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安大大咧咧坐在凳子上，蹺著二郎腿道：
「三個月前，晏瓷回家說想出櫃。」
「還突然說立了遺囑將晏氏的股份轉給你。」
晏淮安看著顧月震驚的神色，語氣更加輕快道：
「她說就算她S了，也不許晏家為難你。」
「爸爸生氣地將她打了一頓趕出家門。」
「我那時還想不通晏瓷這沒腦子的舉動是為了什麼。」
顧月仿佛失去了支撐跪坐在地上，眼淚終是劃過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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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淮安看著她難以置信的樣子，快意道：
「原來是怕自己S得太早，提前給你鋪路呢。」
「可是顧月，你在她最痛苦的時候跟她分手。」
「跟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在一起，做了這麼多讓她傷心的事。」
「唉，我都有點可憐晏瓷了，沒有人真心愛她。」
顧月身體發著顫，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隻是跪在靈堂裡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我的照片。
11
許諾終是回了許家，她說服了許家長輩投資了這部電影。
我知道她最討厭借用家族的影響力辦事，可她還是回去了。
曾經跟在我身後跑的妹妹，一時之間寡言了許多。
「許諾，我想出演這部電影。」
「不需要片酬。」
顧月等在工作室門口將許諾攔下，許諾隻是瞥了她一眼，抬手將工作室大門的密碼改掉。
「顧影後這時候不應該在張導的劇組嗎？」
「我解約了，我現在隨時都可以進組。」
「所以……」
許諾忍無可忍打斷了顧月的話，她恨聲道：
「顧月，你現在是在幹嘛？」
「你是在後悔，在贖罪？」
「但是晏瓷不在了，你做這些給誰看！」
顧月怔了一下，急切道：「我隻是想完成姐姐的心願……」
「這女主角本就是按照我的形象修改出來的。」
「由我出演是最合適的。」
顧月想了想還是道：
「許諾，我知道你喜歡她。」
「但我希望你可以公私分明。」
許諾直接捏扁了手裡的紙杯，水灑了一地，她怒極反笑道：
「顧月，是你一次又一次傷害她。」
「她沒日沒夜地處理著電影的後續問題。」
「醫生說她操勞過度，她如果好好養著身體，不至於隻有三個月……」
許諾頓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顧月，你不配這個女主角，不要髒了晏瓷的作品。」
「你這麼愛她，怎麼不跟著她一起S？」
12
有了許氏集團資金的注入，這部電影的拍攝進展異常順利。
許諾用了最好的制作班底，但女主角選的是一位剛畢業的新人。
哪怕劇組的其他人都不贊同用這沒有名氣的新人，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新人十分貼近劇本裡女主角的特質。
電影在江南水鄉、戈壁、草原拍攝了一年之久。
電影還未上映就提名了最佳女主角、最佳影片、最佳原創劇本等多個獎項，並將在 F 國電影節進行全球首映。
頒獎典禮上，當宣布最佳原創劇本念出我的名字時，許諾紅了眼睛。
她整理了一下裙擺，上臺領了那金色的獎杯，衝著天上搖了搖獎杯笑著說：
「晏瓷，你得獎了。」
「唯一遺憾的是你沒有辦法親手拿到這個獎杯。」
「你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導演、編劇。」
「下輩子我們還要當最佳搭檔。」
就在離會場不遠處的酒店裡，顧月靠在沙發裡看完了頒獎直播。
羊絨地毯上撒著零零碎碎的藥片，她的視線已經逐漸模糊。
顧月失去意識前，輕聲道：
「姐姐，我去找你，不管你多生氣，我都不會離開你了。」
番外
顧月視角
1
我是刻意接近晏瓷的，她獨特的姓氏加上是導演專業的學生，很容易就讓人猜到她是晏氏的大小姐。
她那時因為畢業作品沒有靈感，來我們學校。
正當我想找個理由跟她搭話時，她竟然先開口問我：
「你可以當我的女主角嗎？」
晏瓷看向我的時候眸子亮亮的，一點也沒有大小姐的架子。
反而因為我同意她突兀的請求，而覺得我特別善解人意，對我放下了心防。
她真的好笨……
我為了出演晏瓷的電影，推了當時好幾個試鏡的機會。
很多人不理解我為了個導演系的學生放棄這麼多，我隻是笑了笑說：
「姐姐很有天賦，我相信她。」
她是晏氏的大小姐，巴結她可比去試鏡劃算得多。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晏瓷的那部畢業作品最終拿下了國外電影節的青年導演獎。
而我也憑著那部電影順利出道。
慢慢地，晏瓷看我的眸光愈發溫柔，我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她對我很好，我時常會想這樣跟晏瓷一直在一起也很好。
2
我偷偷從劇組回家想給晏瓷一個驚喜，但她回家的時候狀態不對，我有些擔心便問了出來。
晏瓷說想向家裡出櫃的時候，我下意識就想拒絕。
她在晏氏的根基並不穩固，貿然出櫃隻不過會讓她在晏家的處境更加艱難。
我隻能盡可能地安撫她，讓她對我們的關系多一點安全感。
我沒想到的是晏瓷會在我沒同意的情況下出櫃。
很快她就從晏氏娛樂總裁的位置上被換了下來。
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不是晏瓷，而是晏淮安。
我生氣於晏瓷的衝動和隱瞞，也對她很失望，我對事業一直很有野心，拿到影後是我的目標。
晏瓷完全沒有為我考慮，她失去了晏氏娛樂的職位，可以給我的資源會少了許多。
晏淮安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他開口就要跟我達成個合作。
他可以幫我拿到張導新電影的女一號，條件是讓我跟他官宣情侶。
我猶豫了，晏淮安開出的條件十分誘人，這是現在的晏瓷沒有辦法給我的。
我沒有考慮太久，就答應了他的條件。
等我拿到影後再去哄哄晏瓷，她會原諒我的。
所幸我在劇組可以避開跟晏瓷見面，我還沒有想好怎麼面對她。
在她打來電話的時候，我總是裝作很忙，匆匆說幾句就掛了電話。
3
晏瓷出現在休息室的時候我愣了一下。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應著她的話, 心思全放在一會的官宣。
晏瓷一會看到的話應該會發脾氣吧。
紅毯結束後，我能感覺到放在手包裡的手機不停地震動。
我不敢去看手機。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跟晏瓷說明這一切。
當晚的晚會晏淮安在我身旁寸步不離令我有些心煩。
就在我快沒了耐心時，助理匆匆跑過來告訴我晏瓷出了車禍。
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當下我就想去醫院看晏瓷。
晏淮安拉住我的手腕，在我耳邊輕聲道：
「你去了怎麼解釋，說你因為拿了資源不得不跟我官宣？」
「顧月，你怎麼既要又要的？」
「你現在貿然跑出去，身後跟著一堆記者, 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顧月腳踩兩條船嗎？」
「小心這緋聞害得你丟了女一號。」
我攥緊了手裡酒杯，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4
我為了躲開記者隻能在凌晨的時候趕到醫院，我看到她隻是肋骨骨裂的時候松了一口氣。
晏瓷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但她開口竟然是怕晏淮安威脅我。
她滿心滿眼都是我的樣子，讓我心裡無端升起了羞愧的感覺。
我還是用最殘忍的話切斷了晏瓷最後一絲希望。
我看著她眸子裡的亮光一點點熄滅，心不由得揪起來。
兩部電影拍攝時間衝突，我既然選擇了張導的電影，就不可能再回頭。
我嘗試跟晏瓷溝通想讓她晚點開機，最終還是跟她吵了一架。
5
晏瓷又來找我了, 隻是她的臉色很差, 一個車禍這麼久都沒恢復好嗎？
她總把感情掛在嘴邊，我真的很討厭她這副樣子，這樣總顯得我像個忘恩負義的人。
可我隻是想拿到影後穩固自己的位置，我追求自己的事業沒有錯。
我置氣地將她扔在路邊, 我示意助理拿把傘給她。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好好哄哄晏瓷，跟她官宣, 然後再去國外登記結婚。
還沒等我拍完張導的電影, 我憑著剛拍完的一部文藝片提名了電影節的影後。
在經紀人告訴我這件事時, 我一時有些恍惚。
這部電影還是晏瓷說服我去拍的, 我壓根看不上這低投入的本子。
當頒獎人叫到我的名字時，我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費盡心思得到女一號的機會，卻用這部電影獲得了最佳女主角。
6
頒獎典禮結束我就迫不及待地搭了最近的一班航班飛回來。
可家裡像是許久沒人回來的樣子, 我等了一晚上晏瓷都沒回來。
我給她打電話也是關機的狀態。
我心裡沒來由地焦慮, 一大早我就去了晏瓷的工作室。
可工作室竟一個人都沒有。
我想了想還是給晏淮安打了電話。
他後面的話我全然聽不清,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晏瓷, 怎麼會S了呢。
7
靈堂裡各處都是刺目的白色。
我蹭了蹭她的側頸，鼓起勇氣道：「我想先跟家裡出櫃。」
「好你」我的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不敢再往前挪一步。
晏淮安的每一句話就像錐子一樣鑿在我的心上。
我的心就像被緊緊攥住了一般, 痛到讓我無法呼吸。
心底漫起的恐懼和後悔將我淹沒。
8
我回了劇組卻始終找不到狀態，張導忍了忍給我放了一天的假。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眼神空洞得嚇人。
我的眼圈通紅，卻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無意中聽到劇組的人說，許諾正在重組劇組。
也許, 這是我唯一可以為晏瓷做的事了。
我付了高額的違約金後就去找了許諾。
但許諾的每一句話都讓我身上的溫度降了一分。
是啊……晏瓷應該恨S我了。
9
我推了所有的劇本邀約, 因為我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入戲了。
我再也當不了演員了。
我找出了晏瓷曾經買的情侶戒戴上。
晏瓷送給我的時候我還怕被別人發現，從來沒有在外面戴過這枚戒指。
等我想戴上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10
那部電影很成功, 斬獲了許多獎項, 包括最佳女主角。
我看著許諾上臺替晏瓷領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我竟然哭了，我有一年都沒有流淚了。
我笑了笑蜷在沙發上, 我把瓶子裡所有的藥都咽了進去。
晏瓷，我帶著你送給我的戒指和得獎的消息來找你。
你可以生我的氣，但不要躲著我。
好不好。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