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擺脫了屏障束縛,我按著記憶裡的路回了家。
日新月異,當年的標志性建築猶在。
沿路看見了我家的集團公司,望昌榮永盛。
回到那個我二十二年沒回來過的家門,我飄了進去,入眼就是我爸媽坐在偌大的庭院,逗弄著三歲的祁敘白。
我站在他們對面,聽著他們歡聲笑語,心情也跟著愉悅了起來。
當了外公外婆,有孩子承歡膝下。
我能逗留的時間並不多,在他們的歡笑聲中我趕著去看看我的姐姐。
正準備離開,轉身就看見姐姐和姐夫從門口進來。
他倆去度了幾天假剛回來接孩子。
其樂融融。
我又待了一段時間,直到我的靈魂體幾乎要成透明狀。
我想我這僅剩的時間,該再去看看我的摯友。
已是黃昏。
我看著對面的兩人,不知道他的妻子和他說了些什麼,說完帶笑跑了,祁砚京邁著長腿跟在身後追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加快了腳步:“你別給我把房門鎖了。”
我遠遠看著快樂好像會傳染,一切圓滿。
這個膽小鬼,有什麼不想對人說的話隻敢全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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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了個可以傾訴任何話的人,應該輕松多了吧。
別了,吾友。
番外二:齊妄
新生。
……
從監獄的大門出來,好像也沒什麼不同的,和七年前進來時一樣,就是陽光比那天刺眼。
身後警官將監獄的鐵門關上。
在獄中的生活並不好過,尤其是第一年,至少沒死。
今天是我出獄的日子。
出獄後附加刑驅逐出境,執法人員已經在等著我了。
除了他們外還有兩個我再熟悉不過的人。
我的母親和妹妹。
七年,她們變了許多。
本看起來還像是貴婦人的母親,現在蒼老了。
孟應妤沒了當初的精致,但似乎看起來沒那麼蠢了。
按理來說留下的資產夠下半輩子了,我絕對不會相信她倆是想我想的。
我早就知道不會改正的,但還是抱著期望。
執法人員站在一旁等著,知道孟應澤的情況,所以也沒催促,還是得讓他們把話說完的。
母親撲在我身上哭的大聲,向我說著我不在的這七年她過的多不容易,說不是我的錯,不管我做了什麼她都會原諒我。
我聽著覺得好笑,應了她一句:“謝謝你原諒我。”
母親聽到我的話,哭的更激烈了,她撫摸著我的臉,說我瘦了。
其實在獄裡作息特別規律,到點吃飯到點睡覺幹活和學習,確實瘦了但精神挺好的。
“哥。”孟應妤扯出了個笑臉。
我看向她,她說:“現在我過的挺好的,以前是我自私。”
她笑了笑:“你之前說的對,我一點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很蠢。”
“如果我當初堅定認可你,你是不是不會做那個決定?”
我平靜的看著她,想著果然變聰明了,知道打感情牌了。
我回她:“是。”
但凡其中一個能堅定選擇我,我都不會那樣做,可惜一個沒有。
孟應妤和我道了歉,祝我以後生活美滿。
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這麼說的,但我確實有些觸動。
孟玥原本還對孟應妤的話表示贊同,直到後面她愣了下,她們來時不是這樣說的。
“我該走了。”
我走向執法人員,他們得送我去機場,看我離開才算是完成任務。
母親拉住了我的胳膊,“你去哪?”
“驅逐出境。”
孟玥頓時就變了臉色:“為什麼還要走,我和你妹妹都在這裡,你好不容易出來了,你是不是想看著我死啊。”
“這是判刑。”
“你不是有本事嗎?區區一個附加刑而已,你出國了我和你妹妹怎麼辦?”
我剛剛那一點觸頓時動蕩然無存。
“留下的財產夠你生活了。”
孟玥提高了音量:“那點錢夠幹什麼,這都七年了,那點錢早用完了,要不然我能成這樣?”
她拉住我的胳膊,“我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出來,你就這樣對我的?實在不行你把我也帶去國外,我跟你一起走。”
孟應妤:“夠了!媽,你講點道理吧,要不是我們,哥哥會被逼成這樣嗎?”
“你看看你妹妹,現在都敢這樣對我了,她找了個沒錢的男人結婚氣死我了,她過得了那樣的日子,我可過不了,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孝順,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啊,我死了算了。”
她大哭,說著要去撞牆。
我沒搭理,上了車。
孟應妤也沒去拉她,似乎是平常事一般。
我知道她舍不得死的,隻是想讓我妥協。
走前,孟應妤遞給我一封信。
車漸行漸遠,直到將聲音全都落在身後。
登上飛機,我打開那封信,打開之前想著或許是留了電話號碼,到時候好聯系她。
但跟我想的確實不一樣,她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全告訴了我。
【哥,我也不是太會寫信,你就當我在聊家常吧。
這幾年沒什麼大事兒發生,還是一些瑣碎小事,原本想在蔚藍頂替你的位置,結果能力不夠,幾年後的今天想來我確實挺蠢的,你留下的資產我計劃過到老沒問題。
媽也知道不能坐吃山空,聽了一個老板的話讓我投資,我還真聽信了,自認為能力出眾最後落了個空,資產一半下去了。
說句實話吧,我一直知道你不容易,但我是受益人,又不是我不容易,所以沒落到我頭上我自然不知道疼,總覺得你能處理好任何事情,逼你一下又能怎麼樣呢,直到你真的實行爆炸事件我才知道你被逼狠了,我悔過也已經遲了。
就不該想著被認回去的,自己是被偷著生下來的私生子,可我當時什麼都想要。
我把資產基本上全留給了媽,不過兩年就已經沒了。
還有我結婚了,三十一歲結的婚,經過這些事情也就不抱幻想了,嫁的是我以前看都不會看一眼的那種人,生活的挺好的,我現在三十六了也沒心思作妖了,有個孩子,今天孩子上學就沒帶他過來。
不用擔心其他的了,哥,祝你未來一切順利。】
看完整封信,折好了紙張塞進口袋。
那時候他也什麼都想要,他和孟應妤半斤八兩,不過就是被反噬了,作繭自縛。
下了飛機踏上這片土地。
三十六歲與過往徹底斬斷,世上再沒孟應澤,隻有他齊妄。
番外三:祁砚京自述
好像是她。
我又見到她了。
……
我不是一個愛多管闲事的人,見到誰的鑰匙丟了並不會擔心那人進不了門會如何。
甚至沒有同情心,也不會和誰共情。
我有自己的事情,做好該做的應付完一天是一天。
更別提撿到鑰匙巴巴的送過去。
可這不是真正意義上我第一次見到知闲。
我見過她。
所以我再見到她的時候感覺上就很不一樣,像是再次碰見那位從未說過話的老朋友。
雖說已經過去八九年了,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而她卻從未見過我。
仲夏放學的傍晚,在那條林蔭道上我第一次見到她。
夕陽昏黃,從梧桐葉間穿過落在地上,少女面容稚嫩青春明媚充滿活力,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見了她,邁開腳步追逐著前面的同學,穿行在黃昏落日的林蔭下。
饒是我這般無趣也生生停了腳步遠遠駐足,這一幕實在太過美好了。
後來我有時會刻意在那個點路過那條林蔭道,偶爾運氣好能碰見她。
那兩年時不時的碰見,途經過她長高還有她面容變化。
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許是在期中期末討論試卷的難易程度,又或是在討論哪個班男生長得好看。
不管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我都見過,但我眼裡的她永遠明媚熱烈。
我是她青春路上隨處可見的路人。
而她為我灰暗不起一絲波瀾的人生添了一筆重彩。
我們在隔著馬路的兩條道路上並肩而行,卻永遠不會有交集。
再後來她畢業了,我再也沒見過她。
沒想到,時隔八年我再一次見到了她,猝不及防。
和我記憶裡的她完全不一樣,我從沒想過她在未來的某一天會如此,小太陽怎麼下起雨了?
我形容不出來那種感受,就像是投進我心裡的那一縷陽光被陰暗角落裡的蟑螂帶進了下水道。
我不想她過的不好,想勸她放下想讓她開心點。
我倆開始有了接觸。
但知闲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小太陽怎麼會被一個男人打倒呢,我察覺她真的有在慢慢放下。
沒想到她居然還給自己下了一劑猛藥,她說要和我結婚。
其實我知道她是怕自己回頭,又在鬧脾氣,所以破罐子破摔。
那天我有點生氣,但又無奈,便當做是她耍小性子吧,告訴她不能對男人說這樣的話。
我去了她家給她做了飯,臨走又叮囑了一遍。
可我那一夜幾乎沒睡,也睡不著。
想了很多,想到她如果哪天和別人在一起,遇人不淑怎麼辦?
有些男人道貌岸然,表面功夫做的很好背地又是一套,若是這樣的人被她碰見了怎麼辦?
以後再見到她會不會比當時更難過?
我不敢想。
我想,還是我來吧。
起碼我清楚我自己的內心,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和她結婚完全是意料之外。
我對她那時並不是愛情,更像是想把她圈在自己的領地,不讓她接觸到壞男人。
我從來沒告訴過她我曾經暗暗地窺視過她兩年,她問起我為什麼同意和她結婚,我隻說我心理壓力較重想她陪著我,她相信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