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富家子弟除了香檳豪車美女吃喝玩樂以外,坐下來談論八卦的時候總帶著些要指點江山的氣魄。
“這倒是個稀罕事兒。養的什麼小孩兒,多大了?”
“雲覓不一向是潔身自好的主嗎?還厭男。怎麼來的小孩兒。我上次摸了她一下手,那兇的。要不是我跑的快,皮都能給我扒了。”
“我也不知道多大了。聽說是個小姑娘?雲家那邊藏的好,沒打聽出來。”
“私生女?”
“前陣子聽我朋友講她在找捷克狼犬。”
“呦,養小孩兒還附帶養狗了?之前不食人間煙火,圈成富貴花的主兒。”
“誰知道呢,原本就是個瘋瘋癲癲,一陣一陣的。”
少年沉默地把桌上的酒開完,剛要走,喝到興致高的富二代就抓了一把鈔票塞進了少年的衣領中:“賞你的。”
少年也沒有說謝謝,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推出了亂成一團的包廂。
燕無歸摸著鈔票一張張地捋好,塞進兜裡,抿了抿唇。
——
幼年純種的捷克狼犬國內不太好找,雲覓找了國外的朋友這才弄回來一隻。讓她有些意外,這個朋友跟著狗一起回來了。
男人提著籠子朝這兒步步逼近,雲覓看了一眼身邊表情好似無動於衷的付清秋,將她往身後藏了藏。
“好久不見。”
雲覓看了一眼籠子裡還在酣睡的狗,不得不說,不愧是血液裡有狼性血脈最多的犬,長得還真像。見可以插科打诨蒙過去,雲覓臉上也帶了笑意:“是啊。”
Advertisement
唐凜是原主國外留學認識的,在國外如今當什麼金融公司的CEO。每一分鍾都極為寶貴。他能盡心盡力找狗,還千裡迢迢地送過來,心裡沒點兒小九九肯定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給我接風洗塵?”唐凜看著她疏遠,打趣了一聲。
雲覓身後的小姑娘手指緊了緊,男人這麼近距離的站著,她已經很害怕了。隻是這張臉在清醒的時候做不出任何的表情,外人看起來依舊很平靜,甚至於刻板地不像一個人。
“實不相瞞,這犬是我給我家小孩兒帶的。”
雲覓不動聲色地捂住她的耳朵,付清秋仰頭看了雲覓一眼。
雲覓唇角依然揚著,說道:“她沒怎麼出過門也怕生,本來就是想帶著小孩兒來看看喜不喜歡這犬的。”
她沒說是狗,用了隱晦的說法,就怕付清秋聽出來端倪所以給自己留下來狡辯的餘地。
狼也是犬科動物。她說她是犬有問題嗎?
一點問題都沒有!
唐凜臉色僵了僵,有些難看。
他立馬將視線放在了雲覓護住的小孩兒身上,那臉上哪有半分怕生的模樣,反而瞧著膽大的很。隻能說,雲覓在敷衍他。
唐凜瞬間就有些付出跟回報不成正比的想法,多年來的涵養讓他臉上始終帶著清淺的笑意,他當著雲覓的面半蹲著身體,將籠子提了提,帶著討好:“小朋友,你看,哥哥給你帶的小狗。喜不喜歡?”
第5章:黃道吉日
一聽見狗這個字,雲覓咯噔一下。
付清秋地手指緊了緊,看著男人遞來的籠子,伸手一巴掌打過去。唐凜一時間沒拿穩,籠子裡的狗咣當一聲摔在地上,嗷叫了一聲。
付清秋胸膛起伏,看了雲覓一眼,松開了雲覓的衣角,轉身就要跑。
雲覓早有預料,隻是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付清秋一松手,雲覓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她的領子扯了回來。
唐凜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付清秋像是發了瘋,抓著雲覓的手臂一口咬上去,唐凜哎了一聲,倒吸了口涼氣。
這孩子看著柔柔弱弱,漂漂亮亮的,這也太兇了吧!
雲覓忍疼蹙著眉,死死扯著付清秋不松手,抬眸看向唐凜說道:“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家裡孩子小。”
“我還有事,招待的事情下次吧。下次一定補償你。”
雲覓拎起來那籠子提在手中,那小捷克狼犬渾身炸著毛,半黑的瞳孔盯著兩個人,也是兇的了不得。
“謝謝你啊。”
付清秋這次怒氣格外的大。死死咬著就是不松口,雲覓拽著她拖了兩步,連跟唐凜寒暄的心情都沒有。奈何這小孩兒死咬著跟王八一樣這次愣是不松嘴,見到白襯衣上又染了血,唐凜想跟過來時雲覓變了臉。
“付清秋!”
付清秋聽著驟然提高陰沉的語調,身體下意識的一縮,嘴上的力道也淺了不少。
意料中的打沒有挨,雲覓把籠子往付清秋的懷裡一塞,趁著她不注意立馬抽了胳膊出來。
“雲小姐……”
“我沒事兒!別過來!”
雲覓眼見著唐凜急促地要往這兒走,冷著聲制止,看到唐凜那表情跟吃了X一樣,雲覓默了默不痛不痒地解釋道:“這小孩兒,特別怕男人。別過來。”
付清秋看看懷裡的炸毛的狗,她手都扒在了籠子上,一不留神就摸到了小狗的毛。它更炸了。奶氣的剛出兩顆牙的嘴一口就咬上了付清秋的手指。
雲覓深吸一口氣,將籠子準備扯回來。
小孩兒應激,狗也不省心。
付清秋隻是眼巴巴看著用它手指磨牙的狗,察覺到雲覓的舉動,立馬將籠子抱在懷裡,無波無瀾地眼睛盯著雲覓,本來不會變臉的付清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跟著籠子裡的狗學。
“你的傷。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吧?”
唐凜提醒著,眼見著面前的場景愈加的詭異起來。
這個小孩兒好像不太正常?
雲覓這是從哪兒整了個這玩意兒的。
她不是最怕麻煩嗎?
之前跟她說兩句話,這人就煩的不了。
奈何她長得好看。當時在國外很多人都將她奉為女神,也包括唐凜。雲覓從來都沒拜託過誰做事,所以這次唐凜知道後就緊巴巴的前腳後腳幫著跑,想讓雲覓記個好……
雲覓好像沒聽到他的話。
她蹲著身,摸著小孩兒的腦袋說道:“我不跟你搶。是你的。”
“不疼嗎?”
雲覓問她的手指。
小狗咬的不算疼,但是付清秋還是個小孩兒,細胳膊細腿的,手指也是細長,小小的,雲覓真怕狗崽子冷不丁把人給咬個好歹。
付清秋沒說話,轉頭就走。
雲覓有點兒無奈,也很心累。
她緊巴巴地跟在付清秋身後,用沒傷著地胳膊去拉付清秋的衣服,低頭叮囑著:“要跟緊我,不要走丟。”
餘暉之下,雲覓周邊籠罩著一層光。她似是扯著付清秋不舒服,一隻手就摁在她的頭頂,離得遠了,也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
兩年不見了,唐凜覺得如今的雲覓就像是生長在野山坡上的小向日葵,比起來黑天鵝……
唐凜揉了揉鼻子,這樣的雲覓似乎更好讓人下手了的樣子。
他兜裡手機一響,唐凜就已經控制好原來的思緒,轉過身往寫著“金碧輝煌”的KTV走去。
“喂,嗯,我到了。剛剛跟雲覓見了一面。”
“她?她走了。沒跟她說我們在這兒。下次吧,我看今天她不是很方便。”
……
雲覓腳步一頓,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隔著車流不息的馬路,雲覓對上了穿著黑色襯衣的少年。熟悉的眉眼。她記得,遠處看時燕無歸就這個德行,近的看那才是人間絕色。
不愧是當初的高嶺之花,仙界名副其實的天山雪蓮。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邊兒的。
雲覓挑了挑眉,裝作沒看見。
“小清秋,我們去吃飯。今天中午不回家。”雲覓勾了勾唇角,說道:“心情好。”
付清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懷裡抱著的小狗身上,雲覓就輕而易舉的拽著她越走越遠。
燕無歸緊著手指。
是看見了吧?
剛剛對視的那一眼,燕無歸忽然就想到一眼萬年這種無釐頭的詞匯。看到女人轉身就走,他又有些猶豫。
大概是沒看到?
所以,沒有找過來。
莫名起了煩躁,燕無歸蹙緊眉頭。唐凜已經站在了門口,燕無歸抿了抿唇,緊繃著一張臉:“是唐先生嗎?盛先生讓我來帶你過去。”
“哦,謝謝。”
考慮到付清秋的本能,雲覓兩個人就選了諾大一個包廂。
飯店不允許帶狗?那是錢給的不夠多。
對於陌生的環境付清秋依舊是抗拒,望著玲琅滿目的菜式,她始終保持著抱籠子的姿態,不打算變動一下。
雲覓也不搭理她。挑著自己喜歡的往盤子裡扒。
也許是她吃的太投入,付清秋愣了愣神,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從盤子裡拽了一塊兒排骨出來,怯生生地往嘴裡塞。
籠子裡的小狗聞到了香味,哼哼唧唧地扒在鐵欄上,眼巴巴的看。
“騙我你。”
雲覓冷不丁地聽到這麼稚嫩破碎的話,一回頭看到付清秋已經把骨頭塞進了籠子裡,那小狗吃的歡快,兩個爪子抱著它啃來啃去,隻是它小小的牙齒並不足夠將骨頭咬碎。
“為什麼這麼說?”
雲覓揣著明白裝糊塗。
付清秋指了指籠子:“不是狼。”
“是狼。”
“是狗。”
付清秋難得說話,雲覓覺得今天真是個黃道吉日。
第6章:要不要我幫忙?
“它跟電視裡長得不一樣嗎?”
雲覓問她。
付清秋沉默了一秒。
跟電視裡的狼顏色不同,叫聲不同,但長得確實相似。
她找不到理由反駁,別開了臉。
“你跟它長得一樣嗎?”
雲覓廢這麼大的心思找這條狗,以及陪著她天天看紀錄片的意義就在於此。
原世界中的付清秋認知到自己是個人,是因為男女之情。
當然,反派就要有反派的自覺。
想跟女主角搶飯吃,那必然是悲劇的開始。
付清秋情竇初開喜歡的人是個暖男,懂得都懂。他細心,他貼心,他溫柔,又有意無意的撩撥一番。在看到別人親親我我時,付清秋覺醒了。她努力的想要克服天生的病理,去模仿、學習。
然而一個從孤兒院出來,帶著驚悚身世的少女怎麼比得過天真善良小太陽白富美?
有陰暗,所以才能襯託出來他人的美。
雲覓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許是之前真的吃不好,喝不好。在宅子裡養了半個月,原本跟個豆芽菜一樣的小孩兒如今臉上都有了些肉,細軟的頭發乖乖披在肩上,此時正仰著頭,眼神有些呆滯。
“你跟你懷裡的狼崽子長得不一樣。”
雲覓微微一笑,話說的更直白了:“所以,你是人。”
“不是狼。”
付清秋對這個問題格外的執著:“騙我。”
“那你倒是說說,它哪裡不是狼了?”雲覓捧著臉逗她,一本正經的。
付清秋說不出來,雲覓繼續忽悠:“狼是犬科動物,犬就叫狗。所以叫它一聲小狗,有錯嗎?沒有錯。”
雲覓說的話足夠直白,在單一的邏輯裡也挑不出錯。付清秋有些軟,又一次別過了頭。
“如果你對動物感興趣,你叫一聲姐姐,我給你買畫冊。”
雖然付清秋現在有些憨。但不得不承認,她對生物學方面以後會有很好的造詣。天賦不能浪費,隻是做好事還是做壞事她得有所分辨。
這個不著急。
總得就事論事,填鴨教育對她而言沒有用。
付清秋不吭聲,雲覓也早就習慣了她的沉默。
付清秋很久都沒有動筷子,雲覓問了一句要不要吃沒有回應也就算了,付了賬就領著人離開。
車的後座裡小孩兒抱著籠子看個不停。她的眼神很專注,小狗動動鼻子在她眼裡都格外的有意思。
雲覓的思緒卻不在此。
她想到隔著街道的那一眼,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