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绾抬起頭，便看見霍雲梟那張充滿了擔心和焦急的面孔。
見蘇绾神情呆滯的盯著不說話，霍雲梟更著急了，“绾绾，你說話，有沒有受傷……”
蘇绾抬起手撫摸他的臉，“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霍雲梟將蘇绾緊緊擁入懷中，聲音不自知的顫抖著，“對不起，我來晚了……”
在來的路上，他查到霍景川的人在這裡，進而聯想到霍景川最近一系列的動作，便猜到了和有可能是他約了蘇绾見面。
當時，霍雲梟就方寸全亂了。
擔心她的安危，一個小時車程，硬是讓他縮短到了不到二十分鍾。
車子剛停穩就聽見樓上傳來槍聲，那一刻霍雲梟臉嚇得煞白，直接帶人衝了上來。
還好還好，她沒事……
蘇绾靠在霍雲梟懷裡，聲音沙啞，“霍雲梟，我好冷。”
明明你的懷抱那麼溫暖，可我，還是覺得渾身發涼……
霍雲梟立馬脫下外套披在蘇绾肩上，然後將蘇绾打橫抱了起來。
“梟爺，你和蘇绾先撤吧，我來善後。”
霍雲梟點了一下頭，目光陰沉的望了眼直升機遠去的方向，然後抱著蘇绾離開了天臺。
霍雲梟到底還是不放心蘇绾，帶她去了醫院，讓醫生給他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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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檢查下來，最終確定蘇绾身上除了膝蓋有兩處淤青外，並沒有其他的傷。
那兩處淤青是躲避子彈的時候不小心磕上的，不嚴重，蘇绾說不用管，但霍雲梟卻讓醫生開了藥。
病房裡。
蘇绾坐在床上，目光無神的看著坐在身邊給自己上藥的男人。
她感覺，今晚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
一個荒唐的夢！
霍景川是假的，他說的那些話肯定也是假的。
霍雲梟和六年前那晚的男人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正在這時，霍雲梟的手機響了起來。
霍雲梟給蘇绾上完最後一點藥，這才拿起手機。
是宋舒陽的電話。
“喂。”
電話裡傳來宋舒陽吞吞吐吐的聲音：“梟爺，我在天臺上發現了一份你和小刺蝟的DNA鑑定報告，應該是霍景川拿出來的，蘇绾她……很可能已經知道你就是……”
霍雲梟黑眸如炬，在聽見宋舒陽的話後，臉上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淡淡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另外，霍景川跟丟了。”
“……那就緊盯著蘇曼。”
“是。”
霍雲梟掛了電話，將剛才用過的藥收好，然後在蘇绾身邊坐了下來，把她摟入懷中。
“要睡一會兒嗎？”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蘇绾靠在他的肩上，“霍雲梟，我想回家。”
“好，我們回家。”
霍雲梟抱著蘇绾離開了醫院。
路上，蘇绾靠在霍雲梟懷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回到家，霍雲梟抱著蘇绾上樓，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蓋上被子。
他就這麼坐在床邊，如同一尊雕塑似的，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半晌，霍雲梟走到床的另一邊，從最下面的抽屜裡拿出了一把槍。
……
與此同時，華國邊境。
某私人醫院。
手術室內，正進行著一場生死攸關的手術。
“血壓80，心跳60。”
“醫生，血止不住了……”
“止血鉗。”
“繼續輸血！”
手術室外。
滿身是血的周濤和幾個手下急不可耐的候在手術室，一個個面如死灰。
要是霍景川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們都不好交代。
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了，穿著手術服的醫生匆匆忙忙走出來，“子彈靠近心髒太近了，我沒有絕對把握能在取出子彈的同時保住他的命。”
“你說什麼！”
周濤抓住醫生的衣領，目龇欲裂：“我告訴你，要是救不活他，你們都別想活。”
“這……他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們……”
“一群庸醫！”
突然，一個高傲冰冷的聲音打斷了醫生的話。
周濤扭頭，便看見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男人雙手負背滿臉不屑的向這邊走來。
“你是……”
君無妄不耐的打斷周濤的話，“不想你家老板英年早逝，就給我閉嘴！”
說罷，看向醫生語氣充滿命令的開口：“帶我去換手術服。”
第四百零三章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蘇绾被夢魘困住了。
她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又回到了那個充滿讓她經受痛苦的房間……
身體很難受，心裡很難過，怎麼也逃不開……
隻是，這次她好像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的模樣……
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
她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漆黑的屋子忽然亮起了刺目的燈光，這下，蘇绾徹底看清了男人的臉……
“绾绾……”
他伸出手，想要撫摸她。
“不！”
蘇绾猛地從夢中驚醒。
她睜開眼，便看見霍雲梟充滿關切的面龐。
霍雲梟知道她做噩夢了，於是想揉揉她的頭發，安撫她一下，“绾绾……”
“不要！”
蘇绾下意識喊出聲，躲開了霍雲梟伸出來的手。
霍雲梟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龜裂。
蘇绾也被自己這下意識的動作驚到了，她望著霍雲梟，藏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握成拳。
“绾绾。”
霍雲梟盯著蘇绾，深不見底的黑眸閃過一抹無措害怕的情緒。
沒錯，他怕了……
霍雲梟活了快三十年，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這麼害怕面對一件事。
蘇绾閉上眼緩了緩，過了幾秒，她再次睜開眼坐了起來。
“霍雲梟，我剛才做了個夢……”
蘇绾盯著他，眼裡多了幾分笑意，但仔細看，卻能發現，這份笑很勉強。
霍雲梟收回了手，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語氣溫柔的問道：“夢見什麼了？”
蘇绾揚起嘴角，語氣含笑，“我夢見，六年前在南非強迫我的那個男人是你，呵呵……你說可笑不可笑，我居然會做這種夢……果然，夢裡的事情都是虛假的。”
霍雲梟張了張口，喉嚨裡像是卡了一根魚刺，“绾绾……”
“都怪霍景川這個家伙！”蘇绾打斷霍雲梟的話，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昨晚在天臺，霍景川和我說你是小刺蝟的親生父親，他說小刺蝟前段時間生病是因為遺傳了霍家的精神疾病，他的症狀是第一次發病……”
霍雲梟聽著蘇绾的話，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漆黑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充滿了溫柔，“绾绾，他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其實你早就知道一切真想，我們婚禮那天，你帶我去海島上，實際上是被他威脅了，不得不取消京都的婚禮。”
“他還給我看了一段監控視頻，是我六年前在南非被那個男人拖進房間的那一幕，我看見了你。”
蘇绾臉上依然保持著笑容，“不過，我是不會相信他說的這些的，霍雲梟，我隻相信你。”
她握住霍雲梟冰涼的手，一字一句的開口：“你告訴我，霍景川說的這些都是假的，對不對？”
我不相信霍景川，不相信他拿出來的那些所謂的證據，我甚至可以不相信我自己……
霍雲梟，我隻相信你！
隻要你說那是假的，我便一個字也不相信。
臥室裡一時間死寂無聲，氣氛一點點冷下去……
霍雲梟輕輕握住蘇绾的手，即便她臉上帶著笑，即便她極力保持著冷靜淡定的模樣，但他還是從她微微發顫的手指察覺出了她的情緒。
她很緊張，一直在隱忍著。
霍雲梟捧著蘇绾的手，虔誠的在她手背上落下了一個吻，聲音顫抖的開口：“绾绾，霍景川沒騙你。”
“他說的是真的，六年前那個男人，是我……小刺蝟也確實是我和你的親生兒子……”
“對不起绾绾，是我傷害了你……”
霍雲梟閉上眼睛，不敢去看蘇绾此時臉上的表情。
他很清楚她有多很那個男人。
他讓她那麼痛苦，他害得她未婚生子，害得她患上抑鬱症差點自殺……
他是她所有痛苦的源頭……
霍雲梟回想起蘇绾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臉色越來越蒼白，沒一會兒後背就沁出了冷汗。
蘇绾眼裡的笑意在聽見霍雲梟說完這番話後，漸漸消散，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覆滅……
她絕望的盯著霍雲梟，眼淚毫無徵兆的落了下來。
“為什麼？”
蘇绾盯著霍雲梟，喃喃道：“霍雲梟，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你不騙騙我，你知道的，隻要你說一句不是真的，我就會相信你的話。”
霍雲梟睜開眼，眼底充斥著無盡的悲傷，“绾绾，你希望我騙你嗎？”
他從沒想過瞞著她一輩子，一直拖著沒說，是因為沒做好準備，也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原本他下定決定昨晚告訴她的，誰知道霍景川提前行動，他離開了，再然後就發生了後面這些事情……
蘇绾痛苦的看著霍雲梟：“我曾經以為，你是把我從地獄裡救出來天使，你撫平了我的傷痛，讓我學會了放下過往……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蘇绾回想起那些痛苦、絕望的日子，身體不禁顫抖了起來。
這世上最誅心的事，莫過於，那個給了你無盡溫柔和寵愛的男人，也曾親手將你拖入過地獄……
最愛的人，變成了最痛恨的人。
霍雲梟看著淚流滿面的蘇绾，心裡一陣揪著疼，“绾绾。”
“別碰我！”
蘇绾忽然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大吼道，她抱著膝蓋蜷縮在了角落，對霍雲梟避之不及。
霍雲梟背脊一僵，面如死灰，“绾绾，你恨我。”
蘇绾緊緊的咬著下唇，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控制著自己顫抖的身體。
霍雲梟神色慘淡，眼底深處，慢慢的湧上了無盡的絕望。
有些傷害，注定是無法彌補的，她很他，這一點無法改變。
即便預想過她知道真相後會對自己恨之入骨，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了，看著蘇绾眼中的憎惡，霍雲梟還是心痛得難以呼吸。
“绾绾，對不起……”
蘇绾抱著膝蓋深深的低著頭，渾身都在顫抖，一股熟悉的痛感從心髒處傳來，開始蔓延全身……
這時，一把槍遞到了面前。
“绾绾，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殺了我，但我求你，別離開我……”
如果能死在你的手裡，對我來說，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