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時,我被一個新手姑娘驚叫著鏟倒,抱了個滿懷。
後來她成了我女朋友。
我一直以為是月老開眼,直到偶然發現她抽屜裡的滑雪冠軍證書。
1
剛從高級道下來,我帥氣的 ending pose 還沒來得及擺,突然就聽得一聲驚叫,呼哧帶風地朝我衝來。
一新手姑娘驚慌失措,邊衝下來邊揮手喊大家躲開,連手杖都甩飛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鏟倒抱了個滿懷,兩人在雪地上滾了兩圈才停。
動靜引得整個滑雪場的人都看了過來。我尷尬地連忙爬起來,拍著身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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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那姑娘坐著要起身,我俯身伸手過去扶。
她一把摘掉雪鏡,瞧見我伸到她面前的手,略微滯了一下,然後視線沿著手臂,忽然揚起小臉望向我。
不知道是因為運動還是緊張,她呼吸有些急促。眼神湿漉漉的,像受驚的小鹿,羞怯地看著我。皮膚白淨精致得像陶瓷娃娃,把旁邊的雪都比下去了。
她吸了吸紅鼻頭,可憐兮兮道歉:「對不起,我撞傷你了嗎?」
即便是緊張的語氣,聲音卻還是好甜。
我貌似受到了美顏暴擊,大腦宕機了兩秒,直到聽到她的話才恍然回神。
張口卻結巴了起來:「我我沒事,你呢?」
她抓住我的手起身,站在我面前,低眉嬌赧一笑,又抬眼柔柔看我。
那刻我隻覺得心髒驀地一停,感覺就好像是突然中了一箭。
她扶了扶腦袋:「我好像有點暈……」
最後一個字都還沒落地,她就直接倒在了我懷裡。
2
完了!我該不會壓斷了她脊柱脖子啥的吧?
我在醫院走廊裡來回踱步,看她的家人和醫生交談,心裡慌得厲害。
雖然不是我撞的她,但我在雪場兼職,客人受傷我也脫不了幹系。
直到聽見醫生說沒什麼事,我才松了口氣。
她媽媽轉頭看見我,好奇打量:「你是?」
我抱歉道:「阿姨您好,我是北境大學環科的學生,我姓章。今天滑雪時……」
她忽然「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你是劉安宇教授的研究生?」
我有點驚訝:「您怎麼知道?」
她了然點頭,上來拍拍我說:「小章,還好有你啊,多虧了你在斯允身邊。我們都很感謝你的。看看,多好的小伙子,一表人才。你放心,我肯定是贊成的。」
我被突如其來的誇獎弄得茫然:「阿姨,您在說什麼?」
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
她笑起來:「好了,你也別想太多。你在這陪著斯允吧。」
「我?」我回頭看看病床上的胡斯允。
她還沒醒,睫毛耷下來又長又密,像個洋娃娃。
這要擱我們學校,高低是校花級別的女神。
雖然我確實也有點不想走,可我在這陪著算怎麼回事啊。
而且總感覺好像哪裡怪怪的。
「阿姨,我還得回雪場,要不晚了沒車了。」
「住雪場?那環境多差。正好我們附近有套房子空著,你以後就住那吧,這是密碼。」
我都懵了:「不好吧,而且來回也不方便。」
「哦也是。」她點點頭,「那就再給你配個車吧。小章你會開車嗎?」
「啊?會倒是會,但……」
「那這輛車你開。」
她掏出一把車鑰匙,二話不說塞我手裡。
我低頭一看,這是……
保!時!捷?!
好家伙!
敢情撞我的不是女神。
是財神啊!
3
我咽了口唾沫:「阿姨,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能有啥誤會,阿姨就是希望你對斯允好一點,多陪陪她。你是她男朋友,她肯定希望醒來就看見你呀。」
什麼男朋友?
我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不不,我不是她男朋友……」
阿姨頓時就急了:「這話可不興瞎說啊!咋能動不動就分手呢!好孩子,你倆好好處,絕對不能分手知道沒?」
我都快百口莫辯了。
我倒希望是她男朋友,可她這級別的美女,家裡還這麼有錢,動輒送車送房子。
她能看上我?
我還想解釋,忽然病床上輕嚀一聲,胡斯允緩緩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她媽媽趕緊過去扶,詢問幾句後,胡斯允逐漸清醒。
她目光在病房裡轉了一圈,最後落在我身上,神情微微一怔,變得有些疑惑。
阿姨看見她的表情,奇怪道:「你男朋友啊,你不記得了?」
她滿眼困惑:「我……男朋友?」
「對啊,你爺爺說的,劉教授帶的學生小章,是你男朋友。」
她聽後一愣,臉噌地就紅起來:「爺爺好歹是個院長,怎麼打聽我八卦呢!」
「他可沒時間打聽你,他是親眼看見你和小章在一起,才來問我的。」
「小章?」她疑惑揚眉,眼珠轉了轉後,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旋即眼睛一亮。
我覺得她肯定要說點什麼解開誤會了吧。
沒想到,她頭一低,輕咬著嘴唇:「我不記得了,我好像有點失憶了。」
4
「失憶?」阿姨驚訝,「不是低血糖暈倒的嗎?咋還失憶了?」
胡斯允聽後一愣:「呃……可能輕微撞到了頭,沒事的,應該不久就能想起來。」
「不過,」她悄悄抬眼看我,「沒想到我眼光還挺好的。」
嬌羞含情的樣子看得我挪不開眼,大腦一片空白,恍惚覺得是不是春天來了?外面的雪全都融化了吧,不然為啥在這瞬間我心裡的春花全被催開花了。
「那一會兒讓醫生再給看看吧。公司有事我得先走了,吳媽留下照顧你。小章,麻煩你陪著斯允吧。別回學校了,房子車子隨便用。都是一家人,你別客氣,要不阿姨生氣了。」
她也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把胡斯允交給我就走了。
我尷尬地目送她走遠,回頭看見胡斯允正望著我。
見我看回來,她連忙轉開目光,嘴角是壓抑不住的笑意,眉目流轉間羞怯含情。
我的心跳差點就壓不住。
坐在她床邊呼吸都亂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她先開口了:
「你……真是我男朋友嗎?」她手指無措地擰著床單,緊張的眸子還帶著期盼,小心翼翼看著我。
我忽然就相信喜歡上一個人,就是一瞬間的事。就像此刻體內飆升的多巴胺、腎上腺素、荷爾蒙,讓我大腦像油鍋突然炸了鍋。
明明是一個很好的澄清機會,可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神使鬼差地點了頭。
見我承認,她很驚喜,笑靨明媚動人。
她拿起手機問我:「對了,你微信是哪個呀?我怎麼找不到。」
我心裡一驚,急中生智:「你跟我生氣,把我刪了……」
她抬起頭看我,看得我心裡快發毛了。
她卻忽然語氣撒嬌:「對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有這麼優秀的男朋友還不知珍惜。我們加回來好不好?」
聽得我心都軟了,暗罵自己不是人啊!
尤其是當晚上我看著那套無敵江景大平層,和騷氣的小超跑。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怎麼一夜之間,我就開上豪車,住上豪宅了。
這讓我突然有種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的感覺。
5
照顧斯允出院後,我回了雪場上班。
從讀大學開始,我就沒再拿過家裡一分錢。父母去世得早,爺爺辛苦拉扯我長大。家裡困難得連我第一年的學費都是爺爺一家一家求遍全村,才湊出來的。
我一邊拼命學習,一邊兼職打工。靠獎學金和兼職填補這幾年的學費生活費。
雖然我很需要錢,但雪場卻是例外。
我不是教練,在這裡幹兼職收入很低,之所以接受,是因為可以免費滑雪。這是我乏味生命裡唯一的樂趣了。
從頂峰極速下滑,速度和寒冷讓我清醒又著迷,可以從被束縛的沉重現實中短暫逃離。
我忘記了一切,貧困的家境,爺爺的疾病,刁難的師兄和導師,都不存在了。
我是自由的,像一片雪花在天地間飛舞。
雪花飛濺,涼意四起。腦中忽然浮現胡斯允驚慌失措朝我衝來的場景,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時愛情來的時機就是如此不由分說,令人猝不及防。
過大的家庭差距讓我在面對胡斯允時難免自卑。如果我理智,就該趁著還沒完全陷進去,盡快止損。
照顧到她出院,算完成我的責任了,與她不該再有過多牽扯,更不該繼續騙她。否則隻會傷人傷己。
抵達終點我嘆口氣卸下雪板,路過前臺時被經理叫住了。
「章珩,快快快,你的學員在新手道等你。」
我一下沒明白:「我哪有學員?」
「現在有了。剛才有人買了幾十課時,指定要你教。你放心,學費我按頂格比例給你。快去吧。」
說完他就催著我回雪場。
我納悶出來,視線轉了一圈後猛地定住了。
我看到一身滑雪服,站在雪板上對我眨眼睛的胡斯允。
嘈雜的雪場頓時都模糊下去,隻剩她清新活潑的氣息撲面而來。
6
「章珩!」她朝我揮手,「你滑雪好厲害哦,你教我好不好?」
我低笑一聲走過去:「你都這樣了,還要學啊?」
「我腦袋沒事,隻是低血糖暈倒的,而且,我這次已經有準備了。」她掏出兩塊巧克力,俏皮地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被她的可愛逗笑了。
她很聰明,我扶著滑了幾遍她就掌握了基礎動作。我跟在她身後保護她,看靈活的身影穿梭在白霧裡,像藏起翅膀的精靈。
明明比我大幾歲,卻像個小女孩一樣古靈精怪。滑累了還會耍賴纏磨,喊我的專屬稱呼:「小章老師,饒了我吧。」
路過的男人沒有不回頭看她的,可她的目光就沒有從我身上移開過。
整個雪場的教練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都差點把我刀S。
休息時,我對她說:「一會兒我讓店長把學費還給你。我教你,不用給錢。」
「不要!」她堅定地看著我,「這是你工作該得的,不能因為你是我男朋友,就壓榨你的勞動所得。」
我笑著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她卻突然認真起來:「章珩,我沒有開玩笑,更不是可憐你。在我看來,你是最厲害,最不需要憐憫的人。」
她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你這麼有才能的人,不該困在生活的泥潭裡。我想要看到你放開手腳,闖出屬於你的天地。我相信你一定會是個了不起的人。」
我心中的弦被狠狠撥動,眼中忽然有些溫熱,情不自禁緊緊握住她的手。
7
這個假期太快,每天我都過得飄飄然,直到回學校都還有些魂不守舍。
我知道這份幸福,是偷來的。
所以總忍不住擔心,怕哪天斯允記起來了,發現我一直在騙她,可能會嫌惡S我。
也怕某天她的正牌男朋友出現,我該怎麼辦?
越是患得患失,便越是控制不住陷得更深。
可沒想到,在這事爆雷之前,獎學金先出了岔子。
我正查著資料,舍友急匆匆跑進來:「章珩你快看,古月集團獎學金的名單下來了,沒有你。」
我一下站了起來:「怎麼會,我的申請都通過了,怎麼會在最後關頭被擠掉?」
古月集團的老總是我們胡院長的兒子,這個獎學金是集團專門資助我們院的,評判標準中很重要的一條是符合貧困生標準。
我無論是貧困指標還是學業排名,都不可能被刷下來。
我趕緊打開手機查看,在獲得者那欄,看見了熟悉的名字——張灏。
我懂了。
是他,我的同門師兄,故意整我的。
張灏和我都是院長的研究生,我是外校考來的,他是本校的。我倆都由劉安宇副教授帶。
剛進課題組的時候,劉導師指派他輔導我。起初他對我挺好,熱心分享給我很多數據。我是真心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