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梅》, 本章共3757字, 更新于: 2025-04-29 16:2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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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清晰無比地認識到:不管婆婆平時對你再好再親近,但緊要關頭你永遠是外人。


我接過那條狗鏈子,一把套在尹健的脖子上,用力收緊。


 


他整張臉因為充血而漲紅。


 


我滿臉失望:「尹健,我已經快不認識你了。對了,我起訴離婚了,你應該很快就能收到法院傳票。」


 


5


 


尹健沉迷賭博敗光家財,我起訴後應該能判離。


 


賭博的債務我也不用承擔。


 


我身上有存款,婚前也有一套小房子,湘湘應該會判給我。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三天後法院的離婚起訴通知來了,我也接到媽媽驚慌失措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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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突發心髒病,正在醫院搶救。


 


我匆匆趕過去,被告知是心髒冠狀動脈粥樣硬化。


 


雖然命救了回來,但後續一定要注意休息保持心情愉悅,千萬不能受刺激。


 


要不然情緒激動心髒供血不足,很可能休克致S。


 


我問過媽媽才知道病情緣由:有個老客戶定了一萬件藠頭,因為合作多年,爸爸隻象徵性收了點定金。


 


加班加點把東西生產出來,對方卻不要了。


 


食品有保質期,不能久放,爸爸還等著貨款給工人發工資,情急之下心髒病發。


 


爸爸早年國企下崗後,一手張羅了藠頭廠。


 


一開始業績很不錯,我從小吃喝不愁,也算是蜜罐裡長大的。


 


隻是這幾年來隨著電商的衝擊和實體經濟的衰敗,眼看著廠子裡生意是越來越不行。


 


好不容易拿到這麼一個大單,本想著能起S回生,沒想到卻成了壓S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醫生允許探望後,爸爸拉著尹健,言語切切:「我的廠子怕是撐不久,以後渺渺就要交給你了。」


 


「老二還是跟你姓。這些都是虛的,隻要你們把日子過好就行。」


 


尹健瞧了我一眼,低聲道:「渺渺前幾天還鬧脾氣要離婚。」


 


爸爸頓時臉色大變,一口氣上不來,醫療儀器也嘀嘀嘀叫個不停。


 


我立馬握緊他的手:「爸,我那是氣話,我們好著呢,你別擔心……」


 


醫生護士接到警報趕來,一頓檢查用藥後把我們一頓臭罵。


 


其他人都離開了,病房裡隻剩我一個人。


 


爸爸摩挲著我的手,渾濁的眼底全是淚意:「渺渺,爸爸以前有錢,想著養你一輩子也不成問題,不求你有什麼出息,隻求一家人開開心心永遠在一起。」


 


「爸爸把你養得太嬌了,你心地善良,卻沒有扛住風雨的能力。我廠子虧得沒剩幾個錢了,以後怕是沒什麼東西能給你。」


 


「爸爸對不起你,以後不能做你的底氣了。好在小健是個好孩子,你們要好好過日子。」


 


我心內酸澀,眼眶通紅,頻頻點頭。


 


「是不是他欺負你了?他要是敢對你不好,拼了這條老命,爸也會為你討個公道。」


 


我搖搖頭:「沒,爸,我們好著呢。」


 


回去時是尹健開車。


 


華燈初上,路燈明滅的光在車窗流轉。


 


等紅燈的間隙他說:「渺渺,爸那個廠子既然開不下去,不如賣了。我剛才聯系了一個債主,他願意出兩百萬買斷爸的廠子。」


 


「有了這筆錢,我們的債務就能還清了。」


 


6


 


我渾身的血都湧到了頭頂,咬牙切齒地吼:「是你的債務,不是我們的。」


 


「廠子是我爸的,更加與你沒關系。」


 


尹健放軟了語氣:「這隻是一個建議,錢不給我也可以,留給咱們孩子。爸就你一個女兒,將來這些不都是咱們孩子的?」


 


我硬邦邦地回:「爸以後準備把廠子怎麼辦,是他的自由。」


 


「我們遲早要離婚,我爸的東西還輪不到你來算計。」


 


一連被我懟了幾回,尹健也沉了臉色:「如果你非要離婚,那我賭博輸錢和你要拿掉孩子離婚的事,我會告訴爸的。」


 


他在威脅我。


 


真可笑,能輕松捏住你命門的,往往是你親近信任的人。


 


到家後,婆婆正點頭哈腰送走一撥虎背熊腰、穿著黑色背心、滿胳膊文身的男人。


 


是債主請來討債的人。


 


「我賣了門面就還,一定能還上!」


 


入門的鞋櫃上,放著幾張法院催債的傳票。


 


婆婆問起爸爸情況,尹健簡單說了後,她嘆口氣:「還想著親家能拉一把呢。」


 


見我臉色不好,她又趕緊道:「渺渺,眼下你爸受不住刺激,咱就別提離婚的事,好好把日子過下去吧。」


 


催債的電話越來越多。


 


尹健躲在洗手間接:「張哥,我知道我知道,我會盡快還上的。」


 


「李叔,我知道您是看在我爸面子上,您別起訴,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老三,我知道你困難,十天,你再給我十天。」


 


……


 


後來他受不住關機了。


 


這日子我一天都不想過,可怎麼才能順利離婚不驚動我爸?


 


這段時間我們都是分房睡。


 


入睡前,尹健隔著門說:「渺渺,我隻剩下你了,你不要離開我。」


 


那幾天除了去醫院看我爸,我還四處想法子給那一萬件藠頭找出路。


 


每天焦頭爛額。


 


尹健勸我放棄:「你之前的工作就是在辦公室喝喝茶做做報表,爸都沒想到法子,能被你這麼輕易解決嗎?」


 


婆婆勸我:「你爸的事讓他自己去解決吧,你別勞心勞神,小心傷了肚裡的孩子。」


 


我隻當聽不見。


 


那天早上我急著去醫院看爸爸。


 


尹健叫住我:「物業費和停車費得交了,我身上沒錢。」


 


我給他轉了五千。


 


爸爸還未完全脫離危險期,我聯系的第十八個客戶又拒絕進貨。


 


我情緒低落,回小區時恰好遇到物業經理。


 


她催我交費。


 


我心裡一個咯噔,回去後讓尹健將錢還我,我自己去交。


 


他支支吾吾顧左右言他。


 


我搶過他手機一看。


 


好家伙。


 


那五千塊他又拿去賭了。


 


我S了他!


 


我要S了他!


 


我衝去廚房要拿菜刀,尹健SS抱著我的腿,跪在地上哀求:「渺渺,我錯了,我是想著贏一把就能多還掉點債,我再也不敢了……」


 


書裡劇裡的賭徒,輸了後往往對家人大打出手。


 


可其實有很多都跟尹健一樣,每次痛哭懺悔,每次都再三保證。


 


所以會有很多人天真地幻想:他們會改,下次就改。


 


實際上,次次都會舊病復發。


 


我想咆哮發瘋,卻對上湘湘驚嚇的眼神。


 


我將菜刀放下,聲音在發顫:「尹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說會愛我護我任何時候將我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已經面目全非。


 


尹健喉結滾動,幾秒後他低聲道:「你以前也說不管多難,我們都一起面對,可你現在為了五千塊要拿刀砍我。」


 


「要是當初我娶了嘉嘉,這幾百萬也不算什麼。」


 


嘉嘉是他高中同學,家裡資產過億,喜歡他多年。


 


我們結婚後,她就出國留學後來在美國安家了。


 


心已經被碾成了粉末,我不想再浪費一個字。


 


推開他進了房間,看到化妝品散落一地,口紅被擰斷,梳妝臺的鏡子碎了,地上都是碎片。


 


真的要瘋了。


 


湘湘跟著我進來,看到我嚇人的臉色後,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我天真無邪的女兒,學著她爸爸的模樣,跪地哀求,邊磕頭邊哭:「媽媽,我錯了,我不敢了。」


 


7


 


我的心仿佛被大錘擊中,四分五裂。


 


我將她從地上拽起,緊緊摟在懷裡,泣不成聲:「別跪,別磕頭,湘湘,別這樣……」


 


那一刻,恨意深深刻入我的骨髓裡,將我與尹健過往的愛意,驅散得幹幹淨淨。


 


必須盡快離婚。


 


我安撫了湘湘很久,她總算睡著了。


 


臥室外,尹健對著電話在咆哮:「我說了會還,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有錢難道不還你?你想把我逼S嗎?」


 


婆婆念叨著:「把兩套房子都賣了,還差兩百多萬的虧空,去哪裡找啊……」


 


「你好好求求渺渺,讓她勸她爸賣了廠子,或者至少把嫁妝拿出來應應急。」


 


尹健煩躁地接話:「沒用的,我都跪下求她了,她不願意。」


 


微信裡閨蜜曉輕發來消息:【叔叔今天情況怎麼樣?過幾天有個劇組要去邕城拍戲,咱們可以經常見面了。你離婚的案子什麼時候開庭?】


 


她是我高中同桌,家裡重男輕女,差點輟學。


 


那會我爸生意正旺,我跟我爸撒嬌,他便負擔了曉輕高中三年的費用。


 


後來曉輕考上 985,大學期間打工還上了這筆錢。


 


畢業後她進了影視公司,當了制片人助理,給我拿了不少明星籤名和內場票,幫我圓了大學的追星夢。


 


隻是她工作忙,一直在劇組。


 


這些年尹健隻知道有這號人,也沒見過她。


 


我跟她把情況說了說。


 


曉輕大怒:「他居然用你的爸的病威脅你,太無恥了吧?」


 


「他現在就SS攥著你這根救命稻草不放,因為這世上不會再有女人看上她了。」


 


湘湘不知夢到了什麼,閉著眼皺著眉頭在低聲抽泣。


 


梳妝臺上粉色鏡子的碎片,映出無數張我蒼白怨恨的臉,像是惡毒的皇後。


 


那個住在童話城堡裡,滿心滿眼都是粉色泡泡的公主,終究還是碎了。


 


我深吸一口氣,回道:「如果他還有其他選擇呢?」


 


「如果他有遊泳圈可以抓,還會SS拽住我這根稻草嗎?」


 


「曉輕,你能幫我個忙嗎?」


 


8


 


爸爸還在住院。


 


接下來的大部分時間,我都帶著湘湘在醫院。


 


追債人的電話打給我,我直接告訴他們家裡的地址。


 


越來越多的人找上門,門口被人用紅漆噴了「還錢」,有人在小區裡拉了橫幅,直接點名哪一棟哪一號誰誰誰還錢。


 


其他業主看到尹健也會指指點點。


 


尹健每天大半夜才回來,胡子拉碴,精神頹靡。


 


婆婆心痛兒子,又心痛折價賣出去的房子,話裡話外指責我:


 


「要不是你敗財,家裡也不至於到這地步,你不搭把手拉他出泥潭就算了,還跟他鬧脾氣,非要逼S他你才高興嗎?」


 


就這樣持續了幾天,感覺尹健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可這天他起了個大早,刮了胡子讓婆婆給他熨了襯衫,出門時還噴了香水。


 


婆婆抓住他問:「你幹嗎去?」


 


「找錢還債!」


 


微信裡,曉輕發來了一張聊天截圖:【姐在劇組這麼多年,立人設的本事可是槓槓的。】


 


尹健回來時心情不錯,難得抱著湘湘玩了一會兒舉高高。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是神清氣爽。


 


有天晚上還給我轉了五千塊:「渺渺,拿這錢給爸買點好吃的。」


 


如此過了半月,他不知從哪裡弄來十萬塊。


 


分成幾筆還給那些大債主,一再表示錢肯定能還上。


 


逼債的債主們稍稍松動了些。


 


而他也越來越注重自己打扮,還經常抱著手機笑。


 


我也沒闲著,繼續給廠裡那批藠頭找出路。


 


如此一個多月過去,爸爸出院,我讓媽媽帶他回鄉下老家靜養,廠子的事先別操心,交給我來打理。


 


已經到了這一步,也不能更糟糕了。


 


晚上十點多,曉倩給我發來消息:「果子熟了,可以摘了。」


 


這天夜裡尹健凌晨兩點才回,身上還有一股濃濃的香水味。


 


他可能以為我睡了。


 


沒想到我從臥室衝出來,直接搶了他手機。


 


這一看不打緊,原來這段時間他跟一個叫「晴」的女人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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