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詭畫師》, 本章共3909字, 更新于: 2025-03-25 15:20:46

所以人群裡,戴著面具,戴著帏帽的人不在少數。


男人隻猶豫了一瞬,便順著階梯,在眾人或羨慕或嫉妒的視線中上去了。


醉心勾著男人的腰帶,媚眼如絲,男人便如失了魂的傀儡般任由著她拉進房裡。


大堂議論紛紛。


「憑什麼?憑什麼那個男的能上去?」


「就是!」


望仙樓的老板花娘掩唇一笑:「我家醉心好詩文!那公子昨日送來了一首詩,醉心看上了!」


她讓小廝把那詩文舉著從各看客面前轉了一圈。


看了那詩文,那些不服氣的公子老爺就都不作聲了。


我關了窗戶,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這般有才學的男人,除了陳知節,還能是誰?


似有一股暖流湧進全身筋脈。


我抬頭看著鏡子,隻見眼角有一條皺紋,正肉眼可見慢慢消失不見……


……


「夫人好像變年輕了。」


「我昨日在院子裡碰見她時也嚇了一跳,真的變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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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主人這幾天身體好像不太好,臉色很差。」


我經過院子,聽見丫鬟們在我走後私語。


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在進入下一個院子時變得滿面愁容。


「陳郎。」我輕聲喚道。


屋子裡傳來陳知節的咳嗽聲。


我推門進去,他正披著衣裳坐起身。


「陳郎,身體可好些了?」


陳知節臉色蒼白,一臉病態,他皺眉搖頭:「昨日陛下都讓太醫來為我診治了,可依舊沒能查出病因。」


陳知節看了看我的臉,眼中閃過一抹猶疑。


「娘子,你……」


我拉著他的手,懇切道:「陳郎瞧我是不是也比以前好了不少?實不相瞞,我尋到了一位神醫,已經讓他為我調理了一陣子,果然有用!」


「得知陳郎病了,我特意請了那神醫上門來為你診治。」


「當真?」陳知節攥緊了我的手,有些激動。


他這病來得突然,又急又兇。


他已在府中躺了三日了。


三日未見醉心,他快想瘋了。


偏偏還查不出是什麼病……


我點了點頭:「陳郎你且等等,我這就是去讓他進來。」


說罷,我起身出去。


門外佝偻著腰的老者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看見我示意,便抬腳進去。


我在門外沒等多久,老者一臉神秘莫測地出來了。


他遞給陳知節丫鬟一張藥方:「去抓藥吧。」


又掏出一個葫蘆:「然後用靈水煮沸,一天一副,藥到病除。」


小丫鬟不疑有他,忙不迭跑走了。


老者跟在我後面離開了院子。


他聲音很低:「夫人啊,您答應我的……」


我扔給他一袋銀子:「走吧,別再出現在陳府附近。」


「是是是!」老者喜笑顏開,揣著銀子興高採烈地走了。


他不是什麼神醫,而是我隨便找的一個老乞丐。


他給陳知節開的藥確實能讓他很快好起來。


但這也隻會讓他外強中幹,表面看著氣色紅潤,實際內裡虧空得會越來越厲害。


7


陳知節果然在三天後神清氣爽地出了院子。


「娘子!那位神醫真是厲害!」


他笑道:「我竟覺得身體比以前更好了。」


「能為夫君分憂,我也很高興。」


陳知節拍了拍我的手,眼神卻有些飄忽,心不在焉。


我猜,他的魂應該已經飄到望仙樓了。


果然,他沒再說幾句就找借口要出去。


我喊住了他,在他微微不耐的目光中,我莞爾一笑:「夫君,咱們陳府要不要辦件喜事衝衝喜?」


陳知節一愣:「什麼意思?」


我走過去,眉眼低垂:「我身體不行,不能時時侍奉夫君,可夫君身邊總要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


我抬眸看他:「夫君,你納個妾吧?」


陳知節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久久沒動。


隨後眉頭一凝,義正言辭。


「阿寧,你胡說什麼呢?我當初說過要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此事你休要再提。」


他故作惱怒,甩袖離開。


可離開後去哪?還不是去那望仙樓。


男人真是可笑。


心口不一,似乎天生便有兩幅面孔。


我看著他逐漸消失不見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


不出意外,今夜我的皺紋又要少一些了。


我得使些手段遮一下,不能讓他看出破綻。


……


陳知節整整一夜沒有回來。


第二天清晨,他踩著朝露回府。


一回來便來找了我。


「娘子。」他有些躊躇。


在我的再三詢問下,他終是攬我入懷:「我想了一夜,也許我該順應你的意思,再納個妾。」


「我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你。」


我:「……」


「娘子,你身體不好,還要操持偌大陳府,實在是辛苦你了,我會納個嫻靜溫柔的,替你分擔,也能陪你說話解悶。」


我佯裝欣喜:「夫君能想通便好,可有心儀的姑娘?」


陳知也滿面紅光,拉著我在一旁坐下。


他說:「我認識一個叫醉心的姑娘,雖出身不好,但品貌絕佳,夫人定會喜歡。」


他這般說,像是這妾是為我納的一般。


……


望仙樓把醉心當成了搖錢樹,自然不會這般輕易地讓她離開。


他們要價一千兩黃金。


整個陳府全搭進去也湊不出這麼多錢。


陳知節為難地在我院子外徘徊著。


我沒做聲,在屋裡待了整整一個時辰,再出來時,手裡拿著一摞銀票。


陳知節眼泛淚花:「娘子,是我無用,竟又勞你作畫……」


「都是一家人,夫君何必與我生分。」


反正,這點心血精力,我會從你身上拿回來的。


待醉心順利進府,她便不用再分神去應對他人糾纏騷擾。


雖是畫美人,可我覺得讓她去做這生意總是心中不安。


我讓她進府,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


我想快點讓陳知節遭到報應!


8


陳知節接醉心進府那天,是我親自去門口迎的。


圍觀百姓嘖嘖稱奇。


都說我這正房夫人是真大方,真賢良。


陳知節也贊嘆:「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聽說後來還有人把我們編進了話本,廣為流傳。


倒是盛京那些貴婦人恨透了我。


因為我的賢良大方,會顯得她們對於夫君納妾的不滿哀怨都成了善妒。


可我不是菩薩。


沒法做到讓所有人皆大歡喜。


她們且先忍一段時間吧,反正也快了……


醉心進府後,陳知節幾乎夜夜流連於她的院中。


他被我以前各種補品養著,身子骨底子在這。


所以直到開春,陳知節才徹底垮了下來。


他是在下朝後暈倒在宮門口的。


有同僚火急火燎地將他送了回來。


隨後,便是一個又一個大夫往陳府來。


他們搖著頭出去,皆嘆怪哉。


他們就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病。


明明看起來是弱冠之年,可內裡空虛,五髒盡衰,竟連八十歲老翁都不如。


普通大夫們束手無策,陳知節便想起來曾經救過他的神醫。


「娘子,快去請神醫過來!」


我面帶愁容:「神醫雲遊四海,眼下已不在京城,哪裡能輕易找到。」


陳知節漸漸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每天就這麼昏昏沉沉地躺在房間裡。


十二個時辰裡,能清醒一兩個時辰便已經算是狀態好的了。


我以為在入夏之前,陳知節便能殒命,可我終究是自負了。


變故橫生。


這日我從外面回來,一進門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府中氣氛詭異,下人們噤若寒蟬,竟連抬頭看我都不敢。


我下意識轉身欲走,可大門卻猛地被關上。


兩個身穿黑衣,戴著面具的男人守在門前,拿劍指著我。


我看著他們腰間戴著的令牌,「霧隱衛」三個字看得清楚,一瞬間如墜冰窖。


當年屠殺我族人的惡人,腰間就戴著這樣的令牌!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他們如同惡鬼,舉刀殺向我的族人,爹娘渾身浴血,以身作盾讓我趕緊跑,無論如何不要回頭!


我狠狠閉了閉眼睛。


「漏網之魚長本事了。」


男人低沉地笑著,腳步聲從我背後傳來。


我扭頭看去,是個身高九尺的大漢,一雙下三白的眼睛,視線似毒蛇一般粘黏在我身上。


「衛長。」陳知節從他背後被人攙扶著走出來:「果真是這毒婦害我?!」


這人便是霧隱衛首領,衛長張恨之。


張恨之:「你那愛妾乃是畫中人,而你身體變差與你那愛妾脫不了幹系。」


陳知節死死瞪著我:「毒婦,賤人!竟敢害我,你拿命來!」


他抽出一個霧隱衛腰間佩劍,直直衝我而來。


我看著他,隻微微側身,便躲過了他這弱不禁風的攻擊。


陳知節氣急敗壞,揮著劍朝我亂砍亂劈,我倉惶躲開,還沒有下一步動作,陳知節就被人一腳踢飛。


張恨之冷冷看他一眼:「把她殺了,你這條賤命可賠不起。」


他一抬手,便有數個霧隱衛從暗中走出。


他們呈包圍之勢,一步步將我逼到退無可退。


我幾乎沒來得及掙扎,便被死死制住。


霧隱衛將我壓跪在地上,我抬頭看著張恨之:「醉心呢?」


「醉心?」他有些不解,隨即恍然:「你說你畫出來的那個美人啊?燒了啊。」


9


我猛地抬頭,死死瞪著他。


畫美人最怕的東西便是火。


也隻有火能讓她們徹底灰飛煙滅。


怪不得,從進這院子我就感受不到與醉心之間的聯系。


我伸手抓著胸前的衣裳,隻覺得心髒一陣絞痛。


「那美人真是美,叫慘叫也聽得人格外愉快呢。」


張恨之笑了:「你們詭畫師一族果真是神奇。」


他話音落下,有人上前將我綁了起來。


眼睛被蒙上了黑布。


他們似乎把我塞進了一個箱子。


晃晃悠悠走了很久。


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時,我已經不在陳府了。


張恨之站在我面前:「別看了,這裡是霧隱衛地牢,你逃不出去的。」


我緩了緩,抬頭看他,也問出了我一直以來最想問的問題。


「當年,為何要屠殺我族?」


張恨之看了我一眼,自顧自喝了口茶,然後,說了一個故事。


秦安十三年,安國與東蠻大戰。


東蠻太子耶律休率兵親徵,卻不幸戰敗,他被安國兵馬一路追擊,躲進了一處山裡。


耶律休不眠不休地走了一天一夜,終於走出了密林,可密林那頭卻是一條大河。


河流湍急,若沒有船他是不可能過去的。


就在耶律休絕望之際,想要跳河自盡,他寧願死也不想做那階下囚!


耶律休沒發現岸邊有一青年正在小憩。


而那青年也被耶律休的動靜吵醒。


他嚇了一跳,連忙把正在往河裡走的男人喊了回來。


「世上有什麼事過不去,非要跳河輕生?」


青年心有不忍:「也許,我可以助你?」


耶律休心如死灰:「你助不了我,我如今最想要的,便是一艘可揚帆破浪的船,你如何助我?」


……


故事說到這裡,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張恨之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子。


「那青年便是你詭畫師一族雲遊在外的族人,他為耶律休畫了一艘船,耶律休就此逃脫。」


「耶律休回去之後,養精蓄銳,於次年再次對安國邊境發動攻擊,死傷無數。」


「同時,耶律休被一神仙所救的故事也流傳到了安國,陛下震怒,命我霧隱衛暗中調查許久,我們廢了許多心思才查到詭畫師一族。」


「本來,我們沒想趕盡殺絕,可你們族長是個硬骨頭,寧死也不願為朝廷效力,沒辦法,隻能都殺了。」


畢竟這樣一個能力詭譎的族群,若不能為朝廷所用,便是個極大的威脅。


不如除之而後快。


他輕描淡寫的話語,聽得我身體都在發顫。


我看著他,隻想撲上去將其扒皮拆骨!


「話說……」張恨之話音一轉:「你本該謝我的。」


「你真以為光憑你那些自不量力的族人,真能把你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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