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腳剛走沒多久,後腳就過來找自家那群不省心的小公子們,一想到一天要見兩次玉南弦腦袋都大了。
得想辦法把承歡樓清理幹淨才是。
不然她還沒完成任務,就得被這群人給作死。
“公主,是相府的馬車。”
小阮在馬車外說道,對面的馬車停了下來,相府的小廝連忙跑來:“見過公主。”
“您家的公子跑來我們相府了,我家公子讓我把人給您送回來。”
緊接著,比他矮了大半頭的小孩兒就被推了過來,莊衍一身的灰土,頭發散亂。雲覓尷尬的不行,已經開始腦補他在相府的遭遇了。
“替本宮謝謝您家公子。”
“應該的。”
雲覓笑完一轉頭,對上了莊衍無辜的眼神,她神情一凜:“上來!”
莊衍這孩子是曾經教她四書五經夫子家的孫兒,當時夫子聽到雲覓要將莊衍納入府中氣得差點兒一命嗚呼,以頭搶地也沒能讓皇帝收回成命。那時莊衍才九歲。
在這府中一養就是四年載。
雲覓跟莊衍在馬車上你看我,我看你。
雲覓從袖子裡掏出塊兒隨身的帕子來:“你還真去丞相府了?”
“嗯。”
莊衍悶悶不樂,哼了一聲,忽的仰頭道:“那玉南弦真當是粗魯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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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對於玉南弦,雲覓的心情還是很復雜的。他確實能文能武,對於這個國家而言是絕對的國之棟梁。
民間坊傳,他是翩翩公子、玉樹臨風、溫文爾雅,仙人之姿。
雲覓有權利懷疑,這是玉南弦自己放出的傳言。
“他將我扔出了相府。”
嗯,很像他的作風。
莊衍氣憤道:“還說我是阿貓阿狗!”
雲覓臉上含笑,莊衍眼睛紅成了兔子一頭撲進她懷裡:“公主,您要為我做主啊。”
“是你擅自跑過去的,本宮哪來的臉面去為你做主?”
“他不肯悔婚。”
雲覓看著莊衍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玉南弦為了求得這門婚事在皇帝面前跪了一天一夜,不顧流言蜚語,不顧艱難險阻,難不成就因為你去丞相府鬧了一通,他就放棄了?
“行了。”
男女有別。
雖說在雲覓眼裡莊衍就是個弟弟。十三歲的年紀。
我的天吶,是什麼禽獸能對十三歲的小孩兒下得去手?可她花名在外,如今又在街上,她還得保持一定安全的距離,免得再給人胡編亂造的機會。
雲覓早就想好了,她嫁不嫁玉南弦是一碼事兒,得把這群小家伙送回原位又是一回事兒。
“既然這事兒沒有悔改的餘地。”
雲覓拍拍被他蹭了灰塵的地方:“本宮嫁到相府是為人妻,不能跟以往一樣了。”
“等本宮回去就傳令下去,你跟府上那些公子一同出府吧。”
莊衍一雙眼睛瞪圓,活像是受委屈的倉鼠。
“公主您說什麼?”莊衍聲線顫抖,他一把拉住雲覓的袖子:“我不出府,公主您答應我的。”
“我可沒說。”
雲覓跟他掰扯的一清二楚,又覺得這個行為有點兒太渣了。
說不定原身給他承諾過呢?
她想了想,嘆了口氣:“你也知道,相府公子那是高潔清白之人,本宮帶著你們嫁入相府,那算怎麼回事兒?你放心,出府前本宮絕對不會讓人虧待你們的。”
“等你回去,看看樓裡有什麼喜歡的,都一並帶走吧。”
莊衍拽著她不撒:“那我喜歡公主,可以把公主帶走嗎?”
他有點兒稚嫩的聲線逗笑了雲覓,外帶著那裝老成的表情。
“你個小屁孩子懂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雲覓呲笑道。
“我不管,我就想跟公主在一起,想做公主夫婿!”
莊衍說到這兒,他頓了頓,說道:“不如,我們把玉南弦殺了吧……”
這一刻,他頭頂的黑化值不斷的飆升。
雲覓一驚。
好家伙,這是個幹大事兒的人吶!
“隻要把他殺了,他就娶不了公主了。”
莊衍的表情格外的認真,雲覓不難想,如果她現在給他一把刀,順帶再教唆幾句,這個傻子鐵定能二衝丞相府找人拼命去。
“你……”
雲覓無言以對。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莊衍。”
雲覓一副說教的模樣,她不能讓好好的苗子因為這破事兒給毀了。
“你要知道這是個法制……不,這是個和平年代。打打殺殺的不好。本宮也不喜歡這般的男孩子。”雲覓摸了摸他的頭,愛撫的盯著他慢慢下降的數值:“你現在確實還小。本宮一向把你當弟弟看待,你對本宮的喜歡大抵也如此。”
“你離了府不代表我們以後見不到,若是有空你也可以去丞相府找我玩。”
雲覓裝模作樣的一臉惆悵:“本宮近來也想了。”
“哥哥們都各個優秀,唯獨本宮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懂,百姓也對本宮多有偏頗。”
“本宮吶,也該去過正常的生活了。”
莊衍茫然的看著她:“什麼叫正常的生活?”
“建功立業。”
雲覓胡扯道。
莊衍看她的眼神越發的茫然,雲覓硬著頭皮繼續胡扯下去:“兒女情長影響本宮行俠仗義、行走江湖。所以啊……”
“可玉南弦就不影響了嗎?”莊衍反問道。
“他?”
雲覓勾了個唇角笑道:“不過一個丞相之子,想要攔我?笑話!”
第10章:要賣身的錢,不好賺
雲覓散盡承歡樓的公子哥算是京城裡最近最為令人津津樂道的一件事情。
不想被養著吃軟飯的,走的都挺利落幹脆。
期中就包括那位一見面就拋飛刀的。
他是個江湖人士。雲覓出門遊玩把受傷的他撿回來,直接就圈在了院子裡。
他臨走之前穿上黑色的長袍,小腰跟刀似的,還怪誘人的。騎上高頭大馬朝雲覓拱了拱手,一騎當先拋了雲覓一臉的灰塵。
莊衍自然也被送回去了,他是哭的最慘的那個。來帶他走的夫子見此景氣得白眼直翻,胡子亂翹,當街罵雲覓是魅惑人心的妖精。
雲覓笑笑不解釋。
梅華榮不願走。
他的理由也很簡單,他對合歡蠱特別感興趣,蠱蟲在玉南弦身上,那他便跟雲覓一同進丞相府。什麼時候研究出來解法,什麼時候再走。
梅華榮這醫生挺靠譜,雲覓自然同意。
雲覓左盼右盼,左等右等就等著男主女主跳出來搞砸她的婚事。
然而並沒有。
“難不成玉南弦真是個炮灰?”
雲覓擰了擰眉,暗自腹誹:“這不應該啊。”
丞相之子外加一朝公主,這身份、這排面都叫不出來男主女主?
眼看婚期將至,雲覓愁啊。
這玉南弦頗會算計,他將蠱蟲移在自己身上,婚禮訂到了十四日,蠱蟲十五日就發作。這節奏,妥妥要拿她當工具人啊。
若是她不管玉南弦,由著這人暴斃身亡,她落一個克夫的名聲不說,主要是怕怕這人是什麼關鍵人物。
“公主,到您了。”
梅華榮看她捻著棋子久久未落,出聲說道:“可是有什麼心事?”
“這蠱蟲很好轉移嗎?”
雲覓捻著手中的棋子,想到這關鍵的一點兒。
玉南弦一個連京城都沒出過幾次的人,怎麼精通蠱蟲之事?再者說,沈望舒一個質子,他體內有什麼東西他自己都不知道,玉南弦又是從何得知的?
梅華榮抿了抿唇:“這合歡蠱,我確實不知。”
“不過之前在藥谷中時,師父曾經說過,蠱蟲多聽命於母蠱,若是母蠱在可將子蠱輕易取出。若是找不到母蠱,就得費一番心思。”
“那你看玉南弦,他可是像會蠱的人?”
梅華榮愣了愣,搖搖頭。
“這也是我要執意留在公主身邊的原因。”他嘆了口氣:“這丞相公子,真當不如傳聞所言。我怕他圖謀不軌。”
雲覓深表贊同,她思索了一番又問道:“那為什麼,這合歡蠱要與命格全陰之人相配?”
梅華榮耳尖紅了一些,他慌亂地放下棋子,握緊了袖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古籍中記載,這蠱寄於男子陽處,喜陰。命格全陰之人,最為合適。”
雲覓臉上燒的慌,可是好不容易聊到這地方又想一窺究竟隨即緊巴巴的問道:“那你說要是這世間沒有命格全陰之人,那中了蠱的人……”
“情欲纏身,難以自控。”
梅華榮說罷,拱手道:“今日不早了,華榮還有修習未做,先行告退。”
“那個……”
雲覓還沒問完呢。
她又不好意思繼續打擾他,想了想說道:“你將相關的古籍給本宮送來吧,本宮想研究研究。”
“好。”
梅華榮應了一聲,在外候著的小廝就進來推著他的輪椅向外去。
雲覓還挺佩服梅華榮的,他這人真是高度自律,每天不是沉浸在醫書裡就是搗鼓那些小藥瓶。說話溫柔,做事有度,真當是舉世公子。
雲覓喜歡這樣的人。
唯一的缺憾就是梅華榮的那雙腿。
雲覓沒問過具體的情況,怕戳人傷心處。
她站起身在房間裡兜來轉去抓了抓腦袋。
現在A級的任務這麼難嗎?
她挖空心思,戳破腦袋,也猜不到答案。
到底是誰給沈望舒下的蠱?
已知她命格全陰,她是沈望舒此時能見到的唯一的解藥。
國家兵敗,沈望舒頂著最不受寵的皇子前來,這真是個巧合?
未必吧。
沈望舒也察覺到了不少不對勁的地方,他放出去的鴿子一個都沒有回來。最近半夜裡總是會聽到屋檐上面細微的響動。
那邊兒的人似乎也坐不住了,一直頻頻打探他的消息,問他是死是活。
沈望舒負手而立,冷笑連連。
怎麼,他死了這群人就如願了?
真可惜,他並沒有死,也沒有如他們所願淪為腦袋空空的淫獸。
想到這兒,沈望舒思及起玉南弦來。
他跟雲覓有同樣的疑惑,為什麼玉南弦會知道這種密辛?又為什麼,會冒著風險救他。
那晚上的事情他確實記不大清了,當時他被玉南弦打暈扛走,第二日一早看見玉南弦時還被他的眸光給震懾住了。隻是一瞬間玉南弦就恢復了如常的淡漠。
玉南弦隻跟他說了一句話:“離雲覓遠點兒。”
沈望舒從回憶中抽出,搖搖頭,呲笑了一聲。
他這幾日一直觀察這個雲覓,用他的話來講,雲覓就是個草包,是一天到晚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