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雅把曾經嘲笑過她的同學都約到學校的小樹林裡。
「小胖墩約我們出來,是打算求饒還是報仇?」
「難不成小胖墩打算用體重壓S我們嗎?」
「哈哈哈哈哈,肥球就算瘦了還是胖墩,好好笑啊!」
一聲高過一聲的嘲笑扎進周時雅的耳中。
她不緊不慢地從書包的側邊口袋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水果刀。
柳一夏不知S活,仍在挑釁:
「喲喲喲,小胖墩還帶了刀,真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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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刀尖對準叫囂得最歡的柳一夏,眨眼便刺進他的腹部。
鮮血噴濺在周時雅潔白的校服上,宛如點點紅梅,妖異奪目。
「欺負我的人都討厭,我討厭的人不配活著,去S,你們都去S吧!」
那些隻敢耍嘴皮子的男生哪見過這種畫面,全都嚇得四處逃竄。
我在不遠處,用專業的攝影設備錄下這段視頻。
在高清鏡頭下,周時雅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被記錄了下來。
她把手上不屬於自己的鮮血抹在柳一夏的校服上。
「給你一點小教訓,以後再敢嘲笑我……」
她拔出水果刀,輕拍在柳一夏的臉上,笑著說:「嘿嘿,S了你哦!」
「不敢,我不敢了……」
血液在飛速流失,柳一夏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周時雅站起身準備離開。
隻餘下痛苦抽噎聲的安靜氣氛中,突然響起一道冷厲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12
胸前別著學生會徽章的陸長歡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倒地不起的柳一夏,手握水果刀但一臉無辜的周時雅。
周時雅的演技是極好的。
哪怕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富足生活,她的眼淚還是想掉就能掉。
那雙潋滟的眼眸蘊著晶瑩:
「陸學長,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我,是他們先欺負我,我隻是想嚇唬嚇唬他,我沒想捅他的,你相信我,好嗎?」
陸長歡狹長的眸子卻微微眯起。
看著周時雅校服上如點點紅梅般的血跡。
他的心頭湧起一股得見知音的暢快感。
陸長歡一步步走向周時雅,抬手摘下她頭頂的落葉。
「我當然相信你,你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生,一定是他們先欺負你,你隻是正當防衛。」
陸長歡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
我透過鏡頭看向此時的陸長歡。
腦海中遺忘的記憶突然湧現。
在那個夜深人靜的夜晚,肢解招招的除了周時雅,還有陸長歡。
他們本質上是同一類人。
血腥暴力對於他們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陸長歡搭上周時雅的手,握緊她手裡的水果刀,深情的眸子看著她。
「雅雅,想他S嗎?
「如果,你想,我們便一起。」
「可是,姐姐知道了會生氣的。」
重生後,特意學了唇語的我:「?」
退一萬步來講,周時雅早已化為黃土的老祖宗就沒有一點錯嗎?
一道急促的爆鳴聲打斷了他們的含情脈脈和矯揉造作。
「在那邊,快來!」
依偎在陸長歡懷裡的周時雅惡狠狠地瞪了柳一夏一眼,威脅道:
「真可惜,有人來了,你和你的那些狗腿子若是敢供出我和陸學長,我們有的是手段對付你。」
陸長歡接著說:「對了,我記得你的妹妹長得挺可愛的,改天約出來陪我們喝喝酒?」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拿捏住了柳一夏的軟肋。
柳一夏雖憤恨,卻又無能為力,隻能緩慢地點頭,答應S守自己受傷的真相。
「你們放心……我發誓,絕對不會說出任何關於你們的話。」
兩人剛逃離現場,教導主任匆匆跑來,扛起柳一夏就往外跑。
「別S,你別S啊!」
在快要退休的年紀,王主任卻是腳底生風。
他生怕柳一夏S在學校,在自己近乎完美的履歷上添上一筆瑕疵。
我見人都走了,便收拾設備準備離開。
在我轉身之際,身後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你剛剛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13
說話的人是我曾經的同班同學趙昭然,也是那一屆的省狀元。
趙昭然的懷中抱著高三課本和練習冊,似乎是來給學弟學妹們上課的。
我裝聾作啞,打算直接離開。
她再次開口:「你明明有機會阻止的,不是嗎?」
我停下腳步,意味深長的地看著趙昭然。
我反問:「阻止誰?周時雅還是柳一夏?」
一個是拔我氧氣管的人,一個是開車撞我的人。
看著前世蛇鼠一窩的兩人內讧,我心底解氣得很。
趙昭然一臉不解:「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眉梢一挑:「世界上沒有那麼多是非對錯,經歷不同,立場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所做出的選擇自然會不一樣。」
我的辯駁並未消減趙昭然的想法。
「不是這樣的!」
她反而更加堅定地說:「王主任的電話是你打的。」
「……」
我沒有反駁,而是警惕地看著她,觀察之後發現她的眼神中並沒有惡意。
「誰規定好人不能變壞,壞人不能變好啦?」
說完,我越過她往校門的方向走去。
身後傳來趙昭然的自言自語:
「當壞人或許也不錯,爸爸是個壞人,這輩子隻做了一件好事,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我停住腳步,詫異轉身。
卻看見趙昭然已經走遠,消瘦的背影增添了幾分落寞。
走到校門口時。
周時雅已經坐在車上等我。
看見我背上的攝影裝備,她面露疑色:「姐姐去哪了?我等你好久。」
「我去拍西區天鵝湖的黑天鵝。」
我當著她的面調出圖庫,右下角的時間顯示是十分鍾前。
西區天鵝湖離小樹林有半個多小時的腳程。
周時雅明顯松了一口氣,親熱地攬著我的手臂撒嬌:
「姐姐,再過兩個月便是我十八歲生日了,我超級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我附和道:「那一天,一定讓你永生難忘。」
而且,我比你還期待那一天。
14
距離周時雅的生日宴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那件無限迎合周時雅品位的晚禮服被送到家裡的時候,她的眼睛都看直了。
我故作為難地向她解釋:
「雅雅,設計師把你和我的尺碼搞混了,這件禮服是按照我的尺寸定做的。
「不過沒關系,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讓他們加班加點重新做一件合你尺寸的晚禮服,隻是禮服上的粉鑽取不下來,隻能用其他碎鑽替代了。」
周時雅急不可耐地說:「沒關系的,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再減掉十公斤,一定能穿上這件禮服。」
如我所料的那般。
周時雅寧願減肥也不想讓這件禮服成為我的私有物品。
我嘆了口氣勸她:「那雅雅可不能像從前那般不管不顧地絕食減肥了,太傷身體了。」
「放心吧,我明天就去健身房報班,一定按照課程健康減脂。」
周時雅答應得好好的,可沒兩天便受不了健身房的訓練強度。
她換了另一種方式減肥。
吃進去的食物都被她扣嗓子眼催吐。
身體吸收不到所需的營養,她的身體日漸虛弱。
可為了減肥,她隻能靠輸液勉強維持正常的行動。
生日宴的前幾天,周時雅如願把自己塞進那件小碼的禮服中。
她站在穿衣鏡前,痴迷地看著鏡中又白又瘦的自己。
踮起腳尖,提起裙邊。
周時雅學著偶像劇的鏡頭旋轉跳躍。
幻想著和心上人跳著愛的華爾茲,享受獨屬於自己的高光時刻。
我站在門口,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房間裡傳來周時雅歇斯底裡的求救聲。
早已被我叫去準備宴會事宜的佣人全都在前廳忙活。
沒有人能聽到周時雅的求救聲。
我戴上耳機,伴隨著動感的音樂,在跑步機上放肆地奔跑著。
以此來發泄著自己心頭積攢已久的憤意。
一小時過去了,等到我走出房間的時候。
周時雅的房間大門敞開著,裡面的人已然消失不見。
蘇姨不緊不慢地走到我身邊說:「雅雅小姐受傷去醫院了。」
「好,我知道了。」
我應了聲。
蘇姨是看著我長大的。
周時雅進門後,對我獻足了殷勤。
在我刻意的放縱下,周時雅把自己放到了和我同等的位置。
我不在家時,她作威作福,擺足了千金架子。
家中的佣人都對她敢怒不敢言,蘇姨自然也是。
她難得地多嘴:「是新來的司機小王抱她去的,我看見小王的神情似乎很關心雅雅小姐……
「我不止一次看見小王偷偷摸進雅雅小姐的房間……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的關系不一般。」
糾結再三,蘇姨還是說出自己心底的猜測。
我淡笑著點頭。
畢竟是我親自挑選的人,我自然知曉他的底細。
那個周時雅口中為了救我葬身火海的劉大壯,此時改頭換面成了周家的司機小王。
我想周時雅會喜歡我送她的生日禮物。
15
一些漫不經心的說話,將我疑惑解開。
我找私家偵探調查了趙昭然的父親趙益。
我猜測,在我被綁架的那段時間。
因為犯了事而四處竄逃的趙益恰巧住在那間廢棄的廠房裡。
廠房失火,濃煙漫天。
趙益從宿醉中驚醒,卻在逃生時意外發現了被故意丟棄在火場裡的我和婦人。
就像趙昭然說的。
趙益做了一輩子的壞人,做的唯一一次好事便是把昏迷的我救出了火場。
等他再次返回火場拯救失血過多而昏迷的女人時,卻因吸入過多的濃煙,暈倒在火場。
大火被撲滅後,廠房裡隻有兩具燒焦屍體。
周時雅理所當然地把那兩具屍體當成沒能逃出火場的親生父母。
她撒下彌天大謊,訛上周家,如願成為周家千金。
可周家的千金不是那麼好當的。
前世在我的培養和維護下,周時雅在成人禮上大放異彩,收獲眾多世家公子哥的青睞。
我倒要看看,沒了我的籌劃。
周時雅該如何走上從前那條花路。
16
生日宴上,賓客雲集,觥籌交錯。
周時雅是最晚到場的。
她的身上是那件綴滿粉鑽的晚禮服,腳踝處包著的紗布被她扎成了蝴蝶結。
陸長歡攙扶著她的手,慢慢地帶著她走到我身邊。
他在我身旁站定,語氣帶著調侃:
「周家大小姐,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救命恩人的遺孤?」
周時雅虛弱地靠在他懷裡,眼神中毫不掩飾對我的不滿:
「姐姐,我進醫院了,你都不來看我。」
我不走心地解釋:
「我這不是忙著準備你的生日宴嗎?有長歡照顧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周時雅跳到我身邊,一改剛才的嚴肅神情,親密地拉著我的手臂:
「好吧,那我原諒你了。」
她湊到我的耳邊輕聲說:「姐姐,我的禮服好像出了點問題,你能不能帶我去房間幫我整理一下?」
「嗯,正好我的腳有些疼,我也去換雙鞋子。」
我攙扶著周時雅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在經過陸長歡的時候,我好似看到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玩味。
我回房間換了雙舒適的球鞋。
我走到周時雅的房間,正準備關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