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哭著抱住了他的腿，苦苦哀求。
原因無他，如果被退婚，我們哥倆總有一個要餓S。
家裡口糧沒了。
錢也沒了。
下一輪收成下來之前，家裡總有個人要被餓S。
哥哥強勢，那餓S的人大概率是我或者爸媽。
隻不過，爸媽是想多了，因為錢已經被我偷藏了起來。
即便哥哥反悔，我也不給他反悔的機會。
但是，我不介意幫他一把，讓他在上門女婿這條路上，走得再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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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站了出去，直接玩道德綁架：
「鄭隊長，以前我家幫你的，可是救命之恩。」
「沒有我爸媽的幫忙，你女兒恐怕早就餓S了。」
「你堂堂一個大隊長，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再者說今日這事兒，我哥是挨打在先，你就這樣直接退婚，是不是太牽強了？」
此話一出，我爸媽和鄭程遠同時變了臉。
鄭程遠指著我，大罵，唾沫星子都飛我臉上了：「你個小兔崽子，懂個屁！這裡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了！」
我爸嚇得趕緊把我拉到一邊。
「天意你少說兩句，他本來就看不上你哥，你再多說，你哥過得會更苦！」
那可太好了。
上輩子一家子的命都被他拿了，我就是太怕他過得好了。
於是直接放出大招：
「你要是退婚，我就去縣裡政府門口說道說道，讓別人看看你鄭大隊長是什麼樣的人！」
7
鄭程遠差點被我氣冒煙了。
但確實被嚇到了。
他對自己的名聲和地位看得比命還重，否則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被我這樣一針見血，不帶轉彎地戳破，明顯是又怒又怕。
「好，這是你們說的！」
「婚事我可以不退，但是醜話先說在前面，他要是不聽話，我往S裡揍！」
我爸媽急得直跺腳。
我則默默來了一句：「到你們家了，你們想怎麼樣怎麼樣，別搞出人命就行。」
鄭程遠氣笑了，以為我在說反話，連說了幾個好，轉身就走。
我爸媽怪我亂說話。
我聳聳肩，任說不再還嘴。
要是讓你們知道，我們上輩子是怎麼被他弄S的，就不會覺得我亂說話了。
咱仨被燒得，那真是一把土撈起來都黏在一起，拉都拉不開。
8
我計劃第二天離家。
但是晚上哥哥，突然跑了回來。
跑回來幹嘛？
拿刀！
鼻青臉腫的樣子應該是被打急眼了，丈人家找不到刀，吵吵霍霍來家要取柴刀。
爸媽根本攔不住，哥哥倔起來就跟牛一樣，非要剁了那家人。
我心想這樣也挺好，S人償命，兩份仇一起報了豈不美哉！
直到我媽一盆冷水澆了上去，淋得他透心涼，也瞬間冷靜了下來。
可沒想到，他竟提著刀折返，衝進了我的屋裡。
他在院子轉身的剎那，我就將菜刀負於身後。
他但凡有衝動的打算，我必須搶先一步剁了他。
大不了同歸於盡。
哥哥進屋後馬上把門反鎖，跟追過來的爸媽大吼：「你們別進來！」
接著憤怒問我：「說，你上輩子那些錢是怎麼掙到的！」
看著他的眼睛，我隻說了一個字：「忍。」
「忍？那踏馬的你能忍？！」
我冷笑了一聲。
心想這才哪到哪，這就忍不了了？
但勸人的話不能這樣說。
本著「兄弟情深」——坑他的目的，我苦口婆心勸道：
「人家要地位有地位，要糧食有糧食，你有什麼？」
「不學勾踐臥薪嘗膽，後面怎麼吞吳？」
哥哥一聽，冷靜了下來。
但馬上就瞪著眼睛，一臉狐疑地問我：「你會有這麼好心？」
「你要是不信——那不然你還去上學吧，我去入贅，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果然，這句話一說，他馬上就變了臉。
「放屁，痴心妄想！這輩子你別想再踩我頭上！」
「那不就得了，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將來有錢了，讓我沾沾光。」
「呵呵……到時候再說。」
哥哥冷哼一聲，拽門就走了。
經過鍋屋時，他順手把柴刀扔了進去。
當晚，他沒再回來。
爸媽唉聲嘆氣了一夜。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也離開了家。
9
坐上同村長輩去縣城的牛車上，我百感交集。
這條離開大山的路，我盼望了整整一輩子。
上輩子我雖然也出去了，但卻是駝著背弓著腰，被迫出去求生的！
一路輾轉，我終於到達了夢寐以求的城市。
學校真好，處處充滿著朝氣。
隨後，我開啟了求學之路。
辛苦，但滿足又幸福。
每半個月，我都會給家裡寫信，或是收到家裡來的信。
我爸媽除了讓我多注意身體，就是在說我哥的事情。
不是今天吵架了，就是昨天被打了。
還說半年過去了，他媳婦連碰都不讓碰一下，整天兇他。
哥哥苦於孤軍奮戰，開始的時候還敢反抗，可挨了幾次暴揍後，連話都不敢說了。
爸媽說我哥現在的精神狀態好像都出現了點問題，經常發呆，傻笑。
我一邊看信一邊點頭。
跟我上輩子簡直一模一樣。
隻有一點不同，那就是我能忍，能認清現實，不至於傻盼著未來，憧憬著不現實的不勞而獲。
又過了半年，哥哥的轉折點來了。
他破天荒地給我寫了一封信，文字都無法掩飾他瘋狂的興奮和張揚。
【林天意，我端上鐵飯碗了！哈哈哈！你上輩子的路，我成功復刻了！等著瞧吧，等我飛黃騰達，等我完完全全地碾壓你！你隻配活在我的腳下！】
看著這些字眼，我的嘴角微微上揚。
林天成，眼下你經歷的那些隻是小小的歷練……
而真正的地獄之路，你這才剛剛踏進去！
10
他不知道，所謂的職工名額，是鄭程遠主動讓出來的。
該去的人，本該是鄭程遠自己。
那個工作崗位，存在極其嚴重的粉塵汙染！
鄭程遠怕身體受影響，又舍不得那些工資，上輩子假裝好心說給我找了個吃穿不愁的好工作。
我當時欣喜若狂，以為自己的春天要來了。
以為自己忍辱負重這麼久，終於可以出人頭地了。
到了工作崗位，卻因為認知有限，隻覺得空氣非常嗆人，並沒意識到其中的危害。
在那裡幹了不到半年，我就發現自己咳嗽越來越厲害。
我想去看醫生，奈何錢始終由鄭槐花保管著。
她大罵我矯情，要是看醫生的話就馬上跟我離婚，工作也別想要了。
沒辦法，我隻能被迫繼續工作。
2 年後，我開始出現胸悶，呼吸困難，直不起腰等問題。
那時候剛開始流行職業病體檢，我是第一批受檢者。
結果醫生跟我說，我患上了嚴重的塵肺病，俗稱鐵肺。
就算S了火化，肺也會是一坨，燒都燒不化。
那一刻，如晴天霹靂。
然而這還不是最絕望的。
絕望的是，單位按規定給予的一次性補償金，也被鄭程遠一家私吞了。
非但如此，他們還強迫我離婚，甩給我 100 塊錢，就把我趕出了家門！
我駝著背第一次走出大山，其實是為了治病求生。
但，這種病無藥可治。
不過可能是上天眷顧，關了一扇門，又給我開啟了另外一扇窗。
我在流浪求生的路上，趕上了下海經商的浪潮。
於是抱著闖不成就自盡的想法，把手裡僅剩的一點錢花在了電器投資上。
沒想到上天眷顧，我賭贏了，第一筆就賺了以前半個月的收入。
我把賺來的錢繼續往裡面投，如此反復，短短 2 年就成了小有名氣的富豪。
可我身體卻每況愈下，有錢也治不好了。
這是我最大的遺憾。
為了有生之年也讓爸媽享享福，我便踏上了回家之路。
打算把積蓄留給爸媽養老。
不承想，那次回家，卻S在了哥哥放的一把大火中。
11
使勁吸了吸鼻子，我暢快地舒了一口氣。
好在這一世，我不光有上輩子的創業經驗，還有一副好身體！
等我畢業，下海浪潮也差不多該來了。
在這期間，我多賺錢存錢，相信到那時，我不出一年就能成功！
至於哥哥，就看他有沒有那個命吧。
12
時光匆匆又是一年。
爸媽給我來信，說我哥整天咳嗽，像是生病了。
但是他老婆都不給看病，隻要花錢看病就離婚。
我叮囑他們多注意身體，對哥哥的事情，一個建議都不給。
現在，我已經有了 500 塊巨資。
這都是我平時省吃儉用，鼓搗小生意賺來的。
城市不比農村，這裡的機遇更多，隻要膽大心細，不愁掙不到錢。
如此下來再過一年，啟動資金完全就夠用了！
原以為自己的計劃能順利進行，哥哥卻突然給我來信。
問我上輩子在國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還問我當初回家的時候，背為什麼是駝的。
看來，他已經有所懷疑了。
我沒回信，直接就撕了。
可沒想到，就在 3 個月後，哥哥居然跑來了學校。
13
遠遠看到宿舍門口站著一個人，駝著背，側影很眼熟。
但怎麼也不敢相信居然是他。
哥哥見我回來後，氣急敗壞地僵著身子走了過來。
一把抓住我的衣領，放聲質問：
「林天意，上輩子你有沒有被下毒！」
下毒？
我掙脫他的手，微微一愣。
「你說到底有沒有！我現在呼氣困難，感覺都直不起身子來了！」
哦——！
原來他把現在的症狀當成是中毒了。
「林天意，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瞞了我多少！！」
算算時間，距離哥哥的病到達「晚期」還有半年多呢。
我吸過的塵，他必須一點不少地全給我吸進去。
於是我說道：
「幹活累的吧？那麼重的活，誰幹不累彎腰？」
「放屁！活雖然累，也不至於累成這樣，你一定是瞞著我什麼呢！」
「我一定是被那個臭娘們下毒了！看我賺的錢多了，她就想毒S我！」
「嗯。」
「你承認了？一定就是她給我下毒！！」
你都聯想得這麼合理了，我不承認豈不是侮辱了你的智商？
我不置可否：「不至於S，我上輩子我不也沒S嗎？」
哥哥聽了這話，茫然地後退了好幾步。
「該S的一家人，我每天累得跟牲口一樣給他們賺錢，他們還想害我！」
「不然呢，你怎麼也不能S了他們吧。」
我聳聳，意有所指。
沉默半晌，哥哥忽然抬頭衝我冷笑：
「S他們？我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到，為什麼要S了他們！」
「林天意，我接下來問你的話，你要一五一十地給我講清楚！」
「你當時從單位離開後，做的什麼生意！」
看，哥哥就是脾氣暴躁，其實有時候吧，他聰明得都不像個人。
居然想讓我將成功的秘訣直接給他。
見我猶豫不決，哥哥一把又攥住我的衣領。
「林天意，你將來的路慘得嚇人，不想以後無家可歸，就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真是可笑啊。
居然覺得我會去重復他走過的路。
「行，我告訴你，再過半年多，你會得到一筆巨款，大概 3000 塊。」
「3000？？？」
哥哥瞪大了眼睛。
我笑著點了點頭：
「不錯，當初我就是拿著這筆錢，投資了種子、化肥和農藥，成功翻身。」
「種子化肥和農藥……」
哥哥自言自語，突然問我：「這些東西平時也有人賣啊，能賺錢？！」
廢話，當然不賺錢。
下海第一波商機是電器。
可我怎麼會告訴你？
到時候，你能把 3000 塊賠償款拿到手後再說吧。
我聳了聳肩：
「你讓我說，說了又不信。」
「這樣吧，反正時間還有半年多，等看到錢，你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對的了。」
哥哥一聽，應該覺得還挺有道理，點了點頭。
他離開前，我突然靈光一現，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