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有些措手不及。
這一切來到杉西時,席思遠聽到了風聲。這一頁紙下面,還有牛鬼蛇神的字眼。
“燕無歸。你帶著弟妹跑吧。”
雖然接觸了才不過兩年時間,席思遠跟燕無歸與雲覓,已經打了很多次的交道。
“怎麼了?”
“你看看這個。”
席思遠將文件推了過去。
燕無歸隻是瞥了一眼,調頭就走。
“哎,我勸你們找個人少的地兒。”
席思遠拿到這文件,一直不怎麼抽煙草的他,狠狠抽了幾根。
他當然知道,那些學校已經炸了。
他也想管,但是沒辦法。
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雖然,這些年有功勞也有苦勞,警局現在也挺動蕩的。什麼時候下臺,真不知道。
這個文件直接助長了這種氛圍。
原本才剛剛因為不用給蘇國還債而緩口氣的百姓,又陷進了另外一個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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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警官!不好了,那幫人闖到雲覓家裡了!”
雲覓早在前一天,就按照師父吩咐把所有的塑像砸了,她本來想要燒掉紅紙的,可是聽說堂口立起來,紅紙表不見了,容易發生暴亂。
她抱著紅紙表,念了幾句抱歉,疊成了小小的四方角,塞進了貼身衣物中。
烏雲蓋頂要跑的。
但是雲覓發現的有那麼一點點晚了,而且,也被絆住了腳。
她發現了一些帶著血池氣息的雜碎們,闖進了城,他們就趴在在那些暴亂的人身上。
原本一開始是找不過來的,但是那些雜碎們對雲覓的恨意格外的大。
雲覓根本來不及清理,他們就已經到了。
胡九在一邊兒嘆息到:“雲小先生,不該管的。”
“逃能逃到什麼地方去呢?深山裡?”
雲覓喝了一口茶。
外面忽然糟亂起來,她聽到了別人叫燕無歸的名字,立馬過去打開了門。
“鬧夠了沒有!我又沒有說不跟你們走。”
雲覓一把拉過要把人打死的燕無歸,瞥了他一眼。
燕無歸扯著她就要跑,人群跟牆一樣。
本來那些對雲覓之前的嫉恨就多,如今終於能找到機會踩兩腳了。
雲覓對於這種心思,已經看淡了。
有些話是有真理的。
經歷過一次的人,第二次就有經驗了?
“別擔心。”
雲覓握住了他的手:“不就是遊街嗎?我又不是沒去過。正好,我想用心去感受感受這個世界。”
那籠子裡已經關了很多人了。
雲覓扒在裡面,沒受什麼委屈。
人們還是有些忌憚她的。
雲覓家裡的東西都被砸了,還有她那把桃木劍。人們發現紅紙表不見後,找著雲覓要拿,她說道:“燒了。”
“給我搜身!”
“你們敢!”
席思遠來的正好,制止了那幫瘋了一樣的小年輕,他一手摁住在崩潰邊緣遊走的燕無歸,護在雲覓慣著的木籠身前:“遊街就遊街,她還是個小姑娘,你們還有沒有良心?雲覓當初幫了你們多少?我不求你們護著,但你們不要折辱她。”
胡九在一邊兒看著席思遠,他把槍都掏出來了,說道:“這趟遊街,我親自執行。”
“會被拉下水的呀。”
雲覓在一邊兒小聲的說道。
這是明顯的事情。
席思遠一護著,那些血池來的雜碎就暴動著。
果然不該來人間?
她就該乖乖待在地獄裡,當個渡舟人?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惹到這群人了,為什麼一個個這麼仇視它,難道就不應該想想自己為什麼待在血池裡面嗎?
“我有良心,有熱血。我懂得知恩圖報。”
遊街的時候別處都是被扒了衣服,示眾。最後綁在菜市場,暴曬。
很多人都受不了這種折辱,自殺了。
因著有席思遠護著,他們杉西起碼城裡,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他甚至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麼了?
忽然好好的,就都不想過日子了?
外患還沒有平,他們就把罪惡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同胞。
倒是有人往籠子裡扔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的,雲覓縮在籠子裡,看著各個哭喪似的,同病相連的群眾。
“哭什麼?”
“我這輩子,就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就唱個戲而已,我……”
“知足常樂。好歹沒讓你脫光了站在籠子裡。”
雲覓縮了縮脖子,瞥了一眼跟著警局的燕無歸,招了招手。
那人還說著:“你知道我們會去那裡嗎?”
“會去村裡的牛棚!”
“那地方就不是人呆的!”
“活著就好。”
雲覓趴在籠子邊兒,摘了頭上的菜葉:“燕無歸啊。”
燕無歸聽到了她的聲音,湊過來:“你別擔心,他們困不住我的。”
這話一出,那些籠子裡的人都投來的目光。
燕無歸長嘆了口氣。
“你可要好好保護自己,別也關進來。”
……
雲覓發現,那些越窮的人,戾氣越重。
農村遠比城裡要殘忍。
他們去的就是農村牛棚,裡面已經好多人了。大的小的老的。
裡面連個燈都沒有。
這兒還有自發組織的站崗兵,他們被關進去的時候,那些站崗的還拿煙頭燙人。
席思遠臉黑了。
燕無歸攥緊了拳頭。
席思遠動用權利,給雲覓找了個稍微幹淨的牛棚關進去。
“這兒可能會好一點兒。”
起碼有當兵的人在,站崗兵要是想做些什麼,也不太容易。
席思遠臨走前,說了一句:“說不定過段時間,我也就來了。到時候咱倆組團。”
席思遠門清著呢。
他幫了雲覓,絕對是跑不了的。
可是他並不認為自己有罪。
跟雲覓他們在一起也算不錯,有時候還能長長見識。
雲覓跟燕無歸這兩個人他是打心底的看好,在這個世道裡頗為獨樹一幟。有些事情,都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他所見到的,他就認為是真相。
席思遠把雲覓送到地方回去後就日日做著離開這裡的準備。
他把家裡收拾的妥妥當當,自己的財物為了不被搜刮走,全都充了軍,上下屬們吃好,喝好,不必太擔憂他。
弄不死他的,必定讓他更強大。
第30章:五鬼運財
雲覓在牛棚過的不算滋潤,但是覺得還是挺好玩的。
如果被別人聽到這樣的話,估計會覺得雲覓瘋了。
一開始這個牛棚還挺平淡的,一伙兒一伙的,還有一大家子,哭哭啼啼。後來熱鬧是因為,又從別處抓來了幾個搞陰陽的。
比較富貴,有本事的,還是別招惹的好。直接圈一起,也不怕搞不清。
搞陰陽的隻要一個照面,就能確定是自己的同行。
雲覓看著對方頭頂趴著的小鬼,對方看著他哗啦啦的一幫仙家,拱了拱手。
被抓進來的神棍是最慘的。
他本來就是騙人的,結果還把自己折騰進來了。說自己沒本事,別人也不信。
後來又來了個自稱鐵口神算的婆子,以及一個看風水的先生。
他們四個湊到一起,在牛棚裡光明正大的開始交流“學術”問題。
互相自報一下家門,聽到雲覓是梁老先生的徒弟,這群人立馬就肅然起敬。
“梁老先生可真是為天下蒼生,鞠躬盡瘁吶!”
牛棚的飯食就別想了。
給一頓是一頓。
有人倒是經常來嚇唬他們,說要揍一頓,那些當兵的就主動將保護弱小立為己任。
後來……
雲覓跟牛棚外面穿著白襯衣的燕無歸跟席思遠,愣了愣。
他們還真關進來了。
席思遠是鐵板釘釘,雲覓扯著燕無歸看:“你為什麼也進來了?”
燕無歸不是老師,不是戲子,陰陽先生是他在做。而且在警局裡正兒八經掛了名,立了功的。
席思遠呲了一聲:“他媽的,他是個傻子。”
燕無歸是主動要求被抓進來的。
當時警局新上任的局長還一直挽留他呢,這人就不聽,非要進來受苦。
這牛棚裡面沒有太陽,也陰湿的很。關節有問題的,待兩日就受不了了。
牛棚之間是用木架子隔開的。對面經常傳來哀嚎,聽的令人兩股戰戰。
他們這群人,說是交流學術,實則就是各自講故事,聊勝於無的。
一開始還是他們幾個人圍在一起,後來,漸漸聽故事的人就多了。
雲覓基本都是聽的。
人家都活了大半輩子的,見識也是真的多。
“要我說,這世道變成這樣,就是妖魔橫行!我親眼所見,那帶頭的身上,背著一個碗大的瘤子。煞氣大的很,上面疙疙瘩瘩的,全是小孩兒臉,我功力實在不夠,見了就想跑,結果沒跑過。”
“是思魅。”
雲覓插嘴說道:“碗大的瘤子,是思魅的卵。”
“這是何物?”
“聽說過地獄十三層的血池吧?”
眾人的目光都投放在了雲覓身邊。
雲覓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出馬那時候就差點兒死在血池裡面,陰差陽錯的,遇見了那邊兒當守的渡舟人。他跟我說,血池裡面的魔物跑出來了很多。這其中,有一個思魅的,我記住了。”
“那思魅是人惡念所生,可以調動人的情緒,將人的惡念提升到極致。以此作為養分,壯大自我。它可以控制人的思維嘛。這東西是難纏了一些。”
雲覓說道:“就算你處理了那個卵,到時候人家還會寄生。你要找到它的本體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