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挽春風.》, 本章共3210字, 更新于: 2025-05-28 17:44:39

段荊叫人重新熱了菜,給我夾了滿滿一碗:「快點吃。」


 


說完隨意地把玩酒盞,偶爾從我碗裡搶點吃的放自己嘴裡,就好像我碗裡的才香。


 


我一皺眉,想挪盤子,段荊就板著臉訓我:「不許挪!小狗才護食!」


 


他一個大少爺,專門搶人口糧,也不嫌丟人。


 


我心裡裝著事,食不知味,悄悄打量段荊。


 


他一抬頭,敏銳地捕捉到我的目光,問:「怎麼了?」


 


我向來憋不住話,開門見山:「我出門時碰見崔月華了,她跟我提了端王。」


 


「嗯。」段荊面不改色,細細挑幹淨魚刺夾我碗裡,「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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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動筷:「相公,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段荊點點頭。


 


「那就好。」我舒了一口氣,開始埋頭吃飯。


 


兩人無聲對坐,段荊給自己倒了杯酒,突然問:「你怎麼想的?」


 


我吐出一根雞骨頭,眨眨眼:「我聽你的。」


 


段荊笑了:「這麼信我?」


 


我沉思一會兒:「段伯父官至三品,是很大的官吧?」


 


段荊點頭:「沒錯。」


 


「前日家宴,段夫人提起端王,伯父既沒同意,也沒反對,連伯父都想不明白的事,我就不摻和了。」


 


我沒有見識,但跟著聰明人走準沒錯。


 


段荊飲了些酒,眉眼醺然,兩方丹鳳眼似含秋波,醉意朦朧地盯著我,又變成了勾人的男狐仙,好看得緊。


 


我兩頰生熱,眼神閃躲,「你……你幹嗎啊?」


 


男狐仙給我也倒了杯,輕聲誘哄:「喝點兒。」


 


「我不會喝酒。」


 


他挑挑眉:「怕什麼,相公在這呢。」


 


他可真是詭計多端,明知我受不住誘惑……


 


就一杯……


 


我爹能喝一大缸呢,不算什麼。


 


我端起來,在段荊幽深晦暗的眼神中,抿了一口,心中頓覺甘泉噴湧:「甜的!」


 


段荊眯著眼笑,與我碰杯:「沒什麼酒勁的,隨你喝。」


 


一杯下肚,身子被暖意填滿,我手背貼臉,靠在小碗上覺得飄飄欲仙,似乎下一刻我也要變成個女狐仙,逍遙自在去了。


 


段荊待我真是好極,從不餓著我,如今還有酒喝。


 


要是和他做真夫妻,豈不美滿——


 


啪!


 


我一掌拍在額頭上,直愣愣的。


 


我不對勁!


 


段荊被我嚇得筷子沒拿穩,當啷掉盤子裡,詫異道:「你怎麼了?」


 


「我醉了。」


 


段荊摸摸我汗涔涔的額頭:「這才一杯,哪能啊。你是喝得少,再來一杯。」


 


望著眼前滿滿的酒杯,我沒經受住誘惑,伸手接過,眯著眼慢慢品。


 


真好喝。


 


隻是眼前的段荊在晃。


 


面容如玉,緋唇白齒,一身紅衣,妖冶惑人。


 


我伸手,扯住了段荊的墨發,像捧著寶貝。


 


他被扯痛,嘶一聲:「張挽意,你幹什麼?」


 


我用大力氣,將他拖過來:「你過來些。」


 


他氣笑了,湊過來:「如何?」


 


如何?


 


當然是佔男狐仙的便宜!


 


我看準時機,飛快探身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得逞地笑出聲。


 


段荊一愣,唇角漸漸勾起,眼神黑亮,猛地攥住即將逃脫的我,扯回去:「剛剛是幹什麼呢?」


 


我興奮得很,心中有什麼在跳動,甜絲絲地笑了:「勾搭人。」


 


這詞還是段荊教我的。


 


段荊捏捏腮:「張挽意,真醉了?」


 


我兩肘撐著桌子,趴在段荊面前,痴痴地笑。


 


他便也跟著笑,拍拍大腿:「來,坐相公腿上。」


 


我不覺得有何不對,搖搖晃晃走過去,親昵地和他貼在一起,把玩著他的黑發。


 


「既明,我覺得你能行。沒有端王,你也行。」


 


我哄孩子似的,拍著段荊後背,下巴懶洋洋擱在他肩膀,半眯著眼。


 


段荊任我抱著,半晌低啞道:「張挽意,上次說這話的,還是我娘。」


 


「嗯。」我低低應了聲,心中難過,「可是我不想你做我的兒子……」


 


段荊這麼好的人,段老爺為什麼不多偏他一些?我們老家,沒了娘的小奶狗,都有人心疼,怎麼就沒人心疼段荊呢?


 


想到最後,不禁哭出聲來。


 


段荊沉默半晌,悶聲道:「你別告訴我,你哭是因為不想收我當兒子。」


 


我哭得更兇了。


 


段荊深吸一口氣,咬在我湿潤的臉蛋兒上:「趁著沒成親可勁兒欺負我是不是?還想佔我便宜?」


 


他太兇了,臉頰落下一排整齊的牙印兒。


 


我埋進他懷裡,以防他再對我下嘴,喃喃道:「我太沒用了,什麼都幫不了你。別人兩千兩,可以買宅子買田,你兩千兩買個累贅。」


 


段荊將我從身上拖起,嚴肅地對我說:「我說過了,我段既明房裡,沒有不值錢的,連人帶物,全是寶貝。」


 


我睜著朦朧的淚眼,任他用拇指替我抹去眼淚,一字一句道:「在咱們家,張挽意就是我的主心骨。以前什麼都不爭,是不知道爭來給誰。如今知道了,未來的段府主母,隻能是我的挽意。」


 


那一刻我才知道,心動也是有聲音的。


 


心髒劇烈地撞在肋骨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咚咚……咚咚……


 


回府的時候已是深夜。


 


段荊率先下車,背對我蹲下來,拍拍自己:「上來。」


 


我一步三晃,勉強從車廂裡鑽出,上了段荊的背。


 


門口的侍衛瞧著,問道:「姑娘這是……醉了?」


 


段荊哼笑:「酒量淺,就知道黏糊人。」


 


四周低低的淺笑在夜風中蕩漾,我枕在段荊肩頭,難得安寧。


 


「張挽意,醒醒,回去再睡。」


 


我沒有說話,做起了美夢。


 


夢裡我變成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三書六禮,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嫁給段荊,那一天,他身上鍍了光,騎著高頭大馬來娶我,嫁衣明豔,鑼鼓喧天。他的娘親坐在高堂,給了我一件圓潤的玉镯。段荊眉眼盈滿笑意,緊緊握住我的手,吻在額頭。


 


然而下一刻,就有人摸了摸我的耳朵:「挽意,起來擦臉。」


 


夢太美好了,我哼唧半天,翻身朝裡,捂住耳朵。


 


那聲音笑罵了幾句,由我睡去。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我猛地坐起來,搜尋段荊的蹤跡。


 


在院子裡遇見春生,才知道段荊去書房了。


 


近日忙於科考,段荊忙得晝夜顛倒,最傷身子。


 


我折身去廚房,把核桃仁搗成醬,兌了牛乳熬開,端去段荊那。


 


他摸了摸我腦袋,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把我趕出書房。


 


次日,我找大夫尋了幾張提神醒腦的方子,做成藥膳,給他進補。


 


他照舊如此。


 


直到半月後,段荊抵住我推到面前的碗,神色古怪:「今兒不喝了。」


 


「為什麼?」


 


他不答,繼續說:「今晚我在書房睡。」


 


自從上次我遇害,段荊堅持跟我同吃同住,如今突然要睡書房,我大為詫異,「是要用功嗎?我陪你。」


 


「不必。」段荊很堅決,僵著臉把我從書房轟出去。


 


春生見我原樣端出來,十分好奇:「公子不高興?」


 


我疑惑地搖搖頭:「不像,許是累著了。」


 


臨睡前,我怎麼都放心不下,便披了件衣裳,往書房去。


 


途經窗下,突然住了腳。


 


一窗之隔,似乎傳來什麼聲音。


 


細細聽,是段荊。


 


「挽意……」他低低地喚我,情誼繾綣,語氣綿綿。


 


驟然風起,低低在屋檐下吹過,含蓄溫柔,如戀人間呢喃的情話。


 


我抬手欲叩窗。


 


「挽意……挽意……挽意……」


 


段荊輕輕地低唱,帶著恣意和眷戀,融進無邊月色,那聲音太過動聽,叫我不忍打斷。


 


少時,風漸急,兩耳竟分不清那叫我心驚的,是來自屋內,還是巷陌。


 


風自弄堂穿過,一股腦擠出窄巷,爭奪著,叫囂著,歡暢地在夜色下徜徉。


 


當黑夜歸於寂靜,我不小心碰到窗扉。


 


很久,段荊隔著窗戶,聲音喑啞又慵懶:「誰?」


 


我捂著狂跳的心髒,輕輕答:「相公,是我。」


 


5.


 


沉默與夜色交織。


 


窗前的人影一動不動,低低說道:「回去。」


 


我心一緊,焦急地扒住窗戶:「相公,你讓我瞧一眼,就瞧一眼。」


 


屋內伴隨著低低的咒罵,段荊緊壓聲線:「滾去睡覺。」


 


更不對勁了,他一定有事瞞著我,莫不是病了!


 


我急得淚在眼中打轉,不顧段荊的意願,推開前門跑進去。


 


深夏的夜晚通常是涼的,尤其前幾日下過雨,但此刻屋中悶熱至極,還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氣味。


 


說不上是什麼,不算好聞,也不算難聞。


 


我看向窗邊的軟榻,段荊衣襟半敞,露出精壯的胸膛。


 


他單腿支在軟榻上,左手胳膊松松垮垮搭在膝頭,右手隱在寬大的袍子下,低垂著頭,整個人呈現出慵懶頹靡之色。


 


不知是不是病了的緣故,粉霞染了肌膚,像白瓷下隱隱滲透的釉彩,含蓄朦朧。


 


他松松垮垮靠近小桌旁,聽見我進來,清冷的目光微微上抬,眼尾泛著紅色,盯住我便不動了。


 


今夜的相公美得驚心動魄,以至於我心跳聲愈發雜亂。


 


「過來。」他一開口,聲音是啞的。


 


我遲疑一番,隻是驚鴻一瞥,電光石火間,突然開了竅,驚叫一聲轉身欲逃。


 


剛走幾步,便被段荊捉到身邊去,他無視我驚惶的掙扎:「擔心我?」


 


我的思維剎那亂成一鍋漿糊,臉紅成片:「你……你沒事便好……」


 


他沒事,我馬上就有事了!


 


段荊笑了,陰惻惻地:「你姑媽怎知我病了?瞧清楚些,我病了嗎?」


 


我閉目,抖做一團,語帶哭腔:「沒病……相公身體好著呢,是我病了……是我病了……」


 


「哧……」段荊冷笑一聲,驟然拉下帳子,空間逼仄,曖昧叢生,少頃床帷飄蕩,手腕的叮當镯叩動了無邊月色,春意正濃。


 


段荊問:「前個兒送你的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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