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腦袋跟著掉
雲覓一踏進月娆的殿內就聽到裡面幽怨哭泣的聲音,她頓感頭疼。
月娆倚在床邊,捏著帕子抽抽噎噎的。
她已經褪去了那身衣袍,穿著粉色的褻衣,頭發披散下來。十六七歲小姑娘正是豆蔻年華,未施粉黛的臉也沒有那麼魅惑,抬起頭看雲覓的時候雲覓隻想到了一個成語。
梨花帶雨。
月娆一瞧見雲覓連忙拿帕子胡亂在臉上擦了擦,施施然地俯身。
裝模作樣。
雲覓不計較這種無傷大雅的女兒心思,她找了個凳子坐下來,默默看著她。
月娆也不說話,兩人相望。
終究是雲覓被她哀怨的眼神看的頭皮發了麻,嘆了氣問道:“你為何要哭?”
“做了個噩夢。”
月娆這話說的輕飄飄的,她嗓音跟她這張臉還挺相配的。
嬌嬌弱弱,帶著絲絲的甜。
雲覓不想問,問了就得是一大堆的回憶襲來。可是不問,氣氛就很是尷尬。
雲覓盯了她兩秒,見她眼神期盼,隻能隨了她的意思:“什麼夢?”
“夢到了姐姐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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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覓蹙著眉頭。
她有想過月娆會跟她說她上輩子有多悽慘,企圖拉一波同情心。但她沒有,雲覓覺得有些失策。
月娆這次不等她繼續發問,反問了一句:“姐姐,你還喜歡楚大將軍嗎?”
“我喜歡誰?”
雲覓表示震驚。
月娆為什麼會覺得她會喜歡楚不休?
雖說古代將軍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但雲覓受不了這個委屈。
既然選擇攜手一個人,那就喜歡到死。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才是愛情。
或許,燕無歸的偏執把她也給影響了。她看不上楚不休,也不能理解楚不休。
月娆以為雲覓不說實話,身子靠在床榻上,側著臉看著床上那對鴛鴦枕,手指摩挲著錦被:“那時候姐姐為了護住楚大將軍,可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也是,楚大將軍那麼好。”月娆眼尾挑著,貓眼楚楚可憐:“天下女子喜歡他,我倒是能明白。”
“隻是替姐姐覺得不值罷了。”
月娆說道:“姐姐死後,楚大將軍也蠻傷心的。他給姐姐立了墓碑,誇贊姐姐神勇忠心。姐姐應當是盼著他好的吧,他也如你所願,跟婉兒姑娘白頭到老,子孫滿堂。你說男人,深情又薄情,無趣的很。”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雲覓長長的嘆了口氣。不為別的,她真感覺月娆在浪費她的時間。
月娆被雲覓這麼一懟,肩膀一顫,眼淚又要往下掉。雲覓也跟著一哆嗦,有些懷疑人生。
她也沒說什麼,月娆這就又要哭了?
“沒什麼,姐姐不愛聽,我便不說了。”
月娆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雖說重活了一世,可我老是害怕。”
“我方才就夢見姐姐又一次死在我面前。”
月娆吸了吸鼻子:“我好恨自己,無能為力。”
“不會的。”
雲覓這話說的沒有底氣,要離開這個世界,她肯定是要死在所有人前頭的。
月娆全然沒聽到似的說著:“姐姐對我好,所以,我就一直想要如何回報姐姐。”
月娆看向她,眼神無辜:“姐姐。”
“全天下,唯我不會害你。你不要對我太疏遠,好不好?”月娆站起身,朝這兒走來,她俯身牽住雲覓的手:“上一世我是個腌臜之人,不敢跟姐姐相近,怕亂了姐姐的名聲。”
“如今我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
雲覓聽著心中一刺,想起來那時在軍帳裡看到月娆的時候。
她的眼神像是……
被人傷害到鮮血淋漓的小鹿,單純卻空洞,滿是絕望。
“我不在乎這個。”
“我在乎。”
月娆說著:“我知道姐姐好。所以,我也要更好才是。”
“姐姐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月娆的眼睛還是紅腫著的,她牽著雲覓的手,軟聲道:“我害怕再做噩夢。”
她的要求也不過分,說道;“我很快就會睡著,睡著後,姐姐再走,好不好?”
雲覓實在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她陪在月娆的床榻前,月娆要抱著她的手睡覺,時不時困得還要睜眼看一看。
雲覓等了一會兒實在困得受不了,直接趴在床榻上睡了過去。
畢竟都是姑娘,雲覓也沒覺得有什麼。
她睡得昏昏沉沉,全然不知道月娆半夜醒來將被子裹在她身上,捧著臉瞧了許久。
雲覓第二日被全勝叫起來去上朝,她摸著已經涼了的榻問道:“月……杜姑娘呢?”
她話音剛落,月娆就進了門,手裡捧著一碗羹湯。
“姐姐醒的正好,喝了這碗湯再去朝堂吧。”
雲覓聞著那湯的味道,肚子咕嚕作響,她端來一飲而盡,溫度正好。
“謝了。”
“不必這般說,應該的。”
月娆拿著袍子給雲覓裹在身上,頗有賢良淑德妻子的模樣,叮囑道:“外面冷,別凍著。”
雲覓點點頭,她還得去換朝服,整理完畢就往外走,全勝本是要跟著一起走的,月娆忽的說道:“公公請等一下。”
“杜姑娘有何事?”
月娆臉上還揣著溫和的笑意從袖子裡抽出來一張血跡斑斑的帕子:“公公,昨夜我跟陛下行房了。”
全勝一愣。
這姑娘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月娆挑了挑眉:“怎麼?”
“這個……”
月娆抿著唇,將那張證明女兒家清白地帕子塞進全勝的手中:“勞煩公公跟宮裡的嬤嬤通報一聲了。”
她摸著肚子,眼神纏倦,臉上帶著幸福的笑意:“說不定,我這肚子裡已經有了陛下的龍子呢。”
全勝看的毛骨悚然。
月娆見他不吭聲,抬起頭,一臉無辜:“公公,我對陛下那是情真意切。陛下是何身份,你我再清楚不過。我願為陛下,赴湯蹈火。若是我懷了龍子,豈不是好事一樁……”
全勝後退了兩步依舊沒說話。
他覺得這個月娆不簡單,此刻更是認為這個女人癲狂無比。
雲覓匆匆趕往朝堂,禁衛軍的首領卻報了一件大事,說是有個將士昨夜被人下毒慘死在了冷宮。
雲覓聽了隻是吩咐下面人去查,唯獨全勝後脊發涼。
不等雲覓下朝就偷偷離開前往了驗屍房,他問了一些細節,默了默掏出來一錠銀子塞給仵作說道:“這事兒,必須要瞞下來。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不光是你,就連咱家的腦袋也得跟著掉。”、
第17章:要當一輩子男人嗎?
“這……”
仵作還有些遲疑,說道;“這可是陛下下令要嚴查的。”
全勝緊繃著一張臉:“若是你說了,九族不保呢?”
仵作一激靈。
能牽扯到九族的,還能有什麼事兒?
仵作表示,惹不起惹不起。他連忙拱手說道:“多謝公公提點,這錢公公拿回去!”
“這筆錢是讓你好生安置家中,找個機會離開宮內吧。”
全勝囑咐完走了出去。
這後宮裡面一個兩個的,各個不省心吶。
月娆是個狠人,那滿貴妃更是一匹狼。還有那宮外蠢蠢欲動的楚不休……
他家陛下該當怎麼辦?
全勝方才問的,便是這男子生前做過什麼事。
仵作說的到也直白,說是跟人野合過。
那月娆的帕子他還揣著,瞧起來也不像是隨隨便便蹭來的血。這誰能想不明白?
哎呦,都是祖宗啊!
一步棋錯,這可是要步步皆錯的樣子。
雲覓根本沒聯想到這兒,聽到外面風言風語說是杜姑娘受到了寵幸也沒解釋。
這群人素來是聽風就是雨,不就待了一夜嘛?
至於?
然而燕無歸的一番話這才讓雲覓明白,這可真至於。
雲覓下了朝連忙趕去燕無歸那邊兒,看他冷著一張臉坐在桌子前,面前的菜餚不隻放了多久已經沒了熱氣。
“餓了為何不吃啊?”
為了燕無歸的安全,整個宮中她也隻留了子矜一個人,此時子矜也是臉色難看地杵在一邊兒對自己的眼神倒是有些唾棄。
嗯?
雲覓很迷惑。
“莫不是宮中有人欺負你們了?”
雲覓蹙了蹙眉,燕無歸就擺手道:“子矜你先下去吧。”
“喏。”
燕無歸倒不是生雲覓的氣,而是他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那個月娆想做什麼了。
從一定程度上他覺得這件好事兒,有人幫雲覓打掩護,在外界看來雲覓的身份離被戳穿又遠了一步。
但問題是。
月娆這個人……
“你昨晚睡在月娆宮中了?”
“這是什麼吃醋的語氣啊。”雲覓狐疑的看著他,好笑的松著眉眼:“我們兩個姑娘能做什麼?拜託,我是個異性戀。就算月娆再可愛,我都覺得她沒有我可愛。”
雲覓捧著臉朝燕無歸眨著眼睛賣萌,燕無歸並沒有笑,表情依舊很嚴肅。
“你到底怎麼了呀。”
雲覓這才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月娆去報備,說是昨夜跟你圓房了。”
“啊?”
雲覓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假的吧。”
“嬤嬤驗過了,那上面確確實實是處子血。”
“你不會懷疑我,亂性了吧?”
那亂性也不能找姑娘啊。雲覓覺得很好笑,笑著笑著忽然就跟著嚴肅起來。
她想到了那個被毒死在冷宮的禁衛軍。
“不會吧。”
雲覓抽了抽嘴角,燕無歸的表情告訴她,會,月娆很會。
雲覓一時間就沒了胃口,當即站起來就要往外走,燕無歸無動於衷。
“她為什麼呀?”
雲覓確實因為衝動想要找月娆問個清楚,她昨夜還說,她很在乎清白這種東西。就一個晚上而已……
“為了你好。”
燕無歸端起來小碗從湯盆裡盛著蓮子羹:“昨晚上不是說想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