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知道楚君在想什麼,她說完要說的話,做完要做的事,放下支票就準備走。
忽然楚君問她:“那你呢杜秘書,你會被遣散嗎?”
杜若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淡淡回應:“如果展先生要換秘書的話。”
“你為什麼能在他身邊做自己?”
“因為展先生知道我是一個懂分寸的人。”
杜若點到即止,楚君能接受多少,肯接受多少,是她自己的事。
愛上不該愛的人,是她自討苦吃。
她杜若永遠是最特別的存在,她不怕被淘汰。
因為她對展京墨的愛,是可以控制的愛。
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裡。
最後一站是思怡,她的病基本上已經痊愈了,被展京墨安排在一個療養院養身體。
她見到杜若應該是最高興的,對於展京墨的情感,她則是感恩大於其他。
“展先生讓你來看我的嗎?”她殷切地看著杜若,想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然而,她得到的卻是一張支票。
“展先生說,療養院你可以繼續住著,什麼時候身體養好了再離開,蓮園的房子送給你,祝你身體健康,永遠開心。”
“杜秘書。”在她轉身的時候,思怡怯怯地懇求:“我能再見展先生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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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先生吩咐我做的事情裡,沒有這一條。”杜若表示愛莫能助。
“我隻想當面謝謝他。”
“不用。”
“杜秘書。”思怡再一次攔住她,眼眶湿潤了:“沒有展先生就沒有我的現在,可能我早就死了,我隻是想好好謝謝他。”
“他救的從來不是你,思怡。”杜若輕輕拉開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他救的隻是他的囡囡而已。”
第4章 最後一張支票
送完最後一張支票,已經下午三點。
杜若上了車,一邊脫掉高跟鞋一邊打電話給展京墨,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完了。
“還剩下最後一張支票。”杜若說。
“留給你的。”
杜若一愣,停下了脫鞋的動作,手裡拿著高跟鞋看著車窗外一片盎然的綠色失神了好幾秒。
一直以來,她當真覺得自己是最特別的一個。
原來,遣散的替身裡,也有她一個。
其實,杜若也不過是囡囡的眼睛而已,展京墨的司機老賈說,她的眼睛和囡囡的眼睛,甚至是眼神都是一模一樣的。
她們這些替身,你像眼睛,我像鼻子,她像嘴巴,就算拼盤在一起,也不會成為真正的囡囡。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繼續脫下高跟鞋扔在車裡,笑著回答:“謝謝展先生,我下午下班之前能趕回公司,就去人事部辦理離職。”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是她的必修課之一。
老板不要她的時候,不能有不悅的情緒,也不能糾纏抵賴。
她得明白,她隻是替身,永遠不是正主。
“支票隻是遣散費,不是辭退補償金,明天八點鍾正常上班。”展京墨說完就把電話掛掉了。
聽著話筒裡急促的嘟嘟聲,杜若靠在椅背上,快速地在支票上寫上了一個數字。
不多不少,中規中矩。
多了,顯得貪心。
少了,會讓展京墨覺得自己還有所圖。
這個分寸,她向來都把握的剛剛好。
所以,她才能繼續留在展京墨的身邊做他的私人秘書。
還好,遣散的隻是囡囡的這個身份。
她長長呼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回到家裡,她扔掉了所有的白裙子,小白鞋,還有塗起來蒼白的像鬼一樣的粉底。
而且,在市中心最豪華的發廊裡,把自己留了三年的黑長直燙染。
夜半時分,夏青青在酒吧裡見到了穿著吊帶和皮裙的杜若,她的高跟鞋脫了一半掛在腳上還晃蕩晃蕩的,就這個勾人的動作惹來酒吧裡多少愛慕的眼神。
她今晚化了濃妝,眼波流轉,悶青色的長卷發在酒吧多彩的燈光下 泛著迷人的光澤,她愣了好半天才認出來。
“媽呀,杜若,你這是瘋了嗎,你敢動你的頭發?”
杜若已經喝了好幾杯了,一隻手託著粉腮笑的面若桃花,勾了勾手指讓夏青青坐下,酒保送上來兩杯剛調好的酒。
夏青青看著紅豔豔的酒水和杜若亮閃閃的眼睛:“這是什麼講法?”
“烈日心情。”
杜若心情甚好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又用空酒杯跟她碰了碰:“祝阿陸生日快樂!”
夏青青滿面愁容,每年這個時候,她就知道午夜十二點之前一定會接到杜若的電話。
她不禁嘆氣:“若若,何必總是活在過去?”
“祝阿陸生日快樂!”杜若又舉起一杯新的酒,她舉得太高了,淡紅色的酒水從高腳杯裡漾出來,滴了幾滴到她的臉頰上。
像是她落下了粉色的淚。
夏青青無奈:“快樂,快樂...”
第5章 改頭換面
烈日心情酒如其名,熱烈地滑過她的喉嚨,立刻點燃了她的熱情。
喝到第六杯的時候,電話響了。
她低頭看了看放在吧臺上的手機,立刻放下酒杯接起電話。
“喂,展先生,是,好的,我在夜貓,嗯,馬上...”
她掛了電話就從高高的吧凳上跳下去,往洗手間走去。
夏青青錯愕地跟著她:“什麼情況?他又去你家了嗎,你知道他要來還搞成這樣子,你的頭發怎麼辦...”
說話間,杜若已經進了隔間:“幫我去拿瓶水。”
“哦,你要幹嘛?”
她沒再回答,一陣嘔吐聲從裡面傳出來。
夏青青知道她把自己摳吐了,趕緊出去拿了一瓶礦泉水。
杜若已經吐完了,用礦泉水漱了口,湿面巾把臉上多餘的浮粉按了按,補了個口紅就顯得神採奕奕的。
“我走了。”她按了按夏青青的肩膀:“我不送你了,你馬上回家,發信息給我。”
“你別管我了,展京墨找你啊?”
“嗯。”
“他在你家?”
“不是。”杜若快步走到門口,夏青青擔心地指了指她的頭發:“你這頭發行嗎?”
“行。”
“那,裙子呢?”
杜若跟她笑笑:“頭發都行,別說衣服了。”
展京墨的車開到夜貓門口的時候,老朱繞了一圈都沒認出路燈下那個踩著高跟鞋,披著黑色皮草的女人是杜若。
他從來沒見過杜若這個樣子。
包括展京墨。
還是杜若看到了展京墨的車,朝老朱招了招手,車子才在她身邊停下來。
車門剛打開,香水和香煙混雜的味道就迎面撲來,然後一雙穿著黑色漁網襪的長腿邁進車裡。
“展先生。”她禮貌地問候車裡的男人,坐在了他的對面。
展京墨在閉目養神,他對氣味十分敏感,即便聞到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氣味,他也沒有睜開眼睛。
杜若看了看時間,夜裡一點半。
展京墨的身上沒酒味,今晚也沒有應酬,他應該是從家裡過來的。
難得見他穿的這麼隨意,黑色牛仔褲和墨綠色的高領毛衣。
阿陸也很喜歡綠色,他有很多深深淺淺的綠色的東西。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忽然發現他的眼球在眼皮下滾動,立刻移開了視線。
展京墨睜開了眼睛,目光停留在她亞麻色的大波浪上。
下午剛通知遣散,她就把發型和發色都改了。
杜若也裝作剛感覺到展京墨在看他,這才跟他對上視線。
“還以為展先生睡著了。”
“喝了酒?”他淡淡問。
“晚上沒事,小酌了幾杯。”她笑著答。
“還以為你有什麼高興的事。”
她笑而不答,岔開話題:“展先生,這麼晚了去哪裡?”
“她三點的飛機。”他還是淡淡的語氣。
杜若又是一愣,她晚上喝了酒,反應有點遲鈍,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展京墨說的那個她是誰。
那個很像囡囡的女孩子,馬上就要到江州了。
聽說展京墨的一個朋友在日本遇到了一個長得極像囡囡的女孩,費盡心思終於說服她,把她帶回了江州。
有錢真好,可以滿世界尋找復制品。
不過,有錢也得有運氣。
杜若就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不必像展京墨這樣勞民傷財的。
她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