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過雲覓風採的仙家覺得她就是在多此一舉。
明明隻要亮一亮身份就能把事情處理妥當,別說是人間精怪,就是天上地下不都得給雲覓幾分薄面。
“話不能這麼說。”
雲覓收了朱砂筆,拿著抹布將手指間殘留的朱砂擦幹淨:“我說了要跟血池脫離關系,以後決計不會在動用血池的能力。”
“隻是一個身份而已,再加上血脈壓制,哪裡用得著動用血池?”
胡九依舊是不解。
“要脫離,就離的一幹二淨。”
雲覓如是說著,把一沓符篆全都收進兜裡。
“今天好好休息,晚上打個硬仗。”雲覓笑了笑,說道:“別給我掉鏈子。”
要是旁人說這話,胡九帶著堂口第一個不服。
可這話是雲覓說出來了,胡九就有些臉紅了。
從跟了雲覓之後,讓他們處理的事兒,實在是過分的少。雲覓又不參與功德分配,他們幾個就像是吃白食一樣。胡九連連點頭:“一定的。”
雲覓直徑出了房門,外面陽光正好。
燕無歸坐在院子裡手指捏著幾根草莖編制著什麼,雲覓低著頭從後面往下看,燕無歸隻是手指頓了頓,也沒吭聲。
“晚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雲覓就是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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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她在的地方,燕無歸總是會跟在她身後。
第49章:傳說
杉西這個名字是根據杉河而起的。
河流面積廣,水流卻平緩。災荒、幹旱的年景裡,這條河養育了杉西數不清的命。
雲覓之所以不選擇白日裡,一來是因為怕人撞上,二來,這東西在白日裡陰氣少,也不肯現身。
旁的陰陽先生可能會選擇白日下手,這樣穩妥,缺點就是,一次未必能成功。但雲覓不需要考慮這個。她要下手快、準、狠。
雲覓掐著表,在烏雲遮月的時候帶著浩浩蕩蕩的仙家出發了。
被胡九動員,這次堂口裡的眾仙都格外想出人出力。上百號的仙家從街道上穿過,各個姿態衣衫不一,雲覓跟燕無歸走在前面,若是有心人能看見,估摸著還以為是百鬼夜行。
“這個你拿好。”
雲覓捏著歪歪扭扭的符篆塞到燕無歸手中,暗夜裡燕無歸也看不清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法頭,用手摸著有些湿潤的痕跡,感受了一番力量問道:“這是個雷符?”
“倒也不是。”
雲覓微微頷首。
“好像挺有震懾力的。”
燕無歸評價著。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力量莫名的有些熟悉。
雲覓抿了抿唇,沒說話。
烏雲遮月時的陰氣果然大漲,杉河的上空陰氣最盛。
雲覓穿過一片人為種植,阻擋土地流失的小白楊樹,直徑站在河邊,拎出來待著的香爐,桃木劍擺在岸邊。
杉河裡的東西感受到岸邊有生氣,河道的周圍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泡,緊接著,一雙手又一雙手的往外伸。這是被禁錮在河中沒辦法離開,變成水鬼的可憐人。
“你稍稍往裡面站站。”
雲覓點了一把香,指了個高處的地方:“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保護住自己就行了,我不分心。”
“嗯。我就在這兒等你回家。”
燕無歸點著頭。
雲覓把香一點,火焰蹭得冒了起來,緊接著那些堂口的大仙各個向雲覓奔去,覆在她的七竅關節處,隨她一起虎視眈眈地盯著杉河內裡看。
雲覓在地上畫了一個圈,掏出來一張符篆點燃,聲音在法決的加持下,傳遍了整個河道。
“杉河之中,開竅之物,速速應召而來。如有違背,五雷轟頂,魂飛魄散!”
……
杉河歷史年代久,日積月累,最後能成事兒的精怪也是數不勝數。
被雲覓這麼一叫喚,河面上波濤陣陣,一個又一個的精怪出現在河面上,有些面露茫然,有些低級的面對著能傳召它們的出馬弟子感到畏懼。
正兒八經修仙的精怪跟那些用偏門手段修仙的東西是不同的。
這個完全可以靠它們身上的光來分辨。
修為越高深的精怪身上的光越濃,色彩鮮豔,光調偏暖。若是歪門邪道,身上的光則是暗色的。
雲覓在水上開了一條路,可以清晰的去河水裡分辨。
她這麼做的時候,仙家還竭力阻攔。
若是那東西修為到了一定境界,可以破法。法一破,雲覓這到了水裡,人家的地盤。強龍也難壓地頭蛇。
但雲覓執意這樣做,仙家隻能在旁邊護法,以求到時候被破時能有個反應的餘地。
雲覓一開始走的還好端端,直到停留在一個渾身泛著黑的精怪身邊,執著桃木劍狠狠地戳了過去,那精怪嗚咽一聲,連跑路都沒來得及,悶聲現了原型。
她的這個舉動就像是戰書一般。
杉河上界烏雲蓋頂,大戰一觸即發……
人們不曾親眼所見這場斬妖戰役,可是傳聞也如同雪花般到處飛散,如同他們親身經歷。
也不怪乎他人,杉河斬怪一事鬧的是轟轟烈烈。
杉河水患泛濫,淹上了岸。黑夜裡,隻打雷不下雨,可謂是電閃雷鳴不休不止,整整鬧騰到了雞鳴之時這才消停起來。
眾人一早相約想去杉河,隻見褪去河水的岸邊被雷劈的連跟草都不剩。那黑焦地面上有一隻被砍了腦袋的三頭蛇,長達兩米,被開膛破肚,隻留一地的骷髏。
自打著妖蛇被斬後,杉河水面上飄了七天的鬼火,鬼火過後風平浪靜。
雲覓跟她的丈夫已然不見蹤影。
有人說是在這斬妖的途中沒了,也有人說,繼續去浪跡江湖了。
人們敬畏雲覓,口口相傳。之前還有人想要貪圖她們家的房子,如今倒是沒人再敢隨隨便便踏進一步。眾人一等就是幾十年載,而雲覓,再也沒有回來過。
——
雲覓正在系統空間裡跟著一堆仙家大眼瞪小眼。
從她斬完妖魔掉進水裡的時候,聽到0002召喚聲還挺納悶,為什麼任務結束的這麼倉促,還沒有一絲絲的徵兆,當睜開眼看見被魔改到面目全非的系統空間,猶豫遲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發問0002,那堆仙家就出現了。
0002也傻眼了。
誰能告訴它,為什麼這些牛鬼蛇神也能進到系統裡?
一堆仙家愣了愣神就開始圍著系統裡的東西轉悠,打賭它們是幹嘛用的,悠闲得不得了。半點沒有料到自己已經跟世界徹底脫節了。
“你升級了?”
雲覓瞥了那些好奇的小東西們一眼,拍了拍0002的腦袋。
自打雲覓有印象以來,0002就一直是一個模樣。升級這種事情,如果不是遇到燕無歸,她也不知道系統還能升級的。
0002都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好在雲覓也沒有執著太久,她又看了一眼在原地翻跟頭的黃大仙,問道:“為什麼系統能把這些東西帶進來?”
“你說到時候我安排了新任務,它們怎麼辦?”雲覓發愁,又問道:“跟之前項鏈一樣,它們還跟我有牽扯?”
那項鏈是源自於血池。
這群大仙可她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這個……”
0002惆悵極了。
“話說回來,怎麼這次任務結束的這麼倉促?燕無歸那邊兒有聯系到嗎。”
0002總算能回答一個問題了:“宿主放心,這次安排是雙向的。在宿主結束任務時,燕無歸的任務也宣告結束。”
“另外,本次系統升級後功能增加,這是宿主手冊,請您務必牢記!”
第1章:不說就不說吧
雲覓醒來發現自己置身在大床上。記憶渾渾噩噩。鬧鈴的聲音像是催命一般。
她伸著手找到了源頭,摸索著把鬧鈴關掉呆呆望著天花板。
剛剛她不過是說了一句,升級後的系統批話真多,然後就掉下來了。
沒有攻略目標,沒有情節介紹。
沒有任務的攻略?
那還做什麼任務。
最近一段時間系統發布的任務真是奇奇怪怪的很。
“雲覓。你起來沒有?”
門被叩響了幾聲,門外等著的人聲音裡帶著些暴躁:“你要再不起床,我可就不捎帶你了啊。到時候遲到被再被逮住,叫家長我可不去了。”
雲覓扯著床底下地毯上的衣服拎起來。
中江二中。
藍白的校服,款式還是運動系的,底下是褲子。平平無奇。
雲覓沒搞懂這是什麼情況,把衣服隨隨便便一套,抓著頭發捋了兩把,門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聽到我說話了沒有?”
“聽到啦~”
雲覓嘀咕了一句。
門口的男人也穿著中江的校服,一米八的大個子,手臂間夾著一個籃球。雲覓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波瀾不驚地移開視線。
這次系統更新,添加了資料卡這個東西。
跟原主有關的人,雲覓隻需要一眼,周邊就會出現跟原主的牽絆。
雲延。原主的哥哥。
父母前兩年死掉了,隻剩他們兩個相依為命。
雲延嘴裡罵罵咧咧催著雲覓去洗漱,臨了拎了三明治塞進她手裡,又將抽屜裡用紅色綢布包裹的布條拿出來出來,掛在她脖子裡。
“手機充好電沒?”
雲覓摸了摸書包的旁層,拿出來看了一眼:“嗯。”
“有什麼事情就跟哥哥打電話聽明白沒有?”
雲延嘆了口氣:“別磨磨蹭蹭,快點。如果你牽連我也遲到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雲覓被一路拽著出了門,雲延騎上一個山地車,後面加了一個格外長的座駕。雲覓望了一圈老式的小區,武劍、下象棋的大爺大媽,最後跳上自行車。
雲延一隻腳撐在地上晃了一下,毫不留情的說道:“你真胖。”
雲覓沒反嘴。隻是留意觀察著新世界的一切。
雲延蹬著車一路飛馳,聲音跟乘著風一樣,問道:“今天怎麼蔫了?連話也不說了。”
雲覓又沒答話。
雲延撥了撥車鈴鐺:“問你話呢!哥哥現在說話你當空氣了是吧。”
“我困。”雲覓扯了個借口。雲延蹬著車的速度更快了,秋天清晨的風還有些冷意,吹的雲覓的頭發在風中凌亂狂舞,讓雲覓不由地打哆嗦,手指都僵了。
雲延是故意的。
因為他問了一句:“現在呢?不困了吧。”
“你想讓我說什麼?”雲覓突然感覺到怪異的地方,兄妹兩個相處,為什麼雲延總是帶著試探性?
在雲覓看不見的地方,雲延的神情帶著無法言喻的悲慟,最後煙消雲散,他語氣裡滿是輕松:“不說就不說吧。”
中江二中。
門口帶著紅袖章抓考勤的一大把,不僅要檢查衣著打扮,今天還要檢查學生證。
雲延摸著兜掏出來一張,遞過去。雲覓也摸了摸兜,空無一物。
站在他們兩個面前的學生會正等著雲覓的學生證,見她面露難色,提筆就要記。
“等等。”
雲延扯了包,皺了皺眉說道:“今早上我妹說帶學生證呢,我還說用不著。你非得記的話,你就記我吧。反正也是做給上面看的。”
“記我吧。”
雲延丟下這麼一番話直接騎著車子帶雲覓進了校門,至於學生會到底會記誰的名字,不得而知了。
“哥?”
雲覓跳著從車上下來,小聲叫了一句。
雲延在車棚裡把車停好,看著她手裡的三明治:“你怎麼沒吃?”
“風太冷。”
“在班裡吃東西會被扣分的。”
雲延把斜挎包扯在身上,望了一圈周圍忙忙碌碌打掃衛生的學生們,盯著她看:“現在吃,吃完回班裡,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