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知縣自知惹不過將軍府,也不想惹,直接全權交代給曾御史。
能拿將軍府說事兒的人不算多,曾御史這小人得志的面孔也不是一般人能給的。
所以說……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真的是個神奇的東西。
皇上又當婊又當好人的,表面上看派了個御史過來要把這事兒妥善處理,實際上就想給雲覓一個下馬威。
這御史多半是個擋箭牌。
如果她的任務還沒完成,雲覓可能會隨著皇帝的思路走,哭哭啼啼跑去認個慫,再多給皇帝點兒好處。皇帝滿意轉頭斥責曾御史一頓,說他辦事不利,結局皆大歡喜。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豪橫了!
她挖空了心思在反派任務裡研究出來一個既能刷黑化值,又能想讓這個國家變得繁榮昌盛的法子,還專門把財政大權交到皇帝手裡,他可倒好,覺得不夠,還要捅她一刀子放放血?
想得美!
雲覓免了免袖子說道:“成,雲府的話沒法子當證明,但這兩天我確實沒出過門,也沒人來找過我。所以,我根本拿不出來任何的證明,但沒有關系。”
“你把仵作找來吧,咱們當堂驗驗屍。先把這人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搞清楚,可以吧。”
雲覓冷笑一聲:“我們將軍府沒有多大的本事,就是殺人多。殺的人多了,知道的死法就多了。我倒是要看看,這兇手的手段還能比我們將軍府更狠?”
雲覓這話真真是驚了一群人,雲府眾人皆是沉默不語,想著雲覓怕是病急亂投醫。
曾御史見她這麼說了也不敢怠慢,連忙找了仵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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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上蒙著的白布被掀開,很多人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眼睛。
江玉成的死相可怖,慘不忍睹。
古代沒有橡膠手套,雲覓在金盆裡面洗了洗手,說是去晦氣,擦幹抹淨跟仵作一起上了手。
雲府的人看著幹著急。
雲覓絲毫不慌,扯了江玉成的衣服,有些婦女已經別開眼不敢再看。
仵作頭一次見這麼虎還沒出閣的姑娘,一想雲覓出身將軍府也就了然了。
雲覓覺得這仵作分了心,說道:“看我做什麼,看屍體。”
她把屍體翻了個面,江玉成的枕部、肩部、腰部屍斑已經顯現出來了,說明這個人被發現的時候是仰面朝天躺著的。
雲覓這般說了,其他人也認同的點頭。
江玉成的胸口上有一處刀痕,雲覓要了匕首直接在這傷口附近劃了一道細細觀察,她扯著心髒出來,很多人已經開始反胃了。
雲覓還蠻討厭血腥味兒的,皺了皺眉,吸了吸鼻子說道:“他的致命傷源自於心髒,兩刀。一深一淺。刀口斜下,兇器應該是,兩稜雙面的匕首。”
“這兩刀的差距並不多,力道也不大。”
雲覓比劃了一下說道:“從刀口以及死者的角度分析,這人應該個頭不高。”
“死者生前也沒有掙扎的跡象,兇手應該跟他認識。聽說是死在了府衙附近的巷子裡?我能去看看嗎?”
仵作已經蒙了。
雲覓開膛剖心,手段嫻熟,滿手是血還能保持這理智跟冷靜來分析情況,面色如常。
曾御史咽了口唾沫,看著雲覓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雲覓重新洗了手,水盆裡的水瞬間變成了淺紅的顏色。她慢條斯理的擦幹淨所有的指甲縫隙,說道:“既然沒有人回應的話,我就自己去了。”
雲覓往人堆裡一湊,眾人紛紛避出來一條路,仵作拎著箱子趕忙追上去。
雲靜走上前,扯住雲覓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洗清我的嫌疑啊。”雲覓眨了眨眼睛說道:“他們冤枉我。”
“都說是冤枉了。”
雲靜道:“你讓他們查,讓他們找。子虛烏有的事情何必擔心?再者說,就算這人真是你殺的,那也是他該死。”
第48章:我不會讓你賭輸的
將軍府護人那簡直就是不講道理。
雲靜現在也昏了頭,慌不擇口。
雲覓抿了抿唇:“不行,我不能讓他們冤枉我。”
不解釋,就等於掩飾事實。
雲覓的算盤打的可好了,洗白了自己就洗白了黑化值。
至於什麼神鬼之說,她都想好了。
傳言都是靠嘴說的,誰知道這都是誰胡編亂造出來的東西。
別的不說,搞輿論忽悠人雲覓是個行家,別人瞎編,她也瞎編。
他們說大惡之人拜不了佛,她偏說是自己好事兒做多了,佛祖看了都嘆為觀止,愧為神佛。
再說了,那方丈老頭跟她娘親誇了一句貴女不敢受拜,這也可以拿出來做文章。
方丈想藏著掖著,半遮半掩,不敢跟人說實話,那就活該他說話說半截讓人誤會。
案發的巷子裡已經有官兵把守著了。
京城秩序一向很好,出人命的事情也是少之又少,還跟將軍府有瓜葛自然就嚴謹了許多。
雲覓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第一案發現場。
兇手把作案工具都收走了,滿是血跡的場地上面還有個血手印。
雲覓呲笑了一聲。
她原本還想著怕不是燕無歸瞞著自己殺了人,但一看這個巴掌,雲覓就知道不是他。
燕無歸沒有那麼蠢,大卸八塊藏屍十幾年的高智商犯罪選手怎麼可能出現這種紕漏?
雲覓把自己的手往巴掌印上比對了一下。
雲覓嬌生慣養,這雙手生的素潔白淨,手指纖細。
這血掌印手指短又粗跟江玉成的掌印也不符合,這不是兇手的這是誰的?
雲覓的手往上面一對比,看著仔細的人就知道兇手另有其人,但還有一個問題。
像她們這種高官之家殺個人還用得著親自動手?買兇不就得了。
雲覓搓了搓手,跟她結仇的確實不多。
皇帝也不至於為了要給她一個下馬威,專門手段殘忍的殺一個人,這要被揪出來,他可就真“青史留名”了。
“我們還是回到公堂上吧,把這個現場保護好。”
雲覓指著那血手印說道:“尤其是這個,找不到兇手之前,它絕對不可以消失。”
這裡驗屍的工具太少了,雲覓也隻能簡簡單單從表面獲取信息。
江玉成的牙是用小錘子一顆一顆敲下來的,有些牙齒還跌落到了嗓子眼裡,他的嘴是被剪刀剪開的,後又被人拉扯。真當是像恨極了他。
關鍵這江玉成,他一世碌碌無為,最近風評還不錯,除了雲覓跟他有矛盾以外沒有任何的嫌疑人。
“去查查最近誰買了剪刀、錘子,還有匕首這些工具?”
雲靜思路一轉,走得比官兵都快,直接牽了衙門的馬。
雲覓就坐在堂前靜靜的等,時不時的喝兩口茶。
別人的表情都很耐人尋味,有恐懼的、不可思議的,雲老將軍的眼神最有意思,是一種陌生的,帶著探究的。
她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原主的人設就已經崩掉了。
這無所謂,反正事情都要結束了。評級判定已經下來,她留在這兒簡短的時間裡,可以做一些不為任務的事情。
這是她之前從來沒有嘗試過的。
因為一般完成任務她就會麻利的趕到下一個地方去,唯恐生變。
雲靜拎了工具鋪子裡的老板過來,最近賣了什麼貨,誰買的,他大概都有印象。
雲覓還把人群中叫嚷最歡,江玉成的“好朋友”也都拎過來,讓他們從老板敘述的人員裡面看看有沒有江玉成所認識的人。
老板苦思冥想,叨叨了半天,江玉成的朋友們沒認出來,倒是讓雲覓認出來了。
“你是說,嶽樓之前的大廚?”
“哎對對對,她前不久來我這兒買了一把剪刀。”
雲覓微微一笑,整挺好。
之前燕無歸也提示她還有這檔子劇情呀。
“衙役,去幫我把餘雨帶來吧。”雲覓單挑著眉毛,微微抬眼:“如果不是她做的,讓我幹嘛,我幹嘛。”
——
餘雨自從晚上殺了人之後,整個人的狀態亢奮又崩潰。
“他死了,我殺的。”
陸星佑在她面前點頭,像是在誇獎自己養的寵物一般說道:“嗯,做的不錯。”
“我不會讓你賭輸的,我一定會把雲覓扳倒的!”
陸星佑隻是笑。
衙役們找來的時候餘雨正抱著腦袋笑,似乎已經在腦海裡想到了她登頂的模樣。
“餘雨是吧?跟我們走一趟吧。”
餘雨抬頭,看見這些人的衣著有些慌,忙著咽唾沫:“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別說那麼多廢話!快點兒的!”
“你說不清楚,我憑什麼跟你走?”
“有人狀告你殺人!”
“胡說!”
陸星佑始終默默無聞,然後站起身來朝餘雨走去。
餘雨以為他要解救她的,眼神裡帶著些欣喜,誰料陸星佑道:“你們沒抓錯人。那個叫江玉成的家伙,就是她殺的。”
“至於證據。”
陸星佑一把拉開衣櫃,眼神裡帶著不動聲色的寒意,唇角微揚說道:“都在這裡了,你們可以一並帶走。”
餘雨整個人都傻了,忽然明白過來什麼,破口大罵。
“陸星佑,你他媽的賣我?!”
陸星佑往後退了兩步,朝管家說道:“我可以跟你們一並走一趟。”
堂前幾人對峙。
陸星佑完完全全把餘雨賣了個徹徹底底,怎麼殺的人,什麼時候殺的,在哪殺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餘雨咆哮的像是一隻瘋狗,怒罵著他。
“她就是個瘋子。”
陸星佑恍若未聞說道:“這點兒,雲家六公子也能作證。”
雲靜被點了名,也顧不上陸星佑跟餘雨那點兒貓膩連忙站出來,說了餘雨當初在酒樓指責雲覓的那一段話。
荒謬離奇,令人驚嘆。
如果不是瘋了,誰能說出來這種話?
那瘋子殺人,好像也很正常吧。
餘雨被人架走的時候,她怒罵道:“算計我,你們都在算計我!你跟雲覓不得不好死!”
陸星佑的眼神倏然看過去,如同刀子一般,凌厲乍現。
“接下來……”
許久沒有發話看戲的雲覓拍了拍椅子,背著手站起身來:“咱們討論討論妖魔之說?”
第49章:接住了他的全世界
“靈隱寺一直沒有修繕過,恰逢暴雨雷雨天,佛祖想換個好房頂。修繕的錢,我雲覓會出的。我不僅會幫著修繕,還會給佛祖重塑金身。”
雲覓說道:“我不知道大惡之人這說法是從何而來,也不知道你們口中的大惡又是何等道理。”
“我雲覓一生沒殺過人,沒放過火。唯獨就做了個造琉璃、修房屋的事情……”
她冷呲了一聲:“有些人還真是狼心狗肺。”
“我修房屋造福了多少百姓?京城那時流民無數,我讓他們衣食無憂,有家可暖。這算惡,那我確實是大惡之人。在座的各位也都是真真的好人。”
這話是戳心窩子。
百姓們都是看熱鬧的,聽雲覓這麼一講,啞口無言。
很多人一生碌碌無為,別說施善就是顧住自己一家老小都不錯。相對比來說,他們指責雲覓那真是沒道理。
“至於什麼綏河大壩決堤。”
雲覓抿唇發笑:“這真有意思。”
“雨是一樣下的,為何單單隻有綏河的大壩決了堤?材料不對吧。怕是沒少貪汙?信神信鬼的,怎麼不看看真相呢。”
曾御史一聽這個立馬下了臺,說道:“既然兇手已經束手就擒,雲小姐今日多勞累,下官送您回府吧。”
雲覓的眼神從下滑到上,跟御史對視滿眼的戲謔,溢出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