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疼嗎?」
他搖搖頭,「沒事,要是我沒被他摁住胳膊,早把他揍暈了。」
…
將林辰送到醫院後,我回了別墅。
準備拿著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離開。
我早就想過分手這一天,卻沒想到,會是在這麼個日子。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別墅,然後毫不留戀轉身,卻看見站在門口的顧時川。
「不是說分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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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邊掛著譏諷的笑,我沒理他,拉著行李箱與他擦肩而過。
他拽住我的手。
強硬的扳過我的身體面對他,嘲諷在他臉上暈開,直對著我的眼睛。
「宋沅,你不會以為,我真的非你不可吧。」
「其實我就是覺得你挺適合結婚的,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和你分手也無所謂。」
他搖了搖手機,讓我看到他微信上那個置頂聯系人。
「這個,才是我的真愛。」
「宋沅,我說過了,你比她差遠了,知道今天為什麼我不和你去看你那S透的爸媽嗎?因為你們一家三口,合起來都沒她重要啊。」
「你說,我要是沒和你結婚,你媽會不會在地底下大哭大鬧啊?」
「啪」的一聲,我巴掌扇上他的臉。
指尖還在輕微顫抖。
我紅著眼,一字一句,「顧時川,你真惡心。」
「你怎麼有臉提我爸媽的?」
「你這種人,趕緊下地獄去吧。」
他憤恨的轉過頭看我,SS的瞪著我。
我從兜裡,拿出了手機。
調換到另一個微信,將屏幕反轉給他看。
「顧時川,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命天女嗎?」
13
顧時川捂著臉僵在了原地。
好久,他才反應過來,眼裡全是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你?」
他瘋了一樣大喊,大哭。
不停的往已經有了巴掌印的臉上繼續扇巴掌。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將這個微信所綁的電話卡取下扔掉。
從和顧時川開始網戀,我就是故意的。
我就是要他知道,他一直放在心上,一直覺得是真愛的人,其實就是他最看不起的我。
他覺得我愛他,我在我爸媽面前說了一定會嫁給他,我就離不開他。
但我偏偏要撕碎他的想法。
我首先是我自己,其次,才會是愛顧時川的人。
哪怕是長達十年的愛,哪怕是讓我失去了雙親的愛,在失望累計到最大值的那一刻。
也會通通消失。
顧時川眼裡全是企求,小心翼翼撿起染了灰塵的電話卡遞給我。
「沅沅,我錯了,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他濃濃的哭腔讓我想起我發現他第一次出軌那個晚上。
我哭著質問他,懇求他,面對他的無所謂,我甚至懦弱的不敢去咒罵那個女人。
顧時川永遠都不知道,在那天後,我就得了一年的抑鬱症。
而這一年,他又出軌了兩個女人。
幸好,我的病在不久前好了,
幸好,我沒有S在那些聲勢浩大的悲傷與絕望中。
他以為他的哀求會換來我的心疼,可我隻有惡心。
惡心他這張臉,惡心他所有的行為。
我偏過頭皺眉。
「顧時川,到現在,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他的哭聲止住,抬起頭看我。
我一字一句審判,「你的第一個項目,是我為你喝酒喝到肚子出血換來的,可你說我是獻身。」
「我的父母,為了救你車禍離世,你在他們生前口口聲聲說會護我一輩子,會一直記得他們的好,」我哽咽,
「可是,這才第三年,你就忘了。」
「顧時川,你知道嗎,在我們戀愛前,我喜歡了你十年,你所有的喜好,憎惡,興趣,習慣,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我日日夜夜想著怎樣磨練自己,怎樣配得上你。」
「可我卻忘了,你壓根就不會喜歡我。」
顧時川大喊,「不,沅沅,我愛你…」
我看著他笑,「你愛我的方式,難道就是三年內出了五次軌,難道就是告訴一個認識不到一年的網戀女友,你有多討厭我,有多覺得我無聊,惡心嗎?」
「還是說,逼著我的公司辭退我,逼著我在行業裡碰的頭破血流找不到工作。」
「顧時川,你的喜歡,我承擔不起。」
14
隨著那張髒了的電話卡再次扔到地上,我轉身決然的向前走。
身後傳來顧時川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可我內心沒有一點波動。
甚至一次頭都沒回。
十年,
送給他了,又怎樣呢。
在外面等車時,我抬頭看了看月亮。
一如十幾年前我初見顧時川那般圓,那般亮。
遠處的公交車站似乎多出了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的男孩,帶著耳機,一臉冷淡的翻看著手裡的書。
刺眼的遠光燈打破了我的想象。
我坐上車。
將因回憶而湧動的哽咽咽下嗓子,平靜的說。
「走吧。」
走到遠方,走到再也不會讓我回頭,讓我受傷的地方。
…
在我離職前一段時間,上司其實偷偷給我介紹了個工作。
她將我引進到F國的同行業頭部公司中。
我當時還納悶,質問她為什麼不要我了。
上司苦澀一笑。
後來,我才明白。
我將求職的郵件發送了上司給我的郵箱中,次日就收到了offer.
我回了爸媽的房子。
將該拿的東西一並帶走,從此,我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隻是沒想到。
收拾東西注意的一段時間,刷了個微博。
竟然看到有人實名舉報顧時川。
熟悉的眉眼讓我認出來她是當初那幾個出軌對象中的一個女孩。
「我實名舉報,顧氏集團總裁顧時川以個人權勢猥褻我,我不願意,他便以我家人的人身安全要挾我。」
我驚異於這個女孩子的膽大。
顧時川如今的勢力龐大,這個熱搜一但消失,這個女孩…
我心驚的想要做一點什麼。
可我敲打鍵盤的手又止住了。
以我現在的能力,我又能,做什麼呢?
我怔住的時間,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宋沅,看見沒,你前男友這個混蛋要被處置了。」
林辰在那邊笑嘻嘻的說。
自從那件事後,我就和他熟了起來。
也了解到。
原來,他就是林家那位紈绔的二公子。
那條舉報微博已經存在了十分鍾還沒被刪除。
我心了然。
恐懼的石頭落下,我笑著問他。
「是你幫的這個女孩?」
林辰有些得意,「那當然,小爺我可是個好人,我要,懲惡揚善!」
這麼臭屁的話從他嘴裡講出來。
我卻沒有反感。
笑意吟吟。
「恭喜,你做到了。」
林家的勢力可是在本市延續了幾十年,有他們,這個女孩的安全一定不是問題。
並且,顧時川,可能要慘了。
當晚,熱搜便爆出顧氏多次貪汙賄賂上級領導的新聞。
引起廣大討論。
我從櫃子裡找到了和父母三年前的合照。
當時的我們歲月安好。
這張照片,還是顧時川拍的。
三年過去,物是人非了。
我撫了撫爸媽的臉,臉上劃過一道湿潤。
然後將照片取下來,珍藏的放在相冊裡。
以後,
這本相冊在的地方,
就是我的家,所在的地方。
去機場的路上,我聽到了出租車裡的新聞報道。
顧時川因涉及重大項目貪汙與賄賂,惡意猥褻他人的多種罪名,於今日十二時十五分被捕入獄。
他親手建立起的商業王國也瞬間轟塌倒地。
有句話怎麼說。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我想,
還挺符合顧時川的。
司機從後視鏡看見我,打趣道。
「這麼開心啊,小姑娘是去見男朋友嗎?」
我笑著搖搖頭,
「不是,去工作。」
去過,我從未過過的,自由的,暢享的人生。
15
後來,我在F國的新公司工作了很多年,
憑借自己的能力斬獲了諸多獎項。
我甚至在想,
當初國內那場風波會不會是我人生的一道劫,度過去,我就會什麼都有了。
在五十歲那年,我辭職了,
拿著自己攢了二十餘年的錢和那張照片,去周遊了全世界。
沒想到卻被人拍到了網上。
他們稱贊我有氣質,說我豁達。
我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了好多照片,爬山,雪地,跳傘,森林。
好多人稱以後老了要和我一樣。
我搖搖頭。
五十歲,哪裡老了。
人生才剛過半,還有大把的光陰可以揮霍呢。
在我五十五歲那年,林辰告訴我。
顧時川出獄了。
他說他怎麼變得那麼老了,臉上全是皺巴巴的紋路,頭發白倉倉的,腰身佝偻著。
在裡面待了幾十年。
一出來,自己歲數大了,外面的世界變了。
他無人再可依靠。
也沒有能力再去奮鬥了。
林辰哼笑一聲。
「這就是他的下場,活該!」
我也笑。
躺在北極的雪地上,站在世界的盡頭。
忽然,身旁人大喊。
「極光!」
「快看!是極光啊!」
我立刻抬眼,靚麗的光芒衝破黑暗,乍然綻放的那一刻。
絢麗又光華。
我看的入神。
沒聽見林辰說的那句,「奇怪,但他居然還是錢,沅沅,聽說他也去北極了…」
我掛斷了電話,想把這美麗拍下來。
卻在低頭那瞬間,對上了顧時川的視線。
他確實老了。
原本高高的個頭如今也縮水了不少,瘦的嚇人。
我沒想過和他再見會是什麼心情。
可現在波瀾不驚的內心與平靜的心情讓我明白。
我要忘記那一切了。
於是我像看見陌生人一樣微微一笑,然後繼續拍極光。
等極光結束後。
我放下手機。
那裡的人,不見了。
然後突然,一個女孩叫我。
「奶奶,這個是,一個很瘦的爺爺讓我給你的。」
我接過紙條。
上面是歷經滄桑,紙透力背的三個大字。
「對不起。」
我看了一會。
然後在離去的路上,將紙條扔到垃圾桶裡。
欣賞自己拍的照片。
唉。
早知道,剛才應該在極光下自拍幾張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