上湧:
「先不說我從未害過肖茹,你季邵安當初隻是炊事營的一個小兵,若不是我爹提攜你做副將,你能有今天!」
季邵安聽完卻是冷笑一聲:
「以我之才能,就算沒有他,也會被其他貴人賞識,當初我明明心裡有茹兒,卻還要與你虛與委蛇,和謝浔任你擇婿,憑什麼!」
我被氣得嘔出一口血來,聲嘶力竭:
「當初明明是你為了抓住向上爬的機會不主動提出有心上人,何曾有人逼迫於你,是你自己舉止虛偽!」
「你們吸著我沈家的血一路高升時不置一詞,現在卻說起自己委屈了?」
被我戳到痛點,季邵安氣極,即刻便要動手,是聽到動靜進來的綠蘿給我擋了這一劍。
隨著一起進來的是臉上帶著不耐的謝浔。
「隻是禁足而已,你為何總生事端?」
話還未說完,看見眼前這一切,謝浔猛地噤了聲。
我暈了過去,再醒來,身邊的滿是生面孔,個個態度冷漠,綠蘿的屍身也不見蹤影,留下的隻有門口的小廝和一句冷冰冰的「您還不能出去」。
我知道,包括那晚能輕易闖進謝府的季邵安,眼下這一切也都是那「纏綿病榻」的肖茹做的手筆。
而謝浔?
在這些事情裡,他做了一個瞎子。
4.
回過神來,我深吸一口氣,現在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這一世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直接跟父親說這兩人居心叵測,不僅不能信任,甚至要除之而後快。
父親雖是性子耿直,沒有太多的城府,卻也不會被輕易蒙蔽。
上一世,謝浔和季邵安之所以取得了父親的信任,是因為半月前回京的那場意外。
山匪來襲,季邵安在關鍵時刻給父親擋了一箭,又確實有些本事,這才得到了父親提拔。
他自詡一身本領是沒錯,殊不知他一直在炊事營是因為得罪了人。
那人是世家的紈绔子弟,一直派人壓著季邵安的名冊,若非父親拉他一把,不會有第二個人想插手這番仇怨。
而嫁給謝浔後我才偶然知道,原來當年父親遇險,是季邵安故意離隊,泄露行蹤引來了那隊山匪。
他的上升之路,讓那日不知多少人命成了墊腳石。
父親被蒙蔽,而季邵安得到重用之後,又將謝浔引薦給父親。
謝浔最能裝模作樣,對父親投其所好,又剛好,上一世他得到了我的青睞。
父親自然會全力扶持自己的女婿。
可卻不知,他幫扶的是會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我沒繞彎子,直接告訴父親他回京路上土匪截隊之事大有蹊蹺,現在過了這麼久,再去查說不定反倒會有意外收獲。
父親自然信我,可若不是查過二人的底細,也不會放過來讓我相看,還是猶豫了。
但隻考慮了一會兒,父親就準備動身,甚至打算親自前去。
看著父親離開後,我卻沒有放松半分。
因為我要先幹完另一件事。
那就是把還是奴籍的肖茹買回來。
眼下的時機正好。
肖茹的樣貌不錯,而根據上輩子這段時間季邵安突然向我爹借了二百兩的事,我已經猜到肖茹在哪了。
當晚,趁著夜色,我戴上帷帽,來了宜春樓。
「這位小姐,您若是選奴僕,大可去隔壁金滿行不是?咱們這的,可都是有別的用處的……」
宜春樓的老鸨好心地提醒我道。
我直接將五百兩銀票拍到桌子上。
「您就說肯不肯讓我挑吧。」
老鸨眼睛都睜大了,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
「行行行,您隨便挑,跟奴家來吧。」
老鸨帶著我去了後院,房間門口有兩個大漢看守著,見老鸨來了,這才開了門。
「小姐,這幾天新來的都在這兒了。」
老鸨說道。
我掃視著眼前的眾人,一眼就看見了在角落的肖茹,相比其他人,她渾身遍體鱗傷,唯有那張臉雖然髒汙,卻還完好。
「小姐,這小蹄子雖然相貌不錯,可卻是個性子烈的,你若是想帶回去服侍,可需要讓奴家先幫你調教了?」
我搖了搖頭。
「就她吧,把賣身契直接給我,我現在就把人一起帶走。」
老鸨連連應下,我正打算走,突然被人拽住了裙擺。
「小姐!小姐您帶我走吧!我什麼活都能幹,給一口飯吃就行!」
隻見一個瘦小的小姑娘抓住了我的裙擺,眼裡滿是懇求。
一旁的大漢上去就要踢,我將人攔下。
「等等。」
我神情微動,眼裡有些驚喜。
這不是青兒嗎?
5.
上輩子,肖茹額頭上有一道很深的疤,就是青兒傷的。
肖茹雖平時都用頭發蓋住傷疤,可那始終是對方最難以釋懷的痛。
在她勢起後,立刻就派人找到青兒,將她打S。
因著人是帶回了謝府處置的,所以我見過一次青兒。
似乎是因為上輩子肖茹被賣到宜春樓之前,兩人就有點仇。
我開心得很。
正好,有些事我自己做恐怕不那麼方便,很是需要一把刀。
我看向老鸨:
「這個多少兩,我一起買了。」
老鸨看了一眼青兒的臉,笑意晏晏:
「小姐給了那麼多,這個丫頭您若是喜歡,奴家一起送給您就成了。」
我不可置否,接了兩人的賣身契,就讓家僕將二人帶上,準備回府。
肖茹,這輩子落到我手裡,不隻你,你們三個都別想好過。
剛到府中,青兒就向我跪下:
「多謝小姐救命,奴婢叫青兒,不知道有沒有福氣到小姐身邊伺候,小姐院裡若需要人,奴婢做什麼活都行!」
不遠處,肖茹看見這一幕,翻了個白眼。
我一下子來了計謀。
「把她帶過來。」
我說道。
肖茹被帶了過來,不是很情願地跪下了。
「小姐好。」
我興致正濃,並未在意:
「你叫什麼名字?」
「肖茹。」
我笑了笑:
「真是個好名字。」
「不過我不喜歡。」
「以後叫二丫好了,小姐我就喜歡這樣接地氣的名字。」
不遠處的綠蘿和青兒:……
肖茹臉色一變,她抬起頭,眼中含了幾分淚:
「小姐,這是我母親給我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