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媽坐在沙發上抹眼淚。
她雖然心軟，但也知道輕重。
奶奶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知道我要政審，也不可能知道我學校在哪，輔導員在哪。
她做的這些事情很明顯都是宋明慫恿的。
這已經嚴重觸犯到了我們家的底線。
我爸知道這件事後，也氣得不行。
他沒想到，從小養到大的孩子成了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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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他也心灰意冷，便告訴奶奶，從今往後，他不會管宋明了。
奶奶急得不行。
在她看來，就算宋明不是我爸媽親生的，可我爸媽沒有兒子，我們家的東西也該是宋明的。
哪能便宜我一個丫頭片子？
於是她天天打電話罵我爸不孝，又罵我媽不爭氣，生不出兒子。
但我爸媽充耳不聞。
奶奶沒法了，就想讓宋明服個軟。
可宋明從小到大都是被寵著長大的，哪能低聲下氣。
他還放出話來，既然我爸不認他，他也不認我們，大家以後老S不相往來。
本來我還擔心爸媽會心軟。
這下，我放心了。
家裡少了一個人，我瞬間覺得清靜多了。
但沒過多久，奶奶就帶著宋明來了家裡。
畢竟是長輩，我媽也不好把奶奶關在門外。
奶奶破天荒地給了我幾個笑臉，又在我媽面前當起了和事佬。
「孩子不懂事，你們怎麼也跟孩子計較起來，一家人有點矛盾，說開就好了。」
說完，她碰了碰一旁的宋明。
宋明雙手插兜，抬起頭「漬」了一聲，有些不耐煩說道：「媽，對不起，行了吧。」
我氣笑了，這是道歉還是道德綁架？
我翻了個白眼：「別亂叫媽，你媽還不知道在哪呢？」
宋明臉色大變：「cnm 的宋瑤，我和媽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別以為把我趕出去，你就能霸佔家裡的錢，爸媽為什麼養我，你心裡沒數嗎？」
「還不是因為女兒靠不住，我要是你，早就夾著尾巴做人了，別妄想自己不該要的東西。」
我冷笑兩聲，拿起客廳的掃把就向宋明打去：「這句話我還給你，別妄想自己不該要的東西。」
宋明被我打得滋哇亂叫。
奶奶著急地過來攔我。
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一起趕了出去。
任憑他們怎麼在門口叫罵，我都不應。
媽媽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沒有給他們開門。
他們的聲音引來了周圍的鄰居。
宋明怕丟人，便把奶奶帶走了。
7
晚上，半夢半醒間，我突然聽見門外傳來輕微聲響。
好像是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爸媽今天去外婆家了，家裡隻有我一個人。
我以為是爸媽回來了，但還是下意識看了下手機。
結果卻瞥見媽媽發來的消息。
【瑤瑤，爸爸媽媽今天在外婆家住，不回來了。】
我瞬間清醒了。
不是爸媽，還能是誰？
我腦子裡隻能想到宋明。
畢竟家裡的門鎖還沒來得及換，除了我們就隻有宋明有鑰匙。
但他的東西我早就全部打包寄給了奶奶，他回來幹嘛？
正思索著，我突然聽到腳步聲到了爸媽的房間。
我猛地下床，打開了門。
果然看到了宋明，還有孟雨。
宋明臉色大變：「你怎麼在家？」
看來他對我們的行程很清楚。
如果不是我今天臨時有事，我也會跟著爸媽去外婆家，那樣家裡就一個人都沒有了。
我沒回答，目光移至孟雨。
孟雨的表情也有些慌亂。
她連忙把手背著身後。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手上應該拿的是我媽的首飾盒。
裡面有不少金飾。
我氣笑了。
宋明這是回來偷東西來了。
我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宋明急了，連忙伸手過來搶手機。
但他那瘦弱的身板，怎麼可能搶得到。
我剛準備點下撥通鍵，就感覺腦後一陣劇痛。
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我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手腳都被繩子捆住了。
我聽見身旁傳來說話聲。
「阿明，剛剛是我太著急了，才會拿東西砸宋瑤。」
「現在我們怎麼辦？要是把宋瑤放出去的話，她肯定會報警的。」
宋明抓了抓頭發，半天沒有說話。
孟雨又抱怨起來：「要我說，都是宋瑤的錯，你就算不是叔叔阿姨的孩子又怎麼樣？你親生父親是叔叔的親弟弟，血脈相連，那你和親生兒子有什麼區別？」
「她竟然慫恿叔叔阿姨不認你，太過分了。」
宋明面露不滿：「你說得對。」
「現在爸媽都被宋瑤洗腦了，要是沒有宋瑤，爸媽肯定還把我當親兒子。」
半晌，他想出了一個主意：「你不是說你那個遠房親戚都四十歲了還沒老婆嗎？我們把宋瑤送過去好了。」
「反正在大山裡，宋瑤肯定逃不了。」
孟雨眼睛一亮：「好。」
隨後又有些遲疑：「那我們怎麼帶她過去？」
宋明胸有成竹：「讓奶奶來處理，她肯定有法子。」
他們向我走來，我連忙閉上眼睛，裝作沒醒的樣子。
8
奶奶倒是一心為宋明著想。
得知前因後果後，便自顧自地安排起來，還打定主意要向孟雨的遠房親戚收一筆錢。
我掐緊了手心，再怎麼憤怒也知道現在不是逃脫的最好時機。
孟雨的遠房親戚在大山裡，那是一個非常落後的村落
村裡好多媳婦都是買來的。
我們坐車也要坐幾天。
奶奶聯系上孟雨的遠房親戚後，便準備偷偷找人把我送過去。
但臨出發前，宋明突然接到了爸媽的電話。
爸媽詢問他最近有沒有見過我。
我聽見爸媽的聲音，眼睛一亮，正準備大聲呼救，卻被孟雨SS捂住嘴巴。
宋明三言兩語打發了爸媽後，有些焦急：「奶奶，爸媽報警了。」
奶奶也神情大變。
雖然她自認為行事很謹慎，但也害怕警察查出什麼。
孟雨見狀，便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個任務：「阿明，你們先去處理證據吧，我留在這裡等人就行，反正宋瑤逃不了的。」
奶奶思考了一會，覺得有道理，便叮囑了幾句，帶著宋明走了。
但身影看上去卻有幾分慌亂。
等他們走後，孟雨放開了捂住我的手，幸災樂禍道：「宋瑤，你想不到自己還有今天吧？」
「我早就看不慣你了，仗著有爸媽的寵愛，任性蠻橫。」
「等你到了那個地方，看你還怎麼囂張。」
我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會她，心裡隻期盼著爸媽報警後，警察能快點找到我。
孟雨受到忽視，氣得不行。
她惱怒地跺了跺腳，視線移至包包上時，又揚起笑容，向我展示她身上新買的名牌衣服和名牌包包：「這些都是阿明給我買的。」
「等你一走，你的房間是我的了，你們家的東西也全是阿明的了。」
我本不想搭理孟雨，但看到她這副情緒容易波動的樣子，突然想到了什麼，面露譏諷道：「穿假貨有什麼好炫耀的？」
孟雨的臉漲得通紅：「你胡說什麼？」
她想讓我仔細看看，我卻裝作看不清。
等她靠近後，我抓住時機，猛地用頭向她撞去，把她撞得暈頭轉向，我又蓄力跳起來壓在她身上，讓她兩眼發黑。
她的包包也掉在地上。
我找了一會，找到了一把修眉刀。
找好角度後，將它對準我手腕上的繩子磨了起來。
孟雨急得不行，可她痛得起不了身。
我很快就掙脫開，還把孟雨綁了起來，又扯了一截衣服布料塞進她的嘴裡，讓她無法呼救。?
很快，奶奶找來接我的人就到了。
但他們並不認識我，隻以為被捆的人就是我。
我裝作孟雨的樣子，把孟雨送上了車。
任憑孟雨怎麼掙扎，都沒用。
9
他們一走，我立馬離開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我向一個路人借了手機報了警。
警局裡，爸媽看到我狼狽的樣子，眼睛瞬間紅了：「瑤瑤，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告訴了他們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大吃一驚。
原來，宋明和孟雨當初把我帶走後，用我的手機給爸媽發了條消息，告訴他們我旅遊去了。
起初爸媽隻是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想太多。
宋明也一直用我的口吻和他們保持聯系。
但很快爸媽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因為「我」怎麼也不願意和他們視頻，反而一直向他們要錢。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他們還是裝作沒發現的樣子，偷偷報了警。
警察順藤摸瓜，發現了宋明在我失蹤的晚上回了家。
於是才有了那通電話。
宋明走後，被警察傳喚到了警局。
但宋明S不承認，隻說他回來時，我就不見了，又在爸媽面前打感情牌。
畢竟是一手養大的孩子，爸媽雖然沒有完全相信宋明，但也不認為宋明做了什麼傷害我的事情。
再加上家裡的金飾不見了，爸媽就隻以為宋明是回家偷東西的。
就在宋明覺得他要蒙混過去時，我回來了。
宋明看到我時，臉色大變，像是看到了鬼一樣，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他太過慌張，說出來的話也顛三倒四。
我朝宋明冷冷一笑，衝上去就是一個大耳巴子。
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警局。
宋明的臉瞬間腫了。
他想要還手，但我反手又是一個大耳巴子，打得他暈頭轉向。
直到警察攔住我，我才停了手。
但被我這麼一嚇，宋明害怕S了。
畢竟再怎麼樣，他也隻是個 19 歲的人。
事情暴露，他給孟雨打電話，可卻聯系不上。
他又悄悄給奶奶打了電話。
奶奶急了，馬不停蹄地到了警局。
正好我做完筆錄，警察也準備傳喚奶奶。
奶奶一進來，就被警察帶到了訊問室。
出來後，她神情有些畏懼。
但當著警察的面，她也不敢多說。
回到家裡，我爸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壓抑不住了，他朝奶奶質問道：「媽，瑤瑤是你的孫女，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奶奶不以為意，甚至還罵我爸小題大做：「要不是你們把阿明趕出去，我會做這種事情嗎？」
「要怪就怪你們，好好的兒子不要，非要留這個賠錢貨，這些都是報應。」
「你們趕緊去警局撤訴，別弄得家裡雞飛狗跳的，讓人看笑話。」
見奶奶S不悔改，我媽氣得發抖。
她哆嗦著手從廚房拿出一把菜刀對準奶奶：「王淑芬，你敢對我女兒下手，我跟你拼了。」
奶奶傻了，她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媽媽會這麼激動。
她連忙躲閃，大叫救命。
我瞪大了眼，SS攔住媽媽。
雖然我也憎惡奶奶，但我不想媽媽因為我的事情被拖下水。
我爸也抱著我媽，安撫道：「別衝動，別衝動。」
我媽的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
10
她松了手，菜刀落在地上，緊緊把我抱在懷裡：「瑤瑤，媽媽錯了，媽媽真的錯了。」
「我就不該把宋明養在家裡。」
爸爸也把我和媽媽抱在一起。
奶奶見我們冷靜下來，又開始冷嘲熱諷：「好啊，你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我是外人。」
「兒媳婦想S婆婆，說出去真是好大的笑話，我真是養出了一個好兒子。」
我媽紅著眼怨恨地瞪著奶奶：「王淑芬，你不用陰陽怪氣。」
「不要以為瑤瑤小時候那次失蹤，我們沒和你計較，這次也會一樣。」
「等警察調查完，我們法庭上見。」
「你！」奶奶氣得不行：「宋明強，你也想告我嗎？」
我媽也看向爸爸：「宋明強，你要是不同意，我們就離婚。」
我爸長嘆了一口氣：「瑤瑤是我的女兒，我當然不會讓她受委屈。」
奶奶又氣又急：「宋明強，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是誰千辛萬苦把你養到大？為了個丫頭片子，你就不要你媽和你兒子了？」
我爸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媽，我知道你辛苦，所以這些年一直孝順你，有什麼好吃好喝的，都想著你。」
「可我真的是你的兒子嗎？你有把我當成兒子嗎？」
奶奶神情一慌：「你胡說什麼，你當然是我的兒子。」
我有些意外。
爸爸這些年對奶奶如何，我們都看在眼裡。
論孝心這塊，沒人比得過爸爸。
爸爸搖了搖頭：「從小，弟弟吃肉，我就隻能喝湯，弟弟喝湯，我就什麼都吃不了。我和弟弟有了矛盾，你第一個打的就是我。」
「我以為是我不討人喜歡, 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是你領養的, 目的是讓我長大後給弟弟當牛做馬。」
「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 我都感激你，所以弟弟出事後，他欠的債我幫他還了，他的兒子我也替他養大了。」
「可我不受父母喜歡沒關系，但瑤瑤卻是我和她媽媽心心念念盼來的, 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瑤瑤她媽說得對, 我們不能再委屈孩子了。」
奶奶指著爸爸，半天說不出話。
她之所以這麼肆無忌憚，都是因為我爸是個孝子, 不會把她怎麼樣。
可現在我爸媽認真後, 她才有些慌了。
她緩了緩語氣，把一旁害怕的宋明拉過來說軟話。
話裡話外都在打親情牌。
宋明也哆哆嗦嗦地道歉, 期間又痛哭流涕地求原諒。
可我爸媽卻沒有多看他一眼，甚至還把他們趕了出去。
11
因為有了我的筆錄, 這件事情調查得很順利。
孟雨雖然被找了回來，但也受了老大罪。
奶奶和宋明見我們態度堅決, 便串通起來, 想把這件事甩鍋給孟雨。
他們告訴警察，打暈我的人是孟雨，準備把我賣出去的人也是孟雨。
當時奶奶和宋明著急忙慌地回來，留孟雨一個人送我, 也是存了甩鍋的心思。
甚至他們還找了七大姑八大姨來我家做和事佬。
我爸媽被煩得不行, 請了個律師對接後, 便帶著我出去旅遊。
孟雨見自己被背叛, 一怒之下放出了她和宋明的聊天錄音。
誰做了什麼, 清清楚楚。
這下，誰也抵賴不了。
宋明知道後, 氣得和孟雨扭打起來, 兩個人都進了醫院。
開庭那天, 奶奶對著我們破口大罵。
法官宣判結果後, 奶奶不服，又對著法官咒罵。
宋明在一旁呆呆傻傻，仿佛還不敢相信自己要進監獄。
等到大家要離開時，他突然拿出一把水果刀捅向了奶奶。
嘴裡罵道：「都怪你, 要不是你慫恿我，爸媽也不會不認我, 我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奶奶抓住他的手，不可置信。
宋明又捅了幾刀，直到奶奶的力氣越來越小。
他的視線移至我時, 眼中兇光一閃, 又拼了命地向我衝來。
媽媽連忙把我護在身後。
好在宋明還沒跑到，就被警衛抓住了。
奶奶救治失敗，宋明數罪並罰。
我準備將行李放回房間。
「（因」不管是他, 還是奶奶，都為自己的錯誤買了單。
12
又是一年開春。
我漸漸適應了工作，當初奶奶的攪亂並沒影響到我的政審結果。
家裡沉重的氣氛在慢慢散去。
爸爸消沉了一段時間，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畢竟生活總是要向前看的。
隻是每到重要抉擇時, 我都會提醒自己，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因果循環，終會到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