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家裡有什麼是她能帶、敢帶的呢？
我默默打開早晨的監控回放。
果然，李彩虹懶洋洋吃完早飯後，直接把碗碟扔進了洗碗池。
口裡念念有詞：
「懶鬼，今天我就故意不洗，看你回來要不要自己洗。」
說完，她哼著小曲拐回了自己的房間。
監控我隻裝在了客廳和昕昕房間。
平時，她有時會陪昕昕一起睡，有時睡自己的客房。
我和老公一向尊重人的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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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住進來後，她的房間我們從來沒有進去過。
果然，沒一會兒，隻見李彩虹背著一個大大的黑色雙肩包從房間裡出來。
她嘴角帶著得意的笑，大咧咧地走出客廳。
我好奇：裡邊鼓鼓囊，裝的都是什麼呢？
我邊想邊走進她的房間。
放眼望去，桌面幹幹淨淨，床上枕頭被子也整整齊齊。
我當時見李彩虹第一面時，就因為她穿戴整潔大方心生好感。
簡單交流了解時，又見她談吐間雖然俗氣迂腐。
但性格熱絡又隨和，便更沒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老公也說，咱找的是保姆，又不是家庭教師，沒必要在談吐見識上苛責太多。
可如今想來，見識可以不重要。
但某些談吐中含帶的信息量，反映的是一個人的人品。
人品的背後，決定了道德底線的阈值。
見在她房間看不出來什麼端倪，我轉身準備出去。
可關門前，無意的一瞥，卻引起了我的興趣。
床腳處露出的包裝圖案，很熟悉。
我蹲下身子望過去。
觸目所及，令我倒吸一口氣。
床底下的空間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子。
裡面有的裝了衛生紙、紙抽、飲料；
有的裝了零散的我買的保健品；
甚至，還有的裝了我前幾天扔進垃圾袋的衣服和舊的包包。
其中一角，已經空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剛搬走了。
我逐一看下來，裡面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可這足見李彩虹平時偷偷摸摸私藏下來多少我家的東西。
這些，還隻是我看到的。
那以前，我上班不在家，沒看到時候，她又謀取了多少呢？
我把這些塑料袋裡的東西逐一拍照留證，然後又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原本，我還沒有想清楚，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手段拆穿李彩虹的真面目。
現在，我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李彩虹把我和昕昕的心軟善良當籌碼愚弄。
那我就要讓她嘗嘗，被反噬的滋味是什麼樣的。
6
第二天，李彩虹回來了。
一進門，她就對著昕昕又抱又親。
同時，還不忘客氣地說昨天她不在，辛苦我又帶孩子又做家務了。
我內心惡心，表面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感嘆她終於回來了。
「李阿姨，我想吃你做的板慄燉雞了，今天中午咱吃這個吧。
「剛好我前幾天買的走地雞還沒吃吧。」
昕昕聽到我的話，也開心地跳起來：
「李奶奶做的板慄燉雞最好吃了！」
可李彩虹聽到後，眼裡卻閃過猶豫。
她勸道：
「天氣這麼熱，吃雞不好吧，我炒你們最喜歡吃的包菜和地三鮮吧。」
我微笑搖頭，語氣堅定：
「就吃板慄燉雞吧，昕昕還在長身體得吃肉。
「另外再做個糖醋小排、蝦仁玉米吧，我上次也一起買的。
「包菜和地三鮮……」我猶豫了下，「也做了吧，再做個湯，正好周日咱吃豐盛一點。」
昕昕開心得手舞足蹈，喊著又有大餐可以吃了。
可李彩虹卻面露難色地看著我。
她當然為難了，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
我昨晚檢查冰箱時，發現前幾天剛在山姆買的走地雞、排骨全都不見了。
大蝦也少了大半盒。
再聯想到李彩虹去看兒子時滿滿當當的背包。
估計裡面放的也有這些。
那她是什麼時候拿的呢？
我調取監控，一點點看。
才發現她是前一晚的凌晨，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
一點點把這些東西搬到自己房間裡。
還真虧她為了這麼點東西，費這麼多心機。
看著李彩虹尷尬地搓手，我笑問：
「怎麼了李阿姨？」
她原本擰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開，又恢復了平時的熱絡淳樸模樣。
「嗐我忘了跟你說了，前兩天中午昕昕想吃雞肉和排骨，我就已經給孩子做了。
「現在剩下的東西，應該不夠你們娘倆吃了。」
「這樣啊。」我像信了她的話，「哪天吃的？」
「就前幾天……」她有些慌張，「這樣吧，我現在就去買，中午做還來得及。」
我點點頭：
「也行，那辛苦你了李阿姨，對了，餘額還夠嗎？」
她拍手：
「我正要跟你說呢，餘額要沒了。」
「沒事，沒了我再轉你一千。」
「诶，好！」她開心地收下轉賬去買菜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暗暗冷笑。
我老公平時不怎麼在家，家裡的肉類也都是我在網上下單。
李彩虹平時也不過就是在菜市場買買普通素菜，一個月竟然花了兩千了。
她是不是真的以為，我是冤大頭啊。
昕昕搖搖我的衣服：
「媽媽，我怎麼不記得我最近吃過肉肉和排骨了。」
我瞬間心疼。
和李彩虹熟悉後，我就沒怎麼再看監控。
中午她給昕昕吃了什麼，我也隻是張口問問，從來沒去查證過。
可昨晚密集地看監控，才發現她中午給昕昕吃的基本是素菜。
有時候還是前一晚的剩菜隨便熱熱。
和她報給我的，她給昕昕做的，完全不一樣。
甚至有幾次，昕昕不好好吃飯時。
她用力地把昕昕推搡回飯桌，厲聲指責，強制她哭著吃下那些飯。
「浪費糧食是可恥的，是壞小孩才做的；不聽大人話的小孩，也會被警察抓走。」
昕昕在辱罵聲中啜泣，說自己不是壞小孩。
我全身血脈倒流，幾乎當場爆炸。
我是一個母親。
可以因為女兒喜歡她，做出讓步，容忍她某些小的精明算計。
可如果她傷害我的女兒。
那她就是徹底觸及我的底線了。
7
李彩虹買完菜，在路上給我發消息報賬。
【一隻土雞 68+一斤排骨 32.8+一斤蝦 33.6+蔬菜佐料 35】
【2000 減去這些，餘額 1730.6】
我回復好的。
打開了計算機。
最開始，我沒有在李彩虹那儲蓄。
而是她花了多少報給我，我直接轉賬。
有時候有零頭，我便湊成整數轉給她。
可即使是多轉了幾毛錢，她都會退回來。
我見她為人這麼憨厚，便直接轉給了她一千，用於日常買菜。
她花多少，給我報一聲就好。
每次我都直接回復好的。
這樣，大概讓她覺得是我從來不會計算這點小錢對不對。
又拿捏準了我自己不常去菜市場，不了解菜價。
以至於現在，她不僅敢用比正常價格高出很多的購入價報給我，還敢在數字上和玩完障眼法。
回復完好的，我又接了一條。
【不對吧，李阿姨你算錯了，餘額應該是 1830.6】
僅僅一次報賬，就整整差出一百。
她立刻回復了個笑哭的表情。
道歉說自己一時大意算錯了。
可我都能想象出，她這種兩面三刀的人，現在是怎麼在背後罵我呢。
不過我不在乎，畢竟她的好日子沒幾天了。
一頓飯做下來，我全程沒搭手。
她熱得滿頭大汗，昕昕在一旁喊加油。
吃完飯，我誇她做的飯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
我崇拜地看著她，又裝作很擔憂的樣子：
「李阿姨，最近沒有人想挖你吧，我可不能失去你啊！
「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你，我的生活得多麼辛苦。」
聞言，她笑成了一朵花。
說我是她遇到的最好的僱主。
她也舍不得我，舍不得昕昕。
就算有人花高價請她，她也不會離開的。
我興奮地握著她的手：
「李阿姨，你真好。」
我指揮她：
「李阿姨，家裡衛生間最近好亂，你好好擦擦吧。」
她微愣，點頭應了。
說自己一會兒就搞衛生。
今天，我一定要累S這把老骨頭。
巧得很。
當天晚上，李彩虹帶昕昕在樓下小區玩的時候。
就有新的僱主主動搭訕李彩虹。
誇她帶孩子用心，問她能不能去自己家做。
李彩虹本來拒絕了。
可聽到對方開雙倍的價錢時，她眼中放光。
那人趁機補充：
「我再每周給您放一天假，不扣工錢。我家也沒孩子，隻做做飯就好。」
李彩虹又是欣喜，又有些為難：
「哎呀，可是我怎麼跟我這邊的僱主說呢？」
那人引導：
「阿姨，您本來就是自由的啊，誰家給錢多就去誰家唄。
「有錢不賺，您是不是傻？」
至於我為什麼知道這些。
當然是因為，那個搭訕的僱主，就是我找來配合演戲的同事。
同事在電話裡跟我吐槽：
「清清，你家那個保姆真是精明又惡心，明明算計心思全都寫臉上了，還故意說些為難的話顯得自己很負責。我都敢保證，她恨不得今晚就來我家。」
我聽到外面開門的聲音，先和同事掛斷了電話。
起身迎接她的回來。
不然，怎麼給她找機會張口呢？
8
「回來啦李阿姨。」我遞上一杯水。
「累了吧帶昕昕玩，您快洗澡休息一下。」
她笑著應了，轉身去衛生間。
我聽著淋浴水聲響起，帶昕昕去主臥洗澡了。
一開始我有些不解。
李彩虹在我家一個月薪資八千，包吃住，隻負責基本的家務和帶昕昕。
但家務並不多，除了她，我還請了鍾點工幫忙清理。
昕昕平時也要去幼兒園，現在不過是暑假才在家多一點。
她上門那天，以及中間遇上了她生日，我都額外包了紅包。
平時沒有客人在場時，我都是讓她和我們一起吃飯。
我對她的好，不說是一家人，也至少是半個家人了。
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可這兩天，我已經想明白了。
有的人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根本就不值得我對她的好。
聽著淋浴聲小了，我給同事發消息。
同事回復收到。
與此同時，衛生間裡響起李彩虹捂著嘴巴小聲說話的聲音。
同事催促她趕緊向我請辭，去她那兒。
同事開出誘惑：
「李阿姨，你如果來我直接給你再漲一千，但是過了今天可就不行了哦。」
她大驚失色，厚著臉皮求同事不要這麼著急。
果然，李彩虹洗完澡後，一直來回在客廳轉悠。
我當作看不到，故意開著臥室門在裡面加班。
想看她還能忍多久。
還沒十幾分鍾，李彩虹踟蹰著走進來。
她為難地開口：
「小姜，我恐怕不能繼續在咱家幹下去了。」
我大驚，問她怎麼了。
她眼裡泛出淚花：
「我兒子生病了，我擔心他，得去照顧著。」
我更驚訝了，心裡暗笑她的演技精湛，嘴上還忙關心他兒子的病情。
懇求：
「李阿姨，你也知道，我老公經常不在家，我和昕昕實在離不開你。
「要不然您看這樣行嗎？我給您兒子出一個保姆的錢，您留下來，讓別人去照顧您兒子。」
她有些慌亂，替我擔心：
「小姜，你也是個上班族，再出一份錢會不會有壓力？」
我讓她放心：
「李阿姨，沒事，我老公有錢。」
就這樣，以我每個月再額外出一萬塊錢，讓她自己去幫兒子找個保姆為條件。
李彩虹選擇留在了我家。
我有點意外她沒有討價還價。
可轉念一想，她在我家輕松自在，去了別人家還不一定怎樣呢。
這筆賬，她這個老狐狸還是算得清楚的。
等在我這再輕松兩個月，她再去磨同事僱佣她，也是有可能的。
之後的日子裡，李彩虹更加作威作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